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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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之战-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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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其来的好消息却使她泪如泉涌。她用难以描述声调动情地说:
 “啊!我的天!我的天啦!我谢谢你!”
  然后由望天转而看地。她看见埃珀农公爵在她身边。埃珀农人不错,他不仅关心那个俘虏,而且同她一样为她的幸福而高兴。她的脑子里又产生了一种忧虑:当公爵看到顶替她哥哥的陌生人,看到了近乎私通的假爱情取代了真正的兄妹亲情时,他会怎么想呢?
  “咳!管它呢!”娜农是个具有崇高忘我精神的人,她想:“反正我没有欺骗他,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要是撵我,骂我,那我就给他下跪,感谢他3年来为我所做的牺牲。我可怜,我被侮辱,但我心里高兴,我将带着我的爱情,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离开这儿。
  在自已的梦想里,抱负成了爱情的牺牲品。仆从组成的人墙散开了,一个男人冲进娜农的房间,大声叫着:
  “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呀!”
  娜农坐起来,双眼圆瞪,脸色比枕巾还要苍白。娜农又昏过去了,但嘴里念叨着:
  “科维尼亚!我的天!科维尼亚!”
  “科维尼亚!”公爵重复一遍,惊奇地环视四周,寻找娜农呼唤的是谁。“科维尼亚!”公爵问,“这儿谁叫科维尼亚?”等于白问,科维尼亚绝对不会应声,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获救,不能贸然坦认,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他一般都不怎么直抒胸怀,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应上一声,他就会失去他的妹妹,失去了妹妹,他肯定完蛋。所以他心里明白,无论他多有心计,他必须保持沉默,让娜农纠正她说的话,否则他不会露出声色。
  “卡诺尔先生!”娜农声音很大,两道闪电般明亮的目光射向科维尼亚。
  公爵又皱眉头又咬嘴唇。除了脸色刷白的菲娜特和竭力保持镇静的科维尼亚,在场的人都搞不清娜农的无名之火是怎么回事,你看我,我看你,感到很奇怪。
  “可怜的妹妹!”科维尼亚附在公爵的耳旁小声说,“她为我担忧过度,搞得她自己神经失常,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必须回答我的问话!”娜农火了,“混蛋!回答我!卡诺尔先生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说!你说呀!”
  科维尼亚豁出去了,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厚着脸皮抵赖。承认事实,以求自救,向埃珀农公爵揭露他帮助过的假卡诺尔的老底,揭露先征兵对抗王后,后又将这些兵卖给王后的真科维尼亚的老底,那等于是去集市广场的绞刑架上去会里雄。他走到埃珀农公爵面前,含着泪说:
  “先生,这不是胡话,是疯话。你看见了,痛苦把她折磨得神魂颠倒,连她的亲人都不认识了。如果说谁能使她恢复理智,你知道,此人非我莫属。因此,我求你支走仆从,只留菲纳特一个,必要时可以照顾她。有些心硬的人把这可怜的孩子当笑柄,你看到都会生气。”
  要不是仆从打着王后的旗号告诉公爵,马扎兰先生要召开特别会议,叫他回去的话,公爵也许不会轻易接受科维尼亚的建议。公爵虽然耳朵软,但科维尼亚的言行开始引起他几分怀疑。
  趁仆从请公爵签收信件之机,科维尼亚弯下腰,对娜农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要冷静,我的妹妹。只要我们两能单独谈一谈,什么事都好商量。”
  娜农扑通一声又倒在床上,虽不是冷静的举动,至少没有胡闹。希望产生的作用虽然不大,但不失为缓解心灵痛苦的一剂良药。
  公爵决定把托尔贡和热龙特分子耍到底,于是走到娜农跟前,吻了一下娜农的手,对娜农说:
  “亲爱的朋友,危机已经过去了,希望你能打起精神,我让你和你最喜欢的这位哥哥在一起,因为王后派人来找我,否则叫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你,必须得有陛下的命令。”娜农觉得没有胆量回答公爵的问题,只好看着科维尼亚,握住科维尼亚的手,仿佛对科维尼亚说:
  “你没有欺骗我,哥哥,我真能相信么?”
