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停住招式,讶然望着那青衣女婢。
那青衣女婢似乎有点儿得意,浅浅笑道:“公子想不到我方才那一剑如此神奇吧?”
展鹏飞摇摇头,这回轮到那青衣女婢露出诧异不解的神情,道:“那么你何以如此惊奇?”
展鹏飞道:“在下惊奇的原因,是由于姑娘的剑招居然隐含三阴教的移花接木手法之故!”
那青衣女婢恍然道:“原来公子也识得移花接木手,莫非公子是三阴教的人?”
展鹏飞反问她道:“姑娘呢?”
青衣女婢倏地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识得几派的绝技!”
话音一落,她的左掌忽地打出一股掌风,猛然扫向展鹏飞!
展鹏飞往左面躲开,一面喝道:“好个北斗玄功,可惜火候未到!”
他动作极快,说话的声音和出招的动作几乎一致,“味”的点出一指。
青衣女婢但觉一缕劲风破空而至,忙用长剑护住胸前重穴。
冷不防握剑的虎口一沉,展鹏飞弹出的指风,居然将那青衣女婢的长剑击得差点儿脱手震开。
那青衣女婢惊呼一声,硬生生将长剑握牢,但身形却因此立脚不稳。
展鹏飞要她输得心服口服,双掌一拍一合,掌心猛然涌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家真力,将青衣女婢整个去路完全封住。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青衣女婢被展鹏飞的真力震得连翻了三个筋斗才摔倒地上。
她的形状甚是狼狈,可是并没有受到伤害,因此一骨碌站了起来,睁着一对杏眼,道:“今天我跟你拚了!”
她这一喝,另一名女婢也举起剑来,准备加人联手攻击展鹏飞。
但展鹏飞却道:“凭两位姑娘之力,自信拚得过在下吗?”
这一句话宛如当头捧喝,使那两名女婢按下恨火,认真考虑着一拼之下的后果。
展鹏飞趁这个时候又道:“在下刚才本可以大五行神功致姑娘于死命,然而我不愿无故伤人,所以在紧要关头之时收回神功。此刻两位姑娘又何必惹在下非施出煞手不可呢?”
展鹏飞说出这番话的用意,无非要使那两名女婢知难而退,依约说出那白爷爷的去处。
青衣女婢自然意会得到他的话中之意,是以沉吟一会儿,终于道:“好吧!我认输就是……”
既已认输,当然就得依约将白爷爷的去处说出来。
展鹏飞用眼光凝视青衣女婢,并没有出言催她说出那只人猿躲在什么地方。
青衣女婢心知不说出来必会惹翻对方,于是道:“我得先声明一点,公子如果因我的指点找到白爷爷,除了要回你的失物之外,绝不能伤它,公子答不答应呢?”
展鹏飞迅即道:“在下可以答应……”
青衣女婢看了她的同伴一眼,正要说话;她的那一名同伴却道:“苏姐姐!你……”
被称为苏姐姐的青衣女婢举手阻止她的同伴说下去,道:“翠红!此事不关你,你不用担心!”
但那名叫翠红的婢女,还是说出她心里的忧虑,道:“苏姐姐!白爷爷一向深居简出,厌人打扰,万一它将公子前去寻它的事迁怒于你,姐姐怎么办?”
苏姐姐道:“此事不妨,愚姐自有安排……”
她表现得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那翠红大表意外,却又找不出阻止她的理由。
苏姐姐于是对展鹏飞说道:“公子!你可循绿溪逆流一路而行,源头有个山洞,那便是白爷爷住的地方!”
展鹏飞依照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谷中就只有那么一条溪流,心想便是她所说的绿溪无疑。
当下展鹏飞点点头道:“在下省得!多谢两位姑娘指点!”
他一一向那两名女婢抱拳作礼迈开脚步就要走向绿溪。
那翠红突然在他的背后道:“公子此去务必加倍小心……”
展鹏飞不禁停步问道:“噢?莫非白爷爷凶狠得很?”
翠红看了苏姐姐一眼,见她没有阻止她说下去的意思,才道:“倒不是白爷爷有何凶狠,是白爷爷的那些徒子徒孙厉害得很……”
展鹏飞道:“人猿也有几分人性,在下此去并无恶意,想来它们不至于太为难在下才是!”
那苏姐姐却道:“公子必以为自己艺高胆大,连阴狠的人类都不怕,还怕那些人猿畜牲,对也不对?”
展鹏飞耸耸肩,道:“在下绝无此意……”
他顿了一顿,又道:“何况从姑娘的言表之中,在下亦能领会到那些人猿必甚厉害,在下岂敢掉以轻心,小视它们?”
