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剑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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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武藏.+剑与禅-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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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太郎一如往常,一把长剑横挂在腰上。他的怀中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胸部鼓鼓的,他将手压在胸前:
  “和尚,你如果想化缘米粮得到厨房去,你不知道后门吗?”
  “化缘米粮?我不是为此而来。”
  年轻和尚用眼睛示意挂在他自己胸前的袋子。
  “我是泉州南宗寺的和尚,有一封急信想当面交给宗彭泽庵。你是在厨房工作的小毛头吗?”
  “我住在这里,我和泽庵师父都是这家的客人。”
  宫本武藏 风之卷(60)
  “哦!原来如此!能不能帮我通知泽庵呢?就说:南宗寺的人来通告,他的家乡但马寄来了书信,有非常紧急的事要通知他。”
  “请稍等,我这就去请泽庵师父过来。”
  城太郎跳上玄关,在台阶上留下了骯脏的鞋印。他这一跳,怀里滚出了几颗小橘子。
  城太郎慌慌张张地捡起掉落的橘子,并往后院飞奔而去。不久又回到原处。
  “泽庵大师不在!”
  他对南宗寺的人说道:
  “我忘了他早上就到大德寺去了。”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现在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那我等他回来。是不是有空房间让我等他回来呢?”
  “有啊!”
  城太郎走出门外。他对官邸了若指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走在前面带路。他将和尚带到小牛屋,停下脚步:
  “和尚,你可以在这里等。你待在这里,一点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这里到处都是稻草、牛车轮和牛粪,南宗寺的使者一脸的惊讶。而城太郎将客人带到这里之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城太郎来到日照充足的“西屋”,大叫道:
  “阿通姐,橘子买回来了。”
  阿通已经服过药,也让医生仔细诊察过,但不知为何却一直无法退烧。
  高烧不退使得她毫无食欲。
  阿通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暗自惊讶。
  “啊!我竟然这般消瘦。”
  她一直认为这只是小病,没什么大不了;况且帮她治病的乌丸家医师也保证过:这不是什么大病,不用担心。可是为什么会变这么瘦呢?她比较敏感,经常有一些烦恼,再加上发烧,使得嘴唇干裂。有一天她突然说:
  “我想吃橘子。”
  这几天一直担心阿通不吃东西的城太郎,一听阿通这么说,立刻回问:
  “你想吃橘子?”
  问清楚之后,他刚刚才离开这里去找橘子。
  他问过厨房的人,他们说官邸没有橘子。再跑到外面的水果摊,还是没看到橘子。
  他听说京极草原有市场,所以又到那里去找。无论是针线店、木绵店、油店、皮毛店,他都进去问:
  “有没有卖橘子?有没有卖橘子?”
  他边走边找,结果半颗橘子也没找着。
  城太郎无论如何也要为阿通弄到橘子。后来在别人家的围墙上,看到几颗稀稀疏疏的橘子,他想偷摘。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根本不能吃的花梨果。
  找过京都半数的街道,终于在一家神社的拜殿上发现了橘子。除此之外还有地瓜和胡萝卜一起放在盘子上供奉神明。城太郎拿了橘子藏在怀里就逃之夭夭了。一路上老觉得神明在他背后边追边喊:
  “小偷!小偷呀!”
  城太郎觉得很害怕。从神社到乌丸家,一路上在心里不断地赔罪:
  “不是我要吃的,请不要惩罚我。”
  回到官邸,城太郎并未告诉阿通橘子怎么来的。他坐在她枕边,掏出怀中的橘子,一个个排好之后,拿起其中的一个:
  “阿通姐,这橘子看起来很好吃,你吃吃看。”
  他将剥好皮的橘子塞到阿通手上。阿通的内心似乎受到了感情的冲击,将脸撇开,无意吃橘子。
  “怎么了?”
  城太郎盯她的脸。
  阿通不悦地将脸颊埋到枕头里:
  “没什么,没什么”
  城太郎咋咋舌:
  “又开始哭了!我把橘子买回来,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哭起来了呢?真没意思!”
  “城太,对不起!”
  “你不吃吗?”
  “待会儿再吃吧!”
