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额娘写给你的信,她和阿玛已经决定去历游山水,你也好自为知吧!”
“雪儿?……”我喃喃自语,接过信笺,展开细看。那熟悉的字迹应入眼帘,眼眶不觉一阵模糊……
“我最最亲爱的美女烂烂:
展信HAPPY!
怎么样?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千万不要感动的落泪哦!这可是在本姑娘意料之中的!我都足以想象你现在的模样,一定是大咧着嘴巴,然后嘿嘿嘿的傻笑个不停!
自上次一别,你就再没消息,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把皇宫闹的鸡犬不宁?害的我天天替你揪心挂念,你也不说慰问一下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其实好早以前就想写信给你了!还记得第一次提笔的时候,刚刚写下‘亲爱的’三个字后,就见胤禛走了进来,看到我写的字,二话没说将信纸撕了个粉碎,害的我有苦说不出,做了足足一个月的‘深刻’检讨!恨不能跑回去宋朝,找宋祠替我写本《洗冤录》回来,郁闷!还好今天他跑出去杀棋,不然这封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写给你呢!
对了,烂烂,我经过一翻精心策划以后,做下了一个天大的决定,那就是趁我和胤禛还没有老掉牙的时候,一起携手云游四海,到处走走!隐居了这么多年,也是该舒展一下筋骨的时候了!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已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嘟起嘴巴一脸小人嘀咕的模样?哈哈,不要太嫉妒哦!我一定会按时向你‘汇报’我的行程的!别说我不罩着你哦!等你找到了你的另一半之后,就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一起手牵着手,游遍天下,过着卧开白云,谈笑风声的日子!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这么多了,可我还是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你说!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老了!哎~~~外面的太阳已经下山了,估计胤禛也快回来了,亲爱的,我真的不能再写了,但是无论我走到哪里,身在何方,都会默默的为你祈福,你一定要记得想我呀!
最爱你的雪儿上!”
泪,一滴滴的打在信纸上,和墨迹一起渲染开来。恍然间,我似乎看到了雪儿那张如春风般洋溢着幸福笑脸。明媚的阳光如同薄纱般撒在她的周身,他们十指相扣,清风拂弄着他们的发丝,根根相绕,她的笑容那么的美,好似世间万物都倾倒在她含笑嘴角儿,失了所有的颜色。
雪儿,我真的好羡慕你,羡慕你那发自内心朗朗的笑声,羡慕你那执着的追求,都让我深深的感动。现在的我,虽然前路茫茫,看不清方向,但是我一定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就算曲折,就算坎坷,我也决不会轻言放弃!雪儿,记得等我!
我慢慢合上信纸,将它递到烛台上点燃,那一纸温馨瞬间化作屡屡清烟,寄托着我的思念与祝福,随着那缓缓升起的太阳,飘荡在浮云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萧萧夏草 帮忙改别字
笑
时间在沉寂中慢慢消磨,空洞而繁琐。出嫁的日子越发的逼近,各种赏赐随着老太监尖锐的嗓音被一一送至凝霜阁。几日之前,乾隆御笔亲拟一道恩旨,我被册封为了和硕公主。在常人看来可是莫大的恩惠,可惜对我来说,却是一文不值!
也许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沉默让乾隆安心不少,对我的看守也放松了许多。茶前饭后,偶尔去寝宫附近的花圃走走,只要有人陪同,也不是不可以的。
又是一个黄昏前的傍晚,倾身立于花圃之中,已经入秋有一段时间了,天色渐凉,片片落叶逐渐枯黄萎缩,被风卷在半空,孤助无依的飘荡。伸手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我喜欢夕阳吞没天际的一刹那,那抹醉红释放出最后的能量,在天地交接之处尽情渲染。偶尔的落花飘落眼前,应着此时此地的场景,回想起那个一起定下梨花之约的人儿,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回荡在心头。
轻轻叹了口气,不用回头也可以猜的到,身后一定会是舒惠紧张中略带着小心的面孔。深深的吸了口气,整理起此时的情绪,我要像以前一样的平静,尽可能的平定乾隆对我的猜疑,减少对我的束搏,释放更多的自由。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安的离开皇宫!
