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扬了一下眉毛。
“行政司法长官,海蒂小姐说他有责任,我想她是对的。他有责任在他的债主们不得不打断他的膝盖骨之前把钱还给他们。”
哈里疲倦地叹了口气,从桌边站了起来。“卡蒂啊,卡蒂最好你是对的。”
我没有对。我们检查了布伦丹租来的车,阁楼,地下室,还检查了壁橱,直到海蒂变得十分不安,几乎要把埃蒙德的头要摸秃了他们才住手。
当哈里正在道歉并要我出去的时候,我发现了挂在后门旁边的钥匙环。突然间,我知道海蒂小姐的“朋友们”在哪儿了。顾不上理睬哈里喊叫和布伦丹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又跑回到车库。一转眼的工夫,我回来了,两臂之间满满地抱着玩具娃娃。
“哦!”海蒂小姐惊叫道。“你是在哪儿找到它们的?”
“在你的老德索托车的行李箱里,海蒂小姐,”我回答说,眼睛看着布伦丹。“你的侄子要做些解释。”
“呃,等等,”布伦丹喘着气说,“你不能证明我同这事有任何关系。”
“我不能?”我举起在找回的娃娃中惟一的一个现代玩具娃娃。“非常偶然,当我拿起这个时,我挤住了她的中间——你今天早上肯定也是这样拿的。”
海蒂的老眼模糊起来。“查蒂·切尔西是埃米最喜欢的。”
“我肯定她是,海蒂小姐。”我轻声地说,然后转向布伦丹,此时,他那虚张声势的样子很快就不见了。“她里边有一个机关,当你按下她肚子里的按钮时就会录音;按下背上的按钮时就会播放录音。”我朝布伦丹走去,把娃娃伸了过去,娃娃的衣服塞满了猫的毛,以致式样都变形了。我挤了一下。
五声响亮的,过敏性的罗特威尔牧犬那么大声的喷嚏断送了布伦丹·坎贝尔的命运。
好一个“救命者”
作者:爱德华·韦伦
在装着玻璃的走廊外没有亮光的地方,马尔发现了伍尔夫。马尔跟随他来到空旷无人的后甲板。强劲的海风使身体娇弱的人们都躲进了自己的船舱。
脚下的甲板涌动着,起伏不定。伍尔夫顶着飓风将身子紧靠在护栏上。马尔觉得好笑:那个家伙好像要用自己的晚餐去喂鱼。
意识到那个蠢货的真实意图时,马尔猛然一惊。
伍尔夫开始往护栏上爬,狂风吹散了他头上仅有的几缕头发,吹打着他的运动衫。
马尔大喝一声:“嗨!你忘了一件东西!”
伍尔夫猛一回头,问到:“哪个混蛋说话?”
马尔抓住上层船体的护栏,从黑暗中探出身子说:“我。”
“你到底是谁?”
“一个告诉你为什么不必那样做的人。”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瞧,风太大了,咱们说话都听不见。爬过来吧,我会告诉你的。别担心,我不会抓你。”
马尔似乎能够感到那家伙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到底跳还是不跳,他掂量了许久。
最后,伍尔夫还是从护栏上爬了下来,但没有松手,随时准备越栏。
“讨厌的家伙,本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说话的语气说不清楚是痛苦还是愤怒。“来吧,告诉我为什么不必那样做?”
