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她自己心里。
自此,永不凋谢。
一百一十八。 回京 。。。
送嫁队伍浩浩荡荡行至边关后,才拔地调头回返。
太子府。
“。。。父亲回来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叶玄远远就看见马背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雀跃无已,一边出声唤了一句,一边‘蹬蹬蹬’十余步跑下了台阶,站在大门口,一面把冻得发冷的两只手揣进胸前的暖皮筒里暂时暖上一暖,一面等着那十数骑人马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一匹通身雪白的玉照狮子骢顿一顿蹄,停了下来,马上高高坐着的男人头顶戴着飞云罗貔冠,系在颔下的锦带半垂在胸前,一袭厚暖的长袍,外面一副轻金锁子连环刨鳞甲套住伟岸的身体,腰间紧紧束住狮鸾护玉带,围着银色的五花轻甲裙,右手执辔,手臂上是整副的穿龙云头护手套,一双镶了熟铜狮蛮头的白麂皮踏云靴稳稳踩在马镫上,背后,是厚厚的大毛披风。
叶孤城翻身下马,将面前正冻得脸蛋儿红红的儿子抱起,直朝着大门方向往去,自有一群下人忙碌着收拾不提。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叶玄伸手摸了摸父亲胸前那冰冷的轻甲,随即就被上面扎手的寒意冰得赶紧缩回了手,然后便伸出双臂环住了男人的脖子,嘟起红润润的嘴巴,说道:“父亲回来得好慢啊,要是再晚点儿回家,就要过年了。。。”
叶孤城用右手臂托住男孩的腰身,抱着他在已经将积雪清扫干净的路上稳健徐行,“。。。孤离府近半月,你功课可曾有所怠惰。”
叶玄使劲儿摇了摇头,吐一下舌道:“才没呢,孩儿每天都有好好练功的。。。就是念书写字,也都一点儿也没有少呢!”
叶孤城这才微微点了一下头,旁边管家笑道:“爷,可不是老仆护短,只一气儿混说的,哥儿这一阵子也确实辛苦些,前天一早外面正下着大雪,还跟着辰少爷一块儿出去练功。。。比起爷小时候,怕是也不差几分了。。。”
叶孤城不置可否,又问道:“。。。怎么不见辰儿。”
叶玄抢着答道:“师兄昨天晚上就出门做事情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叶孤城听了,知道花玉辰是忙于堂中的事务,因此只微微颔了首,不再说话。
叶玄却是拍手欢快地笑说道:“父亲,孩儿前几天央求爹爹带孩儿去打猎,结果遇见了几只狐狸。。。那狐狸好象是一家子似的,都是雪白雪白的,毛皮瞧着就很漂亮。。。以前就听人说过,白色的狐狸一般是不多见的,谁知道孩儿的运气有这么好!我自己用箭射到了一只,剩下的都让爹爹打到了。。。还有啊,孩儿一共射了两箭,才有一箭射中了狐狸的颈子,可爹爹射出去的箭不像旁人的那样,便是射得再好也会留下一个眼儿,爹爹全都是直中了眼睛的!后来拿回来让人细细剥去皮子,完完整整,一点儿坏的地方都没有,可好的皮子呢!爹爹说,要拿来给父亲做一件袍子。。。”
他说着,又歪着脑袋道:“那毛色很好,虽然不是纯雪色的,但是也没有什么杂毛,爹爹说,那几条尾巴给我做围脖和风领。。。还有还有,皇爷爷让人把元蒙贡上来的那头狼送过来了,好凶的,孩儿给它喂肉的时候,它隔着笼子,一个劲儿地想咬孩儿。。。”
叶孤城神情淡淡地道:“。。。畜牲野性未驯,莫要被其伤到。”
叶玄嘻嘻笑着:“孩儿知道了,会很小心的,肯定不会靠得它太近。。。。”忽然间好象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连忙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皇爷爷赐了好多的东西,里面有一件玉马很漂亮,绿盈盈的,又很透亮,一放进水里,那水盆里的水就好象全都被染成了绿色。。。听人说,好象是暹罗国的贡品。”
管家笑着解释道:“那是一整块的缅陀罗玉磨凿成的,又难得竟然没从里面看见一丁点儿的杂质。听说六位最有名气的玉匠师一起琢磨了一年多,才做好这件雕品。。。确实是个宝物。”
叶孤城也不如何在意,只道:“孤刚从宫中复命回来,还不曾用过饭,且随意准备些简单吃食送上来。”叶玄一双肖似他的褐色眼睛笑得弯弯地:“早就准备好了。。。爹爹正在等着父亲呢。”
父子两人一面走,一面说着话,一路走来,就见各处楼檐飞宇都收拾装点了一番,果然就是迎接新年的样子和气氛了,叶玄被男人抱着,叽叽喳喳地讲着这十二三日里府中一应的事情,等到听说叶孤城在边关处偶然射到了一只环眼金雕时,立即便来了兴趣,就说要去看一看,叶孤城因此就由着他去了,自己则摒退一众随从,独自一人步行回到了寝殿。
屏风后热气腾腾,阔大的浴桶里水雾弥漫蒸冒,还散发出一丝类似于檀香的味道。叶孤城朝着不远处已经转过身来的男人走去,道:“。。。今早不曾用饭,刚回到京都,便直接去了宫里复命。。。眼下饿得很,有什么吃的?”