  “剥好的就先吃嘛吃吃看,一定很好吃的。”
  “一定是好吃的!光是城太的心意就足够了可是,我一看到食物,就没食欲。虽然很可惜。”
  “那是因为你心情不好的缘故。什么事令你那么伤心呀?”
  “因为你对我这么好,使我高兴得哭了。”
  “我不喜欢你哭,我看你哭,自己也想哭了。”
  “我不哭了不哭了请原谅我!”
  “那么,你就吃一点吧!什么都不吃会饿死的!”
  “我待会再吃,城太,你吃吧!”
  “我不吃!”
  城太郎畏惧神明的眼睛,他边说边咽着口水。
  “城太,你不是喜欢吃橘子吗?”
  “我喜欢。”
  “那为什么不吃呢?”
  “没为什么。”
  “是因为我不吃吗?”
  “嗯”
  “那我吃好了———城太,你也一起吃。”
  阿通抬起头,用消瘦的手除去橘子的白丝。城太郎则不知如何是好。
  “阿通姐,告诉你实话,我在路上已经吃了很多。”
  “这样啊!”
  阿通干涸的嘴唇含着一瓣橘子。她幽幽地问:
  宫本武藏 风之卷(61)
  “泽庵大师呢?”
  “到大德寺去了。”
  “听说泽庵大师前天见过武藏哥了。”
  “啊!你听说了啊!”
  “嗯泽庵大师有没有把我在这里的事告诉武藏哥呢?”
  “我想一定说过了。”
  “泽庵大师说过他会带武藏来这里,他没有跟你说吗?”
  “他没跟我说。”
  “会不会他忘记了。”
  “等他回来,我再问他吧?”
  “嗯!”
  她头一次展开笑容:
  “我不在的时候,你才能问他喔!”
  “不可以当着阿通姐问吗?”
  “我会不好意思。”
  “怎么会?”
  “因为泽庵大师说过我得的是‘藏病’啊!”
  “啊!你一下子就吃完了啊!”
  “你是说橘子啊!”
  “再吃一个嘛!”
  “我已经吃很多了。”
  “从今以后,什么都得吃喔!我师父来的时候,你才有体力下床见他呀!”
  “连城太你也嘲笑我呀!”
  阿通和城太郎一聊起这个话题,就把发烧和疼痛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时,乌丸家的仆人在门外问道:
  “城太在里面吗?”
  城太郎回答:
  “在,我在这里。”
  仆人接着说:
  “泽庵大师请你立刻过去一趟。”
  “噢!泽庵大师回来了!”
  “请你过去看看。”
  “阿通姐,你不会寂寞吧?”
  “不会。”
  城太郎从枕边站起来:
  “那么事情谈完,我马上回来。”
  “城太不要忘记问那件事喔!”
  “哪件事?”
  “你忘了吗?”
  “噢!问大师说武藏师父什么时候来这里,并催促他快点来,对不对?”
  阿通憔悴的脸颊上,露出淡淡的血色。她用棉被遮住半个脸,叮咛道:
  “别忘了!一定要问喔!”
  泽庵到光广的起居室,正和光广谈话。
  城太郎开门进来。
  “庵大师,找我干吗?”
  泽庵说:
  “你先坐下来!”
  在一旁的光广对城太郎的鲁莽,露出原谅的表情,无奈地笑着。
  城太郎一坐下来就朝着泽庵说道:
  “有位从泉州南宗寺来的和尚,说有急事想见泽庵大师,我去叫他来吧!”
  “不用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您和他见过面了吗?”
  “他还说你是个可恶的小毛头呢!”
  “为什么?”
  “人家大老远跑来,你却把他带到小牛屋,然后就一走了之!”
  “是他自己说不要打扰到别人的!”
  光广笑得前仰后翻,摇晃着膝盖。
  “哈!哈哈!将客人放在小牛屋,真乱来!”
  光广马上恢复正经的样子,向泽庵询问:
  “你不回泉州,打算立刻出发到但马吗?”
  泽庵点点头回答:
  “我实在很挂心书信的内容,所以才这么打算。我没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实在无法等到明天,现在就想告别出发。”
  城太郎完全不明白两人的谈话内容,纳闷地问道:
  “泽庵大师,你要去旅行吗?”
