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辩护律师那口若悬河的雄辩所折服。第一次,有一种渴望纠缠着我,我决定把
自己的天赋用在这一特殊行业于是,我开始研究审判席上的罪犯。这个人是个十足的
笨蛋,一个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置信的傻瓜。即使是律师的雄辩也救不了他我极端
地蔑视他我感觉到这个罪犯的档次太低,属于那种文明社会中最无用的人、失败者、
社会渣滓之流。这些人稀里糊涂地被卷入了犯罪的旋涡。真奇怪,有头脑的人为什么就
意识不到这种特别的机会?
我玩味着这一想法多么壮丽的领域多么广阔而无限的前景:这种想法使我
感到阵阵眩晕
“我大量阅读公认的关于犯罪和罪犯的著作。它们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想法,衰
退、堕落,我们社会制度的种种弊病使深谋远虑的人难以抓住这一机会。于是,我想,
假如我的抱负实现了,取得了律师资格,登上了事业的顶峰,那又怎么样呢?或者说,
我进入政界,即使是当了英国首相,又怎么样呢?我无非是个傀儡而已,处处被同事妨
碍,事事受民主体制的羁绊。不!我梦想的权力是绝对的,是一个独裁者!专政者!这
种权力只能在法律外获得。我必须利用人性的弱点,利用民族的弱点,组织并控制一个
庞大的组织,最终推翻现行的制度和统治!这些想法让我如痴如醉,兴奋不已
“我明白我必须过着双重生活。像我这种人容易受到公众的注意。我必须有一
个成功的职业,这样可以隐藏我真正的活动同时,我还必须锻炼自己的人格。我校
第二级爵士的著名人物的样子来塑造自己。我复制他们的癖性、他们的魅力。假如我去
当演员,我绝对是当今最伟大的——
勿需伪装,勿需油彩,勿需假胡子!人格!我把它像手套一样戴在身上。一旦脱去
它,我又是真正的我,谦逊而不引人注目,一个与其他人完全相同的人,我叫自己布朗
先生。许许多多男人叫布朗——许许多多男人看起来和我长得相像“在这个双重人
格、双重形象的游戏中,我干得很成功。我一定会成功,做其它事,我也会成功,像我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失败的
“我一直在读关于拿破仑的书,我跟他有许多相同之处
“我经常为罪犯辩护。人应该照顾自己的同类
“有这么一两次,我也害怕过。第一次是在意大利,在一个晚宴上,D教授—
—一个伟大的精神病医生——他也在场。不知怎的,大家的话题转向精神病。他说:
‘许多人都患有精神方面的病,只是没有人知道,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
时候,两眼看着我,眼神非常奇怪,令我很不舒服,我不借他为什么会这样
“这场战争使我不安,我想是战争促使形成我的计划。德国人大能干了,他们
的间谍机构也非常出色。满街都是身穿卡其布制服的男孩,全是年轻的傻瓜当然,
我并不知道他们赢得了这场战争这件事也使我烦恼我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
利有一个女孩子撞了进来我并不认为她知道什么但是,我们必须放弃埃索
尼亚公司不会有冒险了
“一切都很顺利。失去记忆却让人烦恼。这不可能是场骗局,没有姑娘能骗得
了我!“二十九日很快就来到了”卡特先生停了下来。
“我不再念策划政变的那些细节。但这里有两件小事与你们三个有关。根据所发生
的情况看,它们非常有趣。
“经过诱导,这个女孩子她自愿地跟随我,我已经成功地消除了她的怀疑。但
是,她不时地闪现出的敏锐的直觉,让我很不安,这是危险的必须让她走我不
同那个美国人来往。他怀疑我,也不喜欢我。但他不可能知道。
我相信我伪装的盔甲坚不可摧有时我害怕自己低估了那位男孩。他并不聪明,
但很难在他面前隐藏事实”
卡特先生合上了本子。
“一个伟大的人,”他说,“一个天才,或者说是一个疯子,有谁说得清呢?”
大家缄默无语。
卡特先生站起来。
“来,为大家干杯。合伙企业自身的成功充分证明了自己!”
大家陶醉在欢呼声中。
卡特先生接着说:“我们都想多知道一些。”他看着美国大使说:“我知道,我也
说出了你的想法。让我们请简·芬恩小姐告诉大家,那些塔彭丝小姐已听过的故事。但
是,首先让我们为她的健康干杯,为最勇敢的美国巾幅英雄中的一位佼佼者的健康干杯。
两个伟大的国家将永远感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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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那是非常好的祝酒词,简。”当他和他的表妹坐着罗尔斯一罗伊斯回里茨饭店时
赫谢默先生说。
“是对合伙企业的祝酒词吗?”
“不——是对你的祝酒词。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孩像你这样把任务完成到底,你真是
太棒了!”
