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还是当初那个上官透,脸上还是挂着稳操胜券的自信与笑容,却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岁月和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上官透已经不会像当初那样,把她当成至宝来宠溺,来疼爱。
“我只是讨厌你。”她手腕不断挣扎,咬紧牙关道,“恨,还说不上。”
“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感情用事,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上官透声音放得十分轻柔,“看,这就是当初我们一夜温存的地方,也是你把自己交给我的地方。”
雪芝的脸色渐渐发白。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当初我的芝儿可是敞开身体迎接我的,怎么到了今天,就这般绝情?”上官透转过头,用下巴指了指后背,“第二天我背上可是被你抓得伤痕累累,你居然还可以跑得那么快。难道就不疼么?”
雪芝嘴唇无法遏制地颤抖:
“你住嘴!”
“第一次都会疼的,不过之后的欢乐,你还一点都没体会到。”上官透慢慢垂下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要不要现在我们再试一次?”
“恶心!!”
“你觉得恶心?恶心为什么还要做?”上官透冷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被我骗了,更不要说对我是兄妹之情。当时我是被你诓糊涂了,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后来我去问人,没有哪个人说你的举止像是在对一个兄长。”
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直击要害。此时此刻,雪芝发自内心讨厌他对自己说话的态度。
像是被剥光一样尴尬,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上官透的手背上。
以前,他分明都是很温柔的。
“不是说不喜欢我么,那现在你哭什么?”
“喜不喜欢,对你来说,都不重要。”雪芝哽咽道,“我知道上官公子魅力非凡,喜欢你的女人很多很多……放过一个重雪芝,不是那么难的。”
“为什么?”
“我想早日忘记那一段不愉快的过去,早日和真心爱自己的人成亲。看在我曾经对你那么好的份上,请不要再找我了。”
上官透微微蹙眉,苦笑道:
“……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么?”
“对不起。”雪芝挣脱开,屈屈膝,转身走了。
雪芝好不容易从月上谷撤离,一看到重火宫不少人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更加不高兴。
在少林寺西南方向几十里外的客栈住下,雪芝也一直没有说话。
一人向隅,一堂不欢。大家都沉着脸用膳,待雪芝入房以后,都没人敢去打扰她。躺下后,一夜十起,心烦意乱下,雪芝只好一个人到客栈外面走走。
清风明月,花香寂寂。
少室山在不远处,山间透着稀疏的灯火。
雪芝心中其实明白自己并不是个闲人。小门派之间的事永远解决不完,要争夺回兵器谱的排名,英雄大会上一定要有人出头,这些目标一达到,恐怕更多的事又来了。
她知道自己需要调整心态。
“忘记上官透。”她捂着脸,低声道,“什么都不要想了,专心习武,忘记上官透……什么都不要想了。”
这时,客栈转角处,有女子阴恻恻地冒出一句话:
“情一字,原本就是江湖人士的死穴。雪宫主如此痴情,恐怕难成大器哦。”
雪芝愕然抬头。
自己竟然如此不小心,有人跟着都没发现。
那女子慢慢走出来:“女人啊,总是那么矛盾。都想跟着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在一起,都想得到虚荣感和安全感,却总是拿不下,安不了心。”
“说得你好像就不是女人。”雪芝站起来,也渐渐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原来又是满非月。
她刚一站住脚,身后一帮妖男又跟怪物似的蹿出来,男不男女不女,在大黑夜看去也是十分可怕。
“我当然不是女人。小女孩罢了。”满非月轻轻抚摸脸颊,“不过,我却有世界上最忠于我的男人们。”
