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本来就有累犯的倾向,由于被凌辱的妇女和家属出于羞耻。不愿声张出去,所以,这
就越发使罪犯肆意妄为起来了。
根据味泽私下调查,那位姑娘名叫山田道子,二十岁,高中毕业后,在羽代市专门
放映西方影片的电影院——羽代影院工作。她秉性腼腆,工作认真,在上级和同事中,
信誉颇高。她没有固定的男朋友,一周一次的休假日,总是在家里听听音乐或看看书。
由于在电影院工作,朋友们也不过她去看电影。
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奸污的丑事,幸好只有周围少数人知道。
羽代市虽是个地方城市,但在这点上,它却毕竟具有城市性质,街区一不同,居民
就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了。
羽代市按各行业划分区域的这种封建主义的经营方式。封住了一般人的好奇心,保
护了被害的女性,说来这倒有讽刺的意味。
为了观察本人,味泽首先到羽代影院去转了一趟。山田道子是电影院的检票员。由
于不能一直停留在入口附近。所以,他只扫了几眼。但是,看上去这位姑娘皮肤白净,
举止温雅,身材健美,体态匀称,在那轻巧自然的动作中,有一股成熟的引诱男人的往
力。也许罪犯知道她的工作要在晚上很晚才下班,便在她回家的途中袭击了她。
味泽打听到羽代影院的工作分早班和晚班。山田道子的父亲是市公共汽车公司的司
机,母亲在家经营一个小小的日用杂货铺。她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分别上高二和初
二。看样子,家庭不怎么宽裕。
打听到她本人的这些情况和家庭的环境以后,他便打定主意要见一下本人试试看。
味泽选择了一个山田道子上早班的日子。在她回家的路上等着了她。
上早班那天。下午第二场电影散场后的五点左右就可以回家了。山田道子在下午五
点半左右离开影院,踏上了归途。幸好没有同伴。
味泽尾随了一段以后。看她没有中途办事的迹象,便向前打了个招呼。道子听到一
个陌生的男人突然跟她打招呼,顿时紧张起来,摆出一副警惕的姿态。从这种姿态便可
以看出她受的创伤是多么深。那创伤看来还没有痊愈。
“我叫味泽,有件事想打听一下。”
“什么事?”
味泽拿出了名片,可她的警惕丝毫也没有放松,身上显示的劲头与其说是对男性的
不信任,毋宁说是一种敌意。
“是关于令妹的事,我有几句忠告。”
味泽把事先很好的台词讲了出来。
“妹妹的事儿?!”
道子的脸上果然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
“只跟你站着说几句话,你能再走近一点吗?不耽误你的时间。”
“我站在这儿就可以。”
道子固执他说。
“我要说的。就是前些天侮辱你的那个坏蛋的事。”
“那件事么,已经成了往事,不必再提了。
山田脸色一沉,瞪了味泽一眼。可是,由于她并没有掩饰。味泽便觉得可以再说下
去。
“希望你能听听!
“对不起!
山田转身就走。她断然拒绝了味泽的要求,可是,味泽没有就此罢休。
“等一等!难道罪犯盯着你妹妹也没有关系吗?”
味泽亮出了王牌。
道子的脚步突然停住了。味泽不放过这个机会,他说:“罪犯吃准了受害者的隐忍
不发,气焰更嚣张了!他不仅三番五次地盯上你本人,还会把魔爪伸向你的亲属和妹
妹。”
道子的双肩微微地抖动了一下,看来这一着,恰恰击中了她的要害。打那以后,罪
犯似乎一直在纠缠着道子。她认识罪犯。
“你是警察吗?”
道子重新转过身来。
“我也是受害者。不瞒你说,我的未婚妻被流氓污辱后给杀害了。”
“啊?!”
