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经过了工厂边的那片火海,浓浓的大烟把天空都遮了起来。姑父开到了前方的小路上,路上偶尔有一两部车子跟在后面或者在前方,但似乎它们有自己的路线。很快不见它们的踪迹。
很快,就看见了前方的车子一辆一辆的排列着,喇叭和声音交织在一起。
“这里如果再没法走,我也没有办法了。”姑父说:“这条路刚好可以通向河门大桥较近的位置。”
文琐看着手机,他们已经在路上耽搁了2个小时的时间。
姑父见缝插针的把车子横在了车子中间的空隙中,他的驾车技术还是厉害的。
我看见了前方竖起的柱子,上面的字体开始闪烁出霓虹灯光,一轮夕阳正撒着落日的余晖,那字体特别的小,但是可以看见河门大桥了。
路灯也亮了起来,唯一没有亮的是两边的房子,每栋楼都黑漆漆的,偶有几间闪着灯光的。
车灯也亮了起来,路灯和车灯把这条马路,变成了只有节日才有的热闹。
“只能等了。。。”姑父说:“我下去问情况。”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姑妈弄了几瓶水给我们喝,然后文琐看着姑父朝着前方走去,连敲了几部车子的车窗,里面有人,但似乎没有人愿意和姑父交谈,也不远摇下车窗。
终于,姑父看见有人在车堆里行走,他追了上去。
文琐听不到说什么,黑夜很快就把这里抹上了黑色的色彩,车灯和路灯让这条车子长龙显得更加无限。
姑父回到了车子里,他说:“每一部经过河门大桥的车子都要经过检查,警察部队还有疾控中心的都在那里,所以要慢一点。。。”
“一部车5分钟好了,轮到我们也要个把小时吧!”母亲喊道:“现在的政府部门办事效率就是差。”
“如果感染的就出不去了。。。”姑妈回答着。
在车子里等候时件痛苦的事情,文琐翻出了小季的电话,看了看短消息,还是没有任何的新消息和未接电话。
“直升飞机。。。”姑父看着车窗说着:“这些天直升飞机似乎变多了。”
“官员多嘛。”父亲回答。
没有人接话,文琐被姑父的话题引到了车窗外的天空上,那漆黑的天空缓缓移动的亮灯,就是直升飞机,似乎不止一架。
父亲和姑父开始攀谈起来打发时间,母亲和姑妈也开始唠叨起家常,奶奶则是疲倦的听着他们的聊天。
再一次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11点了,姑父的车子只移动了大约一米。
*
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被母亲叫醒的,那时候是隔天早上的9点多。
我醒来看着大家都望着车窗外,我急忙揉了揉眼睛往外看。
人群熙熙攘攘,提着行李牵着小孩,背着背包,他们全部朝着同一个方向走,河门大桥的方向。
有的用跑的,有的用走的,还有骑着自行车和电动摩托的。
姑父摇下了车窗,看着一个一个从我们边上经过的人们,外面的声音更加的刺耳。
说话声,哭声,还有喊着自己小孩或者老公的声音。有婴儿的啼哭声。
“怎么回事?”姑妈问姑父。
姑父被眼前的情况也弄得莫名其妙。
他在车窗边问一个年轻人,他回答说:“你不知道吗?政府已经封锁了河门大桥,前面的人群乱了。。。车子不能经过,设了许多的路障,还用钢筋加固了。。。”
“你怎么知道?”姑父问。
“我朋友在前面,打电话给我说的,他说,昨晚似乎有暴动,现在军队撤出去了。。。步行也许可以经过。”
说完那个人朝着前面走。
许多人都拉开了车门问着边上的人,然后从车子里拖出了行李,加入到了如同行军的队伍中。
大家面面相觑,姑父和父亲开始讨论起来。
最后的决定是,放弃这部车子,步行前往。
文琐看了一眼奶奶,奶奶点了点头。
“我能走。。。”
(三)地狱入口
行李对我们而言是个负担,但却又不能不拿。
姑妈和姑父的行李最多,他们毅然决定只拿贵重的那两箱。
父母各自提着一箱行李,文琐也提着一箱,然后拖在地上慢慢的向前行走,奶奶则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移。
人群不断的从文琐他们身边经过,用走的,用跑的。拖着行李抱着小孩,或者背着背包,他们的肩膀不停的在我们的身上撞来撞去,奶奶曾几次差点摔倒在地,文琐急忙用另一只手搀扶着。
