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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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的证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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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起,女人总是想知道对方的一切。不!她认为有权力知道一切。
    这就是说,只有完全独占了对方,爱情才算达到完善。朋子刺探味泽,想知道他的
一切,表明了爱情发展的深度。
    “什么事儿呀?”
    味泽还是那样,用那种不即不离的目光看着朋子。这是凭意志的力量拉开的距离。
    “我想听一听你的情况,你自己的事儿一点儿也没对我讲过!
    “没什么可讲的嘛!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一无所长,是个庸庸碌碌的人。
    味泽好像很为难似地笑着说。他总是用这种笑脸掩饰自己。
    “谁都有自己的生活经历嘛,味泽,你不是本地人吧!那就请你告诉我,你是哪儿
的人,到我们这儿以前在哪儿,干过什么?”
    “哎呀!谈那些有什么意思!我的经历极为普通。”
    “大多数人的经历都是普普通通的,我特别关心你的过去,想知道你的一切。”
    这已经是爱情的表达了。
    “没办法!”
    味泽真的现出了为难的样子。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你不会是个在逃犯吧!”
    朋子半开玩笑地说。在味泽的表情中闪现出一丝惶惑的阴影。他用暧昧的笑容掩饰
了过去。朋子没有察觉到。
    “不!也许你没料到,就是个在逃犯。”
    味泽马上迎合了朋子的话头。
    “即便是在逃犯我也不在乎。好啦!我决不告密,你快说呀!”
    “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兴趣?”
    “你还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朋子用埋怨的目光看着味泽。
    “那么。我再反问你一句,你干嘛尾随我呀!”
    “尾随!”
    画皮揭开了,味泽不知所措,朋子毫不放松。
    “别装蒜了!我早就知道你一直盯着我,就连从坏人手里救我的时候,你不也是在
暗地里护卫着我吗?我们素不相识,你于嘛老是跟着我?”
    “这这”
    “现在,你要像个男子汉,痛痛快快地坦白出来!”
    朋子连珠炮似地追问,终于使味泽逃脱不掉了。
    “因为你很像她。”
    “像她?!”
    “来到这儿以前,我在东京当过公司职员,她也在那个公司工作,我和她已经订了
婚。”
    “你爱她吗?”
    “对不起。”
    “有什么可道歉的!我很像那个女孩子吗?”
    “长得一模一样。我头一次看见你时,还以为是她还魂了呢!”
    “还魂”
    “两年前。她死了,是场车祸。我伤心极了,为了干脆忘掉她的容貌,便辞了职,
来到这个城市。本来,我是为了忘掉她才来到这里,可们偏又遇上了你——就像她还了
魂,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讨厌!”
    明子突然提高了声调。由于她突然改变声调,味泽惊讶地瞅了她一眼。
    “我可不愿作那个女人的替身!不管多么像她,我还是我!”
    “我并没认为你是她的替身呀!”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不知如何是好的?”
    朋子方才还怒气冲冲,现在却又眉目合情了。
    “不!我盯着的是你,不是她,所以才不知如何是好。”
    “你以为我脑袋转不过弯儿来吗?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也像死了似的。可是如今呢,我的心又被你——另
一个女子占有了。”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
    “请相信吧!”
    “我太高兴啦!”