妖男们又围着她,按摩揉背擦汗,还纷纷点头,无比殷勤。其中一个正在给她捶背的帅小伙道:“圣母今天也累了,早点把这人给消灭了,也好休息。”
然后又有人接道:“别,让圣母认真做事。别的人头最少都是五百两一个,这个还不止这个价钱呢。”
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话说得没错,这年头,人越杀越少。我们生意红火是好事,但该杀的都杀光了,我们人还越来越多,剩下的事就只有收钱让别人捅自己。划不来。圣母啊,干脆涨个价算了。”
雪芝一听到这声音,仔细看了看那人。
果然是丰涉。他的头发右侧还是绑了几根小辫子,两年过去,除了长相更讨人喜欢,说话更让人讨厌,腰间葫芦更大以外,基本没变什么。
见满非月没有回话,丰涉又道:
“毒药毒蛊做得好不能当饭吃,脸蛋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银票使啊。我们要求也不高,日图三餐,夜图一宿,你总不能把我们都卖到窑子里去。”
满非月完全无视他:“我们今天不是来杀人的。昭君说这妮子不肯去月上谷,让我们来劫她。谁要不小心把她给毒死了,我让你们死得难看。”
雪芝哭笑不得:“你们发什么病?我已经去见过他,才从月上谷出来。”
“我才不管你去了哪里,收了钱,我们就要照做。”满非月打了个响指,“给我上,绑了她。”
话音刚落,那一帮妖男就人手一根长棍,七零八落地冲过来。
雪芝一个纵身,所有人扑了个空。
他们很快恢复备战状态,列成整齐的一排,将雪芝包围其中。
雪芝手指强劲一扣,两掌左右击去,瞬间击倒两个人。那两人躺在地上,一脸迷茫,再站不起来。
“朱火酥麻掌?”棍子在手中转一圈,丰涉眯着眼睛,“这不是重火宫的招式么?”
“重火宫人,自然使重火宫掌法!”雪芝说完,一掌击中丰涉胸口。
丰涉应声倒下,还一边道:“哇,原来你是重火宫人!好厉害!”
这时,其他人又高吼着冲过来,雪芝夺走一个人手中的长棍,猛然跃起,在空中进行了后空翻,倒挂在房梁上,簌簌几棍敲在那些人头上。
“无仙经月功!”丰涉躺在地上,斜着眼睛看雪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非图文的无仙经月功!太帅了!女人,加油!”话音刚落,满非月一棍敲在丰涉头上。
很快,在场只剩两个人了。
雪芝将长棍往空中一甩,在长棍凌空的时候,两掌击在其中一人的腰部,抬腿踢去,又一跃接棍,连续而快速在他头上敲了数十次。又一次将长棍扔入空中,撇了那人的双手在背后交叉,接棍,将长棍插入双臂。那人的两条胳膊就像上了锁一样,再解不开。
“混、月、剑、第、九、重!”丰涉眼冒精光,无比崇拜地看着雪芝,“一睹此剑顶重,是我一生的追求!但是,最后一击应该是捅了他才对,为什么不捅了他?如果用剑的话,一定是鲜血狂飙身首分家,可惜了!”
满非月怔怔地看着雪芝,已经没有精力去打丰涉。
雪芝手中没了武器,但依然转过身,朝最后一个人做出备战状态。
那人丢盔卸甲,逃到满非月身后。
雪芝淡淡一笑,拱手道:
“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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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非月咂嘴道:“真想不到,你武功进步竟然这么快。也是,听说你最近厉害起来了。”
“听说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厉害过。”
满非月面有怒色:“既然如此,还请雪宫主赐教了!”说罢,动作强硬地脱掉自己外套。
雪芝冲过去,拖住丰涉,掐了他的脖子:“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满非月却笑了。
“你武功虽高,却不会杀人。省省吧。”
“你不信我?”雪芝手下加了力。
丰涉唤道:“痛啊!”
“反正全天下美男子多的是,杀了我再去找一个便是。”满非月挥挥手,“你动手吧。不过,杀了他,还是要和我交手的。”
“要动她,先打过我再说。”穆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雪芝还未回头,穆远便敏捷地落在她面前,然后站起来,手握长剑,以剑指地。
满非月一见穆远,脸上有了慌乱之色,再看看抱头鼠窜的妖男们,怒道:“你们都带种!”然后回头对雪芝穆远道:“若不是上官透不让用毒,你们都死了!这次你损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还来!”