苏姐姐露出不大自然的表情,道:“敢情你已看出我此刻的心情有点儿幸灾乐祸……不错,我正在期望白爷爷他们给你一些苦头吃,你很觉惊奇吧?”
展鹏飞笑道:“凭良心讲,设使咱们易位而处,在下也很可能跟你的期望一样……”
他歇一下,又道:“因为这是人之常情,你打不过我,却又不愿自食诺言将白爷爷的住处隐瞒下来;在这种情形下,你心头那股闷气,自然期望有人替你出一出。在下很了解姑娘这种心情……”
苏姐姐被说得脸上一红,道:“你这人真是难缠……”
她突然叹了一口气,又道:“唉!我真不相信世间有你这种男子!”
展鹏飞浅浅一笑,道:“姑娘指的是好的或是坏的方面?”
苏姐姐眸光一亮,道:“有好有坏!总之我也弄不清楚……”
她可能真的弄不清楚展鹏飞这个男子是好是坏,因为展鹏飞已笑着挥手而去,她还望着他的背影发呆,未及将她的观感说出来。
翠红却忍不住问道:“苏姐姐!你说这人到底是好是歹?”
苏姐姐将目光收回,道:“他太令人难以了解……不过我宁愿相信他是个好人!”
翠红脸上仍是一片茫然,道:“我倒一直认为他是个好人!”
苏姐姐笑道:“哦?你真有如此感觉?”
翠红坚决的点点头,道:“他不但温文有礼,而且处处给人留一个余地,设非他生性敦厚,怎能如此?”
苏姐姐颇有同感,她道:“难得你量人的眼光有此水准;不错,他本可用他的武功逼我们说出白爷爷的住处,但他却宁可用武功‘说服’我们,足见他的宅心仁厚……”
翠红道:“可是姐姐为什么还要让他去涉险?”
苏姐姐道:“翠红你有所不知……不论如何他总归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外人,再说我们仅能在直觉上认为他是个好人,还没有理由,可以确定他不是为个伪君子,我怎能偏袒他?”
翠红道:“姐姐说得也是……不过小妹总觉得我们本可帮助他,却仍让他涉险,于心有点儿不忍……”
苏姐姐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白爷爷从不妄开杀戒,有什么好担心的?”
翠红道:“万一白爷爷动了杀念,他岂不要遭殃?”
苏姐姐正色道:“真要惹动了白爷爷的杀念,那么,他必定也有该死的理由,像这样丢了生命,我们又何必替他伤心?对不?”
翠红想想也对,展鹏飞如果有该死的理由,一旦因此遭了白爷爷的毒手,也就没什么好怜惜的了。
从苏姐姐和翠红的交谈,可知白爷爷必不是只嗜杀的人猿,甚至它能分辨出人类行为之可杀或不可杀。
换句话,可杀的恶行,白爷爷必不饶恕;不到穷凶极恶的人,白爷爷也不会无端害人。
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翠红她们两人口中的那只人猿白爷爷,也算是极为通灵的了。
翠红叹了一口气,道:“苏姐姐!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禀告小姐?”
苏姐姐道:“当然必须禀告!”
翠红喜道:“小姐心地仁慈,说不定会今白爷爷停止为难那个人……”
苏姐姐道:“可不一定,前天老爷来信息,据说幽灵谷附近近日中可能出现大批武林人物,要我们加备小心,不准任何人惊扰小姐……”
翠红讶道:“这干我们绿溪谷何事?”
苏姐姐笑骂道:“傻妹妹!咱这绿溪谷与上头幽灵谷只一山之隔,谁能担保那些武林人物不会闯进咱这里来?”
翠红道:“嗯!怪不得白爷爷这几天老是亲自巡山,原来它也知道情况
翠红道:“嗯!怪不得白爷爷这几天老是亲自巡山,原来它也知道情况有点儿不对!”
苏姐姐道:“是啊!要不刚才那人怎会碰上白爷爷?”
翠红道:“说来他也够倒霉的!”
苏姐姐道:“放心!那人大有来历,不会丧命的!”
翠红道:“你看他有什么来历?”
苏姐姐耸耸肩,道:“我也弄不懂,他的武功精深博大。虽未尽得天魔令上的诀窍,但六大邪派的功夫似乎都会,你没有看他施出的水火绝命指吗?”
翠红道:“看是看到了,但除了真力精湛之外,也没什么惊人之处!”