    朋子坦诚地扑向味泽的怀里。味泽轻轻地接着朋子,生怕碰坏似的。朋子本来希望
他能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搂住自己,但她心里明白,达到这一欲望还需要一段时间。
    味泽还没有具体他说出过去生活上的细节,朋子就心满意足了。现在,要是一个劲
地追问他的过去,就等于迫使味泽想起那个努力要忘掉的女子。
    朋子虽然说自己不愿作那个女人的替身,可是,只要味泽头脑里刷洗不掉这段过去,
也只好作她的替身。
    如果说味泽是为了隐瞒自己不乐意让人知道的过去,而编出了一套恋爱悲剧的话,
那么,这段故事应该说是深深抓住了女人心理的一篇杰作。
    为了让味泽彻底忘掉过去,在眼前这段时间里。朋子不会再去追问他的过去了。
    味泽的“恋爱悲剧”还产生了另一个效果。听味泽说。朋子和他倾慕的情人长得一
模一样,于是,朋子就有意无意地同那个女人展开了竞赛。无论干什么,都要同她比个
高低。竞赛者的意识,加深了对争夺日标的向望,只有挫败情敌,独占竞争对象,才算
取得胜利。
    朋子把虚构的情敌当作对手,陷入到竞争心理的迷魂阵中了。
    七
    羽代市是以城池为中心发展起来的,羽代城可以算作羽代市发展的起点,修筑于庆
长年间民城池落成时非常壮观。有高达五层的天守阁,可是,明治初期被拆毁了,现在
只留下护城河和城墙。
    城的形式是圈围了市东北页一些低矮丘陵的平山城。离城堡最近的高岗是高级武士
的武家宅邸街,叫作护城河内区;地势低些的半山腰,是中级武士和低级武土的住宅区,
叫中街和下街。最下面是商人街,其中有寺院街、手艺人街、鱼菜街、铁匠街、盐商街、
布店街、米店街、轿夫街等。
    从这些街道的名称就可以想象出:羽代城邑的经营是按不同职业划分区域的,以城
为中心,按行业细致分工,形成一个经济圈,以达到自给自足的目的。这是所有城邑的
共同现象,羽代城则更是彻底一些,完整一些。住在城下的居民是不准迁居的。
    F街出生的人,世世代代都不能离开下街,商人街的人也不准担自改行。这种安排,
永世不变地束缚了人们的身份和职业,就连结婚,也只能在同行中寻求配偶。
    这一点,很像中世纪的“行会”,不过,“行会”是自由身份的人们为保护自己的
人权自由和财产而结成的集体,而羽代式的“按不同职能划分区域”.目的却是确保城
主的独裁统治。
    对象臣和居民来说。向来无自由可言。由于行业是世代相袭的,各行各业都有自己
的历史和传统,这就创造了羽代特有的商人文化。
    因此,市民的风气是保守的,革新之风很难刮进来。羽代市历史上唯一的一次革命,
就是明治初期废除藩政时,出身子下级武士的大场一隆取代藩主,掌管了这个城市的统
治大权。从那以后,大场家族以他巨大的经济实力为后盾,稳步扩充势力,把他的统治
体制搞得固若金汤。
    现在,城址已变成了山城公园,护城河内区也成了羽代市最好的地区,那里挤满了
大场家族的宅邱,其他的头头脑脑们则住在上街。
    因此,住在护城河内区和上街,就等于有了羽代市统治阶级的身份证。普通市民对
大场体制当然心怀不满,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于长达三百年被统治的历史,总之,那历
史只是统治者在一茬茬倒换,而被统治这一事实却毫无改变。对市民来说,不论谁当城
主都无所谓,只要能保证自己的生活就心满意足了。
    越智茂吉起来反抗的时候,市民们支持了他。但也只是支持而已,并不是亲临前线
舞动革命的旗帜。他们谁都赞成把铃挡拴到猫脖子上,但要是让自己去挂,就坚决不干。
总之,在这个城市里,只要让大场家族盯上,就会有灭顶之灾。
    从护城河内区到上街一带,由大场家族和手下大将稳若泰山地盘踞着。从有车站的
那条轿夫街到市内繁华街道布店街一带,属于中户家的势力范围。不过,中户家本来就
是大场家族豢养的保镖,说穿了,那是大场城邑的一条军队街。
    市里没有与中户家分庭抗礼的暴力集团,并且,由于戒备森严,大的暴力集团组织
也混不进羽代市,因而,在大场家族的独裁下,市内保持着安定。
    对中户家的胡作非为,警察一向装聋作哑,市民们唯有忍气吞声。
    朋子和味泽常常在布店街的茶馆里见面。那一大傍晚,俩人如约在茶馆共进了晚餐
之后,一时舍不得分手,就在茶馆里闲谈。朋子已明显作出姿态,只要味泽一求婚,她
马上就答应。可是。味泽总也不肯启口。
    从味泽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打心眼里爱着朋子,只是用意志的力量,压住了炽热的