“因为必须留一个尸体。”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严肃。对方先是一惊,然后放声大笑。
笑声停止后,他若有所思地嘀咕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我在大海中消失,那些永远爱我的继承人就得等待七年才能得到我的遗产。并不是我粗心大意,不过,你这个讨厌的家伙,你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跳海的地方吗?现在我又得从头来一遍。”刹那间,他开始发抖。“他妈的,我给你要杯饮料吧,我自己肯定也要一杯。”
“我也一样。”
伍尔夫松开手,从护栏上溜了下来。马尔用手扶住他。
“你叫马克斯。沙夫。”马尔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像政治家一样生硬而坦率;面部表情冷淡,却有着政治家先发制人的威力。
“哈里·佩斯。”这是他旅游使用的名字。
“太好了,哈里。”
马尔明白,“麦布女王”号出航的第一天,伍尔夫没有在救生艇上认出他。他俩是在同一个码头上的船。马尔当时肯定认出了伍尔夫,但伍尔夫显然忙于思考自己的事,所以脑子里对马尔没有印象。航行期间,伍尔夫一直躲在自己的船舱里,不用出门便可享受一切服务,他反复琢磨着对联邦调查局的调查采取拖延的态度,还是坦白交代。身为镇长的阿尔。伍尔夫经常外出旅游,有时遵从医嘱到加勒比海航行,以便调剂一下大脑,摆脱媒体的追踪;有时化名“马克斯·沙夫”,刮光胡子,脱掉假发旅行。
伍尔夫环顾四周。“我想我们回去的时候可以通过有玻璃的地方下褛。”
“别管那些楼梯”。马尔领他进了另一扇门。“我发现了一条捷径,是专供船员用的,它一直通到发动机室。”
其实,这条路并不是直着通下去的,而是盘旋向下。但楼梯井有一些门,可以下到沿途的甲板上。
他领伍尔夫进人。“抓紧,下楼小心点儿。”
伍尔夫沿着盘旋的褛梯往下走。“知道吗,我有一种再生的感觉。”他的声音有点狂躁不安。“很高兴与你做伴。”
马尔慌慌张张从口袋取出一副塑料手套戴上。“彼此彼此。”
那家伙回过头来,脸上笑容可掏。马尔在他脖颈上猛砍一刀,然后再用力推了一下。伍尔夫滚下十几个台阶,一动不动地摊在那里。马尔飞身下褛,想确认那家伙是不是已经死了,那家伙的确已经死了。
他曾告诉那家伙必须留一个尸体。马尔的委托人要知道伍尔夫不是假装自杀,要知道伍尔夫不会再用某个新的假名四处周游,要知道如果联邦调查局抓住他的把柄,他不会再讲蠢话。
马尔的委托人还要知道伍尔夫真的死了。
合意的房子
作者:亨利·史勒莎
停在亚伦·哈克尔房产交易所前的汽车挂的是纽约的牌照。亚伦不用看那个黄牌子就知道,它的车主不是艾维考纳斯镇榆荫大街的人。这是一辆红色的带蓬汽车,根本不像这个镇上的。
有个人从车里走出来。
“沙莉。”他叫了一声另一张桌子旁的无聊的年轻小姐。
打字机旁立着一本简装书,小姐入神地嚼着什么。
“怎么,哈克尔先生?”
“似乎来了一位顾客,看起来该忙一阵了?”他柔和地问。
“是的,哈克尔先生!”她灿烂地笑着,挪开书,把一张白纸装上打字机。“要打什么?”
“什么都行,随意吧!”亚伦皱皱眉头。
看来是个顾客,是的。那人径直向玻璃门走来,右手拿一张折叠的报纸。亚伦后来描述那人块头很大。实际上,他很胖,穿一身轻质的浅色西服,胳膊上留有大片汗水浸进布料后形成的汗渍。他可能有五十岁,头发很旺,很黑,蜷曲着。脸上的皮肤红红的,看上去有点热,小眼睛很亮,冷霜似的。
他走过大厅,瞥了一眼嗒嗒作响的打字机,然后向亚伦点点头。
“哈克尔先生吗?”
“是的,先生,”亚伦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吗?”
胖家伙挥着报纸:“我在房产信息中看到的。”
“是的,每周做一次广告。我也不时地在《时报》上做广告。许多市民对我们这样的小镇很感兴趣,先生你——”
“我叫华特伯利,”那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布,擦了一下脸,“今天太热。”
“有点不正常,”亚伦说,“我们镇上通常没有这么热,夏天一般在华氏七十八度,我们有个湖,你知道的。对吗,玛格?”
姑娘听得极度认真。“对。请坐吧,华特伯利先生。”
“谢谢。”胖子坐在指定的椅子上,叹了口气,“我到处都走了走,来这儿之前我已经看过这地方。很不错的小镇。”
“是的,我们很喜欢的。抽烟吗?”他打开桌上的烟盒。
“不抽,谢谢。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哈克尔先生。干脆入正题吧。”
“正合我意,华特伯利先生。”他看了一眼“喀喀”的响音处,皱皱眉头:“沙莉。”
“什么事,哈克尔先生?”