“扶好你奶奶。。。”父亲把文琐的行李的拉了过去,好让他全心的照顾着老人家。
“我没事。。。早知道我就不出门了。。。外面那么乱。。。”奶奶喘气着说。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人在家准备饿死啊。。。而且你没听说,现在在城市里就等于死了。。。”母亲回头对着奶奶说道。
姑父和姑妈走在最前面,有的地方车子和车子形成的距离只有一个人通过,连边上的行道上都塞着车子。
地上都是报纸和零食袋子,水果皮。。。还有衣服。
整条马路就像菜市场,到处都是人声。
文琐抬头看着前方的大桥的柱子,那写着“河门大桥”四个字的立柱,看得清楚,但要走过去,至少还有一公里的距离。
这里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人群不断的超越,再超越,他们拖家带口的往着同一个方向奔跑。
在马路的边上草地里,躺着两具昏迷的男女,他们被盖上了一条毛毯,只露出了两双运动鞋。看着他的手臂裸露处,似乎粘着一层褐红色的物质。
文琐下意识的用毛衣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奶奶说不行了,她要休息一下,文琐叫了前面的父母,他们停了下来,但是姑妈和姑父却继续往前奔跑,消失在人群中。
“我这把老骨头。。。哎。”文琐的奶奶喘着气。
“奶奶,你放心,我们慢一点没关系,只要走到对岸就可以了。”文琐说着。
母亲焦急的回头在人群中寻找姑父和姑妈的影子。
“这两个人逃命重要啊,连自家人都不顾了。。。”母亲焦急的看着,然后盯着奶奶:“休息一会就走吧。。。我看他们都往前跑了。。。”
我把行李当椅子给奶奶坐下,然后给她喝了点水。
奶奶拄着拐杖又站了起来:“走吧。。。”
河门大桥的立柱越来越清晰,上面的字也越来越清楚。
“在往前就是收费站了。”父亲回过头来说,我搀扶着奶奶,在人群中挤着。
所有的杂吵声越来越响,各种说话和喊声混合在一起,车子顶上也站满了人,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再往前走几步,终于看见了横在我们正前方的河门大桥的立柱,上面挂着悬索,这是河门最引以为傲的大桥。听说在亚洲同类型的桥,排在第二。
桥的另一端连接着河门大陆板块。
一座用钢筋和玻璃做成的如同叶子花瓣的建筑,就是河门大桥的收费站。
人群不断的在身边挤着,已经挪不动一个步伐了。
除了人音的噪声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
“文琐,你站到车顶看看前方发什么情况?”文琐的父亲喊道。
他松开了搀扶着奶奶的手,从边上一辆黑色的轿车爬上去,这是一辆空车。
视野开阔了些,但是前面有卡车还有公交车挡住。
“看不见。。。都是人头。。。”文琐大喊。
“什么。。。听不见!”周围太吵了,父亲又问了一遍:“什么情况。”
“看不见。。。”文琐喊着,这次父亲听见了。
文琐看着前面的卡车,卡车的顶上站着几个人,他下到了轿车,攀爬到前方另一辆轿车的顶上,然后爬上了前方卡车,从火车厢爬了上去,回头看见了父亲母亲还有奶奶在人群中望着他。
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楚前方的状况了。
如同一朵叶子花的钢筋玻璃大桥收费站前,多了一道金属墙,这些金属墙是拼接而成的,上面向上弯曲,应该有五米高。
墙上多了几道电线。
就是这道墙壁把通往大桥的通道封锁,人群们疯狂的扑向这堵墙,有的人踩在人群的身体躯干还有头部不断的向上攀爬,跌倒了就淹没在人群中。
哀叫声,咒骂声,哭声交织在一起,他们不顾隔离墙前面的人们,朝着那堵墙丢着东西。
黑压压的人群把河门大桥前的广场挤成了水泄不通。
更可怕的是,从后面不断涌入的人潮,让这个地方成了人间地狱。
“文琐。。。文琐。。。”有人在叫,这个声音很小,而且淹没在人群鼎沸的杂吵声中,但文琐还是觉得他听见了有人叫他,他俯瞰着四周,到处都是一样黑乎乎的脑袋。
“我在这里。。。”文琐努力的在人群中寻觅到声音的来源,仔细一看。一个穿着英国学院风的蓝黑格子衣服,戴着一副眼睛的短发女生正在朝他挥手。
