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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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玉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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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凌峰知道这位酆都玉女,伶牙俐齿,语利如刀,自己绝不宜和她斗口,遂俊脸微红地,岔开话头,向柳子严恭身说道:“柳老人家,从今开始,一须为柴姑娘复仇,二须为‘西川怪叟’龙天武老人家缉凶,三须为晚辈本身,洗刷清白,茫茫尘海,何处侦寻,任务实极艰重,老人家对此事有甚么高明指示?”

柳子严“哈哈”一笑,伸手指着酆都玉女窦凌波,扬眉说道:“江山代有英雄出,各逞才华数十年。老弟有了窦贤侄女这样一位臂助,便是我所帮的大忙,柳子严无法再能为力,我要暂离红尘,前往幽冥地府之中,与包大帝共作黄泉醉饮,静待好音,等你们成功归来之后,再开一次真正的正义审判会吧!”

说完,向章凌峰,窦凌波,柴玉芝三人,略一含笑挥手,身形闪处,便消失于荒烟蔓草之内。

章凌峰想不到柳子严说走便走,“呀”了声,面带失望神色。

窦凌波委实玲珑剔透,冰雪聪明,可以聆音察理,见貌辨色,见状之下,轩眉笑道:“章兄莫要失望,柳师叔为人一向外冷内热,他不会置身事外。”

章凌峰道:“柳老人家既不置身事外,为何遽然离去,不肯再对我们……”

窦凌波不等章凌峰再往下讲,便即目闪慧光地,接口说道:“这是老人家的一番苦心,让我们磨炼磨炼。”

那番话儿,析理入微,听得章凌峰自然而然地,生出由衷佩服之感!

他一面连连点头,一面向窦凌波苦笑道:“波妹之言,自是料事如见,但以天涯之大,海角之广,我们的三桩任务,却是从何下手?”

窦凌波笑道:“不难,不难……”

语音至此忽顿,目光一注那位神情忧郁,眼中始终泪光莹莹的柴玉芝道:“芝妹,你怎么不说话呢?我一向不大出山,这次奉命为你查缉真凶,报复深仇,难道你还有甚不满意么?”

柴玉芝含泪答道:“小妹感激不尽,真所谓生当结草,死亦衔环,那裹还会有甚不满意之处,窦姊姊如此说法,真令柴玉芝愧汗无地了!”

窦凌波笑了笑,说道:“芝妹既非有所不悦,怎的面罩深愁,目含悲泪,神情如此……”

柴玉芝长叹一声,接口便说道:“窦姊姊,小妹的‘仙霞’遭遇,委实太惨,但等深仇得雪,便是我离开这茫茫浊世之时,要我喜笑开颜,今生今世,是办不到了!”

窦凌波听得柴玉芝把话说完,秀眉双蹙地,摇了摇头说道:“芝妹,你此言差矣——”

柴玉芝为之一愕,目光凝注窦凌波,双眉紧蹙地,诧声说道:“窦姑娘何出此言?小妹是吐自肺腑,难道你竟怀疑我矫揉造作,不是由衷之语?”

窦凌波笑道:“芝妹,你误解了,‘此言差矣’一语,不是说你的话儿不真,而是说你的话儿不对。”

柴玉芝沉沉地道:“不对?我的话错在何处?”

窦凌波问道:“方才芝妹所说之语,是否表示你等我们帮你查缉凶人,报复血海深仇之后,便立即自尽?”

柴玉芝颔首道:“我在‘仙霞’,身受奇辱,凡属稍有烈性,略知羞耻之人,大概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窦凌波正色说道:“殉节一举,是女子的大事。我不敢说芝妹的这种念头不对,但你若如此作法,则我和章兄的助你报仇举措,岂不是成了速你之死?”

语音顿处,柴玉芝也不禁听得一怔!

窦凌波又复语道:“仗义助人,乃侠士本责,海角天涯,赴汤蹈火,我们都誓所不辞,但若此举竟成为促速芝妹自尽,我舆章兄,都应该考虑考虑的了!”

这番话儿,虽是寓劝慰于威胁之中,却也占有相当理由,使柴玉芝不知应如何作答?

她既不敢过份驳斥顶撞窦凌波,却勾动了昔日凄惨回忆,不禁心头一酸,自然而然地,嘤咛失声,珠泪夺眶而出!

章凌峰看得心中不忍,一旁劝慰道:“柴姑娘不必太过伤心,一切事儿,暂等缉得真凶,为你报仇雪恨之后,再从长计议就是。”

柴玉芝知道章凌峰是给自己台阶,遂面向他投过一臀感激目光,收住哭声,拭去泪渍。

章凌峰想起一事,转过面去,向窦凌波说道:“波妹,小兄有事请教!”

