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不见友安郡君?!”纳兰靖开始在四周张望起来。
……
“来了吗?”今日的古兰一身白色衣裙,她的发间带着一朵小花,一改了往里的艳丽,如今的她带着几分凄楚的可怜,让人看了心中忍不住一阵疼惜。
艳红皱着眉头,“六王爷还没来。”
难道六王爷不会来?那么自己的计划还要不要实施?
古兰一边梳着自己的长发,一边看着铜镜里那张素雅的面容,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她身后的艳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总觉得,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前的她只是霸道刁蛮,而现在,可以用阴森来形容。
“再去看!”她啪的一声放下了梳子,让艳红不由得一惊,“奴婢这就去。”
纳兰齐与古淳毅攀谈着,而纳兰宸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那个拥挤的灵堂,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直到看见不远处那消失的清秀身影,纳兰宸心中一喜,便跟了上去。
“表妹。”古雅在回廊里就听见了身后那个声音,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张英气的脸,“表姐。”
魏环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小心的四下张望了一会,“跟我来!”
无人的院子里,魏环皱着眉头,看着那一脸淡然的女子,“姨娘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然而,古雅却只是微微一笑,“怎么,表姐也觉得雅儿有这个能耐吗?”
能耐?魏环就是觉得自己一直低估了她的能耐,从狩猎大会回来后,常常梦境里都会出现那些凶猛的野狼,那些冰冷无情的兽眸渐渐的居然变成了一对冷静漠然的双眸,那种让人难以言语的距离感,让魏环的心里升起一种敬畏。
这原本就是相府的事情,魏环知道轮不到自己插手,她沉默了一会,“四夫人呢?”
“四婶前几日已经离开。”虽然她提前通知了自己,可是走的当天,古雅却没能看见她,听杨柳说,四夫人只是不愿面对分别的那一刻。
四夫人让杨柳转告了两个字,“珍重。”便在清晨里与老夫人请安后安静的离开了相府。
魏环叹了口气,她还是没能和四夫人亲近,看着眼前的女子,魏环慢慢走到她身边擦肩而过,她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心古兰。”
小心古兰?古雅有些惊讶,她只看见魏环那消失在走廊的背影。
“四小姐!”纳兰宸看着魏环离开,便在院子里发现了古雅的身影,他还是不习惯叫她慧平郡君,或许,他更想唤她雅儿。
“三皇子殿下。”
“你……还好吧。”看着那张柔和的面容,纳兰宸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有许多的话想说,在看见她的这一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古雅抬起头来,就看见了男子眼中那关心的目光,突然想起四夫人的话,她的心中突然一怔,难道……
“古雅没事,谢三皇子关心。”她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看来是她的疏忽,或许她真的忘记了两人之间的身份。
纳兰宸微微笑了笑,“最近朝中多事,所以没怎么联系你,你不怪我吧?”
古雅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了男子脸上那令人难以忽视的笑容,她有什么立场来怪他?“今日朝中暗流涌动,三皇子确实应该将心思放在正事上。”
她的语气有些严厉,可是纳兰宸并没有放在心上,正要说些什么,男子突然正了正脸色。
一抹紫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古雅感觉到那凌厉的目光,便看见了那一身寒气的纳兰夙华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古雅不由得为之一愣,那个表情,又是谁招惹他了?
纳兰夙华的心情确实不明媚,他刚刚得到了消息,嘉尔木确实是霍跋太子,目前他正忙着清扫那些在狩猎大会对他下手的人,而且他还查到了,那几批杀手中还有元熙的人,至于是谁,他已经有了点眉目。
原本想要过来看看这个小女子,没想到又发现她和三皇子在一起,纳兰夙华突然觉得貌似每次来找她都会看见纳兰宸的身影。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想到这,纳兰夙华的脸色更加阴冷。
“三皇兄,好巧。”他的话带着一丝嘲讽,而轻轻一扫古雅的脸,冷哼了一声。
“……”古雅微微挑眉,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那个男子的声音,“本王有叫你离开吗?”
