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句说得像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吩咐了奴才们不准将贝勒爷的事情告诉您……”
“我说过去就过去,到底你是福晋还是我是福晋!如果吟霜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吗?”刚刚得知女儿还活着,更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却又听到王爷要处死她,倩柔怎么能平静得下来?她恶狠狠地瞪着雨秋,甩开她的手,指着那报信的丫鬟说:“你,跟我到王爷那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恶毒
兰馨看着硕王和皓祯对吼,有些意兴阑珊。
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出自她的手笔;今早硕王那里的鸡飞狗跳,她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她虽然是公主,也还是避开当做不知道的好。可等到皓祯为了白吟霜违逆硕王、气晕福晋的消息传到公主房连下人都小声议论起来的时候,兰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装聋作哑。
待她赶到静思山房,却目睹了一出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
皓祯将清醒过来的白吟霜护在身后,和硕王对峙着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他甚至口出恶言,指责着硕王的冷血和不慈,一派疯癫之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会维持的文质彬彬的模样,让人目瞪口呆。
白吟霜一脸哀怨忧愁,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自己身上,恳求着皓祯不要和硕王作对,那楚楚可怜、委曲求全的模样反而惹得皓祯更加怜惜,只觉得周围处处危机,这硕王府的所有人都要伤害他的梅花仙子。
两人的举止让硕王大动肝火,他一个劲儿地训斥皓祯,嘴里叫着要打断他的腿,对白吟霜这个引得父子失和、阖府不宁的罪魁祸首更是痛恨,叫着要杖杀白吟霜。
此话一出,连兰馨也不能不发话了。别的不说,她这一世的父皇爱标榜“仁君”、“明君”,主人家无故处死奴婢同样要获罪——不知道硕王为何如此大胆,宫里也鲜少有后妃敢光明正大地责打宫女,她又岂能任由硕王在她眼前将白吟霜处死?只是她没想到,硕王嘴上叫得厉害,却仿佛没有看见门外的侍卫,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将白吟霜拉出去。
随着硕王处死白吟霜的话语出口,皓祯和硕王之间的气氛更加白热化,皓祯双目喷火,面目狰狞,仿佛站在他面前的硕王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即便是见识过因皇位之争而兄弟相残的兰馨,也不免为之心惊,心中更加疑惑这白吟霜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让皓祯如此鬼迷心窍。
“王爷,不要啊!”凄厉的喊声传来,只见福晋倩柔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前,手扶着门喘着气,一双妙目满是哀愁和恳求,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兰馨微微蹙眉,到底是什么被她遗漏了?
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倩柔,硕王更加恼火:“你们这群狗奴才,竟然在福晋面前多嘴,本王的吩咐都忘了吗?”
“王爷,你不要怪罪他人,是我自己要来的。”倩柔强撑着病体不让自己倒下,她努力压抑着自己激动又懊悔的心情,柔声说道,“吟霜丫头的事情,还请王爷三思,处置一个丫头容易,可这后果王爷可考虑了?”
又是为白吟霜求情,硕王顿时没有了对福晋的柔情蜜意,怒喝道:“三思?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王爷……”简单的两个字被倩柔喊得九曲十八弯,她爱怜而又愧疚地看了白吟霜一眼,望向硕王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诚恳和哀求,“王爷,今上宽厚,之前已有王公大臣因为擅自处死奴婢而受到申饬,这四九城里的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小心谨慎,我们王府也该谨言慎行才是。王爷要处死白吟霜,若是被有心人参到圣上面前,王爷该如何自辩?”
这么多年来,硕王常常听取福晋的意见,倩柔这一说,便叫硕王迟疑起来。
“而且,刚刚又有下人来报,秦嬷嬷她失足落水……”福晋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王爷,先是小蕊后是秦嬷嬷,接二连三闹出人命,对王府的声誉难免有所影响。难道王爷还要再添一个丫头,让今上侧目吗?”
听到秦嬷嬷失足落水,硕王、皓祯和白吟霜皆震惊,皓祯的脸上又有一瞬间厌恶和庆幸,随即便被哀伤所掩过。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倩柔又拉上了兰馨的名头:“何况白吟霜这丫头和皓祯、公主有关,公主下嫁不久便有丫鬟丧命,王爷,您让人如何看公主?又如何看我们王府?”
