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良毒念丛生,袁伯文等人却还以为他正在考虑投降与否。
不一会儿,蒙良说话了,只听他道:“假使我此刻也和涂、裴两兄一样,认输投降,你们七星教可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袁伯文道:“我们原就没有要你们生命的打算,蒙兄这一问,不是太不相信我们了吗?”
裴宣也道:“蒙兄不必多作考虑了!”
展鹏飞对裴宣此言,大为反感,忖道:“刚才是他主战最强,战火也是他挑起来的,不料这时却说这种话,此人之卑鄙龉龃,实是世间罕见,将来要是碰在我手上,我决不放过他!”
展鹏飞心念才罢,蒙良已提高声音道:“本人对这种认输投降之事,还不很习惯,须得慎重考虑!”
他这句很明显的是在胡扯,换句话说,蒙良是在无话找话。
试想,一个人对投降之事,要是“习惯”了,岂不是江湖上一大奇闻。
由此可见,蒙良胡扯的目的,是打算暗中利用说话时的声音,慢慢增强他的阳关绝唱的威力。
因此他每说一句话,便增加一分阳关绝唱神功之力,好叫对方在不知不觉中,丧断心脉而死。
袁伯文等人,在蒙良说出这句话之际,心中突然烦躁起来。
可是他们仍然没有料及蒙良正在暗施毒手,施展断肠府绝艺阳关绝唱。
因此袁伯文强压心中忽然涌现的不安,道:“蒙兄到底要考虑多久?”
蒙良暗施阳关绝唱道:“快了!”
他这句话出口之后,那些功力较差的七星教门人,突然有七、八个人捂住耳朵,露出痛苦之色。
袁伯文见状皱了皱眉头,因为他也有一阵呕心的感觉。
但他急于解决蒙良之事,是以并不在意,又道:“兄弟不能久等,假使再过半顿饭工夫,蒙兄仍然没有表示的话,那么兄弟就要不客气了!”
蒙良很快接道:“就这么办!”
他一看涂森、裴宣、向瑶及袁伯文等人,都露出讶然之色,心知这些人必已有所惊惕,忙又增强功力,道:“届时袁兄爱怎么样,便怎么样!”
涂森忽然大叫一声,蒙良岂会让他破坏了他的计划,也在这个时候,引吭高叫着。
他的声音一下子便压制住涂森的叫声。
阳关绝唱确是不同凡响,只听蒙良的叫声,初时入耳动听,渐渐得由快变成浑浊。音调也由慢而快,但音色却极优美。
在场诸人,渐渐觉得压力越来越大,虽然全力运功抗拒,却也有心神渐渐散漫的感觉。
蒙良乘虚而入,果然在不知不觉中,迫使众人坠入彀中。
凭良心讲,设非蒙良有先见之明,要造成如此优势的场面,确非易事。
过了一会儿,已有几名功力较差的七星教门人,受不住渐渐增强的阳关绝唱威力,心脉震断,频频惨叫而亡。
像展鹏飞等人,也开始有禁受不住的感觉。
眼看着蒙良就要得手,却倏地传有一声清晰的长啸,送入众人耳中。
众人但觉从自身涌出的抗力,一下子达于巅峰,不由得精神一爽。
那声及时传来的长啸,越来越大,没多久便渗入蒙良的阳关绝唱之中。
这时七星教在场的人,就像有人指挥似的,一齐引吭呼应,大声喝叫。
蒙良在七星教的喝叫声中,开始喘起大气来,额角也泌出汗珠,青筋暴现,神态甚是骇人。
他并没有支持多久,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体,嘭地栽向广场,气绝身亡了。
蒙良这一死,众人顿有轻松却甚吃力的感觉。
是以并没有人过去查看,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换句话说,这些受够阳关绝唱的人,此刻连说话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过了没有多久,一名中年锦衣汉子,在四名仆从打扮的人陪伴之下,悄然走进场中。
他这一出现,七星教的人马上现出精神抖擞的气概。
那中年锦衣汉子一径走到袁伯文之前,道:“你们几乎耽误了本教之大事,知道不知道?”
袁伯文神情甚是惶恐,忙跪在地上,道:“属下该死,望教主开恩!”
原来那名看来才仅四十出头的锦衣汉子,竟是名动武林的七星教教主不夜城主高晋。
他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蒙良的尸体,道:“断肠府的阳关绝唱,虽是能杀人于无形,但你们功力深厚,却仍然着了他的道儿,此话传出江湖,我们七星教岂不令人笑煞?”