苏姐姐道:“你不能以偏概全,咱们走着瞧好了。”
翠红笑道:“走啊!要不然可真要挨小姐的骂了……”
两人相视一笑,终于相偕沿山岩爬了上去。
且说展鹏飞沿着绿溪南岸,朝上游缓步而行。
初时路面平坦,走来毫不费力。沿路鸟语花香,清风送爽,令人心旷神怡。
走了半个时辰之后,渐渐进人山岩区,那绿溪流水,由此也开始奔泻而下,回荡急湍,传来哗啦声响。
展鹏飞寻路而行,有时须得攀岩而过,有时还得涉水而行,曲折迂回,费了很大的工夫。
他偶尔回顾来路,竟不觉已离绿谷甚远,那绿溪托俪而下,宛如一条绿色彩带,横穿在他的脚底下。在红白绿相间的草地陪衬之下,显得那么宁静祥和,美丽诱人。
展鹏飞不禁大为舒畅,他凝目注视着脚底下的那片美景,心为之向往不已。
如此歇息了一会,展鹏飞正准备重新上路,倏觉四下岩石之后有什么人躲在那里窥探。
他浓眉一皱,略略思忖一下,仍旧提步向前。
这样走了半里之遥,展鹏飞一直认定那些跟踪他的人不离左右,但他抱定人不惹我,我便不惹人的原则,仍旧不慌不忙的攀岩而行。
不一会儿,他来到了一处深潭之前。
只见那深潭衔在一片峭壁之下,波平如镜,方圆大约有一里之广。
深潭的下方有一道缺口,墨绿的潭水由缺口大量流出,汇成一股溪流,那便是穿过绿谷的那条绿溪。
展鹏飞站在潭边的悬岩之上,极目眺望,却看不见那苏姐姐所说的猿洞。
四周除了岩石山壁之外,草木飞鸟更是绝少,若非那潭水哗然,简直是万籁俱寂。
展鹏飞仁立片刻,忽然看到对面岩壁有白影一闪。
他赶忙将目光集中那岩壁之上,果然让他看到峭岩间倒垂的一株虬松之下,站着一尊灰白人形。
因为两下距离不近,中间又隔着一处深潭,展鹏飞没法移步靠近,只好穷目注视。
这一次他似乎看到那灰白人影站在松干之上,向他扬着手中的东西。
他全神看了一下,始才确定那人所扬的东西,实是他失落的外衣和宝刀。
展鹏飞迅速在心中忖道:敢情那人猿白爷爷就住在对面的岩壁之上,隔着这深潭峭壁,却是万难飞渡。
展鹏飞只顾盯着对崖的白爷爷,冷不防他的背后已出现了成群的人猿。
那些为数大约有二、三十头的人猿,悄然站立在展鹏飞背后的乱岩之上,井然有序。
这时那白爷爷已一晃而逝,展鹏飞遂将注意力收回。蓦地,他感到背后杀机隐含,心下不由得一阵骇然。
他迅即转身,一眼触及那二、三十头的高大人猿,又是一惊。
展鹏飞发觉那些人猿分散在乱岩之上,虽然对他虎视眈眈,但还没扑击他的姿态。
于是他定一定神,道:“请白爷爷出来见见!”
他连续两次指名要见白爷爷。心想这些人猿要真的通灵的话,应该明白他比手画脚,大声说话的意思。
可是那些人猿任凭展鹏飞怎么说,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仍然静静的或立或蹲,骨碌碌的朝他望。
展鹏飞见状叹了一口气,心想:与这些畜牲打交道,真是不可言喻。
他一时想不出办法来沟通双方的意思,只好坐在岩上,跟那些人猿对望,一面等候那白爷爷的出现。
约摸有一往香的光景,左面峭岩之上,倏地传来一声扣人心弦的长啸。
那啸声才起,那些与展鹏飞对峙的人猿,莫不侧耳倾听。
只听那啸声越来越高昂,人耳清悦,渐次转为激昂,差不多有一顿饭的工夫,才嘎然而止。
啸声一停,那些人猿开始手舞足蹈,吵嘈吼叫,你推我扯的乱作一团。
展鹏飞虽不知它们在搞什么名堂,但从他们的表情。也能推知刚才那一阵啸声,似是用以指挥他们的。
果然,那二、三十头人猿吵闹了一番之后,开始群集在一起,朝展鹏飞装腔作势,吡牙咧嘴,一反开头时那时稳重沉静。
展鹏飞立刻全神戒备,一面保持脸部的笑容,表示他一直没有恶意。
可是那些人猿依然咆哮不停,最后走出一头特别硕大的白猿,及二头长臂猿,分由三路向展鹏飞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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