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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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去北京-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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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起永定门,北至钟鼓楼,京城南北中轴线绵延千米,建成后的紫禁城,就坐落在北京正中心,重叠在北京城的中轴线上。紫禁城正门为午门,北门神武门,东西分设东华门、西华门,以乾清门为界分为“外朝内廷”两部分,外朝是处理政务的地方,以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三大殿”为主体,内廷是皇帝的生活区,以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后三宫”为主,两侧对称排列东西六宫。
  太多的野史、戏说,纠缠于捕风捉影的宫闱秘事,将明清历史退化成为一个男人与他的上百个女人以及数千个不再是男人的男人之间所发生的恩恩怨怨,彻底忽略了那些大开大阖的风云变幻,成王败寇的时代英雄。若想深刻体会故宫的精髓,当在猎奇的眼光之外,于心中存一份前尘往事,品味盛衰兴亡的万变瞬息,宫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便如同散落一地的五百年风霜,似可回望两个王朝的华彩乐章,追忆二十四位皇帝的悲喜人生。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故宫宛如一首庞大而精致的交响曲,主题就是皇家的秩序,宫殿的主次尊卑,犹如完美的起承转合。探究紫禁城之旅,最好从天安门开始,天安门城楼以高大稳健的造型,奏出交响曲雄浑的起势。天安门共有五个门洞,与之相对应,金水桥也有五座,正中间的被称为御路,这条石板铺就的路从原来的大清门开始(大清门原址位于现天安门广场的毛主席纪念堂附近),与北京城中轴线完全重合,是至高无上的表现。有资格使用御路的只有五个人,大婚时的皇后坐着凤舆被抬进去,科举考试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从宫中走出来,这是他们一生唯一的机会,只有皇帝才能随心所欲地享用这条最尊贵的道路,君臣地位的区别,从脚下踩的土地就开始了。
  走过端门,两侧朝房形成狭长的通道,通道尽头,午门耸峙云端,仿佛经过耐心的铺垫,突然奏响乐曲的第一个高潮。午门以巍峨的高度、雄健的体量,以及三面围合的态势,成为展现帝国威仪最合适的场所,对于任何敢于挑战皇权的势力,午门广场都是令他们胆寒的地方。征讨外敌的军队凯旋后,要在此举行“献俘礼”,显示天朝军威;对于来自内部的矛盾,皇帝也毫不手软,惹得龙颜大怒的明朝官员,逃不掉午门外的一场廷杖。明正德皇帝和嘉靖皇帝都曾经一次廷杖朝臣上百人,个个体无完肤,十余人当场毙命,国家栋梁之才直言相谏,却以如此没有尊严的方式被剥夺生命,这就是皇权制度的悲哀。
  游人穿梭,车辆来往,如今的午门似乎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压抑肃穆,然而若在天光未明之时,漫步于午门下,仰看墩台堞垛的剪影曲曲折折,檐角小兽若隐若现,耳边会不会听到钟鼓鸣响,或是惨死冤魂的声声呼喊?这是明朝官员每天都要面对的场景,凌晨三点,大臣们就要聚集在午门外等候上朝,在昏暗的宫灯指引下,走向黑魆魆的宫廷,他们无法预知今天等候他们的,究竟是和颜悦色,还是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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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景点(2)
穿过冗长的午门门洞,却没有期待中的豁然开朗,门再一次阻挡了人们的视线。从已经消失的大清门开始,顺序走过天安门、端门、午门,到太和门终于完成了天子“五门三朝”规定的配置,规制高于一切的宫廷建筑特点得到完美诠释。蜿蜒的内金水河为横平竖直的太和门广场划上一条跳跃的弧线,如同在中规中矩的小提琴协奏中加入一段轻松的小号,当然主旋律不能乱,五座一字排开的内金水桥,再一次强调了君臣之别。
