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
“哦,对不起周老师,刚刚你说什么?”,陈丹青猛一抬头,脸颊上早已是红云密布。
“告诉我老琴房怎么走,我要去看看”,周伟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你,你要去周老师你不能去,那里有,有,有”,陈丹青发出了一声分贝很高的惊呼,不过“有”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伟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他从抽屉里取出电警棍塞进了裤兜,然后笑着说道:“有什么呀?有鬼吗?我不信,更不怕,据说咱们学校有两个地方晚上不能去,琴湖和琴房,我想这个琴房肯定就是你所说的老琴房,对吗?”。
陈丹青楞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一副周伟整装待发的样子,她脸上的桃红迅速消退,代之以深深的焦虑和惊恐。
“周老师,你还是别去了,那里早就已经荒废了,而且真的非常可怕,我担心”,陈丹青快速地走到了周伟面前,她想去拉周伟,不过手伸了一半之后又缩了回去。
周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我还真不信这个世上会有鬼,如果能给我找出一只的话,那我真的是太幸运了,还有,大家都说琴湖里在闹鬼,不过我昨天晚上就已经去过了,并没有看到啊,现在你又说琴房闹鬼了,嘿,那我更得去瞧瞧了”。
“什么,周老师,你真的去过琴湖?”,陈丹青的眼睛都睁大了,似乎不太相信周伟的话。
“当然,就在昨天晚上,而且还呆了不短的时间,一切正常”,周伟说得很平静,不过脑中突然闪现了那个似是而非的黑影。
“哦,那就好,要不,要不我带你去吧,不过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不要走进去行吗?”,陈丹青长长地舒了口气。
“行,就看一眼,然后就走,不过陈老师,我想你之所以领我去,更多的是害怕一个人呆在这儿吧?”,周伟笑着问道。
“嗯”,陈丹青犹豫片刻之后低下了头,脸颊再一次红了起来。
今晚还是没有月亮,连星星都躲了起来,黑压压的云层笼罩在整个天地,要不是校园的路灯,你很难分辨出哪里是天哪里又是地。
午夜的校园非常凄凉,凄凉得有些可怕,走在阴森森的林荫道上,微风拂动树叶时响起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宛若有人正躲在树梢往下泼沙子,两旁的行道树在风中张牙舞爪,欲将夜行者急速地揽进黑暗之中,漫步于混沌的世界里,视线乃至于心灵逐渐变得迷茫乃至迷离。
路灯释放的光线并不能填满整个校园,阴暗的角落里不时会有“悉悉嗦嗦”的响声传出,几只受惊的老鼠冷不丁地窜到路中央,稍稍停留之后又迅速地钻进了黑暗的树丛,当视线突然触及到路灯无法光顾的地方时,你有时候一定会想,眼前这个黑漆漆的角落里是否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正贪婪地窥视着你。
陈丹青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借着朦胧惨淡的光线,周伟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里写着“恐惧”二字,她的步伐很小也很迟缓,甚至于象是在艰难地挪动,仿佛地底下有一只无形之手抓住了她的双脚。
“啊”,陈丹青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叫,双手捂住头部瞬间就蹲了下来。
“陈老师,你怎么了?”,周伟两大步跨到了她的身旁。
“有,有东西在我头上”,陈丹青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看看”,周伟凑近了一些,鼻子里隐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嘿嘿,树叶嘛,你看”,周伟指着地上的落叶笑出了声。
经过剧烈的惊吓之后,陈丹青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点,只是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在偶然之中掉在了她的头上,就把她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以至于又开始浑身发抖了。
“要不,要不我先送你回宿舍吧”,她的这个样子让周伟感到有些为难。
陈丹青立即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色,轻轻地吁了口气后转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再去看一看琴房里的那只鬼,多好的机会呀,放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周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要去老琴房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鬼魂,要不是陈丹青拖了他的后腿,要不是他不清楚老琴房的具体位置,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身在老琴房中“见鬼”了。
“那,那就走吧,就看一眼,行吗?”,陈丹青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两下,鼓足勇气之后她终于决定带周伟前去,因为她也很清楚自己一个人呆在房中会是什么结果。
周伟点点头,一把将陈丹青从地上拉了起来,她已经吓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当触及她的手心时,周伟很明显地感觉到这只手冰凉的,还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这回周伟并没有跟在她后面,为了给她壮胆,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距离不到半米,尽管如此,陈丹青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一眼周伟,伴随着她每次转头,周伟都会抱之一笑算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越往前走道越黑,越往前走路越狭窄,他们此行穿越了大半个校园,从南面一直走到最北面,虽然校园并不大,不过他们的速度的确很慢,周伟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三点了,正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在一天之中最疲惫的时间。
越过了三幢学生宿舍楼之后,远处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小楼慢慢地跃入了眼睑,借着斜射而来的光线,整座小楼的轮廓看起来非常模糊,周围到处都是建筑垃圾和半人高的荒草,一株枝繁叶茂的华盖大树忠实地守卫着这座神秘小楼。
一阵急风掠过,枝叶在沙沙作响,荒草也竞相折下了腰身。
“咯吱咯吱”。
小楼里传来了阵阵木制门窗的晃动声,宛若有人正躲在楼里拉大锯,在万籁俱寂的午夜令人有些不寒而栗,陈丹青吓得躲在了周伟的背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小楼座落于校园的最北面,与学校后面的情定山谷只隔着一道两米多高的围墙,虽然看不清它的真实模样,不过也确实如陈丹青所说的那样,这座小楼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而且周围也都是一片荒芜的破落景象,难怪校方并没有将它标示在校园示意图上。
