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各处。
转瞬,他被关在一间类似牢房的屋子。
“嗒嗒嗒嗒嗒嗒”离开了简古明,女人转身就换上了另一种的外表,她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在屋子里旋转着独步,好似那夜在豪宅与简古明共舞时一样,一样的姿势,一样有着幸福的笑颜,念着节拍:“嗒嗒嗒”
这是本来端庄秀丽的井容筝。
“莫诀,你快来。无释不理我了,他们要害我”简古明拥抱着双膝感到无依无靠,他的心智好像退化了,说话也透着迷惘,“莫诀,你骗我无释生气了,他怪我弄掉了孩子,孩子比我重要你帮我教训他,莫诀!!”
四周都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墙壁上的铁栏窗透入了一点红光。简古明窝在角落瑟瑟发抖,他察觉到有光了,正照着那个女人。
他的嗓子可能是受了伤,声音小了许多。简古明愣愣地勾望住前方,女人在跳舞,而二十几个面色青白的孤鬼围在一边,等待着分食它们的猎物。
井容筝很陶醉,她舒展着曼妙的舞姿,所有的恶灵当中,只有她的脚尖沾地。她跳得很专心,很久,但一切都超出了简古明的理解范围。
他已经有些精神错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筝为、为什么?”他俊气的脸庞浮现着懵懂,简古明现在的模样脆弱得直叫人心疼,他确实很困惑,于是怯缩地问着:“为、为什么?”
“嗯哼?我为什么会死?”井容筝听见他的话,她停下了舞步,侧过头望他,其中蕴含的怨毒让人不寒而栗。“你不知道么?那,我说给你听。”
简古明的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他惶恐地瞪视着走近他的女人,被惧意掐死的喉咙在收缩着,直到井容筝在他四步以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吊着的心才稍稍稳住了一些。
只是,他在不到三秒的时间,进入另一种丧失魂魄的状态。简古明又呆了,因为井容筝给他所见的画面。
她纤白的十指插进了小腹里,井容筝像是打开衣服般往左右撕开了她的肚皮,露出了她空荡荡的内部,里边仅有着骨头,所有内脏却都不见了。她也垂眼瞧着,深沉地说:
“在那间地下医院里,我的肝、脾、肺、肾,都被他们挖走了呢,如果不是我有心脏病,估计他们能卖更多的钱啊啊,他们麻醉得不够,当他们把我装在后车厢运到山顶,我记得我好像还没死。”
“是啊,应该还没死。”似乎在回想着当时,井容筝的语调显得有点悠远,她道:“所以,他们把我淋上汽油,然后放火烧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非常的疼。简,你知不知道,看着内脏被人活生生挖出来的那种感觉,现在想想,很奇妙呢”
他明白了,她是遇上了那些专盗人体器官的歹徒。听完之后,简古明实在顶不住了,他的目光移到了地上,吞了口唾沫,非常谨慎地说:“那、那你应该去找他们报仇。”
“这点不用你说,当初害我的人我一个都没放过。”她的手刚松开,肚皮上破裂出的那个大洞就收拢了,井容筝拨顺了秀发,冷望着这个让她痴心爱慕过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道:“也包括你。”
“不可能!我有的是钱,根本不会去做这种勾当,我没有害你!”被她给冤枉了,简古明立刻驳斥道,他把话说出来才记起他是在和恶鬼交谈,连忙又低弱地补充:“我,我跟你的朋友在一起,是,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们后来也散了。再说,你的死和我无关啊,你别来找我好不好?放我回去吧”
“你忘记太多东西了。”说着,井容筝失望地摇摇头,她挥了挥衣袖,一张名片就飞落在他面前。简古明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名片,心头笼着恐怖和不解的疑云,可是他又踌躇着不敢去问,倒是井容筝嘲讽地说:
“想不起来吧?我跟你说我怀孕了的时候,你就是拿了这张名片给我,说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让我到这间医院去拿掉孩子”
“的确,为你堕过胎的女人那么多,你怎么会特别记得我呢。”这句话,井容筝每个字都刻写着憎恶,她怒极反笑了,然后不知是从黑暗的哪处拖来了一具女尸,当是垃圾般丢到简古明脚边,讥笑着道:“这样能想起来了么?”
