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剑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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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武藏.+剑与禅-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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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要解开信函的时候。”
  “然后呢?”
  “然后就还给我了。”
  “他有没有看到花枝的切口?”
  “没特别注意”
  “他完全没注意到,也没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
  石舟斋好像对着墙壁讲话,喃喃自语:
  “没见他是对的。这个人不值得我见他,吉冈只有拳法那一代呀!”
  13
  此处的武馆堪称庄严宏伟,属于外城郭的一部分,天花板和地板都用巨大的石材建造而成,听说是石舟斋四十岁的时候改建的。处处透出岁月留下的光泽,古朴典雅,好像在述说人们以往在此磨炼的历史。面积宽阔,听说遇战争时,可以容纳家里全部的武士。
  “太轻了!不是用刀尖———用刀腹、刀腹!”
  庄田喜左卫门穿着一件内衣、长裤,坐在高出一阶的地板上,怒斥练习的人。
  “重来!不像话!”
  被骂的也是柳生家的家士。他们甩了甩汗如雨下的脸。
  “喝!”
  “嘎!”
  立刻又像两团火球,打得难分难解。
  宫本武藏 水之卷(47)
  在此,初学者拿的不是木剑,而是一种叫做“韬”的东西,它是上泉伊势守所发明,用皮革包裹竹子,是个没有护手的皮棒子。
  ———咻!
  要是打得激烈,有时也会有人不是耳朵飞了,就是鼻子肿得像个石榴。这里也没有对打的规则,总要把对方打倒在地才算,就算倒地之后再补上一二棒,也不算犯规。
  “不行!不行!搞什么啊!”
  这些人总要练到精疲力竭。对初学的人更是严格,从不假辞色。因此,很多家士都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到柳生家奉公的。新来的很少能继续练下去,因此,能忍受的人才能当这里的家士。
  足轻也好、马僮也好,只要是柳生家的人,没有人不懂刀法。庄田喜左卫门的职务虽然是用人,但是他老早就学成新阴流,对石舟斋精心钻研的家学柳生流的奥秘,也早已融会贯通———而且,还加上自己的个性和心血,自称是———
  庄田真流。
  还有木村助九郎虽然是马回 ①,但他也熟悉这个流派;村田与三虽然是纳户组② ,但听说是现在在肥后的柳生家长孙兵库的好对手;出渊孙兵卫也只是这里的小文书,但从小在此长大,也练就一手高强的剑术。
  要不要到我的藩里做事———这是越前侯想聘用出渊说的话。而记州家则大力争取村田与三。
  柳生家只要一传出有人学成的风声,各地诸侯立刻前来求才———
  这男子让给我吧!
  简直像在招赘女婿。对柳生家来说,这是光荣也是困扰。每次拒绝,对方就会说:
  哎呀!你们那里还会培养出更多好人才的!
  一代剑士,不断从这古城的武馆中涌出。在家运昌隆下奉公的武士们,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接受竹刀和木剑的磨炼,这是理所当然的家规。
  “那是什么?卫兵!”
  突然,庄田站起来,对着窗外的人影问道。
  原来是城太郎站在卫兵背后。庄田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
  “大叔!您好!”
  “啊?你怎么进城来的?”
  “是守城门的人带我进来的。”
  城太郎言之成理。
  “原来如此。”
  庄田喜左卫门问带他进来的大门守卫道:
  “这小孩是怎么回事?”
  “他说要见您。”
  “怎么可以凭这小孩的一句话,就随便带他进来。小家伙———”
  “是。”
  “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快回去!”
  “我不是来玩的,是替师父送信来。”
  “你师父啊哈!对了,你主人是修行武者。”
  “信在这里,请过目。”
  “不看也罢!”
  “大叔!您不识字呀?”
  “什么?”
  庄田苦笑。
  “胡说八道!”
  “那么,您看一下有什么关系?”
  “这小子!伶牙俐嘴的。我的意思是说不必看大概也知道内容。”
  “即使您知道,可是看一下总是礼貌嘛!”