高晋含怒而威,确有一派宗师的风范。
只见他说出了上面的话之后,在场七星教的人,竟不约而同地跪满地上。
现在,就只有英姿飒然的展鹏飞,和大伪教西儒裴宣,三阴教的勾魂客涂森三个人还站着。
是以高晋很快的便看出谁是展鹏飞。
他徐徐问道:“你必定是展鹏飞了?”
他是看着展鹏飞说话,因此展鹏飞并不觉得高普这句话没头没脑,当下道:“不错,晚辈叫展鹏飞!”
展鹏飞并不因为对方出身邪派,而忽略长幼尊卑之礼,故仍自称“晚辈。”
高晋很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这份轩昂的风度与气节,就尽可证明外传之言非虚,阁下确是人中之龙了!”
在场诸人谁都听得出高晋此言,是在夸奖展鹏飞。
但却没有人敢出言表示反对的意见。
高晋沉吟一会儿,又道:“展鹏飞!你知道我派人找你之事吗?”
展鹏飞点头道:“知道,蓝武奇已向晚辈提过……”
但他旋即又道:“只是前辈找晚辈之目的,晚辈却还不清楚!”
高晋迅即道:“我现在就告诉你!”
西儒裴宣却在此际,突然插了一言,道:“教主和展兄在谈论私事,在下还是和涂兄暂避一会儿,只不知教主答不答应?”
高晋用征询的眼光看着展鹏飞,展鹏飞却道:“不必!在下与七星教之间,不会有什么秘密,你们留下来好啦!”
裴宣道:“我和涂兄还是避一避的好……”
涂森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高晋却很不耐烦地道:“展老弟既要你们留在此处,你们就留下来好啦;不必多啰嗦!”
裴宣迟疑好一会儿,才道:“教主如是这么吩咐,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可是在下却有一句话须得讲在前头……”
高晋瞪着他道:“有什么事?”
裴宣打个哈哈,道:“在下与涂兄自知与贵教抗衡不过,因此刚才自动罢战认输,只不知教主看到了没有……”
高晋未置一言,展鹏飞却冷哧一声,道:“你们中途撒手,使蒙良不明不白冤死丧命,这种事还怕人家不知道啊?”
裴宣道:“识时务者才是俊杰,何况我和涂兄原就无意与七星教作对,难道说我们这一撒手,有何不妥之处吗?”
这人脸皮之厚,确是无以伦比,展鹏飞对他更深一层的厌恶起来。
只听展鹏飞冷冷道:“本人懒得与你胡扯,阁下有什么话快点告诉高晋教主好了!否则……”
裴宣自然不愿失去说话的机会,迅速打断展鹏飞之言,道:“在下与涂兄有此感觉,便就是不愿参与他派之私事,谅必教主必能体谅!”
他只停歇一会儿,又道:“教主与展鹏飞之间私事,在下应是不听到为妙,只不知涂兄及教主意见如何呢?”
高晋和涂森还未表示意见,展鹏飞却立刻道:“裴宣,今天之事,有我牵涉在内,你想脱身,绝对无此可能……”
裴宣故作不解,道:“难道说展兄有意思也要兄弟和涂兄两人,参与七星教的秘密?”
展鹏飞颔首道:“对,不论七星教要我做什么事,我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你们两位做帮手!”
涂森听得紧皱眉头,裴宣感觉却是不同,心想:“要是有这种机会的话,起码可以苟存生命,那么以后要摆脱七星教的纠缠,岂不大有希望?”
这两人各有心事,因此都没有说话。
高晋见状,轻咳一声,道:“展老弟的意见,咱们以后再谈,本座还是先把派人找你的目的讲出来……”
展鹏飞点头同意,一面指着环跪在地的七星教门人道:“教主可以先遣走他们吧?”
高晋“嗯”了一声,扬声道:“袁伯文!”
袁伯文立刻应声道:“属下在!”
高晋道:“你立刻派人封锁此地,凡未经许可擅自闯入的人,不论黑白两道,百姓官家,一律格杀不论……”
展鹏飞闻言大感不悦,道:“一向在此地出入的附近住户农家,以及过往官旅,自不应包括在内吧?”
袁伯文道:“在这种情形下,谁还有时间去分辨什么住户农家,为了安全起见,应该不问身份来历,闻者一概杀之无赦才对!”
展鹏飞变脸道:“好,你们七星教就去杀个痛快,本人失陪!”