西门吹雪没有开口说话,只稍稍伸出手,待叶孤城刚走到他面前,西门吹雪就忽然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部,然后略微一用力,便将男人抱离了地面一尺有余,微微仰首看着对方,幽深如墨的眼底,有如同化开了冰层一般的隐约笑意:“。。。想吃什么,都已经备好。”
叶孤城被他这样像孩子一般抱起,不由得就有些不适应,但也知道这是因为两人分开了近半个月的缘故,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心底,毫不掩饰的淡淡喜悦之意。。。于是便也不说什么,只用手稍微抵了一下西门吹雪的肩膀,道:“。。。我先沐浴更衣。。。已有两日不曾泡一泡热水了。”
西门吹雪听了,这才微微松开了双臂。叶孤城双脚重新落到了地面上,将外面套着的轻金锁子连环刨鳞甲脱下,又解开腰间紧紧束住的狮鸾护玉带。西门吹雪帮他拿下头冠,散开头发之后,叶孤城一边朝着屏风后走去,一边慢慢解着手臂上的穿龙云头护手,直等到全身都没进了雾气腾腾的热水中时,才合上双目,舒服地低低叹息了一声。
一张小几被放到了浴桶旁边,上面搁着好几样能够饱肚的精致点心,叶孤城只觉得唇边被触上了一块糯软的东西,于是就张口咬了,一面微微睁开眼睛,道:“。。。总还是家中舒服些。”
西门吹雪知道对方一连十余日都骑在马上,虽然他修为极高,但毕竟不是那些惯于行军赶路的兵丁,想必定然是不大习惯的,难免会有一点辛苦,因此便道:“。。。本以为你还要再过四五日才会回来。”
叶孤城从小几上的碟子里拈了一只清煎的菇末小饺儿,重新闭上双目:“即刻就是新年,我将元蒙一行人送至边关后,便下令全队加紧赶回京都……谁不想早日回来一家团聚过年?他们虽面上不觉如何,私下里却都必然是心焦得很。。。因此回来得要早上几日。”
他一番话刚刚说完,就忽然睁开了一双狭长的凤目,“。。。西门?”
一双湿淋淋的赤足被握住,露出了水面,西门吹雪攥着男人的踝脚,用手在那足心上揉按:“。。。觉得还好?”
薄软的玉色皮肤下是淡蓝的脉络,西门吹雪用手指认真压按着上面的几处穴位,指尖及处,就是一丝暖流涌起,令人又麻又痒,十分难耐。足部是人体极为重要的一处部位,上面的穴位能够通连到人身的全体,在足上按摩,如果手法得当的话,不但可以舒缓全身筋肉,解除疲劳,还能够让精神更加饱满。西门吹雪知道叶孤城这一阵整日里骑马赶路,虽然以他的修为来说并不算怎样,但也不免会多少有些不适,因此便动手帮他松缓一□体,解除劳乏。。。叶孤城本能地缩了一下腿,但随即也就安然若素,任凭对方动作了。
吃了些点心,又沐浴了一番,果然就全身都舒适了不少。叶孤城枕在西门吹雪的腿上,闭着眼睛休息,西门吹雪则用一大块软棉布包着男人的头发,细细给他擦着,道:“。。。累了?”
