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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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绳-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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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越这胖子平时无法无天的,除了听秦云彦的话,第二能治住他的大概就是陈欢庆了,然而个中原因他不好说。正乐着,就听见欢庆叫他:“小杨子乐啥呢,瞧你那小嘴儿翘得,能顶个头牌倾城一笑了。来,别客气,挨着小吴子一块坐呗。”
  原本被杨天昊和吴越塑造的肃穆气氛,被欢庆几句话给搅得“其乐融融”。
  秦云彦站在一边淡淡看着,眼底有些不明的情绪在流淌。
  吴越和杨天昊是他这么些年最得力的小弟了,说是小弟倒也不大妥当。
  杨天昊平时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到底家里也是开房产公司的。只是头顶上有个大哥,样样都优秀,把他这个看起来混吃等死的弟弟拉了一大截距离,每次回家不是被嫌弃就是跟父母吵架,养了一副叛逆性格。
  然而到底是天下父母心,一边嫌弃一边还是十分在意这小儿子的。其实说到底秦云彦就是受人之托,收留人家儿子在自己公司干活历练历练,时间久了,杨天昊性格开朗热乎的,一直跟在他身后云哥云哥地叫,他自然也是乐意多个使唤小弟。
  这两年,杨天昊懂事许多,跟家里的关系也稍有缓和,也算是好事。
  至于吴越,倒是没什么身底,人特别老实。智商情商必须是没有总裁大人高,但在金融方面的眼光独到,前两年还是他小弟在公司里做总监呢。这两年已经自立门户自己开公司了,饶是如此,也没有影响到他俩这么些年的兄弟情谊,每次见到也总是云哥云哥的十分热乎,平日里没事也总爱找他喝酒聊天的。
  其实秦云彦吧,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顺风顺水的,看起来也就是个富家子弟继承家业,不负所望,开启了第二代富业的成功男人。可越是如此,就越难说清楚一些身在高处的孤独。人爬的高了,虚虚浮浮的东西自然多了去,这么些年,那些真真假假的合作伙伴,来来去去的情人女人,从来都无法在他通讯录里长久地逗留。
  他有两只手机,平常,人们联系他总是那一只。开会的时候,Dent帮他接;不开会的时候,他也是放在旁边,一个办公用具。而随身携带的那只手机,除了家里人的电话,通讯录一眼就望到底了。
  杨天昊和吴越,就是他那只“随身机”里的人。
  说来也奇怪,这两人跟他身边来来去去的燕瘦环肥平时没少打趣,但从没将人家放在眼里,唯独碰上陈欢庆,每次都跟见了鬼似的。每次在他面前喊着大嫂,可背后没少说她坏话。诸如脾气不好,嘴巴毒,心思太深之类。但说的再多,也从不会把欢庆跟那些燕瘦环肥比较过一次。也是挺奇怪的。
  回神这会,欢庆早跟一边的小姑娘聊上了。
  “我说这眉清目秀的小可人儿是谁呢,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吴越略惊奇,“大嫂,你跟她……见过?”
  欢庆仿佛十分认真地皱眉思索了会,恍然大悟道:“喔!你不就是上次来我家门口送快递……哦不,送礼物来的小姑娘么?”
  杨天昊没忍住,“送快递?!”
  欢庆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她那时穿得比较朴素,我看着那眉眼干干净净的特老实,跟送快递的小哥有异曲同工之处啊。想象一下,下雨天,快递小哥带着憨厚的笑容出现在你家门口,怀抱着那被雨水微微沾湿却远远不及他身上全部湿透的衣服的你的快递……”
  那小姑娘神情有些难看,尴尬地说道:“今天……唔,是秦总说要参加……参加宴会,才,才特意带我去……去打理了一下的。”
  “嗯,顺便也打理了一下负心汉。”
  “啊?”小姑娘抬起头,一脸茫然不解,仿佛一朵沾了晨露的小白花般无暇。
  “你叫什么?”
  “我叫张子书,书本的书。”
  “挺文气一名儿,跟你人倒是挺配的。”欢庆说着,剜了眼站在一旁看戏一般的秦云彦,“哟,总裁先生,这什么风水都转成这样了?还轮到我来过问你的新妹子了,显得好像我特老特黄脸婆似的,你就不知道介绍一下你的新口味?”
