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人魔顿时惊觉,嗥叫一声,疾沉右腕,左掌倏举,猛劈银龙的面门。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呛啷”一声金铁交鸣,手中长剑,立被赤晶削为两断。
塞北人魔,厉叫一声,魂飞天外,顾不得再伤银龙,一式“就地十八滚”,疾向地面跌
去。
萧银龙厉声大喝:“留下命来——”
厉喝声中,手中赤晶顺势一挥,疾向人魔滚动的两腿削去。
就在这时,牟娴华突然发出一声尖锐惊叫!
萧银龙心头一动,转首一看——
一道滚滚寒光,挟着呼呼劲风,势如脱箭般迎面射来。
萧银龙怒哼一声,身形一闪,飞来寒光,擦肩而过,顺势一看,竟是情魔的半截断剑。
萧银龙顿时大怒,一声暴喝,正待扑向情魔,脑后风声又至。
萧银龙知是人魔抛来的断剑,赶紧低头塌肩。
嗖的一声,一阵冷风,掠顶飞过。
萧银龙暴怒如狂,恨透无耻双魔,抬头再看,双魔两人,仓惶急逃,已在十丈以外了!
立在三丈以外的牟娴华,立即高声疾呼:“弟弟快追,万万不可放走双魔,否则,你今
后休想有安宁之日。”
说着,香肩一晃,仗剑追去。
萧银龙气忿填胸,本想疾追,但听了牟娴华的话,反而不追了。
于是,剑眉一挑,怒哼一声,道:“哼!我偏要放他俩一条狗命,看他俩有何本领对付
我。”
牟娴华一听,立刹冲势,转身望着银龙,只气得娇靥通红,正待发作……
蓦然一声凄厉怪笑,径由远处传来。
萧银龙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只见四十丈外的一座小雪丘后,闪身掠出一个人影来,立
将双魔的去路挡住。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八旬老人,短发长髯,霜白如银,浓眉虎目,面大如盆,一袭麻布
大褂,一直盖到膝前。
短发老人手持一根旱烟杆,长约六尺,金光发亮,一颗拳大烟袋锅,重足有二斤。
只见“塞外双魔”一见老人,惊惶失措,噗通一声向着老人跪下了。
萧银龙看罢,剑眉一皱,觉得这个老人,极似以前恩师所说的雪天三友之—的“踏雪无
痕”金烟袋富多鹏。
心念间,蓦闻一声委屈娇呼:“大师兄,他们两个欺负我!”
娇呼声中,红影一闪,牟娴华身形如烟般,已向着老人扑去。
萧银龙心中一动,觉得牟娴华的师兄,可能知道小石屋中枯瘦老人的来历,至少也该知
道那位美髯飘飘的仙长是谁。
因此,举腕将剑收入鞘内,身形一晃,疾如脱箭般,扑了过去。
飞扑中,已听到跪在地上的“塞外双魔”,惶声分辩道:“小弟两人多年未曾给大师兄
请安,内心甚感愧疚,今天巧遇牟师妹,还未待小弟等问候大师兄近况,牟师妹即恶言指
责……”
牟娴华杏目一瞪,立即怒叱一声道:“闭嘴,胡说八道,不说实话,你两人昨夜在镇上
说的什么话,可曾问过大师兄好?今天你俩一味向我胡缠,又说些什么话?”
说着一顿,一指刚刚到达的萧银龙,又道:“问问我弟弟,你两人今天可曾问过大师兄
好,哼……”
短发老人霜眉一皱,虎目迷松,似笑非笑的将手中金烟袋一碰牟娴华的玉臂,极随便的
道:
“好了,好了,先说清楚你的事,再说他们俩的事!”
说着一顿,又用金烟袋一指一丈以外的萧银龙,问道:“你什么时候跑出这么一个小伙
子弟弟来,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今年几岁,先说给老哥哥听听。”
说完,虎目望天,侧耳凝神,静待牟娴华的回答,似乎根本不知地下尚跪着双魔两人。
萧银龙看得只皱眉头,觉得这位老人,如此没大没小,不拘小节,牟娴华怎不被他庞成
一个倔强任性,蛮不讲理的泼丫头呢?
