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来说,这事就没那么潇洒了。
好吧好吧,如果说落入山蜃气泡里美梦一场是解决人头的代价,那么季钧还可以说服自己,自认倒霉。
可问题在于,他梦也做了,恋也失了,痛苦也背了,人头还是如牛皮癣一样顽固地存在!
那这一切的倒霉到底是为什么啊?!
“老实跟你说吧,如果真的只是阴阳亲的新娘作祟,落下石当时的处理方法应该足够了,砍下头来,用火焚烧
,什么冤魂都没了。”幺鸡慢悠悠的说,“那人头不灭,都是因为我娘的魂魄侵入了她的身体,靠着她老人家
寄魂,才没被烧成灰烬。”
“你娘的魂魄侵入?你胡说什么!”季钧不知不觉反驳起来,“你娘死在我家,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寄魂!”
“老爷,我娘也不想这么麻烦,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老管家谨慎得很,横死之人不过夜,我娘的尸身当天就被
烧掉,而季家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女人死亡,她老人家只好一直将魂魄寄在季家。”幺鸡突然笑起来了,“老
爷,真是辛苦你带着我娘千里万里来到江南,否则,她又怎么能遇到那个满怀怨恨而死的姑娘呢?”
我,我带着你娘?季钧脑袋都懵了。
幺鸡声音尖锐地笑起来了:“是啊,老爷,承蒙你照顾,我娘一直都呆在离你心脏最近的地方啊。”
季钧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去看自己的胸口,可是他被捆得结实,完全没法子动弹。幺鸡伸出手来,费力地
伸进了他的衣襟,摸了摸,掏了一个盒子出来。
这东西季钧认得,是他装羽扇的盒子,他一直贴身带着。
幺鸡打开了盒子,取出羽扇,依然是闪闪发亮的羽毛,美丽非凡,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突然发问:“你说一
个家族如果是被阴邪所困,如何才能自救呢?”
季钧本没想回答,可见幺鸡盯着他,为了减少些皮肉之苦,只好回答:“求神拜佛啊,厌胜之术啊,或者法师
来做法什么的。”
“对,以阳胜阴是个法子。只不过,若是天理循环,此家族理应被阴邪所困,那么,这个法子是没用的。必须
想别的法子,比如这样,”幺鸡突然打开了羽扇,在房间里扇上几扇,顿时,竹屋里那叫人特别不舒服的阴湿
黑暗之感,随着风声退去了,整个房间变得通透舒服起来,幺鸡转头看他:“如何,这屋子里的阴邪消失了,
是不是很有效?”
幺鸡将那羽扇凑到季钧的眼前,说道:“所以,那法子就是,用更加阴性的东西,来吸引那些靠近你家的阴邪
之物,就像磁石会吸走铁粉一样,用这个把细小分散的阴邪之气,全部吸走,自然就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季家
了。”
季钧惊讶了,他单知道自家的羽扇是传家宝,以为就是稀罕好看而已,还从未想过它居然有如此的能耐。
幺鸡看见季钧惊讶的样子,哈哈笑起来:“别搞错啊,老爷,这玩意跟你家祖上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它
看上去是羽扇,其实并不是什么鸟类的羽毛,而是叫做水生羽的妖物,属性极阴,能吸引阴邪之物,为它们提
供附身之所。因此有它的地方,总是显得特别清爽干净。但是迟早,它的阴邪之气都会爆发的。”
是啊,如果说阴邪之气是被它吸引而走,并非消亡,那么越积越多,岂不是有如饮鸩止渴?
季钧定定神:“你说它吸引阴邪,莫非她就是——”
“冤魂幽鬼当然也属于阴邪之物,所以附在这羽扇之上,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幺鸡嘿嘿地笑着,“我娘的
魂魄,就附在这羽扇中等待。可惜她老人家只是幽魂,就算紧贴着你的心脏,也没办法咬上一口呢。”
季钧只觉得自己想吐了。
出发以来他就一直小心地贴身带着那羽扇,那么说来,那婢女的魂魄和其他的鬼东西,也就一直都跟在自己身
上了!然后,她就趁自己被抓去行阴阳亲,伺机俯身在了那早亡的新娘身上了。
季钧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来,他跟那女尸被关在新房的时候,那羽扇中飘出了点点鳞粉,笼罩整个房间。当
时自己还觉得安慰,如今想来,莫非那时候,正是她在附身?!