随着她婉婉道来,硕王虽然怒意未消,脸色却明显松动了。一个丫鬟微不足道,若是因此让王府的声誉受损,的确不值得。
兰馨也看出来了,硕王此人实在不堪大用,优柔寡断,毫无魄力,又易受人影响,福晋不过三言两语,便叫他改变了心思,眼下白吟霜的命算是保住了,可她却不能让福晋把这事儿栽在她身上。她下嫁之后便有丫鬟丧命,岂不是暗指她没有容人的雅量,和个丫鬟争风吃醋,还害死了人命?
“我在这儿听了半天,王爷何不听我一言?白吟霜冒犯王爷,的确该罚,却罪不至死。何况她进府没多久,在我那儿当差也是尽心尽力,想必不是故意对王爷不敬,王爷便饶她一命吧。”
兰馨的话最终让硕王下了决定,白吟霜幸免于难,却不能再留在王府中,不管皓祯如何反对、争吵、大闹,白吟霜还是被送到了京郊的一座尼庵,而皓祯也被硕王以养病为由告了假,禁足在府中反省。
没了皓祯和白吟霜,兰馨的心情却没有纾解。
福晋和皓祯的所作所为令兰馨厌恶,将白吟霜送到硕王处,让皓祯的小妾变成硕王的女人,既是给福晋添堵,也是叫皓祯尝尝有苦说不出的滋味。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她的想象,皓祯和福晋的反应不似常人,非但没有对白吟霜心生厌恶,反而处处维护。秦嬷嬷哪里是失足落水,分明是投水自尽,她不信福晋会不知道。为了保白吟霜,竟然连自己乳母的死因都不追究,简直就跟鬼迷心窍一般。
在宫中多年历练出来的危机感沉沉地压在她心上,提醒着她有什么事情不在她的把握之中,让兰馨坐立不安,连平日里她最喜欢的换锦清朗婉转的读书声也没能让她静下心来。
不多时,结香进来挥退了下人,向兰馨禀告着刚刚得到的消息,福晋赶到静思山房去为白吟霜求情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雨秋便找了个借口偷偷将福晋当时的反常传到了公主房之中。
“梅花簪?”
“是,正是一支梅花簪。福晋醒来就慌慌忙忙地翻箱倒柜,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却只拿出了一支梅花簪。她说看清楚了样式,小小的一朵金属梅花,缀着绿玉、珠串和银流苏,旁的就没有了。”
兰馨思索着,心里便有了主意:“福晋病得厉害,我身为儿媳,总该去看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不更新,感觉自己萌萌哒~
求不抽!
梅花烙写着没意思了,还有人在看吗?
☆、恶毒
梅花烙的发现、秦嬷嬷之死、硕王的怒火,接连不断的噩耗传到倩柔的耳中,可为了自己女儿的性命,却不得不强撑着病体赶到硕王面前好言相劝,待尘埃落定,白吟霜保住一命,倩柔也就支撑不住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倩柔都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兰馨贵为公主,对福晋有个面子情就没人敢指摘她,然而兰馨却恪守为人媳的本分,每日都亲自前往探望福晋,各色药材补品更是日日不断如流水般送到福晋的房里,引得王府上下交口称赞。硕王得知不免叹息,公主如此贤惠,皓祯却有眼不识金镶玉,反而去迷恋一个无品无德的歌女,对公主不屑一顾,公主还能如此不计前嫌,他更觉脸上无颜,更是对皓祯恼怒不已。
这一日,硕王府嫁出去的三格格带着一双儿女回来探望福晋,一进门就看见倩柔躺在床上假寐,她的脸色憔悴不堪,比起当日公主下嫁之时,仿佛老了十多岁,三格格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额娘!”
