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果他的服装那么乱的话,我应该会注意到的。”
“看来凶手一定是在找某样东西。”
卧室床边还有另一个杂物箱,那里有天坊邦武的内衣、袜子等东西,都叠得好好的。打开床头的衣柜,一袭苏格兰格子花样的三件式西装外套、衬衫、领带都挂在衣架上。
衣柜下面的地板上放着一个手提袋,手提袋上绣有K·T字样(天坊邦武名字简称),看起来很老旧。打开手提袋,里面有两件衬衫、三条领带、一套睡衣、盥洗用具,以及一个信袋、两双袜子、毛巾、手帕、卫生纸等东西,都叠得很整齐。
接着,又从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里面找到一个皮夹,里面有一些纸币、名片,还有从兼仓到东京的定期月票、电车票。
“井川刑警,你觉得怎么样?”
“金田一先生,我猜一定有人翻过了,你看西装外套的口袋被翻开了。”
“是啊!天坊先生看起来是个有洁癖的人,不应该会弄成这样。”
“手提袋里的东西好像也是被翻过以后,又重新整理好的样子。”
衣柜下面有四个抽屉,其中一个好像被人打开过,由此发现,可能在关的时候太过用力,以致很难打开。由此可知,抽屉里的东西当然也都被人翻查过了。
“金田一先生,看来凶手不只是要天坊先生的命,还要他手上的某样东西。”
“对,一定是这样。凶手把天坊先生压进洗脸槽淹死,然后把他浸在浴缸里,弄成好像他自己溺死的样子,再翻遍他屋里所有的东西。”
“可是,凶手究竟要找什么呢?”
“全田一先生,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我也猜不出凶手要的是什么。不过,看凶手搜的都是衣服上的口袋,可见他要的东西体积不是很大。”
“我知道了!”
井川老刑警突然大喝一声,金田一耕助跟田原警官马上回过头去看他。
“凶手要的东西一定是缝在睡袍腰带里面,那条腰带的宽度约有五寸左右,足够把东西缝在里面。凶手一定也注意到了,所以把腰带拿走了。”
金田一耕助微笑着,因为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看过的外国侦探小说上面有过类似的情节,还记得小说中藏在腰带里的东西是宝物。
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金田一耕助三人边说边来到小客厅,森本医生跟鉴识组的人随后也跟了出来。
“田原,尸体还是送到我那边去吧!下午就可以检验出结果了。”
“医生,拜托你了!”
“好!我会仔细检查。”
森本医生出去之后,年轻的鉴识组组员对井川老刑警说:“你是要我们拍下这尊铜像吗?”
大理石壁炉架的上面放着一尊高一尺二寸左右的铜像。这尊铜像是个屈膝坐着的裸体女人,头发垂在后面,双手抱膝。裸体女子的脚趾处,放着长约二寸的银色钥匙。
“对,铜像也要拍,不过,最重要的是铜像脚下的钥匙。要正确拍出钥匙的位置。”
等他们从各种角度拍完铜像钥匙之后,金田一耕助走近壁炉架旁边。
“井川刑警,这尊铜像跟钥匙之间有什么关系?”
金田一耕助脑中浮起一团迷雾。
“金田一先生,这件事有点奇怪。”
田原警官也觉得十分迷惑。
“哪里奇怪?”
“阿系说,早上她来这里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而且怎么叫都没人回答,只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这时候,她才想到这个水声会不会是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持续到现在,因此她把走廊上放置花瓶的小桌子挪到房门前,爬上去后从门上半开的旋转窗往里面看,就看到钥匙放在这个壁炉架上。”
“那么门一直是由内锁着的?”
“是的。”
“而且钥匙还放在这里?”
“对啊!阿系也觉得奇怪。既然门锁着,钥匙又放在这里,天坊先生应该在房间里面,可是却怎么叫都没有回答。因此她感到很不安,才到楼下去向筱崎先生报告,然后自己去柜台拿备用钥匙,和筱崎先生两个人一起进入房间,就发现了尸体。筱崎先生进去后检查过所有的窗户,可是每个窗户都从里面锁上了。”
“他们也没看到凶手喽?”
