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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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纪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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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车还没到呢……你先走……我不着急的。”
  西装男士却直接无视子郡的提醒越跑越快。由于时间紧急,奋力奔涌的人群让检票员应接不暇,百密一疏之中子郡就这么被拉上了高铁。
  “我要下车了,放开手,不然……”当然,尖叫不是她所擅长的。
  “跟我去北京。”男士鼓起了一种人口贩子般无理的勇气,寻找着自己的包厢,依旧拽着子郡不放,生怕被捆绑着的孩童挣扎着逃出了自己的手掌心,手握得反而更用力了一些,子郡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那时候爸爸就是这么拽着她过马路的。
  “胡说什么?我不去北京!”
  “啪!”身后车门已经牢牢地合上了。
  男士把子郡带到了包厢,子郡赶忙趴在窗户上张望,却只看到刚才还站在门口的列车员被渐抛渐远,很快连看也看不到了,她绝望地几乎哽咽,陌生的男人,陌生的列车,陌生的包厢,而通往石林的车票,还在口袋安然的待着,自己这是撞邪了吗,又是什么桃花劫在作祟吧,这次又给我送来了什么?一头横冲直撞不管不顾的野牛?。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我要坐的是去石林的火车,不是北京!可这趟火车是反方向的,糟糕透顶!你……你必须负责把我送回去!”
  “不见得,刚才明明是你亲口、清晰、明了的告诉说我你的归宿是北京,不是吗?”
  “你疯了吧,不带这么玩的,虽然你帮过我,可我也谢过你了。我这样子就算去了北京又有什么用,我这么狼狈,甚至,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身上的钱还不足以支付这趟高铁的票!”子郡看了一下周围情况,这还是高铁动卧二人包房,心马上又凉了一截,这何止是支付不起这么简单,这得比飞机票还贵了吧。子郡继而又转目看了看眼前这位好心办坏事的糊涂蛋,他就这么借着从善积德的幌子把两袖清风的她拽上了史上最昂贵的交通工具上,似乎口罩上正显示出“我是好人”的字样来轻蔑地嘲笑着她。。。。。。算了,总不能让他赔吧。
  “没关系。”男士轻描淡写,一副欠揍的冷静模样。
  “这位先生,现在的状况是,我在石林已经找好了工作,待遇优厚,包吃包住,关键是晚上八点前必须到达……”子郡连说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股无力回天的怨气渐渐在眼中生成,随即她一下将目光抛在那位陌生的男人那张无辜的脸上,翻滚起一波波滚烫的怒浪试图将他的自以为是吞噬干净。”
  “我很冷静,怕是你,问问你的心,明明想去的是北京,为什么给自己设置那么多的阻碍来忤逆自己的本意,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你,若是刚刚你上了石林的车,那可不止是蹉跎青春那么简单,对你即将面对的工作和服务群体也是一种伤害,就像你明明喜欢狗,却养了一只猫,这两者之间的疼爱能比吗。”
  是啊,我明明喜欢的是北京,分明还喜欢着,只是当时全世界都在告诉我,不可能不可能,一遍一遍深入心底吞噬掉我的自信。当我只剩下一个毫无激情的壳,世界忽然又拿出大赦天下的宽厚来招惹我。究竟我是有多不幸,就这么一步步跳下造物主设下的陷阱,被欺骗,被玩弄,直到身上的鳞片也一片片剥落,才幡然领悟到自己的卑微,原来我只是一只或猫或狗的宠物,主人高兴的时候就奖赏你,主人无聊的时候就挑逗你,主人厌倦的时候就冷落你……
  “你实在是莫名其妙,我根本不认识你,一面之缘,萍水相逢,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我都要疯了,原本以为遇到他是我运气峰回路的暗示,没想到只是一个糖衣炮弹!是一系列灾难的开始!
