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虽然智子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但她的耳根子仍不听使唤地红了起来。
“快去洗个澡吧!时间不多了。”
“是。老师呢?”
“我刚才已经洗过了。你知道浴室在哪儿吗?”
“我知道,就是昨天晚上去过的那个地方。”
“没错,家庭浴室。因为门上挂着使用中的牌子,所以你得在走廊上坐着等一会儿。我本来想陪你去等,可是又担心万一老夫人醒来找不到人,那可就不方便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好了。”
智子点点头,接过神尾秀子递给她的洗脸盆,慢慢走到走廊上。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迎面吹来清爽的凉风,使她心情开朗不少。
智子举止高雅地通过走廊,突然连接大厅的纸门被人拉开了,九十九龙马探头进来。他一看到智子便笑着说:“是你啊!”接着又关起纸门。
智子顿时感到有些困窘,因为她实在不喜欢让人看见自己刚睡醒的样子。她快步前进,才一转过走廊,却又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正着。
“哎呀!”
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抱在胸前的洗脸盆里的东西也全都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糟糕!都是我不好”
茑代的哥哥——大道寺家的总管伊波良平倒退了好几步,连连低头赔不是。
“不,是我不好。”
智子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雍容姿态,那红嫩的双颊泛起动人的酒窝。
“爸爸睡醒了吗?”
“是的,刚睡醒。老爷还问起老夫人睡得可好?”
“外婆大概太累了,现在还在睡。”
“哦,是这样啊!我这就去禀告老爷。那么,一会儿见。”
伊波良平很有礼貌地一鞠躬之后,便转身离去,这或许是总管特有的走路方式吧!只见他搓着手、弯着腰、迈着小碎步向对面走去。
大道寺欣造、茑代和文彦都住在对面,通往对面的走廊边有三间家庭用的浴室。
因为三间浴室都是空着的,所以智子一走进最靠近她的那一间,便把更衣室里写着“使用中”的牌子取下,挂在走廊的柱子上。
更衣室和浴室之间有一扇嵌着毛玻璃的门,一打开门就可以看到大理石砌成的宽敞、明亮的浴室,一评大的浴缸里装满了热水,让人看了觉得十分舒服。
智子整个人都浸在浴缸里,突然,她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从里面把走廊上的门锁起来。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打算起身去锁门,因为她已经在走廊上挂着使用中的牌子,而且就算有人走进来,浴室的门也已经从里面上了锁。
总之,智子很快就忘了这回事,她开始在热水中伸展四肢。
那匀称的四肢,连智子自己都觉得好美。丰满的肉体,蕴藏着无限的活力。
智子又试着在热水里错曲着身子,让肌肤表面冒出无数的小气泡,随后在身子四周破灭。
智子咯咯地笑着,并乘兴摆出各种姿势。她那柔美的肉体在晃动的池水里,勾勒出如美人鱼般的优美线条。渐渐地,智子越发大胆了,她一边如蛇般地扭动身子,一边在浴缸里游泳。突然间,她停下动作,慌张地看着四周。
“真是的,我怎么这么放肆呢?”
