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周伟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了陈丹青。
这把钥匙正是马鸣偷配的陈丹青的房门钥匙,不过尽管马鸣对陈丹青心仪已久,手头上也有她的房门钥匙,不过他却从来没有开过一次,他宁愿呆在琴湖里守望着心中的女神,宁愿隔着门缝用目光传递心中那份执着的迷恋,也不愿因为自己的鲁莽和私欲而伤害了陈丹青,这就是爱,尽管它不应该存在,但谁也无法否认这份爱确实是真心的、是纯洁的。
出于一种难以言表的原因,周伟一直将这把钥匙带在身上,现在他觉得该物归原主了。
“你留着吧”,陈丹青已经知道了这把钥匙的来历,不过她并没有接。
周伟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明白陈丹青话中的意思,想了想之后他摇下车窗,将钥匙随手扔了出去,再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陈丹青极度失望的眼神。
“如果我想进门的话需要钥匙吗?”,周伟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陈丹青触电般地低下了头,红晕再次遍布了整个脸庞,除了脸红之外,她感到心跳在猛然间加速了,甚至快过了滚动的车轮。
遗憾的是这一次陈丹青理解错了,因为两人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周伟自从拜马鸣的父亲老马为师后,已经从他身上学到了开锁的绝活,而且他也偷偷地在学校里实践了很多次,结果屡试不爽,而陈丹青根本不知道此事,她以为周伟看穿了她的心事,所以忍不住开始有了一些羞涩。
回校后周伟溜进了工具室,提了几把称手的家伙然后把自己关了一下午,屋内响起了“吱嘎吱嘎”的沉闷声响,足足响了两个多小时。
夜幕降临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周伟提着一只旅行包离开了宿舍,又不紧不慢地往后门走去,等他慢腾腾地走到情定山谷时,月光已经亮得可以当镜子照了。
月色如水山如涧,声声清幽的鸟鸣,阵阵夏虫的咕哝,还有随风涌动的滚滚松滔,奏响了一曲自然和谐的情定山之夜。
“对不起了,不管你是不是孙了了,请恕我冒昧了”,周伟肃立在那座荒芜的小土包前,在心里默念道。
打开硕大的旅行袋,周伟将里面的物什一样一样地搬了出来,左右环视了一圈之后他跳上了小土包,伸手拨开一人高的柴草,将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分别安放在土丘上,又小心翼翼地作了一番伪装,检查无误之后又轻松地跳了下来,再次在心里深鞠一躬。
“真美”。
当山风停止了吹拂,当鸟虫进入了梦乡之后,空幽的山谷里只剩下周伟在对月畅想对山嗟叹,要不是还有使命在身,他真想蜷缩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体会一番天当被地当床的潇洒意境。
时间还不到十点,后门的两幢教工宿舍里只有一两户人家还亮着灯光,从104的卧室内传来了雷鸣般的呼噜声,段仲圭早已被周公拉去作客了,周伟走到阳台外朝里探了探。
“这个老东西,睡得还真早啊,但愿那个倒霉蛋不是你”,周伟捂着嘴巴偷偷地笑了起来。
打开监视器,调整摄像头,坐在云台前周伟翘起了二郎腿,手中一杯清茶悠然自得地盯着屏幕,盯着那座小土包,静等着谜底揭晓的时刻。
不可或缺的人物又一次走了进来,陈丹青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进保卫科的,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当她忐忑不安地站在周伟身后时,周伟露出了笑容,笑得非常会心,也非常神秘。
“周老师,你说今晚它会来吗?”,陈丹青紧张地看了一眼监视器。
周伟看了一下屏幕上的时间,十一点半,画面上并没有出现那个神秘的影子,渐渐地他也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它暂时不会离开那里”,周伟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否则的话他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就要泡汤了。
“索命阮音跟它有关吗?”,陈丹青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周伟摇摇头,“不过我个人认为,无关,但也说不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它来,我就能将它捉住,到时候一切都明白了”。