他作势要走,袁伯文差点儿发作,但一接触他们教主高晋的怒眼,又迅速陪着笑道:“展少侠,我们又没有真正杀了无辜,你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袁伯文这人老奸巨猾,他虽是不明白他们教主对展鹏飞百般忍耐的原因,但他看得出讨好展鹏飞,必然不会生出差错。
他一念及此,不待高晋吩咐,立刻传令下去,要所有担任封锁警戒的人,不可妄杀误闯的人。
袁伯文此举看来甚是专断,可是说也奇怪,在场的高晋却露出嘉许的眼色,听任袁伯文调度。
七星教的门人,在袁伯文率领之下迅速离开了现场,封锁住四面八方的通道。
西儒裴宣此刻突然对高晋道:“教主,贵教如此大张旗鼓,封锁住这荒郊野地四处通道,此举怕会引起其他门派的怀疑吧?”
裴宣这话听来好像是善意的提醒,其实骨子里全是一派恐吓之言,无异是警告七星教劳师动众的行为,可能会引起其他门派的干涉。
换句话说,裴宣在暗示七星教此举,一旦招惹了他们的大伪教,或涂森的三阴教人来,那么双方就有得瞧的。
裴宜之言自然并非全无可能,因为七星教倾巢而出之举,其他门派自无不知之理,既然知道了,就有一观究竟的可能。
假使让大伪教或三阴教,甚至断肠府的人,打探出他们的人落在七星教之手,或蒙良被杀之事宣扬出去,七星教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适才裴宣之言,确是充满恐吓的味道。
但是高晋却冷哼一声,道:“裴宣,亏你在黑道中混了那么多年,怎会连一点儿黑道规矩都不懂?”
裴宣不料对方有此一说,不由讶然道:“什么规矩?”
高晋淡淡地道:“本教倾巢来此,本座早就具名发出告帖,知会了其他门派,目前各大门派怕早已约束住门人,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有人来此处干扰本教行事?”
裴宣恍然道:“这么说,教主早已有安排了?”
高晋道:“不错,须知发出告贴,按规矩是知会了各大门派,等于通知同道,本教寻仇生事,不关接帖的门派,时间地点均已在帖中指明,凡接到告帖的门派,岂会前来干扰?”
裴宣道:“要是晚辈所料不差,其他五大门派,一定都收到了贵教所发的告帖了?”
高晋道:“那当然,你想想,贵教会单独干犯黑道矩规,于此时此刻,派人来此吗?”
裴宣的一线希望,登时又告破灭,不由哑然不语。
只听高晋又道:“所以说,此刻你纵使喊破喉咙,或私下发出求救信号的话,贵教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涂森脸色变得很难看,看了裴宣一眼道:“裴兄,局面已变到这种地步,七星教要是没有把握的话,怎敢对我三派的人动了杀机?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
涂森此言极是厉害,等于是告诉高晋,他与裴宣虽落在同一境况,但他并没有与裴宣存同一心思。
换言之,涂森要高晋分清楚他和裴宣的作风,不能以裴宣之言行,拢括在他们两人身上。
高晋并没有当场表示他对涂森的看法,不过涂森却可以感觉出高晋瞪他的眼光,比瞪裴宣要缓和得多了,当下大为安慰。
高晋瞪了涂森一眼后,略略提高了声音道:“本教此次不惜倾巢而出,全是为了请展鹏飞帮忙取得火狐内丹……”
裴宣和涂森显然没料到七星教会有这项打算,闻言都变了脸色。
展鹏飞却皱皱眉,道:“慢着!教主有此计划,必定对晚辈极具信心,对也不对?”
高晋道:“那当然,否则本教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全力出来请你?”
裴宣和涂森,甚至展鹏飞直至此刻时,方始想通何以七星教一再对展鹏飞容忍之故。
展鹏飞道:“可是晚辈自己都毫无把握进入幽灵谷,老前辈凭什么看上晚辈?”
高晋淡淡道:“这事本教自有安排,你只须听令行事便行!”
展鹏飞道:“纵是如此,这交易的对晚辈一点儿也没有好处,晚辈岂会轻易答应?”
高晋当着裴、涂两人之前,毫不隐瞒地道:“只要你取火狐内丹,换得了狄仁杰的天魔令,本座将列你入门墙……”
展鹏飞淡淡地道:“教主虽有一身武功,但晚辈未必就羡慕,只不知前辈信也不信!”
高晋道:“这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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