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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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之战-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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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拣最肥的杀,你们这些残忍的人!”拉维愤然了,“哼!你们抱怨世道不公,喊叫大逆不道,人家杀一个,你们却想杀两个!哲人与兵痞联手杀人!”
  大多数法官眼里闪射出火焰般的光芒,大有打垮勇敢的国王律师之势。孔代夫人撑着双手直起身子,仿佛用目光询问在场的人,以证实她听到的话是真的。世界上确有胆大包天的人,敢在她面前口出狂言。
  拉维明白了,一切都会因他的存在而恶化。他的辩护方式救不了被告,反而会害了他。拉维决定回避,但不象临阵脱逃的士兵那样去回避,而以承认没有发言权的法官身份回避。“我以上帝的名义,”他说,“对你们的为所欲为提出抗议。我以国王的名义,不许你们胡作非为。”
  拉维发泄完胸中的愤懑,推开椅子,昂首挺胸,愤然退出法庭。拉维是个忠于职守的人,他对自己因忠于职守引起的麻烦根本不在乎。
  “放肆!”亲王夫人小声说。
  “好好好!我们干吧,”有几个人喊叫着,“拉维法官会有机会的。”
  “我们来投票,”几乎全体法官都同意。
  “但是,”勒内说,“为什么不听听两位被告的意见就投票呢?也许你们会认为两个被告有一个罪大恶极,也许你们会把两个人的仇在一个人身上报了。”
  这时又传来铁栅门开关的响声。
  “这样吧,”亲王夫人说,“我们同时投两个人的票。”法官们都乱纷纷地站起来了,听亲王夫人说要投票,他们又坐到各自的位子上。又是一阵脚步声和戟刀的叮当声。法庭的门又开了,科维尼亚露面了.
  科维尼亚同卡诺尔形成鲜明的对比:科维尼亚衣冠不整,虽用心收拾过了,但被群众撕扯过的痕迹依然可见。科维尼亚扫了眼法庭的全体成员,迅速把目光移向在场的市政官员、军官、公爵和亲王夫人,他像狐狸一样狡猾,走一步探一步,十分谨慎。他脸色苍白,显得惶惑不安。
  “殿下要见我?”他未问先言。
  “是的,先生。”亲王夫人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这些问题与你有关,又让我们为难。”
  “嗯,”科维尼亚鞠了个躬说,“夫人,我不会辜负殿下的一片好意。”
  接着满脸堆笑,又鞠了个躬,但看得出他是在逢场做戏。
  “如果你有问必答,”亲王夫人说,“时间就不会太长。”
  “我得提醒殿下,”科维尼亚说,“提问向来是事先准备好的,但回答却是即席的,所以回答比提问要难。”
  “我提的问题简明扼要,”亲王夫人说,“不需要你太费脑筋。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夫人,一上来就问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此话怎么讲?”
  “一个人一般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家里人给起的,一个是自己起的。就拿我来说吧,我觉得家里人起的名字可要可不要,于是我给自己又起了个鲜为人知的名字。我有两个名字,你要问哪一个?”
  “问你在尚蒂利时用的名字,你承诺为我征一连兵时用的名字,兵征来以后用的名字,还有你卖身投靠马扎兰先生时用的名字。”
  “对不起,夫人,”科维尼亚说,“这些问题我在殿下今天上午召见时已回答过了。”
  “好吧,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亲王夫人开始不耐烦了,“你叫什么名字?”