“文琐。。。我在这里,,,”那女生大声的喊道。
文琐认出了她,那个时候下班无聊常常去他好朋友胡川的咖啡店里闲坐,就认识了在里面上班的这个女生,她叫做萍萍。一个有着男孩子性格的女生。
她看见了文琐注意到了她,努力的挤到了卡车边,然后用手抓住卡车的门阀,踩在卡车的轮框上:“帮我一把,把我拉上去。”
她伸出了手,文琐弯下腰拉住了她,帮着她上到了卡车顶部。
“你一站到了上面,我就看到了你。”萍萍说:“我的父母在下面。”说完有手指指给文琐看。但文琐只是礼貌的看了一眼,因为没有见过她的父母,而且都是黑压压的脑袋,谁也认不出来。
“我也是。。。”文琐回头朝着人群里张望,很困然的才辨别到了自己的家人,他们正朝着他看。
“现在出岛的地方被堵住了,昨天早上拼接金属墙的时候,有很多的部队,拿着真枪实弹,当时车子经过检查还能经过,昨天凌晨他们离开了,金属墙也封上了。这些人。。。该死!”萍萍说。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文琐问。
“我和母亲昨天下午就到了,坐父亲的货车,你看,车子就卡在那里。”说完又指给了文琐看。
文琐看见了人群中的确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上面也站满了人。
“那些人不爬过墙去?”文琐看着那金属墙努力攀爬的人群问道:“也许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走。”
萍萍摇了摇头:“你不知道,上面通电。。。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走。”
文琐转头看着金属墙,有一个人踩着人群终于攀爬到了顶上。
当他的手摸到了铁丝的时候,发出了一阵火光和烟雾,他掉了下来,人群立刻轰鸣般的骚动起来。
“为什么要封住,你知道嘛?”
“这还用问。。。当然是怕感染扩散,不让出岛了。听说火车也停开了,因为有火车出了事情,飞机也不飞了。。。”
“那怎么办?”
说到这里,突然人群中一辆卡车发出了引擎声,文琐和萍萍纷纷朝那看去,那卡车按着很响的喇叭,人群慢慢的朝着两边退去。
“这是。。。干什么?”
然后那卡车加快了速度,朝着那金属墙撞去,这一撞金属墙歪了一边,同时把上面的一根铁丝扯了下来。
“是啊。。。这个办法也好。”
那卡车又后退,人群也很自觉的朝着两边靠拢,然后那卡车加快了油门,朝着前面开去,车上的人跳了下来,扑在了人群身上,卡车撞击了金属墙,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然后墙上所有的铁丝全都断裂。
这样子,那上面就没有电了。
一个人攀爬到了卡车顶上,然后从卡车突起的车厢越到了金属墙上,顺利的跳了下去。这个举动如同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人们刚刚还团结一致的让开这辆卡车,而现在,却纷纷抢着攀爬那辆卡车。
“我们也能过去。。。”萍萍说:“走吧。。。”
文琐担忧着自己的家人,自己可以挤过去,但是父亲母亲,或者奶奶怎么办?她年老体衰,无法爬到卡车上,更不用说攀过隔离墙,然后跳到地上。。。
空中飞过了一家直升飞机,那螺旋桨扇出的狂风,让每个人都低着头。。。
人群声音突然被螺旋桨的噪音取代了。。。
“请各位市民保持不要攀越隔离墙,河门大桥已经封锁,任何人都不能经过。。。再说一遍。。。请大家即刻回家。。。等待通知。。。”
直升飞机上有人不断的用话筒通知着一件事情。
然后另一辆直升飞机划过上方,往河门大桥的另一段飞去,文琐想,一定是去寻找逃到大桥上的人。。。
我们听见了警告。。。
然后听见了枪声。。。
所有人停止了动作,顿时一片安静,只剩下螺旋桨的轰鸣声。。。
“请立即回去。。。各位市民。。。”
文琐和萍萍半蹲在卡车的顶部,风吹的头发胡乱的飘着,讲话似乎都会吃进许多的风。
“他们开枪了嘛?刚刚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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