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手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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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手无相-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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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飞羽闭上眼,涩涩的道:“等着看,祝义全。”

神色变为狠厉,祝义全道:“你只要试上一次,你就永远没有再试第二次的机会了,战飞羽,莫说我未曾警告过你!”

战飞羽夷然不惧:“不错,你警告过了,但我们总要证明一下,是么?”

“咯崩”一咬牙,祝义全道:“娘的,你可真是不见棺材泪不落呀?”

战飞羽仍然闭着眼:“你说对了。”

双目中凶光闪射,祝义全咆哮:“老子可以先给你褪层皮下来!”

战飞羽仍无动于衷的道:“你现在当然可以,只是,却算不上露脸。”

窒了窒,祝义全悻悻的道:“一朝到了地头,我会建议他们多给你点活罪受受,娘的,我说不定先动手整治你,战飞羽,折腾人的法门,并不是只有你才懂得!”

战飞羽硬板板的道:“到得了地头么,你认为?”

祝义全吊着眼道:“你挣脱束缚给我看看呀,光张着个鸟嘴在那里逞强卖狠有啥屁用?老子在外头水里进火里出,却不是被人唬着混到今天的!”

战飞羽咳了几声,暗哑的道:“至少,你也不是以光明磊落的行径混到了今天!”

祝义全的一张丑脸顿时扯歪了,他粗重的喘着气,额头两侧的太阳穴急速鼓跳,一双眼珠子也全泛了红,那模样,活像要将战飞羽生吃了!

靠在门那头的梁宏川,一见情况不对,赶紧走了过来,讨好的垂手弓腰堆着笑劝解:“祝大哥,和这种人何苦生气动怒?他如今是能说话,也能逗弄着你不快,但是,往深一层看,他已经一半身子埋进了土,两脚分跨在阴阳界,恁情还能发几句狂言,也不过是心智衰竭下的妄语而已,和一个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大哥你恼恨怒愤,合算么?气坏了身子,才更不值哩……”

祝义全双手紧握,恶狠狠的道:“我一定要叫这个碎口烂舌的畜生好看!”

梁宏川嘻嘻笑道:“这还不容易?只要不整死他,令他吃顿生活可是简单之至!”

说穿了,梁宏川方才所以急忙赶过来劝阻祝义全发怒,其唯一目的,乃是生恐祝义全在冲动之下出手要了战飞羽的命,因为死口与活口,在悬赏人那边的价钱是颇有不同的,为了自家的那一份花红,梁宏川当然希望留个活口以便多分几文,对于战飞羽的存亡问题,他却并不放在心上。

祝义全放松了脸上紧绷的肌肉,阴狠的道:“且等一歇,老子平下气来,再慢慢的摆弄这厮!”

梁宏川丑表功般道:“大哥,我便做你的副手,你说怎么个摆弄法,我就照你吩咐行事。”

祝义全嘿嘿笑道:“好,我们不急,正如姓战的所说,时间还长着呢!”

战飞羽目光仰望蛛网尘封的屋顶,他不屑去看梁宏川,但口中却针对梁宏川说了话:“你还是个人么?你还像个人么?连鄙视你我都觉得糟蹋了鄙视的意义,‘青峰派’出了你这个衣冠禽兽也是‘青峰派’的不幸……”

面皮连红都不红一下,梁宏川微微的哼了哼,道:“这些屁话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刺激作用,战飞羽,你活该要讲你娘的仁义道德,我并没有求着你,粘着你,你表现你那侠士作风,我是姜大公钓鱼——愿者上钓,哪一个叫你混充英雄好汉来的?我不管你对我是好是歹,我睁大两眼,认得的只有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其他一概不论!”

眉心聚成了山字形,战飞羽极其厌恶的道:“如果世上真有披着人皮不做人事的人,那种人,就正是指你!”

梁宏川一无表情的道:“这只是你的看法,我却不认为我是这样糟。”

战飞羽的双眸中光芒突然奇异的闪亮——有如刃炫:“忘恩负义、见利忘义、卑鄙龌龊,简直无耻之尤!”

站在那里背负着手,梁宏川形态悠闲:“什么恩?什么义?看得见,摸得着么?呸,不要笑掉我的大门牙了,恩、义,值几个子儿一斤呀?人活着,只有利害关系,只有财富才是真实的,说什么高风亮节,言什么忠义正气?能当水喝,当饭吃?别他娘给我来这一套了,如果我是像你说的这种人,今天只好吊着颈去张口喝西北风啦!”

战飞羽哑着声道:“‘青峰派,出了你这个妖孽,真是全派之羞!”