一幅死于惊吓的面孔,死不瞑目,她的灵魂被封印在尸体里,永世不得解脱,只能接受井容筝一次次的复仇折磨。简古明压制着惧意匆匆地瞥过了她,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
他努力地追想,接着他僵住了。简古明记得和这个老女人,似乎,真的有过一面之缘。
经过一夜的飚车狂欢后,第二天中午他的车在东南大道死火,没油了。他那时候很困,很想回家睡觉,于是在叫了拖车后就走上人行天桥。
他是准备绕到那头拦的士,不过倒霉的是在他大概快要下天桥之前,有个老女人拦住了他。
“哎,老板,老板,别走呀,自己一个人呢?”他不想理会她,可老女人缠着他不放,硬是在他手里塞了张颇为精巧名片,挤眉弄眼地对他说:“有需要就叫来找我,妓女也没关系无痛人流,绝对保证无痛的唷。”
连着几夜通宵,他当时真的很疲累,就敷衍了事地把名片放进西装外套里,回家倒头就睡,过后也就忘记了。他家里的女佣收拾他的衣物时,都会帮他把东西归类好,名片就统一放在一个小盒子内。
他以为这张名片早丢了,可是他没想到,在井容筝对他说怀孕的事时,他会误把它当成老朋友的名片,给了井容筝。
天,这该死的!!!
心也凉了,简古明懊恼地沉默着,他更往墙角里挤,通红的双瞳盯着平静异常的井容筝,想了想就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这笑其实难看极了,可他那张尽惹桃花的脸依旧帅气非凡。
简古明润了润嘴唇,问:“我、我是无心的,对,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嗯呃,别怪我?”
“呵,你当时是巴不得我快点走,所以才会看也不看就把名片扔给我的吧?在你房里的是谁?彩妮那个小贱人么?”
简古明没开口,他不敢说话,井容筝也只是意欲不明地审视着他,她在考虑着什么,眼神竟然有些许伤感。
突然见她好像念及旧情了,简古明的手心就不安地搓着膝盖,他有些讨好地悻笑着道:“你以前很善良的,对我也那么好,还说会每天都照顾好我呵呵,我是简古明啊,怎样都好,你不会舍得害我吧?”
“你永远都是这样,任何人对你好,你都觉得是应该。”井容筝冷冷地回答,她的左手轻摆几下生起一道风,脚下不久便出现了一滩浓稠的黑血。
血红如同潮汐迅速漫遍了整间房,独独除了简古明所在的那块地,而在血里还搅着的肉碎和人体器官,心脏、鼻子、耳朵那些眼珠子还在滚动,看住简古明时,带着忧伤和仇恨。
“你玩弄过多少女人的感情,让她们堕过多少孩子,你死去的小孩,就都是你的罪孽。”井容筝说得轻描淡写,言词间含有的感情却非常复杂,她似乎还有得商量,“你有两条路,一是永远留在这里陪我和孩子们;二是,现在就让我杀了你,吃了你的魂,我不介意立刻撕烂你那张脸!”
“我、我不要,我两样都不要我只想回去。”简古明目瞪口呆地听着,她的话在他的耳际轰鸣。这让他跟女鬼过日子,他傻了。
井容筝一听,她的全身马上迸射出冲天的怨气,她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他,她就不信她死了化成厉鬼也得不到!
