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差不多十多秒,风无释忽然就笑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氛顷刻回暖了,方前覆在他脸上的冷峻就像错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笑得妖冶又得意,就连露现的两个小尖牙都令他看起来有点亲切。
由头到尾,莫诀都静默地看着他们斗嘴,侧卧着从背后搂住简古明,无言地给予他想要的温暖和守护。
“你还不算很蠢嘛。”迎着简古明困惑的目光,风无释的左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戏谑地说:“想不到你这里还是有点用处的。”
“”没去琢磨他的前半句,简古明只为他后半句恼得满面涨红,咬牙切齿地怒瞪了他一会儿,见风无释还是不为所动地痞笑,他一下就气到了不可忍的地步,握起拳头就使劲地捶床,“可恶,我怎么总是说不过他啊!”
可能是他的反应给逗乐了,风无释逸出一阵悦耳的朗笑声。简古明直捶到全身瘫倒,他喘着气放松了,呆望着屋顶,他眼睑有些许发沉,积压了一天的疲倦慢慢袭来。
在简古明见不到的地方,风无释的眸子不自觉地漾着动人的光彩。直到,他无意对上了莫诀探究的视线,于是才渐渐隐去这动人,难得正经了起来。
“困了?”看到简古明打了个呵欠,莫诀拥他入怀细声问。简古明点点头,接着就在莫诀怀里挪动着寻找最舒服的姿势,阖上了涩痛的眼睛。“今天把我累死了,我要睡了,你们别吵到我”
不去观望他们的柔情蜜意,风无释回首眺望窗外凄森的暗沉夜色,空旷无边的天际仿佛被怨念染上黑雾,深空中潜藏着致命的无尽的危险,它们正在伺机出动,甚至点点的辰星都蒙上一层黯淡,淡弱的闪烁也犹如是在灭绝前的垂死挣扎心情变得沉重,风无释又再感到那种焦躁,还有让他懊丧的无力感。
简古明像快睡着了,他厚实的胸膛规律地起伏着,很长一段时间没人说话,只有他平稳安详的呼吸声。莫诀轻轻地给他盖好被子。
“情况似乎没有好转。”和风无释想着同样的东西,莫诀的嗓音也不如先前轻快,他徐缓地爱抚着简古明的黑发,像在哄他睡觉,“你今天有给他做亡灵祭吗?”
“还没。”风无释对着深夜专注冥想了好半晌,他想尽了所有办法,反复地想,可是在他的眼尾瞥见简古明昏昏欲睡的样子时,他无可奈何地妥协了,“现在给他做吧。”
可能不会有用,但他们依然抱着一丝小小的奢求,他们都坚定又消极地想着:一切或许都会有希望吧。也许有天能够解决,即便有再多的不确定因素以及肃杀,集合他们两人之力也化解不了的孽障。
他们必须要面对解决,根本不能放弃。这个男人的安危,他们无可选择,根本也是放弃不能。
※※※※
诺大的室内沉浸在死寂的氛围之中,空气的流动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让人静不下心来,怕是稍有不慎便是惹来血光之灾。
让熟睡的简古明平躺在床中央,莫诀拨齐了他的刘海就退到旁边。风无释趋前几步,他先是打量了简古明片刻,在若有似无地吁息之后,他缓缓地伸开双臂,眼色骤然变得凌洌又狠厉
一个透着刺眼红芒的图阵出现在风无释脚下,照亮了他的神情使他显得更严肃庄重。他站在光阵正中的五角图上,五个角尖写着密密麻麻的咒文,他默念一句咒语霎时间,七道犹如狼尾的长长的白光从图阵中猛烈窜起,伴着冷风在他四周狂肆地分散摇摆。
风无释张开的左手掌举在简古明上空,右手竖着两指放到唇前,他垂眸轻声呢喃着神秘诡异的话语,一缕幽光绕上他的右手,散去后留下两个分别雕刻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字样的龙形戒指在他手上神物“龙戒”,它除了能让佩戴者在使用术法无需结手印外,还能大大提高术法能力。
“我以神赐夜判之名率领恶鬼善灵,三邪、四象、五行、六灵、乃至万能皆从我令,”无数的光流耀眼夺目,风无释的灰色长袍在掠动,他在光与风之中,低缓又强势地召唤, “召六灵,善于收集血魂之体噬虫。”
语毕,一只手掌般长短的怪虫听令而来,它的头部长着磷角,透明的青色身体可以看见内脏只有一条脊骨。
噬虫扭着尖细的尾巴在风无释的左掌心前游动,然后在风无释将一滴血弹入它额心那刻听从他的命令跃身跳下,轻得像一粒灰尘贴落在了简古明的胸膛。
它仿佛是在搜寻着什么,这只冰冷的怪虫在简古明的胸上爬行着,它绕了一遍,最终停在了他心脏的地方。
静了几刻,接着就张开长满獠牙的嘴咬住他的肉,甩头用力一撕,脑袋上的锐角随即穿透他的皮肤上撕开的血口下一秒,整条虫就摇晃着刺入他的体内,钻进他的心脏!
