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忙保证。
“才我去老太太那,听说琏二爷差人来报,明日就带着林姑娘一起回来。”
宝玉听着这消息,心里多日来对于秦钟病的担心也减少了许多,满心满脑都是林妹妹要回来的消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晴雯看着宝玉如此,笑着对袭人说道:“我就说,这件事定能让他精神起来。”
袭人勉强一笑,“看他如此,别又呆了才好。”说着推了推宝玉。
宝玉立马惊醒,说道:“我要去老太太那,林妹妹回来是不是真的,我要知道明日什么时候回来。”说着就要往外冲去。
袭人和晴雯一见,宝玉只穿了里衣就要往外走,忙拦住宝玉,“小祖宗,你好歹穿上衣服再去。既是琏二爷传了消息,明日必是回来的,你也不用急于一时。”
晴雯边帮他穿衣,边笑道:“他呀,是巴不得立马见着才好,哪还能不急。”
袭人勉强笑了笑,见着宝玉穿戴好了,就兴冲冲的出去了,她站在门口,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宝玉匆匆到了贾母处,见着贾母及王夫人等人,请了安,问道:“林妹妹明日就回来了吗?”
贾母笑着道:“你这猴儿倒是消息灵通,才你琏大哥派了人来回,说明日就到了。同来的还有一个贾雨村,是你林妹妹小时候的老师,任着应天府的知府,现被你舅舅举荐,来京候补京缺。因是同宗,所以一同来了。”
叹了口气,贾母说道:“你妹妹也是个苦命的,你姑妈去的早,如今你姑父也走了,也没有留下子嗣,林家也算是没人了。你定要好好照顾你妹妹,别像以前一般,老是今日吵明日好的。让我知道你欺负你妹妹,我可不依的。”
宝玉忙应道:“老祖宗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妹妹。”
王熙凤在旁瞧着,笑道:“宝兄弟是个知道疼人的,老太太放心就是了。”
贾母笑着看着宝玉,点了点头。
可王夫人却些微地皱了皱眉头,又笑了起来,谁也没有瞧见她的不喜。
宝玉一想,问道:“那贾雨村既是任着应天府,那可曾认得蟠大哥?”
贾母虽不知就里,可王熙凤却是知道这贾雨村是因得了贾家和王家的举荐才到任的,所以笑道:“金陵虽属应天府,不过蟠兄弟来的早,又只在家里读书,想是不曾遇到。”
宝玉点了点头,倒把这些丢到一边,满心思都是明日可以见着林黛玉。
第二日,等到了午时,才听到来报,说琏二爷和林姑娘进府了。
贾琏随着林黛玉到了贾母的荣庆堂,一屋子的长辈又是一番行礼。
林黛玉这一去就是半年,又是丧了父亲,穿着素净的衣服,倒是增添了些许的柔弱之美,看的宝玉眼睛都要直了。林黛玉一来,就抱着贾母一通痛哭,贾母及众人又是抹泪不止。方好些,又是和各位见礼,才在贾母旁边坐了。
见着贾琏在旁边站着,贾母问道:“林姑爷的丧事办得怎样?”
贾琏恭敬地说道:“林姑丈的丧事一应都是孙子办理,后又携着一起葬入了苏州的祖坟。林家一应房屋田地都已经按照姑丈的要求变卖,除去丧葬、遣散下人等开销,如今只余一万两银钱。”
贾母听了点了点头,道:“这一万两,就放在我这里。你林妹妹在贾府一应开销都从我这里出,不动她的银子,这一万两就算是给她添的嫁妆钱。”
王夫人笑道:“正是的,不过是多了份嫁妆钱,贾府还是有的。”说着对林黛玉说道:“姑娘从此在这里住着,就像是家里一样。”
黛玉忙起身行礼道谢。
贾母在旁听了,亦笑了起来。贾琏忙从怀里拿出一万两的银票,贾母便让鸳鸯收了。
贾母笑着对林黛玉说道:“你也累了这些日子,看着比去的时候又清减了许多,要好生保养才是,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我这里。”黛玉谢了,才由丫头扶着出去了。
宝玉见着黛玉出去,也忙辞了要出来,王夫人说道:“你妹妹才回来,正是累的时候,况且还有许多要收拾的,老太太才说让姑娘好好休息,你今日就不要去闹你妹妹,还是在这里陪着老太太说笑才是。”
宝玉无法,只得留下来陪着贾母等众人。
贾母笑着看了宝玉一眼,又对贾琏和王熙凤说道:“你们也回去吧,不用再这里陪了。这半年多不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王熙凤笑着说道:“老太太也把我们说的太不堪了,哪就去了些日子,就有说不完的话了。”
贾母笑道:“去吧,你今日也别在我这里立规矩了,回吧。”
王熙凤方随着贾琏一道回去了。
回了屋子,王熙凤正收拾着贾琏的衣服和带来的东西,突然,见着四下没人,问道:“这林家怎么就穷成这样,好歹袭了四世的爵位,又有姑丈多年当官,人口又少,就算是不善经营,也何至于就消耗的如此多?”