“捉住它?”,陈丹青吓了一跳,因为她一直把那个影子当成了鬼,现在周伟突然间雄心壮志誓言要捉鬼,除了疑惑之外,陈丹青的心里隐隐又多出了一层担忧。
当时间指向了凌晨两点时,周伟再也架不住了,他呵欠连天地护送陈丹青回到了宿舍,虽然陈丹青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渴求,不过周伟仍然潇洒地向他挥了挥手,而后大踏步地走回了401,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才在陈丹青震天般的敲门声中回过神来。
“周老师,你干什么?”,见周伟正在收拾行装,陈丹青的脸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周伟的确在收拾行李,他把枕头和毛毯胡乱地卷在一起装进了旅行袋,想了想之后又把手电塞了进去,看样子他是准备外出野营。
“呵呵,没什么,房间里太热了,准备到保卫科里住两晚,吹吹空调”,周伟撒了个并不高明的小谎,但很快便被陈丹青戳穿了。
“那这些呢?”,陈丹青看见地上还有一个背包,里面装着的物品可就名目繁多了,有小铁锹、小锄头,十字镐,铁榔头、还有一把柴刀,活脱脱一个便携式的农具包。
“没什么没什么”,周伟连忙搪塞了过去。
不过陈丹青也并不傻,周伟这种欲盖弥彰之举引起了她的极大怀疑,见周伟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陈丹青稍稍思虑之后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的忧虑之情一目了然。
“我能一起去吗?”,陈丹青快速地跟上了周伟的步伐。
“这好象不太方便吧,我是到保卫科里过夜啊”,周伟不想吓着陈丹青,所以竭力地劝阻她。
但无论周伟怎么撒谎,也无论他怎么劝阻,陈丹青依然固执地跟上了周伟,两人又一同走进了保卫科里,百般无奈之下周伟只得同意陈丹青留下来,心里面一直在叫苦不迭。
“陈老师,今晚你就坐在这里,记住,关好门,一步也不要离开,听见了吗?”,站在里间的监视器前,周伟极其严肃地说道。
“那你呢?”,周伟的神情让陈丹青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和不安。
“我?我准备去老琴房”,周伟把指关节压得叭叭作响。
“为什么?”,陈丹青一听立即大惊失色。
“直觉,直觉告诉我,今晚可能有事发生,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就替我看着监视器,有动静立即给我打手机”,周伟的眉头皱了起来,表情非常严肃。
“啊?”,陈丹青再次惊慌失措。
索命阮音的确存在,这一点勿庸置疑,索命阮音是《霓裳》,这一点也得到了证实,周伟第一次听见这曲《霓裳》的时候是在6月21日的凌晨,是个月圆之夜,后来又据马鸣说,他听见索命阮音的时间也是在月圆之夜,再加上孙了了的传说,所有有关于索命阮音响起的时间均指向了月圆之夜,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必然,所以周伟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两天可能会出事,而且一定和索命阮音有关。
月亮悄悄地升到了中天,监视器上依旧白花花一片,当时间指向了十一点时,周伟非常从容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后将手伸向了背包。
“小心点儿”,陈丹青站在周伟身旁,她的心在急速地跳动着,呼吸也变得极为紊乱,她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神情盯着若无其事的周伟,眼睛泛动了几下之后快速地转过头去。
“没事的,放心吧”,周伟想了想之后又把电警棍塞进了裤兜里,朝着陈丹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头也是热乎乎的,被人担心和牵挂的滋味非常好,如果不是陈丹青的特殊身份,周伟很有可能会失去控制。
周伟走了两步之后又转身走了回来,他将陈丹青强行请回了椅子上,又从旅行袋里取出毛毯,轻轻地盖在了陈丹青的腿上,然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办公室,他听见陈丹青在背后叫他,不过他没有回头,因为他不能保证回头之后两人之间将会发生什么。
轻轻带上了房门,周伟深吸了一口气后大踏步地往老琴房方向走去
第六十六章山谷捉鬼