窦凌波飘过一个极其妩媚的白眼,嘴角一掀,娇笑说道:“章兄有甚话,尽管直说,我们如今祸福与共,都成为一家人了,那裹还用得着这含有客套成份酸溜溜的‘请教’二字?”

她话语中的“一家人”三字,听得章凌峰不禁心头一震,微生绮念!

但他眼神与窦凌波那刁蛮爽脆,而又流露出极高智慧的眼神,互一接触,便赶紧收敛遐思,陪着笑脸,向窦凌波说道:“波妹,适才我说天涯海角,缉凶不易,你却说不难,不难……”

窦凌波接上笑道:“当然不难,因为我已有线索,并作安排……”

章凌峰听得大为惊喜地,赶紧注目问道:“波妹真是高明,但不知你作了甚么安排?怎样查缉线索?是否立即前去‘仙霞岭’呢?”

窦凌波向章凌峰看了一眼,秀眉微扬地,面含娇笑问道:“我们要去‘仙霞岭’则甚?莫非章兄离乡未久之下,便动起了思归念么?”

章凌峰道:“小兄不是思归,我们如今以查缉凶人,为第一要务……”

一语未毕,窦凌波便失笑说道:“‘仙霞岭’中,有凶人么?倘若那万恶凶人,于作案以后,一直在‘仙霞岭’等死,则他也不配称为‘凶’人,只配称为一只笨鸟!”

这番话儿,把这位相当倜傥的“仙霞逸士”章凌峰,调侃得俊脸通红,颇为惭窘!

柴玉芝看得有点过意不去,遂在为章凌峰解围地,向窦凌波问道:“窦姊姊认为那万恶凶人的踪迹,如今在何处呢?”

窦凌波以一种俏皮神情,简单语句,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柴玉芝吓了一跳道:“近在眼前?窦姊姊此语是……是指那万恶凶人,就……就在我们的周围左近?”

窦凌波笑道:“虽然那厮还不致有如此大胆,敢藏在我们周围左近,但可确定他未出四川……”

章凌峰起初是满面惊容,一直听至此处,方似恍然有悟地,点头接道:“对了,对了,波妹是旁观者清,我们是当局者迷,倘若那万恶凶人,不是还在四川,则龙天武老人家,怎会在声明他已获得线索之后,便突遭遇暗算,身中毒针,浮尸江水以内?”

柴玉芝听得也恍然说道:“我们真是粗心,竟忘了这桩事儿,但四川幅员不小,省境以内,更是万水千山,峰高路险,我们虽然有了范围,要想查出头绪,仍然不容易呢!”

窦凌波笑了一笑,转身手指着那座“钟馗庙”的暗影,扬眉说道:“不是不易,而是不难,我们只要进得这座‘钟馗庙’,便可获得头绪。”

这两句话儿,把章凌峰舆柴玉芝二人,听得都惊讶欲绝,不禁双双把目光投向“钟馗庙”的破落暗影。

柴玉芝因有切身血海深仇,更冲动得目射厉芒,咬牙颤声的说道:“窦姊姊?你……你……何出此言,难……难道那……那凶徒如……如今便在这‘钟馗庙’之内?”

窦凌波想不到柴玉芝这样激动,遂向她表示安慰地,摇了摇手,含笑说道:“芝妹莫要如此紧张,我只是说进庙以后,或可获得线索,如今对那凶人的姓名来历,还毫无所悉,根本不知道呢。”

柴玉芝失望之下,窦凌波业已舆她并肩携手地,向“钟馗庙”中走进。

章凌峰自然带着一腔紧张而疑诧的心情,跟随这位武林侠女身后。

一进庙中,窦凌波左手微弹,一点火星从她指尖飞出,点燃了壁上油灯。灯火照映之下,章棱峰目光四扫,发现庙中情况,仍是那么静寂荒颓,与自己昨夜来时,毫无两样。他正心中惊诧,弄不懂窦凌波能在这破庙之中,获得甚么有关线索之际,窦凌波业已声若银铃地,朗声发话说道:“迫魂使者,我日前请你向四川绿林总寨,暨‘穷家帮’四川分舵中,所查探的事儿,有头绪么?”

章凌峰,柴玉芝同时一怔,弄不懂窦凌波是向谁发问,她口中的“追魂使者”,人在何处?