  “你先坐下,我想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本来我买了两张票只是为了空旷舒适,既然遇到了你,我想,座位空着也是空着……”他随即优雅地欠身,一手微微拉开西装外套,一手从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克,继而从夹克里面拿出一张车票递给了子郡,“就当作是一次免费旅行。”
  子郡消化着心中的气焰一言不发,没想到自己的精心的计划最后败给了一个陌生人的顺便施舍,变得一团糟。她筹划着必须得让他赔偿自己一张回程车票,割他一块肉好让他学会承担自作聪明的后果。
  那么快晕车又再次找上门来,她的头像在受热膨胀,被不时撑开的细小的骨缝折磨得只剩下求生欲望。难受和病痛是无法掩饰的,她不再虚张声势,表情很快也由强悍转换为虚弱,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在晕车一族中,子郡很不巧的属于最严重的那一拨,用她的话形容那就是:每次活到下车就是一次重生。
  “下一站我就下车,你付的钱,我可不管。”子郡有气无力地说。
  “距离下一站还有三个小时,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这瓶可乐,还有这片晕车贴,这盒晕车药,你应该需要吧。”男人从小型商务行李包里一件一件地摆出这些东西,整齐地堆在一起,推到子郡面前,“来,我们换个座位,我这边是正面朝前的。”话音未落,一面礼貌的起身让座。
  “谢谢”子郡又拿出了在陌生人面前惯有的客气,扶着桌子转了个弯再次软软趴下。
  此时车窗外飘起了细雨,车窗玻璃朦胧一片,子郡张望起玻璃之外的那片陌生风景,列车依旧行驶在人口密集的聚居区内,一座一座的老旧公寓散落在平民的小型商区之间,子郡想起了自己的家,她的家也是那种老旧的职工宿舍,一共八层,建于80年代末,虽然老旧却比任何新式建筑都结实,外墙铺满的白绿相间的马赛克尚未脱落,屋顶垂下的攀爬蔷薇却像给那位老者披上防寒的花帽子,厚厚的砖墙由内向外散发出一种踏实感。只是因为治安不好,常有贼盗,每天上学放学上班下班的人无不扛着自行车上上下下,大家总是碰撞出刺耳的声响,却用相视而笑消减掉几分倦意。子郡的家住在第八层,也是最高的那一层,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挤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汇报优异的成绩让妈妈感受到满满的正能量,第二件事便是一边洗澡一边对着花洒练就所谓的丹田、腹腔、鼻腔一气贯通的共鸣曲(惊魂曲),第三件事,就是洗完澡后清爽地走到窗台,拿出温齐的照片,对他自言自语地畅述自己一整天的奇遇……最让子郡担心的依旧是母亲的身体,去北京,哪有那么容易,有多少琐碎杂陈横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无论是如何任性执拗的人都会俯首称臣。放疗和化疗的连续进行已经让她的母亲瘦成了皮包骨般,出了院之后,却依旧忍受着各种后遗症的折磨。医生不停的打电话回访,一次次的复查无非是重复性地告诉你复发的几率,毕竟当时进入肿瘤医院时选择的都是最廉价的机器,攻击癌细胞的同时,周围的正常细胞也一并同归于尽。当癌症这两个字猛然砸在子郡他们全家面前的时候,子郡的父亲首先想到的是如何省钱,甚至一直拖延了三个月才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母亲被迫延期入院,病情在拖延中恶化。双职工下岗已经让这个家步入窘境,如若再让他父亲倾家荡产去救一条性命是绝对不可能的……
  “喝水吗?”男士注意到子郡的泪眼如窗景般朦胧,竟然也萌生出了几分歉意。
  子郡缓缓摇了摇头,继续瞥向窗外。
  男士不忍再打搅子郡,便也望向窗外,欣赏起飞速掠过的风景,男士看到农田渐渐显现,夕阳之下大人们在田间忙碌,孩子们在水渠旁玩耍,自己从小生长在灰色调的都市,从来也没体验过这番闲趣。他们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山水之间,然而他们的脸上却始终挂有浓浓笑意,这是自己从未在父母和自己脸上看到过的,小时候,大人们总是板着脸上班,板着脸下班,烦躁的时候互相斗嘴一场,迷茫的时候,对着天花板喝着纯净水发呆,生气的时候,一棍一棒地落在自己的背上,时过境迁却也忘记了那种疼,依稀记得的是得父母脸上忽然陌生起来的狰狞面目,好似恶灵附体。
  好奇心驱使下,子郡偷偷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位素不相识的男士,他正望向窗外,陷入沉思,他坐姿笔挺,两手静静地放在桌面,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而干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也遮挡不住一股扑面而来的英气,疲倦的旅途并没有在他的眼中留下任何痕迹,子郡真不敢相信,除了求生欲以外,自己心里面又涌出了些其他的东西,忽然觉得,也许上这趟车本就是注定的,也就不那么怪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现实和梦是两辆逆向而行的火车,你又将驶向哪里?