相当血腥恐怖的画面。在噬虫的尖尾也进入简古明体内时,他的伤口竟奇迹般愈合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他甚至完全没有醒来过,只是安稳跳动的心胸处隐约可以看见有虫子在蠕动。
兽灵噬虫在他的心脏周围盘旋,一再盘旋,它吸取收集了简古明的心血与魂髓,于是简古明就越发不能清醒。他的大脑觉得飘忽,觉得有点疲劳,好像再也不会醒来。
吸收到血液内蕴藏的热量,噬虫初始还只是斟酌着汲取,按照风无释的意思不能伤及本体,但那种能让任何生灵都疯狂的热量一直蛊惑它,它开始有点失常,它变得不受风无释控制了,它贪婪得只想完全将简古明
在一侧的莫诀微微地蹙眉,他的神情冷凝,脚尖才刚踏出一步,不过还没出手危险就被化解。
“低级的贱畜,你简直找死!”阴沉地怒斥,风无释的目光弥漾着漫天的杀气,他的左手握成爪形,稍微一用力,噬虫被强制从简古明体内剥离,生生扯到他眼前仅是这么一小会儿,噬虫的体型已经大了好几倍,它在风无释手心胡乱摆尾,朝他猩红着眼睛尖啸!
睥睨着噬虫躁狂的模样,风无释的唇际弯起残酷的笑,左手凶狠地掐住它的头,戴着龙戒的右手伸至它面前,五指微拢,噬虫立即泛开着蓝色的冰烟,这些烟悉数被他吸在掌心慢慢聚成一个剔透的光球冰烟渐少,噬虫的叫就愈加凄厉。
当它体内的简古明的心魂将被吸抽干净,它身体就开始枯竭,烟一灭,它就成了焦黑的灰烬。
风无释冷蔑地轻吹了一口气,待灰烬粉碎纷飞后,他才满意地端看着手心里漂亮的血魂光有一种风无释和莫诀都不能解释的能量在光珠内流旋,这就是简古明的心血与魂髓,它在不停散着幽淡的清冽的蓝烟。
“你的控制能力下降了么?差点出问题了。” 莫诀漠然地问,他来到简古明左侧坐着,扬手在他额际优柔地来回几下比划,一片暖白的光在他脸上一闪即逝,使他的脸色顿时恢复了红润。
“混账,你真不是个东西。”在梦里喃了几句呓语,简古明动了动翻身侧睡着。他一无所知地略蜷弯着身子,熟睡的样子带着一点点稚气。
也许听见了他的梦话,莫诀收回了手,静静地放在了床沿。
“少来指责我,我可一点都没有荒废修炼。”风无释脚下那个奇特的图阵在褪消,他捧着血魂光迈步走到窗前,“那估计是他体内的力量又有了变化。”
“不是指责,我是提醒你小心。”莫诀轻笑,“他的命可不是在开玩笑的。”
“既然知道他的命重要,”他背对着莫诀,风无释面向黑夜张开手臂,蓝烟缭绕的血魂光浮移至他胸前,他一边逐渐重新合上手,一边嘲弄地问着莫诀,“你又为什么不阻止他打掉我的孩子?甚至连提醒我都没有。”
“无释。”莫诀平静的神色不改,只有清越的声线暗藏着制止与警告,“这个话题我们谈过了,我不认为有必要再回答你。”
“我会再问,代表我不接受你原来的回答。”毫不受威胁地反驳道,风无释的双手才刚刚合十,血魂光瞬间如烟逝般在屋内不见,又瞬间出现在窗外的黑夜中,一个脱离了结界保护的地方。“他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别告诉我你先前没看出他有不妥。”
“好吧,你可以继续猜测。”大约是打算结束对话了,一直赤着身的莫诀这时才拿起床边的衣袍披上,他低头系着腰带,说:“但我不需要再答。”
“其实,你也会嫉妒吧?丑恶的嫉妒,害怕我会真的进了他心里?” 风无释邪魅的容颜漾起耐人寻味的笑意,他开始进行亡魂祭了,手掌出现和魂光一样的蓝烟,在祭咒的念读之前却也轻声说:“你也并不是那么完美,那么优秀。”
凝视着那张和他几乎相同的脸,莫诀还是端坐着不言不语,只是在某一秒间,他搭放在床沿的手指有震颤过,用力过。仅仅只有一秒而已。
第 四 章
“我奉以男子的心之血,男子的魂之髓为祭品,请望”再次试图以亡灵祭驱散缠着简古明瘴气,风无释将自己的能量也渡进血魂光内,让它的光芒不被黑暗吸食,“一切徘徊男子命格之中的邪瘴接受净化,自男子命中散去”