  “来此的修行武者像蚊蝇一样多,请原谅我无法一一礼貌对待。在这柳生家,要是像你说的以礼相待,那我们每天光应付修行武者就忙不完了。可是,你专程跑来,这样对你又太可怜了。这封信大概是说无论如何希望拜见这凤城的武馆,即使是只能见到将军家老师的大刀刀影,也就心满意足,为了同样有志于剑道的晚辈,恳请不吝赐教对不对?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大叔!您好像看着信念一样啊!”
  “所以我不是说过不看也罢吗?但是,柳生家对来求教的人也不全是冷漠无情地把他们全部赶回去。”
  他详详细细地向他解释。
  “让这藩士带你去好了。一般来访的修行武者穿过大门到中门后,可以看到右边有一栋挂着‘新阴堂’匾额的建筑物。只要向门房报备一下,就可在里面自由休息,也可供人住上一两天。还有,为了鼓励武学后进,来访者离开的时候,我们会给每人一笔微薄的斗笠费。所以,你把这信交给新阴堂的职员就行了。”
  然后又问:
  “这样你懂了吗?”
  城太郎回答:
  “不懂。”
  他摇摇头,耸起右肩。
  “喂!大叔!”
  “什么事?”
  “您说话也要先看人吧!我可不是乞丐的弟子喔!”
  “唔。你真拿你没办法!”
  “打开信看看,要是信上写的和大叔说的不一样,怎么办?”
  “唔”
  “头砍给我可以吗?”
  “等等!等等!”
  就像栗子皮裂开了一样,喜左卫门的大胡子中间,露出白色的牙齿,笑了起来。
  “头不能给。”
  “那么,你就得看信。”
  “小家伙!”
  “什么事?”
  “你真是不辱师命啊!”
  宫本武藏 水之卷(48)
  “这是应该的啊!您不也是柳生家的用人吗?”
  “真是三寸不烂之舌!要是剑法也如此,就了不得了”
  他边说边拆开信封,默读武藏的信。然而读完之后,脸色有些惊惧。问道:
  “城太郎———除了这信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
  “啊!差点忘了!在这里。”
  他从怀里拿出一枝七寸长的芍药切枝,从容地交给对方。
  “”
  喜左卫门静静比较两端切口,侧头想着,好像无法了解武藏信里的真意。
  武藏信里提到,从客栈里的小女佣处得到一枝芍药,听说是城里的花。后来发现花枝的切口是武功非凡之人所切。
  又写着:
  插花时,感受其神韵,非常想知道是谁切的?不情之请,方便的话,请简单赐复,交由传话小童带回。
  信里根本没提到他自己是修行武者,也没说希望跟他们比武,只提这么一件事。
  提出这种要求的,还真是怪人!
  喜左卫门心里这么想着,再一次仔细察看切口到底哪里不同?但怎么也看不出哪一个先切,哪一个后切,也看不出哪里不同。
  “村田!”
  他把信和切枝拿进武馆。
  “你看这个。”
  交给村田。
  “你能不能分辨出这两端的切口,哪一个是武功较高的人切的,哪一个是武功略低的人切的?”
  村田与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终于承认:
  “看不出来。”
  语气像泄了气的皮球。
  “拿给木村看看。”
  他们来到木村助九郎的公务房里,木村也无法解答。
  “这个嘛!”
  正好在场的出渊孙兵卫说道:
  “这切枝是前天主公亲手切下来的。庄田大人那时不是也在旁边吗?”
  “没有,我只看到他插花。”
  “这是那时插剩的。后来主公把信函绑在这枝芍药上,吩咐阿通拿给吉冈传七郎。”
  “哦!原来是那件事!”
  喜左卫门听完,把武藏的信再看了一次。这回他神情愕然,张大了眼睛。
  “两位大人,这封信署名新免武藏。前一阵子跟宝藏院僧人一起在般若荒野砍杀众多无赖汉的人,也叫做武藏,他和宫本武藏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这个武藏,大概就是那个武藏没错。出渊孙兵卫和村田与三都这么说,信在他们手上传来传去,每个人都重新看了一次。
  “字里行间也流露出凛然之气。”
  “像个大人物似的。”
  大家喃喃自语。
  庄田喜左卫门说道:
  “如果这个人真如信上所说的,一看到芍药的切口就察觉它与众不同,那他的道行一定比我们高。这是主公亲手切下来的,毕竟慧眼才能识英雄啊!”
