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以为我好受吗?受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找他,可是,他竟然已经把我忘了,明明知道是我,都装作若无其事。”
“他有他的苦衷吧?”
“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不说?”
“小姐,我的小姐啊,你有给机会给她说吗,这几天,他都在等着你的命令,可以来解释清楚,可是,你就是不见他,他有什么办法呀?”
是啊,这几天,自己都没有给苏亥机会解释呢。
紫嫣无话可说,但是,还是沉默,不松口说会原谅苏亥。
这时候,花园门口来了两个人,灵儿定睛细看,一个是李氏,一个是李妈妈。
“灵儿见过夫人。”
灵儿很不情愿给李氏道个万福。
“灵儿免礼了。”
“见过夫人。”
紫嫣也道万福,李氏连忙过去扶起:
“紫嫣,好妹妹,别多礼,自己人。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赔礼道歉的。”
那李妈妈站在一旁,现在,双膝下跪,对紫嫣叩头:
“紫嫣姑娘,老奴该死,差点害了紫嫣姑娘。”
紫嫣慌忙扶起李妈妈说:
“李妈妈,别这样,你这段时间都在照顾紫嫣,紫嫣感谢还来不及。况且,现在紫嫣好好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
那李氏抽泣着,也跪下。
紫嫣见状,也连忙跪下说:
“你们二位请起,这样会折杀紫嫣的,如果你们不起来,紫嫣也不敢起来。”
李氏说:
“紫嫣姑娘,我一时糊涂,怀有嫉妒之心,差点铸成大错,望姑娘惩罚。”
“都别这样了,先起来再说。”
然后,紫嫣扶起李氏主仆二人。
李妈妈泪流满脸,悔恨地说:
“紫嫣姑娘,老奴实在对不起你。”
纠结(4)
“李妈妈,刚才不是说,已经过去了吗?以后都别再提了。”
“紫嫣姑娘真是宅心仁厚,难怪大人如此爱姑娘了。”
那李妈妈擦着眼泪说。
一说到苏亥,紫嫣就沉默了。
李氏拉起紫嫣的玉手说:
“姑娘,你还不能原谅夫君吗?”
紫嫣还是沉默,低下头用玉手在搅弄着手帕。
“夫君不与你相认,是有自己的苦衷的,都是为你着想啊。”
李氏看着紫嫣,继续说:
“这几天,看着夫君转来转去,我也觉得他可怜。说实在的,我与他成亲多年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这样焦灼不安的,可见,他有多在乎你,多重视你。”
李妈妈插口劝说:
“大人沙场杀戮,是毫不手软的,以前在府里,也是冷漠异常,平时处事冷静沉着,连石闵将军都觉得我们大人是个非常难得的军人。但是这几天,我却见到大人的另一面,他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爱你,在乎你啊紫嫣小姐。”
李氏又说:
“你与夫君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宿命,你就原谅他吧。”
紫嫣惊奇地看着李氏问:
“夫人,你这么爱苏大人,你这是——?”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夫君对我只有夫妻之义,没有男女之爱情。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不再执着了。况且,紫嫣你通情达理,夫君收你为妾,我与你相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几个人正说着,突然,一个人噔噔跑进小花园,灵儿细看,原来是小宝。
灵儿急忙问:
“小宝,牡丹姑娘的事,办得怎样了?”
“禀告夫人,紫嫣小姐,我们去迟了一步了。”
小宝上气不接下气说。
“怎样了?”
紫嫣急忙问。
“我们到的时候,牡丹姑娘已经被赵妈妈用白绫勒死了,尸首还抛去荒野喂野狗了。”
“牡丹!”
紫嫣惊呼一声,就放声痛哭。
灵儿继续问:
“有找到牡丹姑娘的尸体吗?”
“找到了,幸好去得早,去迟一步,就差点被野狼吃掉了。”
“那苏大人呢?”