…
情人节快乐啊,亲爱滴们~~
没有情人的童鞋们也不要介意,今天也是世界癫痫日,大家可以癫痫~~~~
好,还差一更~~~
阿七发表于19:23 星期一 文~ 评论27 阅读446倒了八辈子霉 第四十一章第四十一章 季钧回想着那房间里飞散
的鳞粉,怨恨着他的幽魂侵占了整个房间,最后,在那床下,它找到了早就僵硬的新娘。鳞粉纷纷没入的时候
,新娘开始慢慢地转动着脖子,扭动关节,然后,当所有鳞粉都消失之后,从床铺下爬出了半截身体,喜服,
凤冠—— 季钧活活被自己的回忆和想象给吓到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然后,他才注意到,幺鸡已经把那羽
扇放到了人头面前。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隐约可以感觉到有令人不舒服的东西在房间中流淌,温度骤然下降
,一种阴冷说姆瘴д谥裎葜新樱遣恢危志醯谜庵指芯醵嗌儆械闶煜ぁ!∫黄啪仓校揪
听到声响,像是咳嗽,或是呼气。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幺鸡,他抿着唇,不是他发出的,那么,季钧忍住全身的
鸡皮疙瘩抬眼看去,果然,那木匣子里的人头已经睁开了双眼。季钧忘不了这双眼。就是这双眼,曾经在一片
血泊中失了神彩,却还空洞地印着自己的身影,深深地刻入瞳孔,死不瞑目。 不要不要不要!季钧拼命挣扎起
来,铁链被拉得哗啦作响,却是越绑越紧! “老爷,没用的,你知道杀孽是怎么样一种罪吗?就像你和她之间
有了万千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着你,缠绕着你,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是这世上最强韧稳固的因缘!我娘生前
设下的法术,就在这杀孽因缘之上,因此,你只要活着一天,都要被她束缚,你不死,我娘绝不会消亡。” 幺
鸡顿了顿,又说:“百日以前你能逃掉,一来是因为落下石的干扰,二来,则是因为主宰人头的是那姑娘的怨
恨,我娘寄魂在内,反而无法施展能力。现在,那姑娘的怨魂已经随着时日消亡,”幺鸡突然逼近了季钧,抬
起他的下巴,毫无预警的,季钧的视线一下子又对上了人头的双眼,就那么一瞬,季钧只觉得胸口一闷,身体
突然僵直了,“如今,我娘只需看你一眼,你便动弹不得了吧。” 越发僵硬的身体,似乎正验证了幺鸡的话。
绑住季钧的铁链哗啦一下松开了,但那人头怨毒的视线就像长了牙齿一般,紧紧咬着季钧,单单是视线就已经
束缚了他。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这一定是什么邪法!趁着舌头还没有麻痹,季钧猛地一咬舌尖,咬
得太狠,血腥味顿时在口中蔓延开来,激烈的疼痛一下子在身体里流窜,身体的感觉复苏了片刻,肌肉的力量
却没有恢复,他摇晃了一下,栽倒在地上。最痛的时刻已过,那僵硬麻丯痹的感觉再度袭来,季钧全身上下,
此刻恐怕只剩下心脏还能动。 幺鸡看着倒在地上的季钧,叹口气:“老爷,别挣扎了,你今日便死了吧,这样
对你也好,难道你会更喜欢被我娘日夜追命的日子?而且,不确认你的死,我娘,是绝不会死的,你也就成全
了她,死心吧。” 季钧哪里能死心,可身体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他只能硬倒在地上,动也动不得。幺鸡低下身
体来抓他,用手拽住他胸前的衣服,季钧突然瞄到眼前有个东西。那是之前他试图挣脱铁链时候坏事的小镜子
,落下来的时候滚到了桌子下,正靠在桌腿哪儿,季钧相当埋怨地看了它一眼。那只是巴掌大的镜子,又在暗
处,但季钧的眼神这次出乎意料地好,在那一瞬间就看清了那镜子里,幺鸡的手黑气缠绕。季钧立刻回忆起玄
云衣说过的话,“妖物都厌恶镜子,他们会在镜中显形,你便用镜子照所有人,若是妖物,必然会在镜中现出
原形。若是被妖物附体之人,镜中影像会有黑气缠身,一看便知。” 幺鸡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这个发现让季
钧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若是从打死婢女开始幺鸡就已经处心积虑要杀自己,那才是太可怕了。 然而,当他被
那只满是黑气的手拖过镜子面前的时候,才真正惊呆了。虽然只是被拉过镜子前的一瞬,可是,季钧惊讶地看
见,镜子里映出的那个人,那个被幺鸡拖动的人,衣服发式都是自己,可脸却不是自己,而是三筒!! 这,这