  “哎呀,这可把我给难住了。”
  “你写上科维尼亚男爵,”亲王夫人对书记员说。被告没有提出反驳,书记员照亲王夫人说的写。
  “你是什么军衔?”亲王夫人说,“你回答这个问题我想不会有困难。”
  “恰恰相反,夫人,我认为这个问题最难回答。假如你问我的学位,那很好说,我获得了文学学士学位,法学学士学位,神学博士学位。殿下,你看我回答得多流利。”
  “我问的是你的军衔,先生。”
  “啊,殿下,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想知道你的军衔,你就回答这个问题。”
  “好。开始,我自封自己为中尉,由于我不能给自己签发任命书,所以在我任中尉期间,手下一直有6个人。我觉得这不值得一提。”
  “可我,”亲王夫人说,“我已经任命你为上尉了,所以你就是上尉军衔。”
  “啊!不好意思,受之有愧。我懂了,以后任何任命经王家认可才有效。殿下认命我为上尉,这无可非议,但我认为殿下没有任命权,所以我不是上尉,还是原来的中尉。”
  “好吧,先生。假定你不是自封的中尉也不是我任命的上尉,因为你我均无任命权,那么你至少是布罗纳的总督。这一次是国王给你签发的任命书,你不会对任命书的有效性提出异议吧。”
  “夫人,”科维尼亚说,“三个任命就一个最可靠。”
  “什么意思?”亲王夫人大声问。
  “我有任命,但我没有就职。头衔是什么?当然不是有个衔,而是履行与之相关的职责。可我是有衔不履行职责,我的总督府我没有进去过,新官上任的经历我没有,所以我不是布罗纳总督,正如我当总督前不是上尉,当上尉前不是中尉一样。”
  “先生,有人在通往布罗纳的大路上见过你。”
  “有可能。在我被捕百步远的地方,大路分了岔,一个岔去布罗纳,一个岔去伊松,谁说得清我不去伊松而去布罗纳呢?”
  “说得好。”亲王夫人说,“法庭对你的辩护做出判断。书记员,写上是布罗纳总督。”
  “殿下想叫怎么写就怎么写吧.”科维尼亚说,“我不想争辩。”
  “写上了,夫人,”书记员说。
  “好,先生,”亲王夫人对科维尼亚说,“请在审录上签个字。”
  “行,夫人。”科维尼亚说,“殿下感到好,我乐意做。但是,在今天上午我指挥抗击波尔多人的战斗中,殿下的火枪队介入帮了我的大忙,可我右手腕不幸扭伤,我从来不会用左手写字。”
  “被告拒绝签字,”亲王夫人对书记员说。
  “有困难,先生,签字有困难,”科维尼亚说,“如果能签字,我不会拒绝伟大的亲王夫人的请求。”
  科维尼亚鞠了一躬,两个卫兵把他送出法庭。
  “我认为你说得对,勒内先生,”拉罗谢富科公爵说,“没有查清楚此人的来历是我的失误。”
  勒内心事沉沉,没有吭声。这一次他老谋失算了。他原希望科维尼亚惹怒法官,没有想到科维尼亚诡计多端,不但没有激怒法官,反倒使他们很开心。即使对卡诺尔的审讯产生些作用,结果也被科维尼亚的审讯彻底破坏了。第一个俘虏的高尚、坦率、忠诚被第二个狡猾的俘虏断送了。科维尼亚毁了卡诺尔。因此,当投票表决时,大家一致同意判卡诺尔死刑。记票结束,亲王夫人站起来庄严地宣布了判决结果。然后大家轮流在决议书上签字。第一个签字的是德·昂格伊安公爵。可怜的孩子,他不知道他签的是什么,大笔一挥要了一个人的命;第二个签字的是亲王夫人,第三个签字的是各位公爵,第四个签字的是亲王夫人顾问班子里的女士们,第五个签字的是军官,最后签字的是市政官员。签了字,就等于是大家都参与了报复行动。若要受惩罚,贵族与平民,军队与议会,大家都有份。然而众所周知,一般法不治众。大家签了字,亲王夫人的报仇目的就达到了。出于笼络民心的迫切需要,她走到窗前,亲手把已开过两次的窗户打开,大声说:
  “波尔多的先生们,里雄的仇就要彻底报了,相信我说到做到。”
  亲王夫人的讲话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人们纷纷涌上街头,为亲王夫人承诺的情景而提前高兴。
  勒内闷闷不乐跟着亲王夫人,仍希望她改变主意。她和勒内前脚进她的房间,康贝夫人后脚就跟了进来。康贝夫人哭天抹泪,跪在亲王夫人的面前。
  “啊,夫人,看在上帝的份上,听我一句话!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不要拒绝我的恳求!''
  “什么事儿,宝贝?”亲王夫人问,“你哭什么?”
  “夫人,我伤心,因为我得知死刑判决已获通过,你已经予以确认。夫人,判决通过归通过,你可不能让卡诺尔死。”
  “为什么,宝贝?他们已经把里雄给处死了。”
  “因为在尚蒂利救过殿下的人就是卡诺尔先生,夫人。”
  “他上了我们的当,难道我应该感谢他不成?”