梁宏川十分自然的道:“用不着拿‘青峰派’来压我,娘的,三年之前,我已经不是‘青峰派’的门人了,他们啃得了我的鸟?”

下颔收缩了一下,战飞羽仍然不正视对方,冷森的道:“想不是‘青峰派’配不上你,一定你不配为‘青峰派’弟子!”

梁宏川无所谓的一咬牙,道:“这一点,我倒是并不忌讳说出来,大家对事物的看法不同,他们容不下我,同样我也容不下他们,冯子钦这老狗既严禁我干‘代执役’这一行营生,而我又非干不可,便只有拆伙一途,当时,他们说得冠冕堂皇——是把我驱出山门,实际上,要我不干‘代执役’,我也宁肯不认他‘青峰派’这笔帐,他们去挂他们的羊头,我则卖我要卖的狗肉,各人有各人的路子走,我不限制他们,他们也限制不了我,‘青峰派’一群鸡零狗碎,无用废物,我也根本不想再呆下去……”

战飞羽冷酷的道:“数典忘祖,又加一条,你已是十恶不龈,罪无可赦了!”

梁宏川大刺刺的道:“在我看来,我却是堂而皇之,理直气壮呢!”

战飞羽的声音像冰珠子一样迸自唇缝:“梁宏川,你切需记住,千万不可忘记,只要我有机会,无论是任何机会,我便会将你杀死,我要一下子便断你的气,把你杀得死透死绝!”

嘻嘻一笑,梁宏川不以为意的道:“你是晕了头了,战大哥!”

战飞羽僵硬的道:“等着那一刹,梁宏川,只要一刹即够!”

唇角漾浮着一抹阴毒的笑意,祝义全道:“梁宏川,姓战的对你颇不友善呢……”

梁宏川忙陪笑道:“如在平常,说真话,我可得躲他远点,但眼下,他身受重创,层层束缚,又加以大哥你在此地,我还有什么好含糊的,只要他稍微有妄动,大哥你马上就能将他摆个四仰八叉!”

祝义全豁然大笑:“这倒也不是吹的,小子,若我祝某人没有两手,大名鼎鼎的战飞羽,岂会像个龟孙一样垂头丧气的被捆在这里!呵呵呵……”

梁宏川挤眉弄眼的道:“自此之后,江湖道上便只闻煞君名,不见神手威了……”

祝义全受用十分的道:“有你的,呵呵,真有你的!”

眼珠子一转,祝义全又朝着战飞羽道:“姓战的,你也不用卖狂,也不用卖狠了,其实你够可怜,平日高高在上,睥睨八方,如今却成阶下之囚,待决之犯,还有什么野可撒呢?设若我是你,我便闭目养神,好生想息憩息,以备明日渡好鬼门关去……”

战飞羽的面庞在晕黄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青灰,他定定的仰注屋顶,没有丝毫反应。

祝义全又搓了搓脚丫子,得意洋洋的道:“听人家说,‘神手无相’功力超凡,本领精绝天下,又传言‘神手无相’铁胆傲骨,智勇俱兼,行道江湖凌于人顶,但是,嘿嘿,和我祝某人这一较上,却也不过如此,照样被我姓祝的放了个灰头土脸,鼻塌嘴歪!所以说,两道上的传闻啊,实也不能深信,非仅夸大渲染,更也讹上加讹了……”

梁宏川巴结着道:“可不是么?在早我也暗里担心,恐怕万一大哥你收拾不了这厮,那就不是玩笑了,但事实证明我这担心乃是大多余又太愚昧了,祝大哥你这不业已千真万确的将这兔息子手到擒来了么!”

祝义全一拍他那窄窄的胸膛,傲然道:“独臂煞君这些年来的威名岂是浪得虚传的?”

一伸大拇指,梁宏川拍着马屁:“硬是行!”

吁了口气,战飞羽慢慢的道:““恬不知耻’四个字,罩在你们两人的头上,乃是最恰当不过了!”

祝义全“虎”的沉下脸来,叱喝道:“姓战的,你还有什么值得逞能之处?”

战飞羽徐缓的道:“以五对一,祝义全,你们三个死了,伤了一双,这种战绩并不光彩,我之失手亦更不是你一己的力量,你却老将这件丢人的丑事挂在嘴上表功,硬要夸口你的能耐,我发觉,你在江湖圈子里混了这些年岁,学到了的事物除了阴狡之外,就只剩厚颜了!”

独臂倏闪,战飞羽头一扬,却因伤口的扯裂而痛得他猛一痉挛,于是,独臂倏回,将他打得后脑撞墙,口鼻中鲜血喷溅!