爱情火焰。好像有个东西在他心里斗争着。青年男子的健康生理要求,以及从以前那个
意中人那里继承下来的、对朋子如醉如狂的追求,都被一个强有力的闸门封闭在里面。
    那是个什么样的闸门呢?——朋子百思不解,但她坚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
打开闸门。这也可以说是被爱者的一种自信。
    闸门打开以后会出现什么呢?那也只有等到闸门打开后才会知道。也许能使目前这
种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出现一些波浪。
    不!已经起了波浪。自从认识了味泽以后,朋子的生活确实起了波浪,周围人都说
朋子最近忽然漂亮了,朋子自己也觉得表情生动了。有人向她打趣说:“有了男朋友了
吧?”她对此也不加否认。
    起了波浪以后,这死水能不能流出去还是个问题,说不定只起点波纹,就到此止息
了。即使那样也好,它很可能成为她人生旅程上的一个转折点。
    在朋子向味泽倾注的感情中,还包含着对开创新生恬的探索。
    俩人难舍难分他说着话,说来了,就相对面视,消磨时光。
    由于怕朋子误了时间,味泽看了一眼手表。这时,坐在他们旁边席位上的一位客人
猛然站起来,正巧店里的侍者手托客人叫的茶点盘从那里走过。
    侍者慌忙躲闪,不料手里的托盘失去了平衡。
    盛着咖啡的茶杯、玻璃杯懂得乒乒乓乓地滚落到地上。溅起来的飞沫也落到味泽他
们的座位上,因为多少隔着一点儿.他们躲闪开了。
    那位闯祸的客人,因为身体并没有碰着侍者。便若无其事地到柜台忖了钱走了。
    侍者慌慌张张地收拾着到处滚落的杯盘,有几个玻璃杯已摔得粉碎。
    幸亏是落到了过道上,没有给客人造成麻烦。侍者好容易收拾完毕,向周围的客人
点了点头,正要转身走开,这时,有人大喝了一声:站住!
    侍者回头一看,和味泽他们隔着一个过道的斜对面的座位上,坐着几个日光凶横的
青年,正朝着侍者招手。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三个流氓。
    “您有什么事儿?
    “有什么事儿?!你这小子,装什么洋蒜!”
    他们冲哈着腰的侍者骂着。
    其中一个相貌最凶恶的家伙“啪”的一声打了个枢子,他的小拇指缺了上边一个关
节。侍者面色苍白,呆立不动。他们是中户家的流氓。
    “你瞧!这儿怎么办?”
    流氓用手指了指裤腿下边溅上的一点咖啡沫。
    “啊呀!这可太对不起您了。”
    侍者吓呆了。
    “我是问你怎么办!”
    “我马上给您拿湿毛巾来。”
    “湿毛巾?你可真逗呀!”
    流馄这下子可抓到了茬口,得意地咂看嘴。
    “那您看怎么办才好呢?”
    侍者被流氓吓得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回。看来,他是个勤工俭学的学生,还没熟悉这
种场面,刚巧四周又没有个老练的侍者或管事,近旁的客人一个个紧张地看着事态的发
展。
    “怎么办好?你他妈的!越来越不像话啦!”
    打枢子的那个流氓抓住侍者的胸口,侍者吓得舌头都转不过弯来了。
    “先生!请您饶了我吧!因为刚才出去的那位先生差点碰着我呀!”
    侍者一分辩,流氓的火头更大了。
    “混蛋!你还想赖旁人?”
    “不!不!我决没那个意思!”
    “那么。你想于什么?!”
    流氓猛然攥起拳头,狠狠地朝侍者打去。侍者猝不及防,哪里受得了这一下子,身
子一晃就倒在地上了。
    那两个同伙上脚就踢。侍者像只被踩扁的青蛙,趴在地上求饶。
    流氓觉得那样子很好玩,就更加起劲地欺负他。侍者的嘴唇破了,鲜血越发激起了
这伙流氓的残暴。
    “味泽,你管管吧!眼看要给打死了。”
    朋子实在看不下去,就央告味泽。她认为凭味泽的本事。这儿个流氓像玩儿似的就
会被打得无法招架,跪地求饶。
    “叫警察来吧!
    “来不及了呀!而且,警察靠不往呀!”
    “那我们先离开这儿。
    味泽连拖带拽拉起朋子走出了茶馆。坐在四周的客人也一个个悄悄地溜了出去。走
出茶馆以后,味泽仍然没有给警察打电话的意思。
    “不打电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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