雪芝道:“不必还了,我送你的。”
满非月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圣母!喂喂喂喂,圣母!你不要我了?!”丰涉在后面提高音量喊道。喊着喊着,渐渐无力,想回头看雪芝,但被她掐着脖子不敢动,只好憋着声音道,“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海棠吧!不对,年纪这么小……难道是重雪芝?也不对,都说重雪芝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武功不好——哎哟哟,痛啊。”
“你再说一句,我真掐死你!”
“难道你真是重雪芝?”丰涉也不管她是否会掐死自己,立马转过头看雪芝,“天,真的是狐狸精啊……等等,我好像见过你。但是,是在哪呢……”
“宫主请回去休息吧,这个人我来办就好。”
雪芝嗯了一声,放开丰涉:“麻烦穆远哥了。”
雪芝不知道,这个不经意抓来的“人质”,竟然就这样缠上了自己,还成为了个尽会讨野火的拖油瓶。
次日,客房中。
雪芝与重火宫的人商量着去林奉紫寿宴的事,决定让朱砂带头去花钱定做一条鞭子,作为贺礼。大家正琢磨着何时出发去灵剑山庄,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飘来:
“灵剑山庄……那庄主的女儿,可是一个妙人儿。”
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丰涉靠着门,皮肤好得可以拧出水来,笑得却不伦不类。
雪芝道:“你怎么还没走?”
丰涉指了指穆远:“是他不让我走的。”
穆远道:“我以为宫主留他还有用。”
“不用了。你走吧。”
“这不成。”丰涉往里面走两步,眯起眼睛,“我现在已经接受事实当了你们的人质,你们就不能赶我走。我只有到灵剑山庄才能和我们的圣母会面,从这里到山庄还是有那么一点远的,你们得负责挟持我。”
所有人都在茫然。
琉璃道:“宫主说,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
“你不走我杀了你。”
“你杀便是。我就不走。”
“你不怕死?”
“混鸿灵观的,从来没想过要长命百岁。美食美女,我都有过,夫复何求?”
“你这人真是——”
“罢了。让他跟着也没什么。”雪芝摆摆手,“丰涉,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却没银子养你。”
“挟持人质居然不掏腰包,抠门。”丰涉长叹一声,“我说雪宫主,看你也就二十八九,怎么说话跟个大娘似的?”
雪芝怒道:“给我滚出去!”
丰涉笑盈盈地蹿出去了。
琉璃道:“这丰涉是盲肠,不割掉,早晚会发炎捣乱重火宫的。”
雪芝道:“没事,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
一帮人决定先让人通知重火宫,然后往苏州赶,再和其他人在那里会合。刚派人出去,雪芝等人还在收拾东西,便听到楼下有人传来一群人惶恐的尖叫声。
雪芝立即跑出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跳到一楼,好容易挤进人群,却又一次看到了恶心的东西。
一个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七孔流血,脸上冒着五颜六色的泡。
雪芝捂住嘴,冲出客栈,转身一阵干呕。却有人伸手拍拍她的肩,无比温柔地说:“芝芝很难受吗?不要难受了哦。”
雪芝抬头,对准丰涉那张白净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简直没有一点人性!!”语毕,又是一巴掌。
丰涉给她带着浑厚内力的耳光打得头昏眼花,脸上很快就肿起来:
“为什么要打我?”
“为什么打你?你杀人了!”
“那人连歌妓的豆腐都要吃,死一个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这样,给他点教训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杀人,还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芝芝不要这么激动。”丰涉捂住两边肿肿的脸,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如果我会盖世奇功,我也会用很帅的方法。”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丰涉点点头,凑近了一些,眼睛虚起来,惊讶道:“原来你这么漂亮!妈的,我真想把圣母宰了!要不是我六岁的时候眼睛给她用毒熏得半瞎,也不会在偷到春宫图时看不清,更不会到现在才看清楚芝芝美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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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非月为什么要熏你眼睛?”
“我不小心把她新养的毒蛊给弄死了。”
“然后?”
“所以她就熏了我呀。”
“你六岁的时候就在满非月身边了?”
“我好像自出生起就跟着她混哦。”
这个时候,一个健壮的男子冲出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是你杀了我小弟?”
丰涉道:“我没想杀他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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