  科维尼亚也握了一下娜农的手,转身对埃珀农先生说:“是呀,公爵先生,大的危机起码是过去了。我妹妹很快会相信,她身边有个忠诚可靠的朋友,他会为她的幸福和自由上刀山下火海。”
  娜农再也克制不住了,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她是有毅力的,有泪不轻弹的,但许多事令她伤心,她需要眼泪。埃珀农公爵见状边往外出走,边摇头,边用目光将娜农托付给科维尼亚。埃珀农公爵刚出门。娜农就大声嚷嚷开了。
  “啊!这个家伙让我吃够了苦头,他要是再呆下去,我想我就活不成了。”
  科维尼亚打手势让娜农安静,然后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埃珀农是否真的走了。
  “哼!管他听不听,无所谓!”娜农大声说,“你小声对我说上两句宽心话,你在想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妹妹,”科维尼亚开始摆架子了,态度异常严肃地说,“不是我在你跟前吹牛,我肯定能成功,但是,我要强调我对你说过的话,我无论如何要说到做到。”
  “做到什么?”娜农说,“这一次我们相处不错,难道我们之间还存在什么可怕的误会吗?”
  “救救可怜的卡诺尔。”
  娜农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科维尼亚。
  “他完蛋了,是不是?”
  “咳!”科维尼亚回答说,“你若问我的真实想法,不瞒你说,我觉得事情不妙。”
  “你胡说!”娜农大声说,“你知道这个人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你爱他胜过爱你自己的亲哥哥,因为你救过他,而我没有。当你发现了我,你先收留了我,后来又把我抛弃了。”
  娜农显得有些烦躁。
  “没有错,你说得很对。”科维尼亚说,“我把此事告诉你,并非以此为把柄来责怪你,而是给你提供观察参考资料。噢,这样吧,把手放在心口上,我不敢说放在良心上,因为我怕说了假话。我们俩要是还被关在特龙佩特城堡的监狱里,我不想多解释,我就会对卡诺尔先生说:‘先生,娜农称你是她哥哥,她要的是你,而不是要我,那么来的就是他,而死的就是我。”
  “他活不久了!”娜农突然大喊大叫,悲痛万分。这说明死的意识只能在大脑处于恐惧而并非恍惚的状态下才进入大脑,所以肯定给大脑的打击很重。“他要死了!”
  “我的好妹妹,”科维尼亚说,“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我们要做的事,一定要以此为基础。现在是晚上9点钟,他们放走我已经二个小时了,二小时内能发生不少事情。你别悲伤好不好!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有个想法。”
  “快说出来看看!”
  “在距波尔多一法里处,有我100名战士和一名中尉。”
  “中尉人可靠吗?”
  “他是费居宗。”
  “费居宗?”
  “对,我的好妹妹。不管布庸先生说什么,不管拉罗谢富科先生做什么,不管亲王夫人想什么,我觉得有了这100名战士,即使牺牲一半,我也能把卡诺尔先生救了。”
  “啊,你搞错了,我的哥哥,你救不了!你真的救不了……”
  “我一定能,否则我就不活了!”
  “咳!你的死只能向我证明你有诚意,但你的死救不了他的命!他完了!彻底完了!”
  “我告诉你,他没有完,否则我替他去自首!”科维尼亚慷慨激昂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你自首?你!”
  “对。我肯定去,因为大家都讨厌我,喜欢老实巴交的里雄,对他恨不起来。”
  “讨厌你?为什么讨厌你?”
  “很简单,因为我三生有幸和你有亲密的血缘关系。对不起,亲爱的妹妹,我对你说的话,在一个忠诚的女保皇党人听来,那是极力的奉承。”
  “等等,”娜农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一边又把手指放到嘴唇上。
  “有话快说!”
  “你说波尔多人讨厌我?”
