《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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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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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解释说:这是八三年的事了。

  她们听后笑了。有人说:你到学校里去问问吧。

  我来到旁边的小学校,院落里也栽着杨树。我想或许这里的人与杨树结缘了。

  寻问了几个年轻的女教师,最后她们找来了一个年长的教师。这位教师瘦长脸,发梢略显灰白。嘴唇由于天气的干躁,干咧着。不过,他的眼睛尽管布满着血丝,但依然明亮。让人一看便知这是一个精明的人。

  你好。我点头问了一下。

  你好。他对我开头来了这么一句,显得不大习惯。但随即也补充了一句。

  我不再客套,便直说道:我是市人民日报社的见习记者,这次来这里,想采访一下你们村里一位省里的劳动模范。叫张洪远。

  他听了,苦思冥想了许久。然后,恍然大悟般惊叫起来,说:我想起来了。

  我立时被他的表情和惊讶所吸引。

  他微笑着,点头若有所思,然后像讲述一个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张洪远是地主的孙子,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好处。他在解放前已娶妻生子,解放后家里被定性为地主,他的爷爷,父亲,叔叔,都相继死去。他因是地主的后代。整天被拉到大街去批斗。后来,解放前娶的老婆带着儿子远走它乡改嫁他人。张洪远也是六个堂兄弟中,唯一娶过媳妇。他的五个堂弟因碍于地主子孙的身份,终究都没有娶上媳妇。一个兄弟远走它乡,至今杳无音讯。一个堂弟天生有点弱智。一个四十来岁双目因病失明。一个年轻时去了新疆,回来不知怎么回事傻了。现在只有一个算是正常的。也将近六十岁了。

  听着这一家的命运。心中彼多感慨。时代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命运或许只能到另一个世界去哭诉了。我不由得问:张洪远现在的近况哪。

  他听着了,又是一惊,然后才说:张洪远四年前已经死了。

  噢,我听了不免有点失落。不想要见的人,却在多年前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不由得关心起他五个堂弟的命运。他们最小的已五十五岁了。五十五岁在农村,或许已经是垂暮的老人了。失去了劳动能力,又膝下无亲无故。想来以后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将是多么孤独凄惨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养儿防老吗?

  然而,这无儿无女的老人将来又该如何来防老哪。

  我试着表达这层意思,想听一下,他做为同村的人,该如何来看待这四个老人那。

  他瞟了我一眼,说:只能自生自灭了。有儿有女的老人,儿女都不管不问。更何况没儿没女的人哪。

  听着他的话,我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我说:现在老人好像特别多。

  是呀。他应道。

  我想中国多年前,已进入老龄化。随着老人的增多,社会负担的加重。老人们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着实堪忧呀。

  我带着一种扑空的遗憾,离开这个村落。那位姓张的老师,送我很远。

  村着那楼房与窝棚并存的景象映入我的眼帘,瞅着那从外面来粉刷得不错的楼房。我想人们生儿育女,含辛茹苦把子女培养成人,又给他们娶妻生子。然而到头,只能得到一个在村头搭个窝棚过活的命运。真的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防老吗?但就像张老师所说的,很多的儿女根本不管父母的死活,让他们在这些窝棚里,或者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土房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这时,村头发生一起吵架事件。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闯入一个没有院墙的人家。外面聚集了很多人。我见了,小心走了过去。人们似乎在专注着事件的发展。一个用一块布盖着头的老婆,颤颤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吵了起来。大多数幸灾乐祸地看着事情的发生,发展。我看见,那个男孩动手打了老人一下。老人刹时眼角流出了泪水。

  我忙问身旁的人,那个小男孩是谁,为啥要打这个老太太。

  旁人告诉我,这是老人的孙子。

  我听后,不忍再看下去。这时,来了一个年长的人,把小孩拉走了。又过来几个妇女,把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拉走了。

  我又问一旁的老人。老人气愤不平地说:现在的孩子都这样。

  我没有问下去,急急忙忙赶回镇上。在走出这个村子时,碰到一个傻子,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脸黑黑的。感觉很大的年纪,但说不出来又多大。手里拿个棍,棍子上挂着个不大的篮筐。双目呆呆地低垂着,边走边自言自语。

  我望着这个人,不由得想起,这难道是张老师所说的张洪远那个傻了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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