  “哎呀,夫人,错就错在这儿!卡诺尔先生没有被假象所迷惑,他一眼就把我给认出来了。”
  “你,克莱尔!”
  “是的,夫人。我们还一起走过一段路呢!卡诺尔先生认识我,他其实是爱上我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咳!……夫人……也许他不对,也犯不着你来教训他……在这种形势下,他为了爱情而牺牲了义务。”
  “这么说你爱上他了?”
  “是的,”子爵夫人回答说。
  “你来找我同意你们结婚?……”
  “是的。”
  “他是……”
  “他就是卡诺尔先生,”子爵夫人说,“卡诺尔先生在圣乔治岛向我投了降,要不是为了我,他准备点着炸药包与你的士兵同归于尽……其实,卡诺尔先生是可以逃走的,但他为了不离开我,才把他的佩剑交给了我。你明白,他死了,我也死,夫人,因为是我害了他。”
  “我的宝贝,”亲王夫人有些激动,“我想你在为难我,里雄死了,但此仇一定要报。这是决定了的,既然决定了,就必须付之实施。我丈夫问我你求我什么事,我不会告诉他。”
  “啊!我好可怜哟!”康贝夫人仰面朝天,嚎陶大哭,“我害了我的恋人。”
  勒内不曾言语,这时走到亲王夫人面前,对亲王夫人说:“夫人,死一个你觉得不够,你就用两条命为里雄报仇。”
  “对呀!”亲王夫人说,“先生是个铁面无私的人,换句话说,你要我让这个活,叫那个死,你说这公平吗?”
  “夫人,当有两个人要死的时候,首先只能死一个人,如果可能,再考虑另一个去见上帝。若要选择,最好是保好杀坏人。只有犹太人让巴拉巴自由,把耶稣钉上十字架……” 
  “啊,勒内先生!勒内先生!”克莱尔大声说,“替我说说情吧,我求求你。你是男子汉,也许你的话有人听。而你呢,夫人,”克莱尔转身又对亲王夫人说,“你只要记着我为贵府效劳一生就行了。”
  “我也是。”勒内又说,”30年忠心耿耿,不曾求过殿下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殿下冷酷无情,我就要求殿下对我30年的服务给个回报。”
  “什么回报?”
  “放我走,夫人,我好投奔国王,把我的余生贡献给国王,实践我效忠王家的誓言。”
  “好吧!”勒内的软磨硬缠把亲王夫人说服了。“我的老朋友,”亲王夫人大声说,“你不要给我来软硬兼施这一套。我亲爱的克莱尔,你别在哭天抹泪,你们一百个放心,既然你们把话说出来了,死一个就死一个吧,但下不为例,不得再为判死刑的人求情。”
  克莱尔拉住亲王夫人的手,吻个没完。
  “啊,谢谢,谢谢夫人!”克莱尔说,“从现在起,我的命,他的命都属于你了。”
  “你这样做,”勒内说,“你就做到了公正、仁慈两全,到目前为止,只有上帝才能做到这一点。”
  “啊,夫人,”克莱尔焦急地问,“我现在可以见他吗?我能解救他吗?”
  “现在把人带走恐怕不行,”亲王夫人说,“这样我们会吃亏的。先让他们呆在监狱,回头我让他们同时出狱,一个释放,一个正法。”
  “我看看他,给他说说宽心话,安慰安慰他,这总可以吧?”克莱尔说。
  “说宽心话,我的朋友,”亲王夫人说,“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因为他知道判决结果,会对宽大有看法。不,不行。你知道他得救了就行了,不必再多费心。我的决定还没有告诉两位公爵呢。”
  “行,就按你说的办。谢谢,谢谢夫人。’,克莱尔接受了亲王夫人的意见。
  康贝夫人心里充满了喜悦与感激,跑出去尽情的哭了一场,衷心地感谢上帝。
   
                                                21
  两个俘虏被关在同一个碉堡的两个牢房里。两个牢房都在一楼,而且相邻。监狱的一楼可以当成四楼,因为监狱楼房的起层同普通楼房不一样,不从地面开始,它们一般有二层牢房。
  每间牢房都有一队士兵看守。他们都是由亲王夫人的卫队里选调来的;群众看到准备工作做得符合他们的报仇愿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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