“。。。不累,只是有些不太想下颌,叶孤城微微‘唔’了一声,将头侧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摆脱对方的戏弄:“。。。西门,别动。”
西门吹雪替他擦干净了头发,拈起一块男人的衣角,用手指搓了搓,叶孤城低低开口道:“这件袍子还有一件,和这个差不多,是给你的。。。只是纹饰稍微有一点不同罢了。”
西门吹雪略微低首,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以指尖淡淡划过叶孤城的面颊,在肌肤之间流连不去,叶孤城仿佛是有一点觉察到了什么,不禁轻叠了一下眉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只是抬起手,轻描淡写地捉住了西门吹雪的手,然后慢慢按下,让那掌心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西门吹雪顿了顿,既而就从这动作中明白了对方所表达出来的默许意思……他是愿意和他在此刻亲近了。
正值盛年的男人,和心爱的伴侣相隔半月没有见面,此时重新会面,自然是渴望贴身亲昵一番的。。。西门吹雪微微眯起眼,眸底的颜色沉了沉,既而低头含住了叶孤城的双唇。
“。。。累?”
“还好。。。”
叶孤城伏在床上,一双眼睛似睁非睁,好象就是睡了。。。西门吹雪握着那透白如霜的足踝,最后一次在男人结实的小腿上静静吻了吻之后,这才轻轻放下那赤足,然后侧身躺到叶孤城的身旁,细细抚摩着对方光滑的肩头。“。。。叶,可是要睡。”
小别重聚,西门吹雪虽然想和爱侣贴身畅快亲热一番,但眼见叶孤城沐浴之后就有些懒怠的模样,因此便不舍得让他还要强打精神来陪伴自己,所以便只是拥着他稍微亲昵了一下,就再也不曾真正如何。叶孤城半睁了睁眼,然后就忽然挪了一□子,压到了西门吹雪的身上,用手指轻挲着男人右乳下方的一小块朱砂色胎印。这印记只有小指甲大小,且生的位置又是如此,依西门吹雪素日里的性情来看,因此除非是至亲或者日日耳鬓厮磨之人,否则定然是不会看见的。。。叶孤城此时动作十分柔和地淡淡以指尖爱抚着这一块梅瓣也似的胎记,对西门吹雪道:“你其实也不必如此。。。我此时虽有些懒怠,却也不过是方才泡久了热水的缘故,身上浸得自然通透,令人不想多动,而并非是觉得疲惫。。。因此却是可以陪你一阵。”
西门吹雪知道对方是不舍得在情事上委屈了他,于是便轻捏了一下男人的肩头,道:“。。。无妨,我自有分寸。”
叶孤城抬了抬一下眉心,忽然稍微将头侧了一侧,把一点淡淡色泽的柔软,毫无预兆地噙在了温暖的口腔当中。
一百一十九。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
西门吹雪身上的肌肉蓦地紧绷了一瞬,叶孤城见状,便松了口,放开那一点颜色淡淡的柔软突起,不再故意戏弄对方,而是改为将手滑到他的腰部,稳住男人腰身的左侧位置,缓缓摩挲,一面埋首在西门吹雪的颈窝处,用另一只手上的拇指和食指随意搓摩了两下对方雪白柔滑的中衣料子,把玩着他绣上精致白梅的敞开衣领,片刻之后,忽然淡淡开口说道:“。。。西门,我很想你。”
西门吹雪的眼神仿佛就渐渐柔软了一些,摸了摸叶孤城半干的头发,道:“。。。嗯。”
叶孤城鼻端萦绕着一丝熟悉的花香,不由得就微微抽动了一下鼻翼,说道:“从前你我初识之际,我还以为你只是在衣衫上熏的香。。。后来才知道,也不尽然。。。”说着,把西门吹雪本就已经敞着怀的中衣更加拉开了些,将高挺的悬鼻抵在男人结实的赤 裸肌肤上,细细闻了一闻,入鼻处,只觉得那梅花的香气仿佛是浸透在了对方的骨髓里,肌理间,一丝丝地渗出来,好闻得紧,于是便说道:“冰肌生怕雪未禁。。。暗香来,时借水沉。。。你这香用得年月久了,好象都沁在身上了。”
他说话间,口鼻之中温凉的吐息便软软吹拂在西门吹雪的颈子上,就如同一缕三月煦日里的春风,使得人连手足都好象是开始微微麻了起来,仿佛那不是吹在肌肤表面,而是轻轻掠过心尖儿上,又酥又痒。。。西门吹雪情不自禁地伸手揽住男人衣衫半褪的肩膀,细细抚摸了良久,然后才将他的身体稍微抬起一些,用双手捧住叶孤城的面庞,认认真真地端详了一阵工夫,拇指在那似乎是比往日清癯了些许的脸颊上轻缓摩挲着,道:“。。。一路上,很辛苦?”
叶孤城略略弯起了一双狭长的凤目,阳光在他密长的乌睫上泛出一点儿金色的光泽:“。。。也还好。”
男人的声音沉缓而雍容,却偏偏从骨子里隐约透着一丝清清冷冷的韵味。。。西门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