现在两人所站的位置距离小楼有近三十米远,这里连一盏路灯都没有,眼前有些黑洞洞的,而且也没有路,要想过去只有穿过齐腰深的荒草才能近距离地一睹老琴房的芳容,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很久无人涉足了,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烂气息。
情定山上不时地会投射下一两束微弱的白光,那是山风掀开了茂密的树林,将山上的路灯偷偷地露了出来,校园很静,对面的情定山上也很静,当山风停止呼啸的时候,可以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
“呜——呼呼呼”。
情定山间回荡着夜鸟因受惊而发出的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鸣,鸟鸣过后周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嗒,嗒,嗒,嗒”。
从小楼的屋顶上传来了阵阵如弹珠跳动般的响声,在静谧的午夜声音显得异常清脆和刺耳。
“悉悉嗦嗦”,草丛里有东西在惊惶失措地窜动着。
天很黑,周围也很黑,站在夜幕下的荒草丛中,连人的心都仿佛置于无边的黑暗之中,任何一点声音的意外响起都会引发身体的剧烈反应,此时的周伟直感觉背后传来丝丝凉意,连汗毛都开始竖了起来。
他的头微微地转动了一下,余光一直在警惕地看着四周,随着草丛的每一次摇曳,周伟总感觉有某种可怕的东西正潜伏在草丛里,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吓人。
“哎呀”,周伟的心猛然一紧,情不自禁地失声叫了起来。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小楼的时候,背后突然间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颤危危地伸向了周伟的胳膊,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吓得周伟连脚尖都掂了起来。
随着周伟这突然间的发作,这只手瞬间又缩了回去,随之周伟的背后也响起了一声分贝更高的尖叫声。
“啊”,陈丹青被周伟的那一声惊叫给吓坏了,她又一次蹲了下来,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
陈丹青的尖叫再次把周伟吓了一大跳,紧张之下连手中的电警棍都掉在了草丛里。
“陈老师,陈老师”,周伟这时才想起来陈丹青一直就站在他的背后,刚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的小楼上,竟然把后面的陈丹青给忘记了,不过陈丹青刚刚突然的那一下的确把他吓得不轻。
面对失魂落魄的陈丹青,周伟用力地晃动着她的肩膀,蹲在她的身边叫唤了无数次也无法让陈丹青冷静下来。
“吓死我了”,陈丹青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她突然间扑向了周伟,将整个头都埋入了他的怀中。
周伟根本来不及反应,突然感觉胸前多出了两团软绵绵的肉球,而且陈丹青的这一举动非常突然,她这一扑用力很猛,结果把毫无防备的周伟撞倒在地,两人竟然鬼使神差地抱在了一起。
“哎哟喂”,周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他的屁股坐在了碎砖头上。
听到周伟的痛叫后,陈丹青立即回过了神,她连忙推开了周伟,迅速地起身准备离开,不过还没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前面的黑暗又让她望而却步了。
“对不起,周老师”。
“对不起,陈老师”。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说完两人都快速地转过头去。
“周老师,我们,我们走吧”,经过了许久的羞涩与沉默之后,陈丹青终于鼓足勇气走到了周伟身边。
此时的周伟还在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座黑漆漆的神秘小楼,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与一个女人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不过理智在此时早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
“陈老师,你今晚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不可能吧,这么远的距离,即使真有什么声音的话怎么可能传到你的房间里去呢?”,周伟沉思片刻之后觉得非常不可思异。
“我”,陈丹青又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视线一直在周伟与小楼之间来回游走。
“陈老师,我相信你一定是做恶梦了,肯定是这样的,再加上学校里一直在传说琴房闹鬼的事,所以你产生了幻觉”,周伟长长地吁了口气。
“有,有可能吧,不过很多人都听到过琴房里传出的怪声,而且,而且还发生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所以,所以”,陈丹青再次惶恐地低下了头。
“没有啊,你再仔细听听”,周伟屏起呼吸听了好长时间,但一直就没有发现异样。
两人又站了许久,在陈丹青的一再催促甚至是哀求之下,周伟终于放弃了前往小楼一探究竟的想法,他不相信鬼,所以这座小楼在他看来并没有那么可怕,刚刚两人所受到的惊吓正应了“人吓人,吓死人”那句古老的格言。
“铮——”。
两人刚刚走出了不到十米,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琴弦拨动时的声调。
“嗯?”,周伟发出了一阵低沉的惊呼,在原地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啊——”,陈丹青也听见了,随之又发出了一声尖叫,不过被周伟快速地一把捂住了嘴巴。
“对不起”,周伟快速地放开了手,朝着陈丹青谦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大步地往回跑,陈丹青紧随其后,紧紧地跟上了他。
两人再一次站到了原来的位置,周伟的眼睛瞪得很大,头也侧向了一边,似乎还想继续搜索这阵突如其来的琴声。
“没听错啊,对了,陈老师,你刚刚听见什么了没有?”,周伟并没有怀疑自己的听力。
“是,是,是阮音,索命阮音,啊”,陈丹青又一次被吓得六神无主,刚刚想叫不过又被周伟捂住了嘴巴。
这一次周伟并没有松手,他的另一只手按在了陈丹青的肩膀上,两人同时蹲在了齐腰深的草丛里。
“嘘,别说话,有情况”,周伟蹲在身旁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然后伸手拨开了挡住视线的杂草。
“呼”,一阵猛烈的山风刮过耳际。
“铮——”,琴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这一声持续的时间更久,当然对于两人内心上的冲击力也更强,周伟在草丛中悄悄地探出了半个头,眼睛一直盯在小楼的二楼,凭他的感觉刚刚那两阵琴声就是从二楼发出的。
“铮——”,琴声又一次骤然响起,声波划破了夜幕缓缓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周伟的身体突然一颤,他隐隐看到二楼的走廊上有东西在快速地晃动着,很象是一个瘦瘦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