  走过太和门,全世界现存最雄伟的木结构建筑展现眼前,带着与生俱来的至高无上和大气磅礴,经过漫长的过渡,乐曲的主旋律终于排山倒海般奏响。太和殿坐落在三层汉白玉台基之上,通高米,建筑面积2377平方米,足有12层楼高、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屋顶采用中国古建筑中形制最高的重檐庑殿顶,翘起的檐角蹲着十只小兽,面阔十一间,建筑师用突破常规的手法,渲染着太和殿的卓尔不群。
  太和殿内装饰亦极尽奢华,梁枋缀满和玺彩画,藻井蟠龙口衔宝珠,六根直径一米的沥粉贴金云龙巨柱,将视线引向太和殿内最金碧辉煌的视觉中心——皇帝的龙椅。它是帝国最具吸引力的宝座,从十五世纪开始的近五百年中,有多少人为争夺这把椅子而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也有人因为不得不坐上这把椅子,而彻底改变了命运甚至性格。登上宝座的一瞬间,也许是权力巅峰的志得意满,也许是人生悲剧的鸣金开锣,外人只知羡慕天子的尊崇地位和无上权力,有谁听到明朝亡国之君崇祯拔剑向妻女时的哀鸣:莫生帝王家!有谁听到清朝末代皇帝溥仪挣扎着哭闹:我要回家!嘉靖皇帝忙着采露炼丹,万历皇帝喜欢搜刮敛财,天启皇帝热衷斧刨凿锯,顺治皇帝寄情青灯古佛,他们拥有了龙椅,拥有了整个国家,却不一定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每逢春节、冬至及皇帝生日,或者皇帝登基、大婚,都要在太和殿举办盛大的典礼。法驾卤簿从天安门开始,经端门、午门,直达太和殿前,斧钺、瓜戟寒光闪闪,黄萝伞盖璎珞飘飘,丹陛大乐锣鼓齐鸣,这是天子的排场。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接受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节的朝贺,宽阔的太和殿广场跪满王公大臣,三跪九叩动作整齐,山呼万岁异口同声,视觉、听觉的强烈刺激,如同一首措辞华丽的颂歌,将皇帝推向唯我独尊的至高地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感觉澎湃心中。
  1421年,紫禁城刚刚建好,永乐皇帝派遣郑和第六次下西洋,当这位伟大的航海家归来复命时,永乐皇帝已经驾崩,但他诏书中的话依然掷地有声:“朕奉天命,君主天下,一体上帝之心,施恩布德……强不得凌弱,众不得暴寡,共享太平之福”,这种胸怀天下、泽被众生的雍容气度,恐怕只有在奉天殿(太和殿原名)中才得以养成。1796年,乾隆皇帝在太和殿隆重退位,他退位前签署的最后一份诏书,婉拒了英王乔治三世扩大双方贸易的要求。统治着天朝大国,自诩为“十全老人”的乾隆,怎么会看得起一个外夷小国的痴梦呓语?这样睥睨天下、目中无人的骄矜自傲,大约也来自太和殿特殊的氛围。乾隆皇帝的回复,让大清王朝错过了发展的历史机遇,紧闭的国门,短短44年后就被曾经的外夷小国用坚船利炮无情地轰开,一系列对外战争、赔款,令大清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游客们对太和殿的奢华啧啧赞叹,转过身却看见镏金铜缸的累累伤痕,八国联军贪婪的刺刀,刻下了那个屈辱年代的印记。国家兴亡系于一人已成为历史笑谈,魍魉肆虐的时代也一去不返,只有见识了五百年沧桑岁月的太和殿,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
  小巧的中和殿、保和殿,宛如交响曲主题过后的变奏,曲调轻松,时刻呼应着皇权这一主题。中和殿面宽、进深皆三间,四角攒尖顶,是皇帝上朝前小憩之处;保和殿面宽九间,进深五间,重檐歇山顶,清朝殿试在此举行,从建筑面积、屋顶形制到宫殿用途,它们都显示出逊于太和殿的次要地位,不过###的惨烈却有过之而无不及。1639年,正当北京城被后金军队重重围困,岌岌可危之时,就在保和殿旁平台上,崇祯皇帝将兵部尚书兼蓟辽督师袁崇焕逮捕下狱,最后寸磔致死,制造了明史上最悲惨的冤案。可怜袁崇焕千里勤王,刚刚在广渠门外大败皇太极,挽狂澜于既倒,解京城于倒悬,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崇祯皇帝此举不啻于自毁长城,皇太极这次没能夺得明朝天下,五年后他的儿子终于入主紫禁城。站在平台回首来时路,导游的各色小旗迎风招展,各种语言的讲解此起彼伏,红墙上印着檐角的身影,白云飘过被屋顶分割的天空,仿佛这周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上哪里去找寻袁督师慷慨激昂的忠魂?