心念间,只见牟娴华张口结舌,粉面通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珠一转,立即绽唇一笑,向
着银龙一招手说:“弟弟过来,你一条一条的向大师兄说个清楚。”
萧银龙一听,啼笑不得。为了要知道一些枯瘦老人和美髯道人的来历,也不得不硬着头
皮走了过去。
短发老人定睛一看银龙,虎目一亮,面色不禁一变,心中立即暗呼奇材,这娃娃形如临
风玉树,貌比温候子都,将来定是武林一朵大放异彩的奇葩。
牟娴华见大师兄,神色一变,芳心吓得狂跳不止,但她的娇靥上,依然强自绽着微笑。
萧银龙来至距老人五步处,抱拳躬身说:“晚辈萧银龙,恭请老前辈金安。”
说罢,躬身一揖到地。
短发老人仰面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笑声柔和,听来毫不刺耳,竟无一丝怪诞音调。
老人一敛大笑,左手一捋银髯,极愉快的笑道:“小兄弟,你是小妹的弟弟,我是小妹
的大师兄,你怎可称我老前辈,应该称我老哥哥才是正理呀。”
说罢,又是一阵爽朗地哈哈大笑。
牟娴华一看,芳心大喜,知是师兄高兴已达极点,立即对银龙,说:“弟弟,快把今天
的经过告诉你的老哥哥……”
跪在地上的“塞外双魔”,未待牟娴华说完,立即直腰抢着道:“大师兄,这小子根本
不是牟娴华的弟弟……”
短发老人突然虎目一眼,暴喝:“闭嘴——”
这声突如其来的暴喝,宛如平地起了一个焦雷,立在咫尺的萧银龙,也觉得有些震耳。
只见跪在地上的“塞外双魔”,面色顿时大变,冷汗倏然流下来,但两人的一双凶晴,
却极怨毒的望着银龙和娴华。
短发老人接着厉声说:“你两人在外胡作非为,愚兄无一不知,恩师仙逝之时,一再命
我追回你两人的一身武功,但我一直不忍下手。”
说着,手中金烟袋在双魔面前一晃,只吓得双魔,裂嘴、闭眼、冒冷汗,躲不敢躲,动
不敢动。
短发老人看了双魔的可怜像,接着又说:“愚兄受到多少好友们的指责,一致认为我姑
息养奸,不顾大义,今日愚兄再饶你们一次……”
牟娴华一听,大吃一惊,扑至短发老人身边,握着老人右臂惶急的说:“大师兄,这次
你决不能再饶过他们,否则,你无法向疯、醉两位哥哥交代了……”
萧银龙听了疯醉两字,即知牟娴华指的是雪天其他二友——“疯癫叟”和“醉仙翁”两
人。
因此,断定面前的短发老人,即是雪天三友之一,性情最古怪的“金烟袋”。
“雪天三友”,飘泊四海,游戏风尘,侠踪遍及天下,三老俱以轻功冠绝武林,震惊江
湖。
萧银龙仍记得那首武林尽知的传诵歌谣是:
轻功冠绝属三友,
掠草飞行疯癫臾,
踏雪无痕金烟袋,
一苇渡江醉仙翁。
萧银龙心念间,一瞟眼前,心头不禁一震——
只见牟娴华,神情惶急,樱口微张,玉手紧握“金烟袋”富多鹏的手臂,唯恐老人放走
双魔。
“金烟袋”富多鹏,霜眉紧蹩,大嘴紧闭,虎目中,精光闪烁,正显示出老人心中的犹
豫难决。
手中金光闪闪的大烟袋,在双魔面前,缓缓移动,只要老人轻轻一点,双魔势必即刻血
溅当地。
“塞外双魔”挺直跪立,神色惶急,两双凶睛,随着老人手中的金烟袋游动,只吓得额
上青筋暴涨,脸上汗水如雨。
“金烟袋”富多鹏,微摇皓首,轻轻一叹,想是觉得话已出口,不便收回,于是,大袖
一挥,断然说:“你两人去吧,今后再为非作歹,可不要怨我不念同门之情。”
说罢,神色黯然仰首望着晴空,想是自觉愧对恩师在天之灵。
牟娴华见大师兄又放走双魔,只气得粉面铁青,杏目圆睁,娇躯微微直抖。
“塞外双魔”立即伏身在地,同声说:“谢大师兄宽恕之恩,小弟们走了。”
说罢,缓缓立起,四道凶狠眼神,向着银龙、娴华、金烟袋三人,极怨毒的一扫,转身
疾步走去。
萧银龙看得心头一震,觉得双魔面目狰恶,眉透杀气,决不会就此干休,因此,警惕立
生,星目一直盯着双魔背影。
果然,双魔两人疾步前进,远尚不及一丈,突然停步,倏然转身,一声暴喝,四掌同时
推出——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喝声未落,一阵石破天惊的绝猛狂风,挟着滚滚冰屑,已向银龙
三人袭到。
萧银龙星目注定双魔,戒心早生,一见双魔四掌一推,立即大喝一声:“鼠辈找死——”
死字方自出口,双掌已闪电迎出——
同时,立身一侧的“踏雪无痕”富多鹏双袖一抖,暴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
轰隆一声震天大响——
劲风疾旋,冰屑弥空,娇呼暴喝,蹬蹬连声。
萧银龙定睛一看,“踏雪无痕”金烟袋富多鹏,早已腾空的身形,宛如大鹏临空般,向
着踉跄后退的双魔身影,如风扑去。
接着在冰屑弥空中,暴起富多鹏的震耳厉喝:“两个狼心狗肺——”
喝声未落,金光连闪——
叭叭两声中,暴起两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
只见“塞外双魔”,血浆四射,骨盖横飞,四掌扑天乱舞,踉跄退后两步,翻身栽倒在
地,登时气绝身死。
萧银龙再看牟娴华,心头大吃一惊,牟娴华已卧在雪地上。
于是,一声轻呼,飞身扑了过去,蹲身将牟娴华的娇躯揽起。
低头一看,只见牟娴华粉面苍白,杏目紧闭,呼吸已极微弱了。
萧银龙知道这次是真的晕厥,顿时慌了,于是,慌急中紧伸手去摸衣内……
就在这时,一阵凉风袭面,踏雪无痕金烟袋击毙“塞外双魔”,已飞身扑了回来。
老人低头一看,立将手中的金烟袋丢在地上,急忙蹲下身来,伸手一抚牟娴华的酥胸,
紧张的老脸,立即平静了不少。
一抬眼,见银龙惶急的摸向怀中,立即问道:“你掏什么?”