简摇摇头。
“我并不感到很好,在内心里我又疲倦又孤独——渴望我自己的祖国。”
“那使得我想说一些事情。我听说是大使告诉你,他的妻子希望你能立刻去大使馆
拜访他们,那好极了,但我有另外一个计划,简——我想和你结婚:不要害怕,不要马
上说不,你不可能马上爱上我,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从我一看到你的照片时起我就
爱上了你——现在我看到你,简直爱你发狂:只要你和我结婚,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不安,
你可以安排你自己的时间,或许你永远不会爱上我。如果情况是那样的话,我会让你自
由。但是我想有照顾你的权力,好好地照顾你。”
“那是我所希望的,”姑娘渴望地说,“有人对我关心、体贴。哦,你不知道我有
多么地孤独。”
“我也是这样,那么我想一切都定下来。明天上午我得去见主教,谈谈结婚证书的
问题。”
“啊,朱利叶斯2”“嗯,我想催促你,简,但是等待毫无意义,别害怕。我不期
待你一下就爱上我。”
但是一只小手滑进了他的手里。
“我现在很爱你,朱利叶斯。”简·芬恩说,“最初在汽车里,当子弹从你面颊擦
过时我就爱上了你”
五分钟后简温柔地低语着:
“我不了解伦敦,朱利叶斯,但是从萨伏依饭店到里茨饭店是这样长吗?”
“这取决于地你怎么走,”朱利叶斯不害臊地解释着,“我们正经过摄政王公园回
去。”
“哦,朱利叶斯——司机会怎么想?”
“按照我付给他的工资,他知道如何更好地独立思考。
喂,简,我在萨伏依吃晚饭的唯一原因是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家。我不明白我是如何
单独把你抓到手里的。你和塔彭丝两人亲密相处好像是暹罗连体双胞胎。我想再有这么
一天会使我和贝雷斯福德完全疯狂!”
“啊,他——?”
“当然,他他深深地恋爱着。”
“我想也是这样。”简说。
“为什么?”
“从所有塔彭丝没有说出来的事中我感觉到。”
“这些地方你超过我。”
简只笑了笑。
与此同时,年轻冒险家不安地坐在出租车里也取道摄政王公园回里茨饭店。两人之
间似乎有一种可怕的约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变了样。他们说不出话来——
呆若木鸡,仿佛所有原来的友情都不存在了。
塔彭丝找不到话说,汤米也同样苦恼,他们正襟危坐,互不相望。
终于塔彭丝作出了最大的努力:
“相当有趣不是吗?”
“相当有趣。”
又是一阵沉默。
“我喜欢朱利叶斯。”塔彭丝试探着说。
汤米突然像触电似的又恢复了激动。
“你不打算和他结婚,你听见了吗?”他专横地说,“我禁止这事。”
“啊!”塔彭丝温顺地说。
“绝对如此,你知道。”
“他不想和我结婚——他仅仅是出于好心向我求婚。”
“那不可能。”汤米嘲弄地说。
“这完全是真的,他深深地爱着简,我希望他现在正向她求婚。”
“他会很好待她。”汤米带有优越感地说。
“难道你不认为她是一个你所见到的最可爱的姑娘吗?”
“啊,是的。”汤米说。
“但是我想你宁可保持高尚的品格。”塔彭丝娴静地说。
“我——啊,真该死:塔彭丝,你知道。”
“我喜欢你的叔叔,汤米。”塔彭丝很快转了一个话题。
“顺便问问,你打算做什么?接受卡特先生提出的到政府工作的聘请,或者接受朱
利叶斯的邀请,去美国在他的农场上干一份报酬丰厚的工作?”
“我还是干我的老行道,我想虽然赫谢默是好意,但是我觉得在伦敦更加自在。”
“我不清楚我该干什么?”
“我看得清楚。”汤米有把握地说。
塔彭丝悄悄斜视了他一眼。
“还有钱啦。”她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钱?”
“我们每个人将得到一张支票,卡特先生是这样说的。”
“你问过有多少吗?”汤米不无讽刺地问道。
“是的,”塔彭丝得意洋洋地说。“但是我不告诉你。”
“塔彭丝,你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容忍的人。”
“事情很有趣,不是吗,汤米?我的确希望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冒险。”
“你真是贪得无厌。目前冒险已经够了。”
“嘿,逛商店挺不错,”塔彭丝心不在焉地说,“想想买些旧家具,色彩鲜艳的地
毯,未来派的真丝窗帘,明亮的餐桌,有很多座垫的长沙发——”
“等一等,”汤米说,“所有这些是干什么用的?”
“可能还要买一套房子——我想买一套公寓。”
“谁的公寓?”
“你以为我会在乎说出来吗?我——点也不会!我们的,就是这样!”
“亲爱的!”汤米喊着,他的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她,“我决心要让你说出来。我感
谢你那无情的方式,你曾经用这种方式在我多愁善感时压制我。”
塔彭丝把脸凑向汤米。出租车继续绕着摄政王公园的北部行进。
“你还没有真正向我求婚。不是我们祖母那种求婚方式,但是听了像朱利叶斯那种
倒胃口的求婚后,我想免了你吧。”
“你不可能不和我结婚,所以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了。”
“那会多有趣呀。人们对婚姻有各种说法:港湾、避难所、至高无上的光荣、桎梏
等等。但是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它?”
“怎么看?”
“运动!”
“是一项极好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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