除去死症是命中注定外,一般人之所以会有病痛,是因为人活在尘世里来回行走,人性的阴暗多少会将灵魂弄脏,身上也多少会沾染上晦气,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只是,晦气过重的话会让人气减弱,也就所谓的时运低,这时候就要避免去医院和墓地等生死交界处,容易撞鬼。
在一个人犯下了罪,他沾染的晦气会变成怨气。怨气会因人的罪重程度而不同,罪孽深重的人不仅会遭遇恶鬼报复,甚至是死后也不得解脱,永远都要受尽最痛苦的折磨直到偿尽所犯下的罪。
天地与轮回无时不在监视着、记录着每个人的罪,它们在看着每个人的罪,善与恶都无一遗漏。
人的身上通常只会有晦气和怨气,可风无释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简古明身上会有瘴气?要知道人的命体根本承受不住瘴气侵袭,而缠在简古明命里的瘴气就是魔也承受不住。
那瘴气的强大,每一次为简古明做亡灵祭的时候,风无释都会真切地体会到,并且会觉得一股无法呼吸的压逼感,凌迟着他的脑神经。世界上任何的恶鬼邪魔,都及不上这瘴气的可怕。
在夜的深处有一片混沌如同云海般翻滚,那片悲凉深沉得像诅咒一样的黑紫色布满了天空,厉风吹不散它们,它们缓慢地旋转着发出轰隆的响声,不时闪出雷电。这样的音色道出它们无法测算的力量。
一颗血魂的光在无边的瘴气里格外虚弱,不久,它的剔透渐渐染上了阴森的黑色。
不再浪费自身的力量,风无释中止了亡灵祭,血魂随即被溶蚀,他则惊愕地望着那些瘴气,它们在小小地涌动。瘴气的活动看起来不猛,可这风无释上次见到时相比就太明显了,也更是危机四伏,仿佛会趁人不意便扑上前
“天,该死!!”忍无可忍地关上窗户,浓重的不安袭上风无释的心头,他暴躁地在房里来回踱步,做不到莫诀那样淡定冷静,眼尾瞥过还在酣睡之中的简古明,压抑着的脾气一下就爆发了箭步冲过去掐住他的肩膀,风无释把他抓了起来,吼着问道:
“你到底干过什么好事?!!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瘴气跟着你?!!!我屠杀过那么多妖魔,我身上的瘴气竟还及不上你一分!”
“你冷静点,他根本就不知道。”在简古明右边的莫诀出言阻拦,即便他明白风无释焦虑的心情,那么担忧却始终无能为力彻底地挫败了这个自负的人。
“?”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的耳膜被陌生的字眼吼得有些疼,简古明茫然地坐在大床中间,一席薄被遮着他的下半身,他朝风无释眨动着惺忪的睡眼,抓了抓睡乱了的短发,皱着俊脸问:“你做什么?又是在发疯呢?”
“发疯?”顾不上莫诀的善劝,风无释兀自冷笑着,再来就单手扣住简古民的手腕一扯,猛力将他拉出薄被反趴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右手一扬就狠狠甩在他顺势翘起的臀部!
清脆的掌击声霎时响彻了室内,它回荡的余音仿佛令整个画面都静止了。莫诀在他们身后沉默,秀致的淡眉不赞许地浅敛,但却完全没有介入。
简古明的上身往前伸挺,小腹压在风无释的腿处,他懵了,屁股有种火辣感,光溜溜的臀肉很快浮现暗红的手印
“啪”地又一响,风无释这次的力道没有比先前小,速度还放快了,接二连三的掌掴准确落在简古明两瓣浑圆紧绷的肉丘上,中间还夹着几下捏抓。
“啊、啊、妈的,好痛啊!”简古明疼得低头叫了出来,他奋力挣动被禁锢的双腕,同时扭腰试图躲避风无释的手掌,不驯地叫嚣着:“住手!我哪里做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