倩柔睁开眼,竟是许久不见的三女儿,叫着三格格的小名就坐了起来,三格格忙过去扶:“额娘,您当心。”
“你怎么来了?府里可都还好?”倩柔虚弱地问,三格格出嫁多年却无所出,倩柔为她担足了心,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又怕她不得丈夫欢心。
三格格鼻尖一酸,忙道:“都好都好。”她急忙招手唤过乳母,将孩子抱到倩柔面前。
两个孩子虎头虎脑,煞是可爱,倩柔欢喜地连道“好好好”,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这段时间以来,偷龙转凤的秘密、秦嬷嬷的死以及对白吟霜的担忧一层又一层地压在她的心上,无处述说,无法言语,忧虑、痛苦、悔恨……种种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其乐融融之间,只听得雨秋禀告:“福晋,公主来看您了。”
三格格笑道:“公主来了?快快请她进来。”弟弟成婚的第二日,她和夫婿并两位姐姐姐夫曾回府拜见,这位兰公主待他们很是亲切,又听闻额娘病重时,公主日日请安问好,关心额娘的病,三格格对兰馨很是有好感。
倩柔却猛然一惊,脸上的笑容如冰消雪融,言语里充满了惊慌不定:“她怎么又来了?她来做什么?我不要看见她,让她走!让她走!”说到最后,情绪更加激动,尖利的叫声将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三格格急得忙去看,倩柔却紧紧拽着她的袖子,三格格不知缘由,又急又慌:“额娘,额娘,您怎么了?”
“柔儿,让她走,我不要看见她,把她赶走!雨秋,香绮,你们快把她赶走!”倩柔声嘶力竭地喊道,三格格不知所措,下人们早已熟视无睹,唯有香绮和雨秋一左一右柔声安慰着倩柔。
兰馨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对倩柔的担忧自然地流露出来:“福晋怎么了?换锦,快,去请大夫过来。”
倩柔整个人都往后缩了一下,她畏惧地看着满脸的兰馨,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她发间一支栩栩如生的梅花簪上。她朝旁边望去,兰馨身后的丫鬟亦是簪着一朵轻纱制成的梅花,放眼望去,仿佛漫天都是梅花,倩柔的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梅花簪梅花簪梅花簪,她这连日来快要被数不尽的梅花簪淹没了。
刚开始公主来探望她时,倩柔满心自傲,她的皓祯将公主训得服服帖帖,又厌恶公主的存在阻了吟霜的路,也不曾注意什么。谁知道,公主离开后又谴人送来一盒首饰,道:“听闻福晋与王爷是因一支梅花簪结情,公主新近得了宫中赏赐,倒有不少样式精致的梅花簪,便叫奴婢送来给福晋,还望福晋喜欢。”
倩柔登时心里一惊,生怕梅花烙的秘密被发现,可传话的人毫无异样,叫她的心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
从那天开始,仿佛一夜之间,倩柔就被各式各样的梅花簪包围了,公主身边的丫鬟,自己身边的丫鬟,公主每日巧立名目、必定送来的一盒又一盒的首饰里精致而美丽的梅花簪,每一支都仿佛在述说着偷龙转凤的秘密。
“福晋不是好多了吗?今日怎么又突然暴躁起来?”兰馨关切地问。
三格格着急担忧之下却不忘礼节,行了个礼道:“奴才也不清楚,刚刚额娘还好好的,也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福晋本来是好的,每次公主来才会……”说话的是个青涩的小丫鬟,兰馨一看,原来还是老熟人,正是当日和白吟霜一起进府的香绮。白吟霜被送往尼姑庵,香绮却留了下来,倩柔知道白吟霜的身世之后,将香绮调回了自己的房里近身伺候,三五不时地反复询问着白吟霜的事情,也养得香绮胆子大起来。
“哦,每日我来才如何?”兰馨又问。
“住口!”三格格喝道,冷着脸唬得香绮不敢再发一言。
“丫鬟不懂事,还请公主见谅。”三格格急忙说道,不管因为什么,才导致公主的到来让额娘暴躁不安,这种指责公主的诛心之言都说不得。
三格格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兰馨一怔,脑中如惊雷般闪过一个念头,震得她双耳发鸣。
“好一个不懂事,既然如此,我便不在这儿碍福晋的眼了,还望福晋好好休息。”兰馨脸色一沉,瞥了一眼倩柔,硬声硬气地说着,那突如其来的想法叫兰馨实在说不出好话。
倩柔被她冷漠的眼神盯得浑身不敢动,那一对深沉的、漆黑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她明知道秦嬷嬷死后,吟霜和皓祯的秘密只有她和姐姐两个人知道,可在那深沉的、冷静的目光之下,她觉得公主已经洞若明火,一切皆知了。
眼见着公主就要负气而去,三格格忙追了出去:“公主,公主!公主何必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