“呼”的坐回方木凳上,祝义全狠厉的道:“王八羔子,这只是先给你一点点教训,大关还在后头,我看你利嘴利舌尚能撑到几时!”

任由口鼻间淋漓的鲜血滴落,战飞羽漠然冷清的道:“如果你认为你这样做,对我可以收到任何威吓效果的话,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祝义全凶恶的道:“老子不在乎你嘴硬,姓战的,老子只叫你付出嘴硬的代价,那是用血涂抹成的代价!”

战飞羽木然道:“打从闯道的头一天开始,我便准备着流血了,祝义全,这没什么稀奇事……”

梁宏川贼兮兮的道:“骨头可真叫硬呢,姓战的!”

一滴血淋到前襟上,战飞羽极度鄙视的道:“你不只无耻,更是天生的奴才……”

吼喝一声,梁宏川居然也摸了上去,他左右开弓,一阵耳光搂头盖脸的掴向战飞羽,而战飞羽并没有躲让,任由对方掴打,在一连串清脆重实的巴掌击肉声中,战飞羽的头前仰后合,左右晃摆,热血四喷。

梁宏川直到打累了,手痛了,这才狠狠踢了战飞羽一脚,喘息着停止了掴打,战飞羽斜斜歪在墙角,面颊上是纵横交错的浮肿指印,整张脸在一片青紫瘀痕中涂着浓稠的血迹,两只眼也肿如核桃,他徐徐透气,又徐徐吸气,却是连哼也没哼一声。

祝义全也看着战飞羽,幸灾乐祸的道:“够不够呀?这一顿巴掌点心!”

战飞羽眼圈乌肿,目光却冷静坚定,他没有回答。

搓着手,梁宏川气呼呼的道:“他娘的,简直不识抬举,给你几分颜色,你却就要开染坊了!怎么着,我就是无耻,就是奴才,我这又无耻,又是奴才的人今天教训了你,你能把我如何?你还不是只有睁着那双狗眼干看!”

战飞羽舐了敌唇上的鲜血,合著一口唾液咽下。

祝义全慢吞吞的道:“他在琢磨怎生报复你呢!”

梁宏川翻着眼珠子道:“祝大哥,除非他会七十二变,我看他还有什么法子在你面前来报复我!”

祝义全正要回答,通铺这一头,媚媚突然呻吟一声,低弱的喊:“水……水水……给我一杯水……”

皱皱眉,祝义全侧过头去,不耐烦的道:“少啰嗦,大半夜哪来的水?这不是你那一亩三分地,没有人来侍候你姑奶奶!”

吃力的挣扎了一下,媚媚艰辛的道:“祝……大哥……麻烦你……送杯水给我……铺下……的水囊里有日间剩下的……”

祝义全哼了哼,道:“哪来这么些毛病?我又不是你的什么相好,还不到听你使唤的时候,熬着点吧,这里有比你喝水更重要的事!”

又呻吟了一声,媚媚强行的撑起了上半身,苦涩的道:“我……体内像……像是燃着一把火……烧得心慌……喉咙里也干得……祝大哥……麻烦你……举手之劳……”

祝义全一挥手,厌恶的道:“你他娘怎的这么个烦人法,给我躺下挺尸,少啰嗦!”

枯涩失神的眼睛又投向梁宏川的身上,媚媚央求道:“梁……宏川……那……就请你帮帮忙……我实在下不了铺……”

梁宏川大声道:“去,去,什么玩意,我姓梁的岂是侍候你来的!水?尿也没得你喝,体内发烧?烧死去球,你活着也是个累赘!”

憔悴苍白的脸庞上起了一阵痉挛,媚媚痛苦的道:“请二位……行行好……给我一杯水……”

梁宏川理也不理的道:“要喝水自己去找,我没有功夫献殷勤,娘的,治过你的伤,是我们做好事,免得叫人说闲话,你若自己渴死了,可就牵扯不到我们身上啦!”

祝义全冷冷的道:“媚媚,你招子放亮一点,别穷夹缠,若非为了找郎中替姓战的医伤以便留他活口,你也一并沾了光获得治疗的机会,只怕如今你早死了,我明白告诉你,我不做那落井下石的事,但我也更不多管闲事,你就自生自灭吧,再要惹火了我,可莫怪姓祝的翻脸不认人!”

媚媚枯槁灰败的脸容更形晦黯了,她竭力提着气道:“祝大哥……但……但你……已带着我……走了……这……这一大段路……”

祝义全粗暴的道:“不错,我已带着你走了两天的路,可是你不要想岔了,我没有在半途上丢了你,只是为了不叫姓战的那朋友获得寻及你的机会——一个女人死在路上,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而今夜,这里,便是你的终点,你有法子就自找生路,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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