  秦云彦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眼神却看向了这会略显激动站起来的张子书同学,她脸很红,白皙的手有些颤抖。
  定定地看着欢庆不解的面容,她的声音很清脆,在宴会大厅里毫不起眼,却一字一句异常铿锵似的。
  她说:“秦夫人,我无意冒犯您。但如果您觉得因为助学款这件事情,我和秦总之间会有什么的话,我想您可能错了。秦总裁资助我读书我很感激,我确实没有很多钱,但我对秦总只是单纯的感激而已,如果我的什么行为让您误解了,我跟您道歉。”
  说着,深深鞠了一躬,随即不卑不亢地看了秦云彦一眼。
  欢庆笑容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她,那眼神淡若无波,好像是洞悉了一切,又好像是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随口几句话就激得她一池春水,到处泼人。被那眼神看了一会,刚刚还略显慷慨激昂的张子书,没一会,气焰就有些发蔫了。
  欢庆支起手,把下巴搁在手掌心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张子书,一脸等待的神情,却在一会的沉默之后略显失望地说:“你说完了啊?”
  张子书显得有些气愤,小脸通红通红的。
  在她开口之前,欢庆声音低低地说话了,语气里难得带了点认真:“为什么你会在意我的误解呢?我对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吗?还是我的误解会导致让你在意的什么人也误解你,让你不能忍受了呢?”
  在场的人都微微一愣。
  杨天昊和吴越只知道这嫂子很不好打发,特别是那一张嘴,最不好打发。但也不会料到她说起话来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对嘛,陌生人的误解有啥好在意的!
  也就这会功夫,张子书已经调整了面部的颜色,从气愤的通红变成了略显气愤的微红。但还是没有接上欢庆的话。
  突然,欢庆笑了,“哦,又或者你只是习惯性对每一个误解了你的人去解释和争辩。不得不说,这种性格导致的你日后的工作量蛮大的,怪不得看起来你瘦瘦弱弱的。”
  这下气氛是彻底尴尬了。
  秦云彦却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饶有兴趣看着张子书。
  她脸上气愤的神色几乎消失无踪了,带了点委屈,带了点伤心,轻轻地说:“很抱歉,我给了秦夫人十分糟糕的第一印象……”
  “不,没有。”欢庆干净利落地打断她,“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偏见,只是……”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子书的着装,奶白色的一袭连身短裙,衬着她姣好的容颜与身材,恰到好处的妆饰点亮着她精致的眉眼,那一脸干净得体的笑容也是恰好到处。就是这样一个恰到好处任谁都看着舒服的女孩,在一些天以前,带着惴惴不安,穿着洗得发白的一身衣服来她门前敲门,局促地绞着手指,只为了送一点她以为的贵重的礼物。
  欢庆轻叹,“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张子书没懂这句话,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欢庆。
  就在这时候,宴会中间高台响起了通过麦克风放大的主持人的声音。开始介绍今天这个晚宴的目的以及到来的都有某某某。因为是宴会的形式,所以随意了些,没有庄严的介绍和鼓掌,本着慈善应低调的原则,只是让那些接受帮助的人上台说了几句话。
  张子书是其中一个代表,自然是断了这边的话头,如临大赦一般走开了。
  秦云彦这会才拿出插在裤袋里的双手,闲闲地来到欢庆身边坐下,十分自然,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可惜什么?”
  欢庆眉眼又是弯弯的,笑起来十分灿烂。
  看这架势,怕又是一场舌战。
  杨天昊和吴越果断是起身,有多远滚多远,刚刚才见识了一场“女人的战争”,这会再来第二场可是吃不消。而且欢庆那张嘴带来的寸草不生,大概只有云哥能扛得住,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还不够塞牙缝的。
  “可惜了一朵祖国的花骨朵,没开呢,就摧枯拉朽地给残了。”
  秦云彦轻笑一声,“我可没对她下手。”
  “纠正一下用词,是‘还没’下手。”
  他笑了笑,论他身边有过的学生妹,张子书绝不是第一个。倒是难得,欢庆会独独针对这一个,“你以前可没这么针锋相对一个学生妹。”他看到她皱起眉,“终于觉得自己开始老了么?”