贾琏听了此话,抬头看了眼王熙凤,又起身撩开帘子往外瞧了瞧,方说道:“就你精明,实话告诉你,这次去林家,才知道林家家底也是极富贵的,不下这个数。”说着翻了翻手,比着一个一百万两的意思。
王熙凤惊讶道:“怎么这么多?”又冷笑一声,“我说呢,也不至于会少到这么点,就算是吃金吃银也是有数的。”
看着贾琏,问道:“你只交了这么些给老太太,你就不怕老太太起疑?”
“这外面的事情老太太也未免全知道,这林家虽是有钱,但外人看来,这林姑丈也是个不会经营的书生,没些家底也是说得过去的。况且,那林姑娘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她还真以为家里没钱了。林姑丈走的也匆忙,我们才到,不久就没了,所以我才这么便宜行事。”
王熙凤点了点头,问道:“这么快时间,那些产业都脱手了?”
“还好有甄家在,他们毕竟是在江南经营了数代,我托了他们帮忙打点,倒是脱手的快,一些不能立马卖掉的,也寄放在他们那里,看着卖掉就是了。”
王熙凤一瞪,问道:“我料你没这胆子,做这么大的事情,说,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
一把抱过王熙凤,笑道:“我的心肝,这些日子不见,你只会问我这些,也太伤我心了。”
王熙凤一笑,也腻在他怀里,嗔了一眼,说道:“去了江南一趟,什么好的没见过,还拿这话来搪塞我。你还没告诉我呢?”
一叹,贾琏说道:“你还真正是个七窍玲珑心,什么也瞒不过你。是二太太和我商量着这样做,这府里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外人只当我们贾家富贵,我们管着家,却知道家里头的艰难,如今既能有这来钱的手段,何乐而不为呢。”
王熙凤点了点头,她一直掌管内府,自是知道内里亏空了多少,如果就按现在的消耗下去,小辈们也就穷了。
“可是,我们一伙子,欺负一个姑娘家,也实在是。”
贾琏摇了摇头:“她一个姑娘家,能用多少,吃多少,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以后给她准备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就是了。我们贾家富贵,她也算是有个依靠。”
王熙凤一笑,说道:“恐怕这嫁妆以后也要落在我们贾家手里了。”见贾琏疑惑,说道:“你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我也能猜着一二,她呀想是有撮合宝玉和林姑娘的意思。你说,这嫁妆不就还是贾家的。”
贾琏赞道:“如此,不就是提前用了些林姑娘的银子罢了,反正早晚也是咱们家的东西。”
“我看不见得,太太不喜欢林姑娘,反倒是很中意薛姑妈家的宝钗,这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定呢。”
贾琏点了点头,问道:“蟠兄弟任了什么官职?”
“翰林院编修,又下了圣旨,封了姑妈做安人,姑妈也是有福的。”
一叹,贾琏说道:“一个是无父无母,无兄弟可依的孤女,一个呢,家有产业,有兄弟依靠的小姐,又是亲外甥女,怪道太太中意宝姑娘。”
“这事我们也只能看着,”王熙凤一叹,又问道:“这钱如何分配?”