  

主要景点(3)
跨过乾清门,就步入了皇帝的私人空间,交响曲转入舒缓的慢板。然而看似平静的宫闱生活底下,隐藏着惨烈的你争我夺。皇帝的家,既有天伦之乐,有如胶似漆,有深明大义,有西窗共话,但更多的是勾心斗角,是相互争宠,是尔虞我诈,是望穿秋水。
  自紫禁城建成以来,乾清宫就一直作为皇帝的寝宫,直至雍正帝搬到养心殿。这位清朝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人虽然离开了乾清宫,却将王朝的未来留在了这里,为了避免争夺皇位时的手足相残,他秘密建储,把关于皇位继承人的遗诏藏到“正大光明”匾的背后。雍正万万没有想到,贵为皇帝的他君临天下十三年,选择了一位继承人,百余年后,一个女人却能掌控大清江山近半个世纪,并且替清朝选择两任皇帝。他俩有着共同的冷酷无情,共同的工于心计,共同的嗜权如命,但他们引领帝国走向了盛与衰的不同方向。
  这个女人就是慈禧太后,她从未登上过太和殿的龙椅,权威却远甚于皇帝,她以极强的政治敏感和多变的政治手腕,将大清王朝牢牢地控制在手中,婚姻就是她运用自如的手段之一。坤宁宫东暖阁是清朝皇帝大婚时的洞房,现在展示的是光绪帝大婚时的布局,满墙满炕的大红色,在喜庆之中,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压力,让人透不过气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是无数男人的梦想,谁能想象得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对于皇帝来说竟然也是奢望。光绪新婚之夜,躺在身边的不是他钟情的女子,而是慈禧太后的侄女,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太后替他选择的这位皇后,皇后也一直郁郁寡欢。皇家婚姻,带着浓厚的政治色彩,泯灭了温暖的人间真情,明正德皇帝在皇宫外建豹房肆意淫乐,清同治皇帝微服出宫逛妓院的故事广泛流传,是对这种婚姻制度的另类反抗么?他们为此承受了后世的骂名,那些从未做出此等荒唐事的皇帝们,是否会暗自羡慕他们的另类自由呢?
  外东路的宁寿宫北端,贞顺门内,一口“珍妃井”,牵动着光绪皇帝的百转愁肠。1900年八国联军攻打京城,慈禧太后仓皇西逃之前,居然没忘了令人将早已打入冷宫的珍妃推到井中淹死。无法想象光绪皇帝当时的心情,纵然白居易再世,谱一首更加缠绵悱恻的《长恨歌》,怕也抒发不了光绪心中的愤懑与悲哀。小小的一口井,吞噬了珍妃年轻的生命,更吞噬了光绪皇帝最后的尊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拿什么来保护偌大的帝国江山?1911年,光绪皇帝死后三年,大清王朝轰然倒地,他那位郁郁寡欢的皇后,替末代皇帝签署了退位诏书,在中国实行了两千余年的皇帝制度,黯然落幕。游人喜欢围在珍妃井边指指点点,质疑如此小的井口,如何能掉下去一个人,或者向同伴发问,珍妃怎么不知道跑呢,难道呆在那儿等死?历史的真相,往往很难被后人理解,珍妃留下了以自己封号命名的一口井,与那些为皇帝殉葬的后妃们,那些在后宫角落冷清孤单地度过余生的老太妃们相比,幸耶?不幸耶?
  从乾清门西侧的小门进去,便是清朝后期皇帝们的寝宫——养心殿,珍玩古董缀满整个屋子,然而更加吸引人的,无疑是殿内浓缩的近二百年历史风云。雍正下诏改土归流,乾隆出兵大小金川,嘉庆镇压权臣和绅,道光明令禁绝鸦片,光绪推动戊戌变法,就连末代皇帝溥仪逊位的决定,也是在养心殿中做出的,养心殿见证了大清王朝从繁荣到鼎盛,从衰落到倾颓的全过程。1861年农历十二月初一,养心殿东暖阁,一笼纱帘隔开两位年轻寡妇和小皇帝同治,垂帘听政的时代开始了,大清帝国的最高权力从此归于女人。慈禧实际统治的近五十年,是清朝最羸弱最痛苦的时期,当慈禧挪用海军军费修颐和园的时候,她该如何面对悬挂在西暖阁的雍正御笔: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慈禧实践了前半句,却篡改了后半句,篡改了历史的进程。
  中轴线最北端的御花园,假山绿树、瀑布金鱼,最终在单调的色彩和建筑之外,添上别致的一笔,成为故宫这首完美乐曲末尾飘逸的赋格。花园小而紧凑,若仅帝后数人逛逛倒还惬意,应付蜂拥而至的游客,就几乎转不开身了,失去了皇家花园的静谧优雅,御花园不看也罢。随人潮走了几步,红墙边撑开几朵绿色阳伞,有人在阳光下悠闲地品着咖啡,虽然游人川流不息,他们的坐姿依然闲适优雅,不知前朝宫殿的咖啡里,是否带着特殊的沧桑味道?在严谨恭敬的东方古代皇宫中,忽然出现西方现代商业文化的元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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