收了心绪,默默的转过身,却不由得怔住。不远处的阁楼上,福隆颤微的身影迎风而立,那身藏蓝色的长袍在周围火红色宫墙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的突兀。
晚霞垂挂在天边,那样的迷人。暮色中,我们如此相望,那双乌黑的眸子久久徘徊在我身上,应着夕阳的余辉,逐渐湿润,闪烁出璀璨的光芒。我轻轻一笑,转身离去。余光中的他,微微一怔,慢慢转身,消失在了楼阁的尽头。
出阁的日子还是到了。这天,整个皇宫张灯结彩,排场异常隆重。我知道,所有的这些都不是冲着我的,而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蒙古草原,用一个女人换来的天下!
按照规矩,在出阁之前我要去跪拜宫中一干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等。我端着温雅的笑容,小心的挥动手里的锦帕,伏地的刹那,我看到了那闪烁在老佛爷眼底的泪光,和乾隆脸上掩饰不掉的安详的笑容,忽然间想起远在天边的老爸,心就在这一瞬间被揪的生疼。
宫门前,大红的喜帕盖住头顶的一刻,我望向送亲队伍中那张熟悉的面孔。眼窝深深陷起,空洞疲惫,颧骨突兀,落寞憔悴,随着一声‘起轿’,锣鼓升腾,我轻笑一声,慢慢闭上双眼,眼敛间,一股热流缓缓溢出。
马车缓缓启动,随着那一声声有力的鞭响,我慢慢拿下那盖头的大红喜帕。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又闻到了宫廷之外的空气,我似乎渴望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儿,回望身后,座座轩昂的殿宇迎立在朝阳之中,朱漆金瓦,绚烂夺目,那道道宫墙仿佛印证着无数牺牲在政治与权利旋涡之中的亡魂,红的刺目,红的扎眼……
鞭声消逝,号手也不再吹打,这寸步的空间里忽然间变的异常的安静,只留下车轮碾过地面的‘辘辘’声,异常清脆。轻轻吐了口气,心口处竟有些空荡荡的。回头看了眼身旁的舒惠,那张还带着些须稚气的脸上此刻竟有了些掩饰不住的喜悦和紧张。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的一笑,她回过神儿,牵了牵嘴角儿,轻低下头。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轻声说道“对不起。”她抬起头,诧异的看着我,问道“格格何出此言?”
“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不甘愿陪我走上这万里之路。”我轻叹一声,嘴角儿有了抹苦笑。也许,应该说是万里不归之路,也许从此将再见不到生身父母……
“格格!有您相伴,奴婢怕什么呢!”她挽过我的胳膊,笑着眨眨眼。
“我们不一样的。”我摇摇头,望向窗外,再说不下去。
舒惠低下头,片刻沉默,说道“格格,奴婢侍侯您两年了,就算您不曾说过什么,奴婢也知道身为皇家女儿的苦衷。远嫁塞外也是命中注定,想来皇上从小最疼您,定是不得已呀,您就看开了些吧!”
我有些差异的回头看她,想不到小小年纪竟能说出此番话来,难不成是别人教的?想了想,问道“你就这么看的开?”
“离开了紫禁城的纷纷扰扰,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看不开的!只可惜婉瑜看不到这天了……”说话间,刚刚还下弯的眉梢急奏扭曲在一块儿,眼神里有了些恐惧和落寞。我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轻声说到“婉瑜她……很好!”
舒惠惊奇的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眼底一瞬间绽放开喜悦的花朵,紧紧回握住我的手“格格,您……真好!”她激动的不知所以,身体不住的颤抖。我轻笑出声,这是我们相识之后,她第一次这样毫不避讳的向我表露出自己的情绪。想来那人人向往憧憬的紫禁城竟是一把无形的链锁,时刻威胁在周身,让你不能说,不能想,亦不能看……忽然间觉得好笑,猛的大掀起车帘,探出头去,那高大威武的宫墙早被远远抛在身后,在天地交接之处慢慢化为一个黑点儿,终于自由了!是身体的自由,也是灵魂的自由!我深吸一口气,兴奋的大吼一声,车队赫然停下,张张惊恐至极的面孔对着我发愣,我开怀的大笑起来,朗朗的笑声随着马蹄的起伏,一声声回荡在蓝天之上。
雨
许是被我的笑声所惊吓到,舒惠慌忙拉住我的袖摆,一把将我拉回马车,惊慌的说道“格格,您疯了?!”