萧银龙立即失神的说:“冰蟾!”
“踏雪无痕”金烟袋富多鹏顿时一愣,接着虎目一亮,急问:“冰蟾呢?”
萧银龙立即淡淡的说:“我在不觉中掉了!”
“踏雪无痕”富多鹏显然很焦急的问:“掉在什么地方?”
萧银龙立即解释说:“昨夜我内腑受伤,环境不容许我用碗浸水喝,我只得将冰蟾放在
嘴内……”
富多鹏一听,立即轻哼一声,笑着说:“傻兄弟,冰蟾早掉到你肚里去啦,你不知道
‘冰蟾入口,津液立生,热流陡起,自入腹中’,那句话吗?”
萧银龙听得一愣,这时才悟到,昨夜为何功力骤增,双掌一推,立将飞胡子震飞数丈的
原因了。
富多鹏见银龙发愣,立即笑声安慰说:“小兄弟不要急,小妹只是惊急攻心,被疾旋的
掌风震晕了,你只要在小妹背后“命门”上,舒掌一拍,暗劲轻吐,她就醒了。”
萧银龙一定神,俊面通红,发觉自己仍把牟娴华的娇躯揽在怀里。
富多鹏看了,又是一声轻哼,愉快的说:“哼,害什么臊,还不快点动手?”
说着,立起身来,将地上的金烟袋和牟娴华的长剑,一并捡起来。
萧银龙立即红着脸,舒掌在娴华“命门”上,轻轻一拍——
牟娴华立即吁出一口幽香似兰的长气,杏目缓缓睁开了。
一看自己倒在银龙的怀里,顿时娇靥微红,芳心急跳,一双杏目,深情的望着银龙的俊
面,樱唇上绽着甜甜的微笑,看来毫无一丝要离开银龙的意思。
萧银龙被她看得神魂飘飘,心旌摇摇,正待轻轻推她起来……
牟娴华蓦地小嘴一张,杏目一亮,一声娇呼,挺身而起!
萧银龙不觉一愣,举目一看,牟娴华粉面通红,已一头扑进立身一丈以外的富多鹏怀里。
这时,他才发觉富多鹏手捋银髯,面含微笑,一双虎目闪着柔和光辉,一瞬不瞬的望着
他与牟娴华两人。
萧银龙看罢,俊面一热,立即立起身来。
牟娴华一头扑进老人怀里,连捶带跳,一味撒娇,小皮靴跺得啪啪直响,同时,连声嚷
着道:“大师兄不喜欢我了,大师兄不喜欢我了!”
“踏雪无痕”金烟袋富多鹏,左手轻抚牟娴华的香肩,不由爽朗的哈哈笑了。
同时,一脸慈祥,极亲切的笑着说:“别闹,别闹,谁说我不喜欢你?”
牟娴华似乎羞得一直不敢抬头,依然佯怒撒娇道:“小妹被掌风震晕了,你为什么不
管?”
“金烟袋”富多鹏又是哈哈一笑,有意打趣的笑着说:“有小兄弟关心,何必再要大师
哥?”牟娴华一听,红飞耳后,琼鼻内,连声咕嘤,螓首一直埋进老人及胸的银髯中,更不
依了。
富多鹏望着俊面通红的萧银龙一眼,轻拍娴华香肩,慰声笑着说:“我要照顾你,那两
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跑了!”
牟娴华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离开老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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