  “嗯”
  出渊突然说道:
  “真想找他一会。一来可探探他的虚实,二来也可问问他般若荒野事件的始末。”
  喜左卫门想起了一件事。
  “来送信的小孩子还在等着呢!要不要叫他?”
  “怎么做才好呢?”
  出渊孙兵卫和木村助九郎商量了一下。助九郎说,现在正好不接受任何修行武者来此学武,所以无法在武馆接见这个客人。但是,中门处的新阴堂池畔,正值燕子花盛开,山杜鹃也嫣红点点。可以利用一个晚上,在那儿设置酒宴,跟他畅谈剑术,他一定会乐于参加,要是传到主公的耳里,也不会遭到责难。
  喜左卫门拍案叫绝。
  “这是个好办法!”
  村田与三也同意。
  “我们有兴趣跟这人谈谈,就这么回答他吧!”
  商量有了结果。
  在屋外等待的城太郎伸着懒腰。
  “怎么这么慢哪?”
  此时,有一只大黑狗闻到他的味道,走了过来。城太郎把它当成好朋友似的,叫道:
  “喂!”
  抓着它的耳朵,拉它过来,说道:
  “我们来玩相扑。”
  城太郎抱着它,把它翻倒。
  因为太容易了,他忍不住开始逗弄它,又丢又抛的,还用力扳开它的上下颚。
  “叫汪汪!”
  玩着玩着,不晓得怎么惹怒了它,那只狗开始抓狂,突然咬住城太郎的袖口,像一头小牛,呜呜低吼。
  “好家伙!你以为我是谁?”
  他手握木刀,做势欲砍,那狗猛然张开大嘴,像小柳生城奋勇杀敌的士兵一样,发出凶猛的叫声。
  咚———木剑打在狗坚硬的头上,发出好像敲在石头上的声音。这一来,猛犬咬住城太郎背后的腰带,把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你太过分喽!”
  他正要爬起来,但是狗的速度比他快多了。城太郎哎呀一声惨叫,两手捂着脸,拔腿就跑。
  汪、汪、汪!
  狗的叫声,震撼了整个后山。城太郎捂着脸的手指之间,流出了鲜血。他连滚带爬,边逃边哭:
  宫本武藏 水之卷(49)
  “哇———”
  声音之大,实在不输那只狗。
  14
  “我回来了!”
  城太郎回来之后,表情也已经恢复正常,来到武藏面前。
  武藏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他的脸上布满抓痕,就像棋盘一样。鼻子也像掉到沙子里的草莓,一片血肉模糊。
  武藏知道他一定遇到不愉快的事了,伤口一定疼痛不堪,可是城太郎对此只字不提,所以武藏也不问。
  “回信在此。”
  他把庄田喜左卫门的回函交给武藏,三言两语把经过情形描述一遍,脸上又流出了鲜血。
  “就是这样,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你辛苦了!”
  武藏的眼光一落到庄田喜左卫门的回函,城太郎便用两手捂着脸颊,往外面冲了出去。
  小茶跟在他后面,担心地看着他的脸:
  “怎么了?城太郎!”
  “被狗咬了。”
  “哎!哪里的狗?”
  “城里的———”
  “啊!是那只黑色的纪州犬。那只狗啊!再有几个城太郎也敌不过它。有一次,别处的奸细潜到城里,还被它咬死了呢!”
  虽然经常被他欺负,小茶现在却亲切地带他到后面洗脸,又拿药帮他敷脸。今天城太郎调皮不起来了,不断地说:
  “谢谢!谢谢!”
  可是头却抬不起来。
  “城太郎!男子汉大丈夫,怎么那么轻易就低头呢?”
  “可是”
  “虽然我们经常吵架,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一样。”
  “真的?”
  城太郎在膏药空隙间的皮肤,涨得通红。小茶脸上也是一阵滚烫,赶紧用双手压住。
  四下无人。
  干燥的马粪被太阳晒得蒸发出热气。嫣红的桃花,从阳光灿烂的空中飘然落下。
  “可是,城太郎的师父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吧?”
  “好像还要待一阵子喔!”
  “要是能住个一两年,那就太好了”
  两人仰躺在马粮仓库的干草堆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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