“苏大人和我把牡丹姑娘的尸体运回来,准备厚葬。因为怕紫嫣姑娘不愿意见到他,他在花园门外站着不敢进来。”
紫嫣听到噩耗,抱着灵儿哭得肝肠寸断,李氏和李妈妈也在旁边陪着流泪。
小花园里的哭声,让花园外的苏亥分外伤心。
紫嫣已经哭了几天了,现在,又为牡丹的事哭,嗓子,已经哭哑了。
听着那沙哑的哭声,苏亥的心拧紧地痛。
里面的紫嫣抱着灵儿,仰头问天:
“老天,你为什么这么无情,好人坏人分不清,把牡丹的命也夺去啊?为什么?为什么?”
她以为,苏亥会把牡丹带回来的,她会与牡丹姊妹相称,两人一起聚首,再送牡丹重返故里与亲人团聚。谁知,苏亥与小宝,带回的,竟是牡丹已死的噩耗,这个打击,对紫嫣来说,着实很大,这几乎让她动摇了做人的信念了。
“小姐!”
“紫嫣姑娘!”
“姑娘!”
。。。。。。
里面几个人惊呼,估计是紫嫣出事。
苏亥的心跳到嗓子眼,他不管紫嫣是否原谅他,是否想见他,他拔腿就往小花园里冲进去。
紫嫣昏倒在灵儿的怀里,李氏、李妈妈都在捏她的人中和其他穴位,小宝在旁干着急,转来转去。
“让我来!”
苏亥箭步上前,从灵儿手中接过紫嫣。
紫嫣人虽然昏死了,但是,美眸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摸样,楚楚动人。
苏亥心痛得紧抱紫嫣,紧得快要把紫嫣的身体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了,然后,快步走回紫嫣的房中,他焦急得双眉皱起,目光不离紫嫣,嘴里紧张地嚷道:
“小宝,快去请大夫!”
106 春宵一刻(1)
紫嫣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房子里,床前,是满脸焦灼的苏亥。他温暖的大手,握着自己的小手。眼睛凝视着自己,一刻也不离开,仿佛眼光一移走,紫嫣就消失一样,那神情,令紫嫣内心泛起阵阵的涟漪。
苏亥穿着雪白的披风,高大俊朗,更添英气。那朗目,一扫以前的冷漠,满是浓浓的情意。那性感的唇,带着温暖的微笑,让紫嫣觉得暖意融融。
苏亥靠得紫嫣很近,他的呼吸,紫嫣都听得很清楚。苏亥呼出的气,也让紫嫣觉得温暖。
紫嫣心想,糟了,自己对着苏亥,竟然是如此的情不能自禁,她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多日来的伪装会一下土崩瓦解。
她避开苏亥灼灼的目光,心,却在狂跳。
这是相认后,第一次与苏亥靠得这么近。苏亥身上特有的男子气息,让她觉得迷醉。以前不知道苏亥就是寒哥哥,紫嫣就觉得他成熟稳重,现在,知道他就是寒哥哥,内心,已经把眼前这个男子视为依靠了。
早上与灵儿在花园里采摘的纯白芍药,还散发着淡淡的馨香,令人觉得非常舒服。那香气飘散,幽幽的,让整个房子芳香怡人。
“醒来了,羽儿?”
苏亥柔声地问。
紫嫣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苏亥,静静地,深深地,看着苏亥。
对着那双倾城的眸子,苏亥读出,眸子里有怨恨,有爱,也有点点的羞涩。
“羽儿,怎么不说话?”
“羽儿,你不说话的样子,我看着害怕!”
“羽儿,求你了,你说话啊!”
……
苏亥握着紫嫣的手,不住地哄她,就是想打开她的话匣子。
可是,无论苏亥怎样哄说,紫嫣就是不说话。
凝望着苏亥,凝望着这个让自己苦苦守候多年,找了多年,曾让自己心碎的男子,眼神里有太多的疑惑。
慢慢,紫嫣的眼里出现泪雾,那泪雾慢慢变成盈而不落的亮晶晶的东西,看得苏亥的心在悸动。
苏亥把紫嫣的手拿着,摩挲着自己久经沙场,有点沧桑的脸。
紫嫣触及的,是一张成熟男子的俊脸,脸上的皮肤由于沙场的洗礼,变得有点点粗糙,与当年的脸有点不同。
苏亥的脸颊很温暖,那种温暖,通过紫嫣的掌心,传递到紫嫣的全身,差点让她软化。
“羽儿,对不起,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呢?”