她羞赧地自言自语道。
“唉!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
是的,今天早上的智子的确和平常不太一样。愉悦的感觉在她体内沸腾,皮肤的毛细孔也一个一个舒张开来。智子轻轻地屏住气息,双手按住胸部,头靠在浴缸边缘,闭上双眼。
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大伙儿便相邀去大厅。由于星期六晚上大厅里没有其他客人,于是大道寺欣造便在大厅里播放音乐,在场的五六对男女服务生也开始跳起舞来。
吃饭时喝下的甜酒已经开始在智子的血管里发酵了,再加上大道寺欣造带头邀请神尾秀子跳舞,所以智子也在不知不觉中忘了害羞,轮流和前来邀舞的三位年轻人跳起舞来。
大道寺欣造去年曾从东京派了一位舞蹈老师去教智子跳舞,再加上智子的运动神经十分发达,节奏感也很不错,所以跳起舞来特别好看。神尾秀子当时也陪她一块儿学跳舞,因此舞姿也非常优美。
游佐三郎和驹井泰次郎一边跳舞,一边夸赞智子的舞步,当然也少不了说些甜言蜜语。三个人之中只有王宅嘉文因为体型肥胖,跳起舞来全身僵硬,而且跳舞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反而令智子感到很奇怪。
此刻智子正闭着眼睛,重新回忆这三人的模样。
游佐三郎穿着华丽,皮肤白皙,貌似女人,总给人没有魄力的感觉。驹井泰次郎虽然一副很有安全感的样子,却俗气得很。至于三宅嘉文则大肥胖了,而且又内向害羞。
可是,爸爸说这三个人家世背景都不错,而且他们也都很喜欢自己。想到这里,智子满足地噗哧一笑。
聪明的她自然知道这三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日前她对这三个人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可是却也不讨厌年轻男子对自己的爱慕与呵护。
突然间,她觉得心中似乎笼罩上一层阴影。因为除了这三个年轻人之外,还有一个男子的身影也清清楚楚印在她的脑海里。
昨晚她和游佐三郎他们分别跳过舞之后,便累得坐在大厅角落的椅子上休息。游佐三郎和驹井泰次郎争着智智子拿饮料,而肥胖的三宅嘉文则和神尾秀子、茑代在一起谈一些无聊的话题。
当时智子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有个男子站到她的面前,礼貌地说:
“你能做我的舞伴吗?”
智子闻声很快抬起头,只见一名陌生的青年正站在她面前,认真地盯着她看。
那是一张褐色、轮廓明显的俊美脸孔。男子魁梧的身材,高傲地压迫着智子。
智子下意识想避开对方的视线,但是对方的眼神是那么有吸引力,使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喘息着。
“请做我的舞伴吧!”
男子用眼睛对智子微微一笑。并伸出双手想拉智子的手。
“不我”
智子把椅子往后得动,想拒绝对方的邀请,可是这时她的身后突然轻轻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请你和这个人跳支舞吧!”
智子以为那是大道寺欣造的声音,使依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恍恍格懈地跃进那个男人的怀里。
但是在跳舞的时候,她却看见大道寺欣造正在对面和金田一耕助、九十九龙马一起喝啤酒。
智子连忙朝自己刚才坐着的位子后面看去,只见有位戴着墨镜的白发老人正靠在椅子上睡觉。
“奇怪!”
智子不禁自言自语地说着。
(刚才那声低语究竟是出自何人口中?那个陌生的老人应该不会说出那种话啊!难道是我听错了?)
“你怎么了?”
智子的舞步有些乱,对方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她问。
“没什么”
“智子小姐,我是多门——多门连太郎,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跟你做朋友。”
智子因为自己的错觉而和这个陌生男子共舞已经感到非常懊恼了,所以当她听到这句话时,更是出现反常的情绪。
“不,我和未经介绍的人”
“无法成为朋友是吗?”
“是的。”
智子直截了当地回答对方。
可是对方并不因此而生气,反而笑着说:
“可是,我们不是正在跳舞吗?”
“那是,那是因为”
智子实在感到非常后悔。
“这纯粹是误会我不跳了!”
“哈哈!”
多门连太郎愉快地笑着。
“即使是误会也无所谓,反正友情多半起因于误会。虽然你嘴里说不愿意,可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我这个朋友的。”
(哼!真是个恬不知耻的男人!)