  ☆、身份

  三章
  身份
  也许这是注定的,某个人会在某个关键时刻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出于使命,出于机缘,或许正是负责来敲醒我的梦,即便我已经放弃,造物主本就是爱磨人,可我真的已经放弃了啊,就像放弃儿时视如瑰宝的卡通贴纸,扔进了废物回收的箱子里,已经真正放下的东西,再怎么重新拾起来恐怕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不如我们谈谈,关于你,想尽办法要靠近的那个人,他是什么样子的人?”
  子郡注视着眼前这位依旧不肯卸下口罩的男士,优雅的坐姿,礼貌的言行,他眉眼中透漏出一股凛然正气,浓浓的剑眉,清晰的双眼皮,老练的神色,微微皱起眉头的时候几乎眉眼合一显得格外深邃,若是要用画笔勾勒出他双眼的弧度,恐怕一失神就会错画成两只黑白分明的犀鸟来……若是此生得以和这样的男士交心,也是一种幸运吧。
  “他……他很优秀,爱干净,他和我欣赏一样的艺术,有着一样的品味,经历过相似的童年,他看似玩世不恭却比一般同龄人更成熟,他有一双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因此别人无法轻易走进他的心里,他喜欢优秀的女孩,喜欢高挑,白皙,知书达理,睿智的女生。”
  子郡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最初是因为一个梦而喜欢上那个人的,这样荒唐的理由任谁听了都会嗤之以鼻吧。
  “听起来,和我有几分相似。”
  “我努力过了,只是以上的要求我都达不到,没有出类拔萃的身份,也没有模特的身段,皮肤不黑但是不算白,知书达理勉强合格吧,睿智似乎不太明显。”
  “其实距离是有的,但,并不遥远,而且,我可以改造妳。”
  “你电视看多了吧,野猪大改造?就算你有一颗乐于行善的心,哪怕你有不错的经济,那也和我要去往的方向没半点关系啊。”
  男士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自信满满。
  “我想,是时候坦诚相待了,我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白朴原,目前正在经营传媒公司……”
  一旁正在帮朴原倒水的高姐敏锐地嗅到了骗子的味道,看了看那位高大的男子又看了看眉宇灵秀的女孩,赶紧偷偷拽了拽子郡的衣袖吸引子郡注意,并皱起眉头微微摇了摇头提醒子郡小心上当。门口外一位大妈和一位大叔本来是要找孙子的,听到了这番对话也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眼神犀利,连找孙子的事情也搁置一边,反正孙子不会走远,好人来了一个又一个,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这节车厢看起来还算干净,似乎也没什么异味,我们各自先把口罩摘下,如何”
  高姐更加使劲地□□着子郡的胳膊,子郡的胳膊阵阵生疼,头也被晃得更晕了,子郡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只是鉴于之前朴原的帮助,子郡依旧选择了信任,两人同时摘下了口罩。
  “哇!”倒水的高姐立即捂住了嘴巴羞涩地转过身去,倒完了水却还不舍得离开。
  “你好,我叫邱子郡。”
  朴原沉默了半响,望着子郡,没有人能读得出他此刻的想法。
  子郡也开始仔细打量他来,一双细长眼睛,思考的时候深邃,期待的时候迷人,这双眼睛正在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既有期待,又有思考。无可挑剔的挺拔鼻梁让脸部带着几分欧式魅力,子郡每当看到这般立体的面容都会总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捂一捂,闭上眼睛感受一下这样干净立体的鼻子在手中满满的存在感,深陷的人中下,丰润的嘴唇正在礼貌地微笑着,厚厚的两片红唇微微紧闭,散发着诱人的雄性荷尔蒙。整洁的西装剪裁合体,显现出倒三角的上身身段,颜色是当下巴黎时装周最流行又最接近自然的英伦风深棕色,一款简单大方的手表,泥土色的表带,闪烁着的四颗钻石分别替代了三点,六点,九点,十二点的刻度,一双干净的高帮黑皮鞋微微发亮……任谁都不会把这样儒雅的男士和骗子联系在一起,这样的男子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绅士。
  门口的大妈拉着大叔凑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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