町下楼时留下的。可能是他走在洒在楼梯上的白粉上了才留下的吧?我再回头朝
走廊里看了看,走廊上也像盖章似的留下了一个个白色的脚印。在厕所门口转了
九十度的弯,朝着休息室方向颜色渐渐地变淡。
太好了。
这是太好了,但是在我上楼的过程中,又看到了另一种情况。从上面往下数
的第三段台阶上有一只左脚印,侧面好像被擦去了一点。好像有人踩过石町留下
的脚印。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有人在石町走过以后,用过了楼梯。
奇怪。我没有看见这个人啊。要是这个人存在的话,我和石町刚才的对话不
可能没听见的。可能是那家伙乘我们不注意溜走了。明明看见我们却悄悄地溜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想不通,但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我没有想得太多,但还是小
心自己不要踩着石町的脚印朝楼上走去。
火村仍然面对着墙壁睡得正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喊着他的名字,他迷迷糊
糊地睁开眼睛看着我。
“快跟我来。楼下书房里有个怪家伙。”
“是三十二岁的你,第一次看见的圣诞老人吗?”
“不是开玩笑。石町正在门口守着呢。快点。”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什么也不问了。
下楼梯的时候,我提醒火村注意不要踩着脚印。
“这是石町下楼时留下的脚印,不过有点奇怪。”
我手指着从上面数下来第三段的台阶上的那个脚印给他看。告诉他不知是谁
有可能躲过我和石町的视线上了楼的想法。
“反正现在搞不清楚,先留着再说吧。”
这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回到书房门口,我对弯着腰守在那儿的石町招了招手。他摇了摇手,告诉我
还没有动静。
“我和火村到窗口去看看。”
我在他耳朵旁轻轻地说了句,他举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
我们走出了后门。我手指着刚才看见的车库后面的林子里出来的脚印给火村
看。
“是昨天说过的那个穿咖啡色夹克的男人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躲在书房里?”
他看着那些脚印问我。我没有时间详细地回答。
“门上的搭钩被放下了,一定是有人在里面嘛。”
我担心光说这些他听不动,又加了一句“等一会再解释”。
我们忍受着从拖鞋底传来的一阵阵寒意绕到了书房的后窗口。我们两人分别
从左右朝房间张望。
“看!那是什么?”
火村吃惊地问。我也看到了同样的东西。那就是半个身子倒在壁炉里的男人
的身影。上半身已经被烧焦了,深咖啡色的衣服上好像还在冒着烟。我昏倒以前
看到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那就是我刚才看到的。虽然当时没有看清那人身上穿的咖啡色的夹克。”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问我也不知道。”
我的视线离开了壁炉附近,巡视了一遍房间里的动静。里面虽然没有开灯,
但是在壁炉的火光的映照下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进去看看吧。”
火村稍稍后退了几步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没等我说什么便对着窗玻璃砸
了上去,顷刻间,厚厚的玻璃片飞得四处都是,玻璃上被砸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窟
窿。就在这时,一阵难闻的焦糊味直冲鼻子。
“是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火村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进了自己砸开的那个窟窿里,将铝合金窗框上的半
月形搭钩放了下来,然后,将窗户打开,跳上窗台一跃进了房间。我也紧随其后。
火村脱下拖鞋疾步走到门口,打开了灯。耀眼的灯光直刺眼睛。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脱了拖鞋,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
果然没有人。有一个大书桌,在它的左边放着一只大约有两米高的书架。右
边是一只放电话和传真机的小桌子。房间里除了这些没有其他家具,显得空荡荡
的。找不到一处可以藏得住一个人的地方。
“里面不是没有人吗?”
“但是,搭钩是从里面被搭上的。”
我嘴里嘀咕着,但是能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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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搭钩是躺在那边的那个男人搭上的?”
火村双手搭在腰间看着壁炉那边,我恐怕是没有勇气再朝那边看了。从那边
传过来的那股气味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就在这时,我看见电话台下面的一只煤
油桶倒在地上。好像特意往尸体上浇了煤油。简直太残忍了。
脚尖触到了一样东西。一看,是掉在地板上的一只很大的玻璃烟灰缸。可能
在二十分钟之前就是这只烟灰缸砸在我的头上的吧?被砸倒的那一瞬间仿佛出现
在我的眼前,我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石町。他敲着门问道。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手伸到搭钩上时突然停了下来。也许是曾经读过成
千的推理小说,不下几十次描写过杀人现场的经验,为了不留下自己的指纹,我
将手缩到毛衣的袖口里,小心翼翼地隔着毛衣松开了门上的搭钩。
“到底怎么样了?”
门一开,石町那张忧心忡忡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一个人死在里面。”
“什么?”
眼见为实。我头朝着他用手指着壁炉给他看。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请通知大家。不能不报警了。”
火村对我们下着命令。我转身看他,只见他一步一步朝壁炉那边走去。看样
子他是打算检查一下尸体吧?
“我先去把屋子里的人都叫起来。给警察打电话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听石町这么说,我点了点头。后脑勺虽然还有点疼,但比刚才好多了。大概
是看到烧焦了的尸体受到的打击太大了,神经麻痹了的缘故吧。
火村只是靠近看了尸体一眼就回到了我身边。接着,又看了看门上的搭钩,
慢慢地抬起头来对我说:
“走吧。在警察到来之前我们要保护好现场。”
他轻轻地用手推着我走出了房间,仿佛在祈祷着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把门关
上。
“我守在这儿,你去打电话。”
“知道了。”
接受了任务的我,脑子里一边想着报警时该说的话,一边朝休息室走去。我
知道电话机就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作了一下深呼吸以后,我举起了话筒。
“这里是真壁圣一家的星火庄。您知道吗?”