他们的疑念未毕,静寂若死的“钟馗庙”中,已起人声,所答覆的是“幸不辱命”四字。

这极为简单的四字答覆,是发自神龛之中,也就是那座栩栩若生的钟馗神像口内。

章凌峰这才知道难怪自己昨夜便惊异钟馗神像的塑造手艺太高,居然逼似生人,果是生人所扮。

随着那声“幸不辱命”之后,一条人影从神龛中,闪身飞落,向窦凌波恭施一礼。

窦凌波指着章凌峰和柴玉芝,向那钟馗打扮之人,含笑说道:“这是‘仙霞逸士’章凌峰大侠,和柴玉芝姑娘。”

钟馗打扮之人向章凌峰、柴玉芝各施一礼,窦凌波轻笑道:“这位‘追魂使者’钟奎,是我师傅昔年旧部,一向追随的得力手下之一……”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双眉微扬,继续说道:“四川绿林总寨,对黑道人物行动,无不了然,‘穷家帮’则弟子分布最多,线眼最广,故而我请钟使者在这两处查探,如今他既称‘幸不辱命’,必然已经获得甚么有价值的线索?”

她边自说话,边自目注钟奎,似在等待他的报告。

钟奎抱拳道:“启禀窦姑娘,属下从四川绿林总寨中查出有三数名不悉姓名、不知来历的黑道人物,从江浙入川,踪迹十分神秘,未向绿林总寨,投帖拜会。”

窦凌波“嗯”了一声,钟奎又复说道:“至于‘穷家帮’中,曾有人于‘巫山’江边,发现来历不明的内家高手,用毒针毙猿为乐,只不知那毒针是否与龙天武大侠遗体上所留之物,完全一致?”

窦凌波道:“钟使者为何不设法弄根毒针,两相对照一下。”

钟奎陪笑道:“因那两名毙猿为乐的神秘人物,武功甚高,寻常‘穷家帮’弟子,不敢造次,属下己商请‘独脚酒丐’熊大杯,前去‘巫山’设法。”

窦凌波皱眉道:“你找熊大杯则甚?此人便因品行不端,恶迹甚着,才被我师傅通知‘穷家帮’帮主,将其依照帮规,削去一足。”

钟奎笑道:“削足以后,熊大杯业已改邪归正,何况此人功力既高,更极机警,是前往‘巫山’探事的理想人选。”

窦澄波听他这样说法,遂点了点头。

窦凌波面含微笑地,向钟奎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熊大杯当真从此改恶向善,我见了他时,倒要对他好好勉励一番。”

钟奎恭身道:“请示姑娘,属下还有甚么可供驱策之处?敬请姑娘传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窦凌波道:“我和章大侠、柴姑娘,先去‘巫山’,你则仍往各处查访有无其他可疑人物踪迹,据我推测,武林中,似有秘事,引起风云,‘四川’境内,不会再平静了!”

钟奎恭身问道:“属下遵命,伹不知怎样舆姑娘连络?”

窦凌波想了一想笑道:“我们随时都留下行动方向,寻找起来,便较容易,方式则仍用本门中的‘鬼火传书’便了。”

钟奎连连点头,向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抱拳施礼说道:“钟奎就此告别!”

话完,红袍闪处,便自纵出了钟馗庙,身法显得相当敏捷。

章凌峰看得笑向窦凌波道:“波妹,你这位属下的功力相当不错!”

窦凌波目注庙外,见钟奎身形业已去远,方压低语音说道:“此人极肯用功,艺业相当不弱,但我总是嫌他仿佛心机太多,稍为深沉一点。”

章凌峰叹道:“波妹此言差矣,我们所面对的凶徒,何等奸刁阴险,若不找位深沉机智之人,怎能得力?非但办不好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会陷入危厄!”

窦凌波也不多辩,只是笑了一笑,拉着那始终不太说话的柴玉芝的手儿道:“芝妹,我们走趟‘巫山’,不管钟奎所探讯息,是否确实,那‘巫山十二峰’的百幻烟云,舆‘巫峡’中浪飞猿啼的优美景色,也可使我们一涤尘俗!”

章凌峰听得口虽不言,心中却在暗想:“外物感应,每因心情而异,像这位柴玉芝姑娘,到了‘巫峡’,耳听哀猿,目睹逝水,只怕不但不能荡涤胸中尘俗,反会更添伤感!”

柴玉芝仍然是缄默不言,只随同窦凌波举步,向酆都县外的江岸走去。

章凌峰一面随行,一面向窦凌波含笑问道:“波妹是打算乘船去么?”

窦凌波点头微笑,说道:“蜀道艰难,不是虚语,加上由‘酆都’前往‘巫山’,乃顺流而下,舟行自较陆地舒服得多,我们何不留点力气,等寻着凶徒,再施展呢?”

三人足下,均都不慢,展眼间便到了浪花滚滚的大江江边。

窦凌波果然早已准备妥当,有条相当华丽的大船,停在江岸相待。

章凌峰称赞道:“这条船儿,真够漂亮!”

窦凌波笑道:“不单船儿漂亮,船中所备酒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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