“关于这个问题,刚才阿系说她检查过床底,而且也没有看,到任何像凶手的人进出房间。金田一先生,你来解答这个谜团吧!”
井川老刑警眨着眼睛,带着挑战的口气说着。
“这间房间有没有地道?”
“金田一先生,阿系坚持说这间房间绝对没有任何地道。不过我们不会完全相信她的话,等一下还是要仔细检查一遍。若是这里真的没有地道的话,你能解开这个谜团吗?”
金田一耕助不停地抓着头,欣然接受井川老刑警的挑战。
“这是密室杀人!”
金田一一兴奋起来,便有严重的口吃。
“金田一先生,拜托你了!”
田原警官的眼中也闪着光亮的神采。
“问题就在于这把钥匙了。”
金田一耕助再次看了一眼壁炉架上的银色钥匙。
那把钥匙长约二寸,是把很普通的钥匙,用手握住的圆形部位有个小孔,而插入钥匙孔这一端的是不规则的形状。那把钥匙不是直接放在大理石壁炉架上,而是放在一个长一尺五寸、宽一尺左右的浅漆盘里面,盘子的材质好像是木材,图样是双龙戏珠,裸体女人铜像也是放在那个盘子里面。
“这尊铜像一直放在盘子里吗?”
“不是,关于这一点,阿系,也觉得很奇怪。因为这尊铜像本来都是直接放在壁炉架上面的,而盘子一向是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让人放一些手表、钱包、眼镜之类的小东西。因此,阿系也觉得很纳闷,到底是谁把这个盘子拿来这里的?”
金田一耕助想要拿起那尊铜像,不料却发现这尊铜像很重。
“这间房间有几把钥匙?”
“每个房间都有两把钥匙,一把交给客人,另外一把由阿系放在柜台里保管。”
井川老刑警回答了金田一耕助心中的疑惑。
“说不定是有人偷偷用腊或什么东西印上钥匙的形状,另外再打造一把钥匙。”
“哈哈哈!侦探小说里倒是有很多这类情节。照你这么说,凶手很有先见之明喽!因为这么一来,表示他早就知道天坊先生会住在这个房间。”
井川老刑警带着怜悯的表情注视着金田一耕助的鸟窝头。
“井川刑警,我们不妨这样想吧!如果凶手不只是做了‘风信子之间’的备用钥匙,甚至所有名琅庄内的房间,也都偷偷做了备用钥匙,你觉得可能吗?”
“他做这么多把钥匙干什么?”
“这个嘛为了将来杀人用啊!哈哈,井川刑警,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精神很正常。好吧!姑且认为除了阿系保管的备用钥匙之外,没有其他的钥匙,那么这件密室杀人”
金田一耕助正要继续说的时候,忽然瞥见上面半开的旋转窗。
“不过,这间房间也不一定是密室。”
“金田一先生,你是说那个旋转窗吗?不可能啊!我敢打赌,就算像你这么瘦小的男人,也无法穿过那个旋转窗的。”
井川老刑警粗着嗓子大声说。
“那么,他应该是拿着钥匙走出去,再从外面锁上门,然后从旋转窗把钥匙对准壁炉丢去”
井川老刑警挪揄着说:“你说的凶手一定是个掷飞镖高手!”
“很有可能。好啦!别开玩笑了,我想说的是,这不一定是密室杀人。我们还是到楼下找阿系打听一下有什么新线索。”
三
金田一耕助、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三人下楼后,把系女找到柜台处,听听她有什么其他新发现。
“这个你们进地道的时候是十一点”
“二十分。”
金田一耕助迅速地回答。
“是的,当时金田一先生曾交代我去看看天坊先生,因此当你们一进入地道,我就马上到隔壁的‘风信子之间’看天坊先生。”
金田一耕助打断系女的话:
“请等一下,当时你怎么处理地道的入口?”