在道子木然的表情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惊奇的神色。
味泽连忙进一步说。
“你要是看报的话,我想你会记着的。我的未婚妻是《羽代新报》的记者,名叫越
智朋子,她是遭到流氓的袭击,被凌辱后杀害。”
“啊!那件事”
“你知道啊!现在,我正在暗中追查这个罪犯。”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现场丢下了一个茄子,就是袭击你的那个塑料温室里的茄子。”
味泽简明扼要他讲述了从茄子找到道子的经过。现在道子已经完全被味泽的话吸引
住了。
“塑料温室的茄子,谁都可以拿到别处,单凭这一点不能断定是同一伙罪犯。”
“是不能断定,不过,可能性极大。听塑料温室的主人讲。罪犯把那个温室当成了
他们干坏事的场所。把同一塑料温室作为窝巢来为非作歹的人。理应是不会有很多的。
纵然不是一个人,起码也会是一个集团。可以认为,用那个塑料温室里的茄子来侮辱、
杀害妇女的罪犯,很可能和袭击你的那个罪犯同是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集团。”
道子紧咬嘴唇,似乎她又重新想起自己那纯洁的身子所遭受的野蛮的暴行,恐怖和
屈辱的回忆已经被唤醒,似乎还交织着一股无明怒火。
“山田小姐,求求你,告诉我罪犯是谁。对你施加暴行的罪犯和杀害我未婚妻的罪
犯肯定是一个家伙。警察根本靠不住。忍气吞声会助长罪犯的气焰,使他一再于同样的
罪恶勾当。是的!他们一定还会再干的,被害者的姊妹是最容易被盯上的对象。”
“山田小姐,求求你,把罪犯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
“只讲些特征就行。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不知道。”
“你不会不知道,你是在受看威胁。打那以后,罪犯仍在纠缠着你吧。像你这样的
态度。无疑会使罪犯越发放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很想把这件事赶快忘掉。你的未婚妻真可怜,不过,这和我没
有什么关系。”
“难道罪犯一再搞同样的罪行也没有关系吗?”
“那我可不清楚,反正我不想掺和进去,请你放我走吧!”
道子又一次扭身走了。她的步伐异常沉重,看样子,味泽的话给了她相当的冲击。
他冲着道子的背影。紧追不舍地喊道。
“你要是愿意讲的话。请按名片上的地址联系。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赶来的。”
无论怎样,他并没有想接触一次就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山田道子之所以惊恐万
状,也许是罪犯用最初偷袭的得手作为把柄在威胁她,如果不听从,就把这事张扬出去,
弄个满城风雨。从而正在扩大犯罪的范围。女人越是遭受欺凌就赵变得软弱无力。道子
一直没有饶恕罪犯,这总还算是个好的征兆。她非常担心如果再这样继续遭受侵袭,很
可能成为罪犯的俘虏。罪犯把魔爪伸向被害者的亲属,这也是反复侵犯、扩大侵犯范围
的一个特征。
味泽经过推想而放出去的引诱的钓钩,正好钓住了道子的心。
味泽想,假如罪犯一伙(可能是好几个人)仍在纠缠着山田道子不放,在悄悄监视
她的期间,他们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山田道子隔一周上一次晚班。味泽想,要是罪犯靠近她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在她下
班回家的路上。于是,他打定主意,等道子换成晚班的下一周,在她回家的路上尾随她。
山田道子的家在靠近市区的羽代河外堤的堤外新区。从市区到她家最近的一条捷径
就是通过那片盖有那座塑料温室的苹果地。然而,自从事情发生后,虽说稍微绕点儿远,
可她一直是兜个圈儿,从接壤的住宅区回家。
除了周未以外.最后一场电影一般是在晚上十点左右散场。一过十点钟。居民区也
就大都熄灯睡觉,一片寂静了。一个女子深夜里单身从这儿走,是和路过苹果地同样危
险的。
可是。他虽然尾随了一个星期,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她。
“哦!这是由于已经成功地弄到手了,所以也就没必要再像头一次干的那样,专等
夜深人静了。”
味泽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由于凌辱和事后的威胁,她已经变成了罪犯一伙的囊中
物了,或许只一个电话,就会把她服服贴贴地请出来。
如若这样。也许山田道子会把味泽来过这件事告诉罪犯。他可以设想正因为这样,
罪犯才小心提防,对道子避而远之。
味泽不仅监视道子下晚班的归途,而且还把监视的范围扩大到上早班的往返路上和
假节日。但是。他依然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难道是我估计错了不成?