纳兰宸敏感的感觉到纳兰夙华身上的怒意,再看看身边的女子,想到之前的种种,在狩猎大会上他们失踪的那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六王爷居然背着昏迷的古雅回来,这一切不只是他,连旁人也是猜测纷纭,而现在,纳兰宸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爷有何指教?”古雅的话也不客气,而纳兰夙华却好像没听见一般,只是淡淡的看着纳兰宸。
“四小姐,我先去前厅,有事的话便让人唤我。”他在古雅耳边吩咐着,便对纳兰夙华行了一礼。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不远处偶有家丁路过,却也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你倒是过得不错。”那阴冷的男子看着古雅那恢复红润的脸颊,这几日他的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古雅从黄羊背上摔下来的画面,心中好像有一块大石压着,正好丞相夫人病逝,他便寻着这个理由过来看看。
在纳兰夙华眼中,大夫人的死不过是他来相府的一个理由而已。而她是怎么死的,他当然是不关心。
“托王爷的福。”古雅的声音没有温度。
男子沉默的一会儿,有些不悦,“你就不问问本王的伤势如何了?”
“……”听他这么一说,古雅才想起来,他似乎救了自己中了一箭。不过,看着今日他那一身肃杀之气,“想必有医圣在旁,王爷的伤势定会大为好转。”
纳兰夙华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哼,早知道本王就宰了那只信鸽炖了吃。”他指的是古雅送信给医圣的那只信鸽。
“或许还有下次机会。”古雅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头传来一声惊叫,“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跳湖了!”
纳兰夙华有些惊讶,那相府嫡女就这么不消停?“你不去看看?”而更让他玩味的是,古雅那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的表情。
“就让她跳吧。”古雅低下头来慢慢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果真不出她所料,以古兰的性子,定会选择一个最没有危险的办法来博取众人的同情,上吊?有风险!而投湖,就是最好的选择。有谁会知道,古兰有着很好的水性,上一世的她不慎落水,引得纳兰烨奋不顾身下水救她,后来古雅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古兰自导自演,她就是利用这种种的机会接近纳兰烨,最后暗度陈仓。
识水性又如何,古雅倒要看看,她能不能躲得过自己投进水中的那些可爱的小东西。
“……”纳兰夙华微微挑了下眉,她的反应居然如此平静?
“本王倒是很好奇,带路吧!”他倒想看看,这个小女子又在玩什么把戏。
古兰站在湖边张望了一会,听着那个家丁喊着,“不好了,二小姐跳湖了!”
林间的缝隙里便看见那些匆匆赶来的身影,艳红见机一喊,“小姐,他们来了!”
好!古兰眼神一冷,看着那平静的湖面深吸了口气,噗通一声便跳了下去,溅起阵阵水花。
“怎么回事?!”古淳毅刚到时,就发现那荡漾着的湖面,艳红哭着扑到他脚边,“老爷,小姐说大夫人含冤而死,她也不想活了,奴婢阻止不了,小姐就,就……”
众人一听,这友安郡君居然跳湖自尽?还有那丫鬟说丞相夫人是含冤而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淳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不快下去捞!”
然而,只听哗啦一声,那湖面窜出来一个人头,“救,救我……”
原本躲在水中的古兰正闭着起等待着外面的动静,哪知道,有什么东西居然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抽搐,便在水中挣扎了起来。
那东西实在诡异,身子不断传来剧痛,水中渐渐呈现出一缕缕鲜红,她居然被咬出血来?!
“救命……”模糊的视线里,那一抹抹红色徘徊在自己身边,古兰好像看见了那些细小锋利的牙齿,而这从未见过的东西居然有那么多,全数凶猛的攻击着自己,让她再也忍受不了。
古淳毅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跳湖的人居然喊救命?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哎呦……”那些下水打捞的家丁们也一个个抽搐着跳上岸去,“这,这湖水有古怪啊!”
人群中有个身影钻了出来,“老爷,奴婢刚刚看见,是艳红姐把二小姐推进湖里的!”