“如果你说,我可以做,只要我能做到。”
“羽儿,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我求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让我觉得好害怕啊!”
……
苏亥的温存,一点点把冰山融化。
许久,紫嫣才吐出一句:“寒哥哥,你好狠啊!”
然后,就凄厉地哭出来了。
那凄厉的声音,让苏亥想起当年张羽送他时,那哭声也是如此的凄厉。
当年那个扎着丫髻的小女孩,追着他的坐骑后面,跑出很远很远送他,见他远离后,还蹲在地上大哭。
现在,那个丫头,已是一个倾城的美人了。
苏亥自己呢?也从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变成一个沉稳睿智的男子。
苏亥伸出温暖的手,轻轻抚着紫嫣的秀发,另一只手,擦着紫嫣如断线珍珠般的泪滴。
“羽儿,你哭吧,哭出来了,就没那么难受了,见你伤心,我比你还更难受。”
紫嫣一直哭,又不说话了。
“我知道,当年骗你,很不应该,不过,我也有自己要考虑的东西啊。”
“你当年父母双亡,把我当做可以相依的人,我不忍心拒绝一个如此信任我的孩子的请求啊。”
“你怎么了,羽儿?你说一句啊?”
……
苏亥真是没有办法了,他在战场上打仗足智多谋,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是这么的束手无策。
“羽儿,如果你不原谅我,就说明很恨我了。好,既然你这么恨我,如果你觉得解恨,这里有一把刀,你捅我一刀吧。”
苏亥站起来,递上带鞘的佩刀。
紫嫣继续大哭,见到苏亥递给她佩刀,立刻抢了过来,并“嚓”地一声拔出来。
刀是好刀,寒光四射,那薄薄的刀刃,显示出它的削铁如泥。
紫嫣紧握着刀柄,泪眼迷蒙,眼里尽是恨,怨,还有伤痛。
猛然,她举起手里的刀,就要朝苏亥砍过去。
苏亥闭着双眼,静静地等着紫嫣的惩罚,因为,他觉得,自己欠羽儿的太多太多了,多得可以以命相抵。
紫嫣手举着佩刀,苏亥闭着双眼,静静等待,此时他的眼角,居然又一点晶莹的东西,在紫嫣的眼里闪烁。
举刀的手,在空中僵持着,后来,发抖,再后来,就松开了。
“哐”一声,佩刀跌落地上,在寂静的黑夜中发出响亮的声音。紫嫣恨,但却下不了手,“你说,你为什么多年以来都不回周家庄找我?”
紫嫣有点歇斯底里。
“我,我当时是一个羯兵,是杀死你亲父母一样的羯兵。所以,我在周家庄隐瞒了身份,还说了一个假名字。”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紫嫣逼问。
“我当时是骗你们的,我其实当时就立心骗你的,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回去找你的。”
“那你是撒谎了?为什么跟我拉钩?”
“你是我救过的众多汉人中的其中一个,我只是机缘,才救了你。就是我刚才说的,你当时是个小女孩,你刚失去双亲,我可怜你,我为了安慰你,想安你的心,才出此下策,而且,和一个小孩的誓约,我觉得,这个孩子以后会忘了的。”
“什么?小孩?你当我是一个随便可以欺骗的小孩?”
“当然,当时你的确是一个小孩,但,当时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在重遇你之前,每次出征,孤独一人时,我偶尔也会想起你的,你同样让我忘不掉。”
“你知道为了这个虚假的誓约,这个小孩历尽了多少苦难吗?”
107 春宵一刻(2)
“羽儿,我知道,我怎会不知道呢?”
“好,我再问你,你看到兰妃帮我捡回的凤玉佩时,知道紫嫣是羽儿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羽儿!”
“为什么不说你就是寒哥哥,你当时也知道我满邺城在找你啊?”
“其实,我内心很想告诉你,我就是当年的苏寒,可是,羽儿,你太执著了,执著到让我害怕。”
“害怕什么?”
“你说,我十年不找你,你就等十年;一辈子不回来找你,你就等一辈子,甚至,甚至说,如果寒哥哥死了,你也会跟着去死的。我害怕,害怕你会跟着我去死。”
“你现在好端端的,有什么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