他的自信竟然发生了动摇。莫非罪犯只袭击了山田道子一次就消声匿迹了?要是这
样的话。那也只有再一次直接会会她了。
星期天的早上。味泽对赖子说。
“赖子,我领你去看电影吧!”
羽代影院正在放映一部以一个对机械化文明感到失望的家族,在大自然中寻求新的
天地为题村的惊险电影。
“真的吗?”赖子的眼睛突然熠熠生辉了。
细一想,“父女”二人从来没有一块儿出去看过电影。对味泽来说,这是为了掩饰
他去侦查山臼道子才带赖子去看电影的。赖子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由于电影内容的关系,带着家人子女一块儿看电影的很多。他没有看见山田道子。
按理说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应该是避开繁忙的星期天和假节日.在于常的日子轮休的。是
否她有了什么急事?味泽一边怀着隐隐失望和担心的心情,一边拉着赖子,跨进了电影
院。
看完电影后,两人信步走进公园。由于风和日丽,他想在公园的青枝绿叶和清新的
空气中玩味一下电影的余兴。
“怎么样,有意思吧?
味泽望着兴致勃勃的赖子问。
“嗯。以后还带我来。
赖子似乎尝到了甜头。
“好吧!但可不能影响你的学习。
这个女孩的心灵深处虽然完全是一个神秘的世界,但是,一起看完电影以后,她和
普通的女孩没有丝毫的差别。在第三者的眼里,也许会认为他们是真正的父女。要是越
智朋子还活着的话,也应该在为时不远的近期内来填补赖子所空缺着的母亲的位置了,
如果赖子有了母亲,也许母亲会对她那记忆力的障碍和心理上的伤痕给以体贴人徽的关
怀。味泽曾有过一线希望,希望这样也许会使赖子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自从朋子死后,赖子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心扉,比以前闭得更紧了。她似乎很听味泽
的话,从外表上看,她对味泽也很亲呢,但是,她的这种举止酷似动物对喂养自己的主
人隐藏着野性,伪装顺从,而在顺从的假象后边却隐藏着巨齿獠牙,也不知这獠牙将在
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露出原形。然而,即使是伪装,在维持现状的期间,他们仍然是
“父女”。
深秋柔和的阳光像无边的透明的粉屑,撤到坐在公园长条椅子上的人身上。金色的
阳光中间荡着扣人心弦的电影的余趣,使味泽的全身浸润在柔媚超逸的境态中。眼下,
赖子不会暴露本性。味泽的身躯酥软软的,困意逐渐向他袭来。
这时候,远方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这声音打破了星期天下午的恬静,刺人耳鼓。
味泽觉得这声音与己无关,并没有怎么介意。尽管轰鸣声离公园似乎越来越近,但味泽
却在闲适逸然地品味着已经降临的睡意的惬趣。当睡魔轻轻地碰着意识的触须,和意识
戏耍时,这种超然的惬意是不可言喻的。然而,尽管他眼神恍惚,神游魂荡,但这种微
妙的均衡只要一打破,他就会驱散睡意。唤醒意识。他懒得睁开眼睛去弄清声音究竟是
怎么回事。
突然,赖子的身体筛糠般地哆唆了起来。她哆嗦着,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
远方的动静。
马达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旋绕轰鸣。赖子的神态逐渐使周围一带的空气但滞起来,
驱散了味泽的睡意。
“赖子,怎么啦?”
在他刚开口问赖子的同时,赖子疾声呼喊起来:“爸爸!危险!”
“危险?什么事?”
当他再问赖子时。旋绕的轰鸣声已经急匆匆地冲到了跟前。
“赖子,快跑!”
味泽拉起赖子。刚要离开长椅逃跑,就被十几辆摩托车杀气腾腾地包围过来了。
摩托车群团团地围着木然呆立的味泽父女俩,犹如戏弄落网的猎物一般,步步咸逼,
缩紧包围圈。这些年轻的暴徒,清一色地头戴盔帽、身穿黑皮夹克。他们是一群流氓,
口喊奇声怪调。驾驭着钢铁怪兽,紧擦他俩身边飞驰而过。一辆摩托车从吓得缩成一团
的赖子身边驶过时,车上的人伸出一只脚,把赖子绊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