皎洁的月光撩拨着静谧的校园,将丝丝凉意由头顶源源不断地灌进周伟的体内,一股异常独特的酥麻感悄悄地袭遍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
四周静悄悄的,偶而刮过几阵略带暑气的微风,几声夜鸟的啼鸣给空旷的校园添加了些许神秘、些许空灵,也给周伟的内心添加了些许无端的恐惧。
独自穿行了大半个校园之后,周伟沿着那条从荒草中开辟出的小道大步朝老琴房走去,对于此刻的周伟来说,老琴房已不再神秘,也不再令他感到恐怖,所以他走得很快,也很坦然,就象进自己的宿舍一般。
当走到小楼外时周伟止住了脚步,抬头凝视着月下的老琴房,心里鼓了鼓勇气之后他义无返顾地走了进去。
脚下响起了刺耳而单调的“嘎吱”声,皮鞋踩在破旧的楼板上感觉有些软绵绵的,阴暗的角落里有几只老鼠在自相残杀,“叽叽叽”的打斗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惨,自从老琴房被废弃特别是学校里有了索命阮音的传说之后,这里已经成了师生的禁地,同时也成了老鼠的天堂。
“咣当”,山风将残破的房门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几缕尘土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周伟的脚下。
“呜——呼呼呼”,耳边又传来了夜鸟的声声悲啼,似乎它也感应到了今晚将会有事发生,所以用它所特有的凄凉嗓音警示周伟。
不过周伟依然执着地往前迈步,很镇定也很从容。
黑夜容易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当眼睛暂时失去部份功能的时候,脑细胞却异常地活跃起来,正是这些无端的猜想才产生了恐惧,而恐惧又产生了更多的猜想,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恐惧感人人都有,不过却很少有人能说出什么是恐惧,恐惧又是什么。
“吱——”,当走到最西面的那间小屋时,周伟轻轻地推门而入。
一股淡淡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几只受惊的蚊虫咬住了他的脸,有点痛有点麻,这间屋子他在6月21日凌晨驻足过几个小时,也就是那个晚上他得出了索命阮音在情定山谷的结论,从而彻底否定了“琴房闹鬼”的传言。
借着斜射而来的月光,周伟缓缓转头扫视了一遍,屋内的摆设丝毫未变,凄凉和沧桑占据了小屋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个角落。
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周伟没有拧开手电,因为有了窗外的月光,更因为今晚的特殊使命。
他轻轻地放下背包,又悄悄地闪到了北面的窗边,目光炯炯地盯着情定山谷,盯着山谷里那座荒凉的小土包,传说它是明朝时江州名妓孙了了的魂归之所。
胸前突然间传来一阵颤动,屋内亮起了一道淡绿色的荧光,周伟看了一下之后蹲下身子接了起来,是陈丹青打来的,声音很抑郁也很焦虑,周伟会心地笑了笑,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果断地合上了机盖,想了想之后他选择了关机。
情定山又起风了,凉风劲摧着草木哗哗作响,小土包上茂密的柴草也竞相折下了腰身,几声夜鸟啼鸣过后,一切又归于沉寂,在月光的轻抚之下,万物又进入了甜美的梦幻之中。
等待,静静地等待,耐心地等待,心跳就象秒针一样,尽管不知道跳了几下,但周伟知道已经过去了很久,因为两条腿开始有些发麻,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也没有动,他相信今晚的情定山谷一定有事发生。
“铮——”
“铮——”
“铮——”。
熟悉的音律再一次在耳边回荡着,又是中阮弹奏前的三声调弦,声音很轻但很清脆,有如一道道轻柔的波纹缓缓拂过耳际。
“嗯?阮音”,周伟猛地一个激灵,彻底驱散了席卷而来的睡意。
“铮铮铮”。
无数悦耳的音符在夜空中漫天舞动,阮音时断时续,时缓时急,渐渐地连成了一条无形的绳索,汇成了一曲动听的《霓裳》,这次的分贝更低,如果不仔细分辨,会让人怀疑是否又产生了幻觉,这曲动人的旋律远不如风声更为响亮,当山风骤起的时候,耳边只能听到风的呜咽,只有在风停树静的间隙才能窥测到曲中的神秘意境。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周伟也在这一刻惊呆了,直到一曲终了才慢慢地回过了神。
“悉悉嗦嗦”。
土包上的柴草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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