  “家乡有急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什么事?”
  “家乡老母一直卧病在床,听说这次病重垂危。”
  “泽庵大师也有母亲啊!”
  “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到这里呢?”
  “那得视母亲的病情而定。”
  “泽庵大师不在的话,那那就麻烦了”
  城太郎一面体谅阿通的心情,一面考虑阿通和自己两人的去处,因此问道:
  “这么说来,不能再见到泽庵大师啰!”
  “哪有这种事?当然还会再碰面。你们两人的事情,我已拜托官邸的人多多关照。阿通别再闷闷不乐,才能早日康复。你也多为她打打气。这个病人不必吃药,倒是需要精神上的支持。”
  “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用的,武藏师父如果不来,她的病是好不了的。”
  “真是令人头痛的病人啊!你在这世上有这么个同路人,也够伤脑筋的了。”
  “泽庵大师,您前晚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武藏师父了?”
  “嗯”
  泽庵和光广互看一眼,露出苦笑。不便说出在哪里见的面,还好城太郎问话直截了当,并未追问这些细节。
  “武藏师父什么时候来这里呢?泽庵大师,您说过要带武藏师父来的。阿通姐每天等着他呢!泽庵大师,到底我师父人在哪里?”
  城太郎不断地追问。只要一知道武藏的住处,肯定立刻去接他过来。
  “嗯武藏的事嘛”
  虽然泽庵含糊其词,但绝对没有忘记要让武藏和阿通见面的事情。今天也是记挂着这件事,从大德寺回来的时候,才顺道到光悦家打听武藏是否回来了。光悦表情为难地回答:自从前天晚上起,武藏就一直待在扇屋。还说母亲妙秀尼也很担心,所以写了一封信给吉野太夫,刚刚才送过去。
  宫本武藏 风之卷(62)
  光广听了之后,瞪大眼睛:
  “噢武藏自那晚起,就一直在吉野家没回去啊?”
  他的口气一半是意外,一半是嫉妒,才会如此夸大其词。
  泽庵在城太郎面前有许多事情不便说。
  “他只不过是个平凡、没用的人而已。就像少年得志大不幸:一般,最后总成不了气候。”
  “不过吉野也变了———怎会看上一个脏兮兮的武士?”
  “不管是吉野还是阿通,我泽庵实在不了解女人的性情。在我眼里,这两个都是病人。武藏也即将踏入人生的春天了此后,对他的修行来说,危险的并不是剑,而是女人。这种事第三者也插不上手,只好顺其自然了。”
  泽庵自言自语之后,又想起急着赶路的事情。他再次向光广辞行,并委托官邸照顾病床上的阿通和城太郎。没多久他便离开乌丸家,飘然而去。一般的旅人都是早晨出发的。但对泽庵来说,早晚动身都一样。此时太阳即将西沉,五彩缤纷的晚霞照着来往的行人和牛车。
  有人在背后一直叫着“泽庵大师!泽庵大师!”———是城太郎!泽庵回过头来,露出无奈的表情。城太郎上气不接下气,拉着他的衣袖说道:
  “泽庵大师,请折回去和阿通姐说一声。要不然阿通姐一哭起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跟她说武藏的事了吗?”
  “可是她一直问我呀!”
  “所以阿通听了就哭起来了!”
  “也许阿通姐会寻死呢!”
  “怎么说?”
  “她一副不想活的样子。而且她也说过:再见一面就去死。”
  “那表示她还不想死,放心!放心!”
  “泽庵大师,吉野太夫在哪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
  “师父不是在那里吗?刚才官邸大人和泽庵大师不是这么说的吗?”
  “你连这种事都告诉阿通了吗?”
  “是啊!”
  “她是个爱哭鬼,你这么一说,她当然说要去死了。即使我折回去,短时间内也无法让阿通病愈,你就这么告诉她吧!”
  “说什么?”
  “要她吃饭。”
  “这句话,我每天都说上百遍呢!”
  “对阿通来说,这句话是惟一的名言。连这句话都听不进去的病人,我也无法可施。你就老老实实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吧!”
  “要怎么说?”
  “就说武藏迷上一名叫做吉野的娼妓,一直待在扇屋不回来,至今已是第三天了。由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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