对方说知道。真不愧是著名作家。
“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请马上过来。我是谁?哦,是真壁先生家的客人。
我姓有栖川。好的,拜托了。”
办完了这件大事我才感到自己的嘴巴干得要命,连唾沫都吐不出来了。真想
喝口水,可是现在真是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啊。
“火村先生。”
是石町在叫他。
“怎么了?”这是火村的声音。
“我先把一楼的人就叫了起来。可是,真壁先生他不在房间里。”
我回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佐智子、真帆、光司三人已经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
“我哥哥他不在房间里吗?会在二楼吗?”
佐智子不安地皱着眉头。
“不管怎样还是先把二楼的各位叫起来吧。也许先生在二楼呢?”石町说。
为什么这种时候真壁会在二楼呢?我实在是想不出理由。
“我和有栖两人都上楼去通知大家,你们先到休息室里去等一会吧。”
火村说话的口气非常干脆。我感到他有点义不容辞地担当起这个临时指挥的
角色。
“还有就是请大家不要到二楼去。如果有这种必要的话,也请务必小心不要
擦掉楼梯上的脚印。”
“什么脚印?”
光司奇怪地问道。火村向他作了简单的说明,然后眼睛盯着我看了一眼,意
思是让我跟着他上去。
到了楼上,首先敲了彩子房间的门。不一会,身穿睡衣的她出现在房门口。
她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问:“怎么了?”
“楼下出了麻烦事,不得不把大家请到楼下去。”
因为我们没有详细说明,她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说了声,披好衣服就下去。
“不管穿什么都可以,”火村对着房间里说,“但是下去的时候请不要穿拖
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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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
星火庄里所有的人都被石町、火村还有我从床上叫了起来,在一楼的休息室
里集合。不,还不能说是所有的人。因为还没有看见主人真壁圣一的身影。
关于为什么要在这时将大家叫起来这件事,通过我们的解释大家已经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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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家都还搞不懂为什么素不相识的男人的尸体会倒在书房里,但不管怎么样
总算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问起下楼时为什么不能穿拖鞋的事。也许是眼前发生的事件和真壁的
失踪对大家的打击太大的缘故吧。也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火村这个请求的理由。
因为在楼梯上踩了石町留下的脚印的那个人的拖鞋底上一定还粘着白粉,他一定
是想将它保存起来。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警察吧。报警的电话已经打过了,都过去十五分钟了,
应该来了吧?”
我对大家做了进一步的说明。
佐智子沉默着走到墙边打开了空调。随着马达的转动声,空调机里吹出了一
阵阵暖风。
“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坐等吧?还是快寻找真壁先生吧。”
杉井神经质地扯着身上大花格子睡衣的前襟说道。风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还是这样的好。真壁先生在这半夜三更里是不会出去的,所有的房
间里又没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啊!有栖川先生。”
我转过身去问道:“怎么了?船泽先生?”
“书房里烧死的那个男人不会就是先生本人吧?”
“那不可能。”火村断定。“我在尸体的旁边仔细地看过了,那不是真壁先
生。”
“脸被烧伤了恐怕难以辨别吧?”
“那人没有头发,本来就是个秃子,个子又瘦小。”
“难道真的是我和有栖川先生看见的那个奇怪的老头吗?好像那死人身上穿
的也是咖啡色夹克。”
真帆嘴里嘀咕着。即使真是的话,尸体的头部被烧得很厉害,我们也无法作
头部鉴定啊。
“这样的话,先生一定就在这所房子里。除此以外无法想像。”
在杉井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光司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啊?什么?光司君?”真帆追问。
“会不会在地下室里呢?不过现在到那里去干什么啊?”
“对,地下室。”佐智子抬起了头。“如果其他房间里没有的话,只有在那
里了。”
这里的地下室是书库,里面有一万册的藏书,真壁先生曾经带我进去过一次。
“但是那里可是连一只椅子也没有的地方啊。那可不是长时间能呆的地方。”
彩子不安地说道。但是现在只有那里还没有找过。
“去看看吧。”
火村说着站了起来。“走吧。”我也跟着起身,石町、船泽也随即跟在我们
后面。“我也去。”光司也跟了上来。
“我留在这里。”
杉井这么一说,佐智子赶紧说了一句“这也好”。
在火村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五人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了下去。这里的楼
梯跟通往阁楼的楼梯一样窄,但是灯光却照得我们眼睛也睁不开。
“先生不会在这半夜三更来这里查资料的吧?”
走在我后面的船泽在自言自语。他的声音传人我耳朵的那一瞬间,一种强烈
的不祥之兆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正在地下室里等着我
们。
到了地下室,火村在门口一站,我身后的船泽、石町、光司不得不在楼梯上
停下了脚步。
“真壁先生在里面吗?”
火村对着里面喊了一声,等了一会也没有回音。
“在里面吗?要是在的话请回话。”
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剩下这里了。”
火村嘴里嘀咕着,伸手去拧门把手。喀嚓喀嚓地响了几下。
“打不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回头问我。
“这个房间的门上也有一个搭钩。”
“也是先生的玩笑?”
“是啊。因为是个玩笑,所以从来没有用过。”
还没等我说完,他已经举起双手对着门猛敲起来。
“先生您在不在里面啊?要是在里面的话,就开门吧。”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只见船泽他们三人都焦急地看着火村在敲门。
“大概是搭钩挂上了吧?”火村跟我确认。。
“是啊。你看这个把手上也没有锁孔。门打不开的话,只能是搭钩挂上了。”
见我说得这么干脆,他咂了一下嘴。
“砸门吧。”
“砸门?”
“是啊,把这个门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