“不要再打啦。”
“是的,哈克尔先生。”她把两手放在腿上,盯着她在稿纸上敲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字母。
“现在吗,”亚伦说,“华特伯利先生,你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目标。”
“说实话,我有。小镇边上,旧楼对面有一幢房子,不知属于哪一类建筑…很荒凉的。”
“冻结的房子,”亚伦说,“有柱子的那幢吧??
“是的,正是那一幢。登记了吗?我记得看到一个出售的牌子,不过,我闹不准。”
亚伦摇摇头,勉强地笑笑。“是的,已经登记。”他打开活页本,翻了几页,指着一张打出来的页子,说:“你感兴趣的时间也不会过去。”
“为什么?”
他把活页本颠倒过来:“你自己看看吧。”
胖子看起来。
真正的洋房,八室、双卫生间、自动油炉、大厅、大树、灌木丛,靠近商场、学校。售价:七万五干美元。
“还感兴趣吗?”
那人不安地说:“为什么不呢?错了吗?”
“那么,”亚伦压住性子,“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个小镇,华特伯利先生——我是说,你如果真想在这儿安家,这儿更适合你要的房子多的是。”
“等一下!”胖子生气地注视着:“你这是什么话?我要向你买这幢洋房,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问我?”亚伦咯咯一笑:“先生,这幢房子在我手里已经握了五年,没有收到一分钱的手续费。只因为我的运气没有那么好。”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不会买的。这就是我的意思。这幢房子一直登记在册,只是为了那个萨地·格力姆斯老太太,否则我决不会浪费这块地方。相信我吧。”
“我弄不明白。”
“我给你解释一下吧。”他抽出一支雪茄,只是在手中拨弄着:“格力姆斯斯老太太五年前死了儿子后,就开始出售房子。她让我为她出售,但我并不想干——不想干,先生。我面对面告诉过她。那个房子不值她标的价。我是说,晦,那个老房子连一万元也不值。”
胖子喘了口气:“一万元?她标价七万五?”
“是的。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一幢真正的老房子,并不是说像那岩块似的老房子而是说很老了。从来没有除过白蚁,有些梁橼将会在几年内毁掉。有一半的时间地下室有水,上层漏水,下沉五英寸左右。地面一塌糊涂。”
“她为什么要这么高的价格?”
亚伦耸耸肩:“不要问我。可能是凭感情用事吧。大革命时期出生的人,有点那个。”
胖子看着地板:“太糟糕,太糟糕了!”他抬头看着亚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点喜欢那座房子,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这种感觉,可能是——这正是我要找的房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座老房子给你一种亲善的感觉,花
一万很合算,可是却要七万五?”他哈哈一笑。“我想我明白萨地的要价原因,你想,她并没有很多钱,全靠儿子供养,儿子在城里干得不错。然而儿子死了,她知道必须明智地卖掉这座房子,但是她心里又不能割舍它。于是她就标高价让任何人都不能走近它。这样就安慰了她的内在意识。”他难过地摇摇头,“世界很奇妙,不是吗?”
“是的。”华特伯利淡淡地说。
他站起身。“告诉你吧,哈克尔先生。我要去见见格力姆斯太太,行吗?我要与她谈一谈,让她把价格调一调。”
“华特伯利先生,不要欺骗自己。我已经与她谈了五年,都没有调下来。”
“谁知道呢,也许换个人倒可以——”
亚伦·哈克尔两手一摊。“谁知道是对还是错。世界很奇妙,华特伯利先生。如果你想去自找麻烦,我很高兴只能帮你一把。”
“很好。那么,我现在就出发——
“好的,我给萨地·格力姆斯打个电话,告诉她你正在路上。”
华特伯利缓缓地驶离安静的街区,大道两旁的大树把斑斑点点的阴影平和地洒在车篷上。强劲的发动机低鸣着,他能够听得到头顶断断续续的鸟叫声。
他一路上没有超越一辆车就到达了萨地。格力姆斯的家。
他把车停在房子对面腐朽的栅栏柱子旁边,那柱子就像一排排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