  “说白了,他们憎恨你。”
  “啊!真的!”娜农半忧半喜地说。
  “我想我对你说的话不一定都中听。”
  “哪里哪里!”娜农说,“即便不中听,那也是中肯的。说实话,你说得很对。”娜农喋喋不休,与其说是给她哥哥说话,不如是她在自言自语。“他们憎恨的不是卡诺尔先生,更不是你。别急,你等等。”
  娜农站起来,在她细嫩灼热的脖子上围条长丝巾,额头泛着红,挺胸坐到桌前,提笔匆匆写了几行字。科维尼亚猜想她写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你把这个带上,”娜农边封信口,边说,“一个人去趟波尔多,不带一兵一卒。轻装简行。圈里有匹柏柏尔马,骑上它,一小时就到波尔多,你能快则快,到波尔多后,你把信交给亲王夫人,卡诺尔就有救了。”
  科维尼亚惊讶地看了一眼妹妹。科维尼亚知道,他妹妹精力充沛,办事讲究效率,二话没说来到马圈,跨上那匹柏柏尔马,踏上去波尔多的征程。半小时后,他已走完多一半的路。娜农不信上帝,站在窗前看见他走了,跪下做了个简短的祈祷。
  祈祷完毕,把她全部的金银细软装进箱子,预定了马车,并让菲娜特给她穿上最漂亮的衣服。
  
                                             2
  夜幕笼罩波尔多城。人们急匆匆跑向要塞居民区。除了这个居民区,波尔多象座空城。较远的街巷里只有巡逻兵的脚步声,偶尔有外出回来的老太太开门关门的响声,除此而外,一片死寂。
  要塞广场那边人声嘈杂,但在要塞广场方向,暮蔼笼罩的远处,响声却不那么大,沉沉闷闷,连续不断,恰似正在退去的潮汐声。
  亲王夫人看完信,立即发话召见拉罗谢富科先生。康贝夫人老老实实蜷蹲在亲王夫人面前的地毯上,焦虑不安地观察着亲王夫人的表情和心理变化,等待适合的说话机会。可是她拧弄手绢的手在抽搐,说明她的耐心是假的,她的温顺是装出来的。
  ”77人签名!”亲王夫人大声说!“克莱尔,你明白了吧,装扮王后实在不易。”
  “是的,夫人。”子爵夫人回答说,“因为坐到王后的位子上,你就有了赦免大权。”
  “还有惩罚权呢,克莱尔。”孔代夫人得意地说,”77人签名中,有一个人的签名签在死刑判决书的下面。”
  “第68个名字将签在赦免令的下面,不是吗?”克莱尔问话的口吻很诚恳。
  “你说什么,宝贝?”
  “夫人,我说,我该去释放我的俘虏了,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他的狱友被送去正法的可怕场面,你不会有意见吧?哎,夫人,既然你开赦,就大赦特赦。”
  “那当然!你说得对,宝贝。”亲王夫人说,“我事情太繁杂,把许过的诺言都给忘了,多亏你提醒我。”
  “就这样了?……”克莱尔高兴了。
  “对,你看着办。”
  “夫人,还少个签名呢。”克莱尔微笑着说。最硬的心肠也能被克莱尔的笑容所打动,她的笑没有一个画家能画得出来,因为这种笑只有热恋中的女人才有,换句话说,这种笑是女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克莱尔把亲王夫人桌上的一张纸推过去,给亲王夫人指了一下要签名的地方。
  孔代夫人信手写道:
  “特龙佩特城堡总督先生,卡诺尔男爵即将获释,请让康贝子爵夫人进堡探望。”
  “是这个意思吗?”亲王夫人问。
  “是的,夫人!”康贝夫人大声说。
  “要签名吗?”
  “当然要签名。”
  “宝贝,”孔代夫人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你要做的每件事,都必须做好。”
  然后挥笔签了名。
  克莱尔像老鹰捕食似地抓过那张纸,贴在心口上,谢过孔代夫人,匆匆出了门。
  在楼梯口,克莱尔见到了拉罗谢富科先生,以及经常陪他在城里散步的一干军民随从。
  克莱尔兴致勃勃地向拉罗谢富科点点头,拉罗谢富科给弄蒙了,站在楼梯口,看着克莱尔下了楼,然后才去孔代夫人那里。拉罗谢富科一进门就说:
  “夫人,一切准备就绪。”
  “什么地方?”
  “在那儿。”
  公爵夫人正想那儿是个什么地方。
  “在要塞广场,”拉罗谢富科又说。
  “啊,很好!”亲王夫人说话时装得很镇静,因为她觉得大家都在注意她,又因为她是派系的头人,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有怯弱的表示,所以她必须克服她遇事发慌的女子气。“嗯,都准备好了,那你就去吧,公爵先生。”
  公爵迟疑了。
  “你觉得我去合适吗?”亲王夫人自控力虽强,但未能完全战胜怯弱心理,说话时声音仍在颤抖。
  “去不去由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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