  欢庆一脸惊讶地看向他,“脑洞开大了补不回来,多少面和水都救不来你啊。秦总裁,你觉得我在针对她吗?我想我说过了,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你确实误解她了,她为自己争辩,有何不可?”
  欢庆放下手里的红酒杯,看着台上那个笑容大方的女孩,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嘲弄的笑意,“如果她不是只为了误解而争辩,是为了她的自尊而争辩,我会真心实意跟她道歉的。”说着她转头盯着他的眼睛,“我刚刚踩的,是她的自尊。可她不介意这个,就介意被误解了。”
  “那你觉得她要怎么维护她的自尊?”
  “喷我啊。”欢庆一脸理所当然,“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人就随便看扁别人啊?别以为自己男人有几毛钱,就搞得好像全天下女人都在觊觎你男人似的。”
  “她不喷我。”欢庆冷哼一声,“站在那边给我解释,她和秦总真的没什么,还用了一脸‘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我要真是个黄脸婆,当场就得撕了她。知道让人误解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吗?”
  他笑着摇头,一脸等她继续的表情。
  欢庆耸了耸肩,“笑着说谎,或者急切认真地解释一个事实。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灌溉怀疑种子的最好肥料了。”
  她说这句话时,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叫认真的光芒,那是他平时见不到的,平日里她的眼睛除了冷淡就是嘲弄了,再不然就是看不透的笑意。闪烁起这种光芒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她饿了想吃食物,困了想睡觉,那种面对自己生活基本需求时候的认真。
  是的,陈欢庆最认真的时候就是对待自己的时候,又认真又郑重,仿佛这世界上除了对待自己再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慈善宴会

  
  这之后,张子书再也没走过来。但每次欢庆看向她,总能发现她在同别人说话时,眼光多少会有意无意看向这边,是在看欢庆还是在看秦云彦就不得而知了。
  秦云彦就在她身边坐了没多会,大总裁总归是很忙的,要应付许多许多人。作为总裁,秦云彦的缺点大概就是忙了吧,一般人们心中的总裁怎么能是忙人呢,必须是坐在高级大厦的高级办公室里,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对待的。
  如果还没做到这一步,只能说明,你目前还在走向真正的国际总裁的路上,还没到终点呢。
  欢庆看了眼不远处那个谈笑风生说起话来总是滴水不漏的秦云彦。无端会想起那天他睡在身边疲惫的声音,大约只有那会才觉得这个人稍微接了点地气,还算是个人。其余时候,总觉得他也就是个高高在上的禽兽。
  有些无趣,她一个人站起来走到了阳台。
  从这边看向宴会大厅,就有种两个世界的错觉了。那里面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和形形色色的傲然——是啊,来参加这种宴会的人有几个能有淡然的谦卑。写着“慈善”的红联明晃晃贴在高台上方的大理石上,那高冷的姿态仿佛在告诉底下穿梭在人群里的珠光宝气们,慈善是多么遥不可及。
  欢庆依着栏杆浅浅地笑,夜风有点凉,她穿的裙子并不长,冷飕飕的。
  转身看了眼悬挂的明月,无端就想到那句“万物如刍狗”,突然间觉着有些寂寞。
  “秦总一人忙着应酬,把秦夫人落在这里吹凉风呢,真是罪过啊。”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欢庆听着陌生,疲于应付却还是转身轻笑,眼前这个人她不认识,但毫无疑问是秦总裁认识的某个合作伙伴,当然了,今天,他是以“慈善家”的身份在这里的。大约是如此,才非常“慈善”地来照顾阳台吹冷风的她了。
  “刚喝了点酒。”欢庆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有点酒意了,出来透透风。”
  “哦?秦夫人还记得我?”
  欢庆十分大方地耸耸肩,“不记得。”
  那男人失笑,“他们都说秦总裁有个很有意思的夫人,看来不是虚传啊。”
  “哦?所以为了证实一下,就抛弃跟慈善家们聊天谈论的机会了么?”
  那男人淡淡一笑,站到欢庆身边,神色不明地看着宴会大厅,“秦夫人觉得,这真的是慈善吗?”
  “当然是了。”她说着看了眼男人仿佛是略显失望的眼睛,“刚刚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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