到底怎么回事?就算幺鸡是被不知哪里来的婢女的儿子什么的给附身了还是中邪了,那镜中露出的三筒的脸,
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被三筒附身了?不,应该是看错了吧?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思考问题的时候了,
幺鸡将他拖到桌前,让他平躺在地上,衣襟也被拉开,赤裸裸露出胸膛。季钧只能僵直着身体,看着幺鸡从木
匣里抱出了人头,走到他的身前,温柔地对她说:“娘,来吧,挖出他的心,您就可以瞑目了。” 说罢,幺鸡
一放手,季钧只看到黑影一动,那人头已经扑了下来! 被人头开膛破肚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季钧还真说不上来
,因为那人头咬他的时候,他浑身僵硬,几乎已经没有感觉。他只是一直在想,自己还真是倒霉啊,一路血光
之灾不断,连死都死得如此不凡,被人头开膛,古往今来第一人吧。血流如注,意识很快开始模糊,他并不是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梦里也曾有过一次死的前兆。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做梦了。 季腾,我的弟弟,好好过下去
。落下石,你个混蛋!你个混蛋!你个混蛋!你个… 季钧意识已经偏离了,最后一刻,他还在想,TNND;老子
这辈子居然是念着你的名字而死,下辈子应该还能见你吧。 … 元宵节
快乐~~~ 虽然有点不适合元宵节~~~ 哎呀,当然了,这又不是最后一章,所以肯定峰回路转的~~~
倒了八辈子霉 第四十二章第四十二章 有铃铛在响,远远近近,叮叮当当的,还有风声,刮得旗帜猎猎作响。
“老爷,老爷!”有人在焦急地喊。
别叫了,我都死了,要烧香就好好烧,别打搅我了。
“季钧,季钧!”
叫魂啊叫!是不是要我诈尸你才高兴啊!
“客官,客官!”
真的忍无可忍了,他破口大骂:“你TM安静点行不行!老子死了都不得安生!”
“醒了,他醒了!”
这声音,为何听上去特别真实?季钧睁开了眼,他对上的,是自家的四万,六条,还有客栈的老板,大夫打扮
的人,以及其他闲杂人等。自己没死?季钧刚要翻身起来,胸口的剧痛让他又倒了下去,四万赶忙说道:“老
爷,动不得,你胸口破开了个大洞!”
“怎么回事?”季钧因着刚刚一动痛得出虚汗,再不敢乱来,只躺着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围着他的人互相看了看,四万小心翼翼地说:“老爷,你昏迷不醒都小半月了。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
是被这样被放在客房里,伤得严重,胸口破了个大洞,不知用什么灵丹妙药给填了,才没丢了性命。大夫说你
醒了就不要紧了,好好将息性命就没有大碍。”
胸口的大洞?季钧还依稀记得那人头扑在自己胸口撕咬时候的感觉,恶心地干呕了几声。在他的强烈要求下,
四万和六条小心地揭开他的衣物,拿了铜镜让他看自己的胸膛。季钧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胸口上破开了碗口大
小的洞,已经被蜂蜡一般白乎乎的东西给封上了,折断的骨头和破损的皮肉血管都隐约可见。季钧费力的摸了
一下,滑不留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而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看来并没有被人头咬了去。
四万小心地给他拉上衣衫,又问道:“老爷,您去了这么久,怎么一回来就这个模样了?那个落下石呢?老爷
您不是被他拐了吧?才伤成这样。”
虽然不中,亦不远矣。四万你个小样的,当跑腿浪费你这一口断的才能了。季钧苦笑了一下,歇了歇,才问道
:“幺鸡呢?” 四万和六条对视了一眼:“老爷,您上次跟落下石一走之后,幺鸡跟着就消失了,都三个多月
,我们也还到处找过他呢。”
咦?啊,对啊,季钧回想到自己到客栈那日,天色已晚,他只见到幺鸡一人,看来幺鸡根本没有告诉别人自己
回来了。等等,这么说来,幺鸡应该是知道自己要回来,所以才提前回到客栈等候?也许是,自己一离开他就
中了人头的道儿?幺鸡说的那些关于季家的话,又在季钧头脑里鲜活地复苏了。他怎么想,都觉得幺鸡应该不
会知晓那么多事情,尤其是季家的过往,以及阴阳亲那阵发生的事,那么,究竟是谁在他身体里说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