那丫鬟指着艳红的鼻子,对方立刻慌张的摇着手,“老爷,不是奴婢,是二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那为何二小姐又要呼救呢?”不知道是谁这么问了一句。
不远处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古雅微微笑了,若古兰就那么忍着不出声多好,让那些红腹食人鲳啃光,说不定连大夫人的冤情也能报了呢?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下去救人!”四皇子纳兰靖一赶来,就把岸边的几名侍卫踢了下去。
湖水里一片狼藉,那些打捞的人时不时传来哀嚎,终于有人在水下看见了那昏过去的女子。只见古兰被抬了出来,她的身上遍布着血迹,那白色的衣衫早已染红。
“老爷,二小姐不是自尽,是艳红姐推的啊!”小怜的眼中满是惊恐,众人一看,就觉得这丫鬟是受了惊了,哪里是撒谎的模样。
“不,没有,我没有!”艳红惊慌失措,可是她该怎么解释,小姐自尽又在水中呼救?!“老爷,真的不是奴婢,是二小姐让奴婢这么说的!”
“胡言乱语!”古淳毅大喝一声,“来人,把这谋害主子的贱奴拖下去!”
“老爷,冤枉啊,真的是二小姐让奴婢这么说的……”艳红的嘴被一把堵上,古淳毅一个眼神,就有家丁将她劈昏拖了下去。
纳兰靖愣在当场,他看着古兰那正淌着鲜血的脸颊,有一大块皮就那么耷拉在一边,竟是被生生咬下!这,这不是毁了容吗?!
四周立刻寂静无声,友安郡君毁容了?众人纷纷看向丞相,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还不快请大夫!”
那张脸,是女儿现在最有力的筹码,如果没有了美貌,古淳毅不知道古兰还能拿什么和别人比拼。他的心阴郁不已,不经意的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并立着的两个人影。
六王爷?他的身边站着自己的四女,那个清秀聪慧的庶女。
古淳毅意识到,难道他多年来的心血就要付之一炬,而他的手中,就只剩下古雅这张牌了吗?虽然,这可能是一张王牌。
“可惜了,那张脸。”纳兰夙华的话从头顶传来,古雅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王爷也觉得可惜?”
男子看着那对晶莹的眼睛,还有那带着淡淡弧度的嘴角,便慢慢的笑了。
……
将军夫人坐在古兰的床边,看着那被包扎得严实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谁会想到,那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佳人,会落得如今的模样。说来也蹊跷,丞相命人打捞起湖水里那些凶猛的东西,竟是一群腹部呈红色的鱼,不少家丁还被它们咬伤了手指。
这种会攻击的鱼她真是闻所未闻,后来听说那些鱼是被刚刚投放进去喂养的,将军夫人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凑巧。
古雅?那个庶女难道能料到自己的嫡姐会投湖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道,这都是命?”
魏环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只能轻叹一声惋惜。
四皇子的表情满是恼怒和惋惜,他看中的是古兰的美貌,一旦这美貌逝去,古兰剩下什么?纳兰烨看在眼里,却觉得,这或许是拉拢四皇子的一次机会。
“皇弟,友安郡君脸上的伤,也不是好不了。”那温文尔雅的男子往纳兰靖身边一站,他的话却让原本有些反感的男子顿时惊讶了表情。
“三皇兄难道有办法?!”
纳兰烨微微一笑,“不知皇弟知不知道生肌丸与凝肤露?据说两种药搭配起来,可以使腐烂的肌肤重新生长,更胜从前。”
“当然听过,可是这两种药极其难配,父皇的手中也仅有一种凝肤露,还在皇后娘娘手中。”纳兰靖有些泄气。
“不瞒皇弟,我认识一名奇人,他可以配出这两种药……”
……
原本阴沉的相府此刻又蒙上了一层阴影,祸不单行,今日发生了这种事情,让大臣们有些坐立难安,便纷纷以各种理由先行离开。
然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一身黑色华服的男子浑身肃杀之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老爷,老爷!”老管家有些慌张的跑了进来,让古兰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