智子瞪了对方一眼,可是当她看到那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孔时,却又不禁感到有些迷惘。
这时,音乐正好停了,所以智子立刻趁机控开对方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心虚地看着其他人,发现大道寺欣造、游佐三郎和三宅嘉文他们全都以责难的眼光盯着自己看。智子顿时感到十分难为情和后悔。
直到今天早上,智子想起这件事,心里仍有些疙瘩。
“哼!我得小心些才是。大都市里这种恬不知耻的男人多的是”
没多久,智子便忘了这个男人,又想起另一件事。
“哎呀!我和那三个人约好十点钟在大厅见面,现在都快来不及了,还慢吞吞地在这里想东想西的。”
智子正准备从浴缸里站起来的时候,外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紧接着有个人走进更衣室。
“谁?是老师吗?”
但是更衣室那头并没有任何回答,只见浴室和更衣室之间的毛玻璃门上有一道黑影在晃动。
“谁是谁在外面?”
智子又问了一次,可是对方仍然没有回答。智子觉得很害怕,不禁整个人躲进浴缸里,将毛巾抱在胸前。
虽然她泡在热水里,可是由于心头十分恐惧,全身不断起着鸡皮疙瘩。
进入更衣室里的人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之后,又悄悄地打开门出去了。
智子这才松了口气,连忙从浴缸里跳出来,然后试着打开那扇毛玻璃门。
“哼!到底是谁这么没礼貌?也不看‘使用中’的牌子就闯进来?”
智子一面嘀咕,一面用大浴巾擦干身子。当她正要从衣柜中取出内衣的时候,整个人却冻住似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镶在墙壁的那面镜子上竟多出好几行红色的字,而且还是用智子的口红写的。
智子吃力地读着这些龙飞凤舞的红字——
智子啊!
快回岛上去吧!
来东京住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因为你身边充满了血腥味。
令堂也是如此
智子啊!
快回岛上去吧!
切莫再踏出岛一步。
第八章 染血的球拍
“老爷。”
茑代一边削苹果,一边温和地叫着。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五月的和风轻柔地吹过宽敞的客厅。
“什么事?”
大道寺欣造坐在走廊的藤椅上,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头来看着茑代。
只见茑代低头削着苹果说:“大小姐不知道是怎么了?”
“智子吗?为什么这么说?”
“我总觉得她的气色不太好。”
“我倒是没有注意。我想,大概是旅途劳累的关系吧!”
“或许吧!可是,我却认为那不只是疲劳。因为她突然变得有些沉默,而且还常发呆”
“从月琴岛搬到东京,对她来说环境变化得太大了,你刚离开月琴岛来我这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整天想东想西的,害得我也跟着紧张。”
茑代把切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又附上象牙叉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没问题。可是她和昨天晚上真的差很多,所以我才会担心她是不是为了什么事不高兴。”
“你真傻,老是注意这些琐碎的事。对了,智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跟大家在一起打乒乓球。”
“你瞧,她不是很好吗?”
大道寺欣造伸伸懒腰,迎着凉风,下意识地看着庭院。
“对了,文彦呢?”
“大少爷好像不在大厅,一早就没看见他的人影。”
“哦!”
大道寺欣造张嘴咬了一口苹果说道:“嗯,茑代,智子的事你不用担心,她来东京不会让我丢脸的。”
“您这句话说得太严重了。她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不仅出身好,家教又严谨,除了跟老爷没有血缘关系之外,她好比是女王一般”
“女王?”
大道寺欣造专注地望着茑代,可是茑代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平静。
“女王?啊哈!我只希望她别太胆怯就好了。”
就在大道寺欣造大笑的时候,茑代的哥哥伊波良平有事进来,所以茑代便悄悄退下去了。
伊波良平看着妹妹离去之后,才转头对大道寺欣造说:“老爷,刚才您吩咐我去查的那件事就是昨天晚上和大小姐跳舞的陌生男子,他的确有些奇怪呢!”
“奇怪?为什么?坐下来说。”
“不,不用!我还是站着说吧!老爷,您认识一位叫多门连太郎的人吗?”
“多门连太郎?我不认识。”
“这么说来老爷,那个年轻人叫多门连太郎,他拿着您的名片来这儿投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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