贾琏一笑,说道:“我和太太商量好了,我们拿十万,太太十万,其余的要用到贾府里去。”
平白多了十万银钱,王熙凤笑道:“这钱还真来的是时候。”
贾琏想到此,说道:“正是,我才从老爷那过来,咱们家大姑奶奶要省亲的消息,没有十分准,也有七八分了,这建造省亲别墅,采买装饰,哪边不要用钱,我也是听了消息,才忙赶了回来。”
王熙凤点了点头,又说道:“既我们用了人家的银子,以后多照顾着些就是了。一个姑娘,现在无依无靠的,也是怪可怜的。”
贾琏听了,也点头称是。
冬日
且不说贾府中人得到消息是如何欢天喜地,建造省亲别墅又是如何操持忙碌,宝玉对于林黛玉回来又是如何的欢喜异常。只说薛蟠已经在翰林院当值一段时间,也基本熟悉了这份工作。对于薛蟠来说,这里也许是所有朝廷部堂中最少勾心斗角的地方,不是说没有,但是相比内务府,相比其他六部的衙门来说,真正算是一片少有的净土了。
薛蟠在任职之前,专门拜访过张家,老师亦对他所任的官职有一番新的解说,使他能更好的了解他这小小七品芝麻官的重要性。
翰林院编修,干的虽然是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事情,但实际上,其重要作用在于培养人才,类似于现在的实习生。
能够直接进入翰林院的,实则仅科举进士名列前茅者。对于这样一批人才,朝廷高度重视,精心培植。翰林院的日常活动,既是履行其处理政事的职能,同时更具有锻炼能力、增长见识的意义。譬如,以皇帝名义颁发的各种诰敕本应阁臣起草,但实际上一般性文件多由翰林代笔,这项工作有助于翰林官适应政务、加深阅历、加强对国家事务的熟悉;对明代历朝实录的编写一般由阁臣领衔,翰林负责实际编修,这项工作加强了翰林官对前朝政典故事的深入了解;而在经筵侍讲中,翰林官又因此而不断熟悉朝廷仪制和国家要政;同时由于经筵讲读而形成的亦君臣亦师生的关系,成为翰林官在院期间或日后为官主政时启沃君心、对皇帝施加影响的重要条件。
此外,翰林官有着更多的亲炙鸿儒、接近权要的机会,又能饱览史料邸报,参加某些重要会议,便于对政局时事获得具体而深入的了解。这些都使翰林学士不断积累政治学识和经验,为日后准备较好的政治素养。
而张筑贤大人更是又点明了薛蟠在此期间,应该如何行事,一面读书修学,一面获得许多政治知识,静待政府的大用。这对薛蟠来说倒是不是难事,毕竟他是个喜静的人,能够读到所有读书人渴望的著名典籍,真正是一件畅快的事情。翰林院中收藏了历代翰林官的读书心得和体会,真正为薛蟠打开了另一扇大门,使之学问和见解日益进步。
作为翰林官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够随时借阅皇室藏书阁中的书籍,里面收藏了历代的孤本,是民间所没有的。
转眼来到寒冬时节,北方的天气又比南方更加的寒冷异常。对于常年生活在金陵的薛蟠来说,京城的沙尘和刺骨的寒风,都不是他能够立马适应的,还好他身子骨好,又年轻,倒是还可以,但薛母和宝钗就没有那么舒服了。薛母虽早年也是生长在京城,但毕竟二十来年都没有回来过,宝钗更是从来就没有出过金陵城,对于京城的干燥实在是难以忍受。
才进入冬季,宝钗那旧疾就犯了,咳嗽不断,还好那癞头和尚开的药也一并带了来,宝钗吃了才好些,可就是这样也使薛蟠和薛母担忧不已。
这日,薛母正坐在炕上做活计,旁边顾嬷嬷笑道:“还是太太眼神好使,我是老了,不中用了,前些年还能穿个针引个线什么的,现在是不能了,眼睛模糊的连个针眼在哪里都看不到了。”
一边做着花样,薛母笑着说道:“我现在还成,等过些年和您老一样了。”说着叹道:“这大冬天的,怎么瞧着比往年更冷了些,雪下的如此大,风也是,吹的好像要把人给带走一样,真正是不让人活了。”
顾嬷嬷一叹,说道:“可不是嘛,这城里还好些。我听我那儿子说,今年那些庄子上可都遭了大灾了,尽没有一连好过三天的天气,那风才叫大,才叫冷呢。”
“你那儿子,还是在那边王府里的庄子上做管事?”
说起儿子,顾嬷嬷也露出了笑意,“托舅老爷的福,看的起他,让他管着十处庄子。”
薛母点头,道:“我瞧着他是个本分的人,能管着这些也定有他的本事。”
顾嬷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