“就让它开着啊!我想你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啊!”
系女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狂喊道:
“地道入口跟‘大理花之间’的房门到现在还开着!”
金田一耕助跟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三个人闻言,不禁都惊讶地对望着。
“大理花之间”的正下方就是筱崎慎吾的房间,地道入口若是开着的话,筱崎慎吾就可以通过地道来到“大理花之间”。而“大理花之间”的门没关,他也可以从那里前往隔壁的“风信子之间”,并且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系女立刻猜出这三个人心中的疑问,慌忙说:“天坊先生很神经质的,我去‘风信子之间’的时候,他从里面锁上房门,我喊了好几次,他确定是我之后才开门。当时天坊先生正在查看壁炉内部,鼻头上还沾了灰。呵呵!”
系女的嘴巴缩成一团笑了,不过马上又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古馆先生被杀还说得通,怎么连天坊先生都”
金田一耕助盯着系女的脸看,可是从她呆滞的表情里,无法捕捉到她心中真正的感觉。
“你看到天坊先生鼻头上沾到煤灰后,怎么跟他说?”
“金田一先生,我这样讲实在有点对不起天坊先生,不过,因为‘风信子之间’的确没有地道,因此我一再向他保证,要他安心”
“然后呢?天坊先生相信了吗?”
“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还是没有完全放松戒心,不过总算是有点同意我的话。然后我告诉他说,他的鼻头上沾到煤灰了,他回答说没关系,而且正要去洗澡。我就跟他说要拿样好东西给他,于是我就回到柜台,拿一罐‘Bathcinic’来给他,之后,天坊先生又把门上了锁。”
“原来如此,天坊先生还真是很神经质。”
“天坊先生拿到‘Bathcinic’时有没有很高兴?”
“金田一先生,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思想很旧式、保守,对新东西都会有点疑心,疑心”
系女重复了好几次“疑心”。
“他一点都不信任我,好像我会给他带来麻烦似的,让我觉得很气愤。”
“你把那罐东西交给他后,就走出他的房间了?”
“事实上,根本不能说‘走’出他的房间。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让我进了房间,第二次我是站在门边跟他说话的。他从我手上收下罐子后,就把我往外推,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啊!天坊先生将你推出去,然后从里面锁上门?”
“是的。金田一先生,虽然他有点神经质,可是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我真的是很生气、很生气”
“那是几点的时候?你知道正确的时间吗?”
“我记得很清楚,是十一点三十分。因为我在等你们回来,因此特别注意时间,柜台的时钟每天都跟收音机对时,一定不会错的。”
“天坊先生手上的表停在十一时四十五分,十五分钟足够杀一个人了。”
金田一耕助抓着头发喃喃自语着。
田原警官接口说道:“可是这个时间,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啊!昨晚问讯时就调查得很清楚了。”
金田一耕助摇摇头,沉稳地说:“根据阿系所说的,天坊先生是个很神经质的人,既然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照理说凶手应是天坊先生熟识的人物,因此才会开门让他进去。”
金田一耕助讲到这儿,全身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像阿系所说的,那间房间真的没有地道,凶手必定是从房门进来的,那么金田一先生的推论可以成立。”
田原警官温和的语气中,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阿系,根据井川刑警所说,当你跟筱崎先生一起发现尸体的时候,你还查看了床底下,莫非你以为凶手还躲在房间里?”
“不是的,哪会那么可怕!”
“那你为什么要查看床底下?既然不是在找凶手,那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在找玉子。警官,玉子到底跑去哪里了?”
系女的脸上突然露出很害怕的神色。
“阿系,玉子怎么了?”
田原警官向前探身询问。
“警官,玉子从今天一大早起就不见踪影了。金田一先生,请别笑我胆小。我都这把年纪了,看到天坊先生出事,我就有点害怕,怕那孩子也啊!呸呸呸!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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