“无释,释,你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彻底崩溃了,简古明见到女鬼在逐步逼近,他转身使劲地捶着墙壁,带着哭腔地求着:“释,带我走!!我生,我生,你再让我怀上孩子吧,我会乖乖生下来呜求你了,好不好,呜呜,释,别不管我”
“我想你了,释。真的,你带我回越天居吧我跟你上床,我给你生小孩”泪水开始弥漫,简古明也顾不了何为男人的骨气,粗糙的墙面让他的左手破皮了,他细微地哽咽着说:“不要生气了,你说过的,多做几次我很快就会有了呜,无释我的手好痛啊”
“闭嘴!!你是不是疯了?你在说什么?你给夜判官生子嗣?!”井容筝距离简古明有两步之遥,她对他话里的内容很难以置信,怒声问道:“魔胎要女阴体才能培育,像夜判和月判这样的天兽狼魔,他们的子嗣魔性更是非常重,根本不可能有谁能怀得上”
“呜,疼。”根本就不懂她的意思,简古明没回答她,他苦皱着俊朗的眉宇,捧着擦伤的左手直吹凉气。这么挺拔阳刚的大男人都快三十岁了,这么小的伤他还真疼了,可见平时被人搁在怀里护成了什么样子。
从小到大,一点点的苦都吃不得。自遇上他们两个后,风无释忍他,莫诀更是一昧地宠着他。
“你是纯阳之时出生的真龙子,还有天赐的三圣火护体,命格那么强,怎会有魔气能入你体内?你在说谎”井容筝就愈问愈不明白,她思索着,试图运用她知道的东西破解谜团。
以前她尚在世间,曾拿过她和简古明的八字去找上师算姻缘,当时上师说过,简古明的八字是罕见的尊贵,换做在古时,也就是所谓的真命天子。
他的右脚踏七星,是皇帝命。
人在出生时会有三把火,分别在人的双肩以及头顶,那是人气,可以用来驱逐一些小阴鬼。然而,简古明的人火不同,他的阳气就连她这样的厉鬼都近不了身,所以她才需要费尽周折和身为月之审判官的莫诀大人签下恶灵契约,以求灭掉他的三圣火。
试问,这样命里不带半点阴的男人,怎么容许魔胎入住?除非蓦地,井容筝想到了一种离奇的可能性,她竖起两指在眼前擦过,眼里闪了一下诡谲的绿光。
她在简古明浑身打量着,几秒后,她盛怒地咆哮着:“简古明!!!你居然变成了雌雄同体的怪物!!”
她痴恋了一生的男人,竟会成这样??还给别的男人怀小孩??
井容筝突如其来的尖厉让他惊乍了一下,简古明的思维虽然木衲了,但还是小心地偷窥着伫立不动的井容筝,他忍不住就提醒着:“你别、别说我现在的身体是怪物。”
“那个仪式,我变成这样后,释和莫诀都很喜欢,如果我说我是怪物他们会很生气。”简古明回忆着以前他乱讲话的那次,想起他们当时的可怕,他骂自己是怪物所招致来的下场,不由得战栗着说道:“他们不肯的,谁都不能骂我是怪物,否则就连莫诀都会生气!”
“杀了你,你死吧,我容忍不了你了。”井容筝决绝地惨笑着,她的掌心窜出了火焰,随后便多了一把长剑,然后在简古明的视野里轻步走到他面前,高举起双手
冰冷的剑尖对准他的脖子往下刺,简古明的心跳骤停了,他反射性地抱着头,大喊道:“无释,救我!!”
在剑尖即将碰到简古明的发丝前,一束深红色的光将他整个人包覆住,保护着他同时向外扩开,让井容筝惨叫了一声就被力量震到直飞向房间的另一头,直接撞上了墙壁!
她疼痛得只能趴在地上,井容筝恨恨地望了过去,不过她很快就惊讶地起身跪着,半点声音都不能出。
无论是树林中的游魂,还是街道上或房间里的恶灵,它们都在同一时间卑微地跪下,两手与额头都点着地面,一律诚心臣服地俯伏着,口中念着敬语迎接那个男人的到来。
他的全身仿似泛着幽暗的红光,年轻的男子优雅地从苍茫的空中缓缓降临,他张开着双手接受众灵虔诚的朝拜,容貌精致绝美得不可思议,神色却极为高傲,一头飘逸舞动的棕发则长到他的腰际。
简洁的灰色袍装更加衬托他修长匀称的体态,他并拢的足尖轻盈地落在了简古明身旁,在站定之后他悠然地睁开了眼睑,一双淡茶色的明眸绝色,美矣。
“不错,还挺热闹的。”环顾着这个四墙围起小房间,他妖媚的眼波在流转间有着摄人的阴骛,地上的鬼在颤抖,他的视线却投在了这里仅有的一个人类身上。风无释环胸而立,他勾着薄唇一笑,露出了两个邪气的小尖牙,说:
“嗯,原来还会叫我的,我以为你只会叫莫诀来救你。”
如此可怜地蹲坐了这么久,简古明的腿部早麻痹得没了知觉,他只能靠着手挪到风无释脚边,紧紧地抱住他的左大腿,抽泣着说:“释,呜呜,我错了释,你带我回越天居”
“哼哼,现在知道错了。”狠下心肠不去扶他,风无释像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哪里需要跟我认错?几个小时前,你在房里不是还吼着以后只跟莫诀相好,只跟莫诀睡觉,再也不和我好了吗?”
“你多正气英勇啊,啧啧,不得了呢,害我都不敢脱你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