疯?笑着摇摇头,孰不知这一声大吼里掺杂了我多少的情绪,多少的感伤!那种矛盾的纠结就是连自己都说不清,也道不明。喜的是从此逃离皇城的牢笼,再无约束;怒的是存活一世,命运却如蝼蚁般掌控在他人之手;乐的至此了却前缘,无牵无挂;悲的是以后真真是飘零的浮萍,没了根茎……一缕金黄色的阳光洒进车内,回想起雪儿娇俏的笑颜,想到也许此生再是相见无期,心就在这一刻揪的有些酸疼。
深吸口气,回望窗外,车帘子落下的一刹那,不经意的撞到了那双忧郁的眸子,乌黑依旧,却是空洞无神,有着说不出的哀楚,挂在嘴角儿的那抹笑不知何时变的如此苦涩。
‘滴答’一滴晶莹的液体没有预兆的打在冰凉的手背上,带着些许温热,慢慢滑落。是下雨了吗?我惨然笑笑,没有接过舒惠递过来的手帕,只用衣袖胡乱的在腮边乱抹一通。我没有哭!我……又怎么会哭呢……
“格格……”
“舒惠,你看,太阳快下山了,好美!”伸手掀起车帘一角儿,我眯起眼,遥望那天边的斜阳。
“是呀!好美!”顺着我的目光,舒惠一脸沉醉的感叹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轻叹一声,却依然笑着。余光中,那曾在我脑海里挺拔高大的背影已渐渐远去,只留下那一声声交杂错落的马蹄声在耳边回荡。
“格格,您……恨木督统吗?”
恨?我噗呲一笑,问道“我恨他做什么?”
“没什么。”舒惠摇摇头,顿了片刻,又说道“其实……木督统他也不易的……”
“不易?”我的笑声更大,似乎还夹杂着一声冷哼,讥诮道“拿皇家的俸禄,当皇家的奴才,办皇家的差使,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格格!这次送亲回去后,木督统就要同二格格成亲了。”舒惠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穿透了我的耳膜。嘴角儿刚刚扬起的那条弧线骤然停顿,有些僵硬,有些牵强……
“格格,您怎么了?”修长的指尖唤回我的思绪,两颊的肌肉努力拉开弓弦一样的唇瓣,撑开一抹笑容,木讷的点了点头,说道“成亲…好啊!……”
记得老爸和我说过,姑娘长大了就要嫁人的,嫁了人后就再不能同在家里一样,任性耍脾气了。而木头却说,他会永远包容着我的任性,只因为那是我!而他呢?我与二格格不算熟念,只见过一面,却看的出是个自恃甚高的主儿,那他呢?会不会像木头对我一样,包容下二格格的所有?
我想……应该会吧……
“格格,下雨了!”
下雨了?我反射性的摸摸脸颊,却不由得在心下将自己笑了一番。人活一世,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可流?笑着摇摇头,在舒惠欣喜的惊呼声中探出手掌,绵绵细雨随风而倾,湿湿粘粘,沾湿了我的袖摆,舞乱了额前的碎发,我闭上眼,嗅着周身泥土的芬芳,任凭那逐渐急骤的雨声淋湿我所有的思绪,心下,平静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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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泪收集的资料:
按皇太极时立下的规矩,中宫皇后生的女儿封为“固伦公主”,妃嫔的女儿封为“和硕公主”。“固伦”与“和硕”都是指公主的品级,“固伦”相当于亲王一级,“和硕”是郡王一级的。
话说泪文中烂烂是参照乾隆的皇四女,纯惠皇贵妃所生,资料记载皇四女出嫁的时候就是被册封为‘和硕和嘉公主’。乾隆的女儿都短命,和硕和嘉公主也素一样,所以泪只是参照了些她的背景,然后空架了烂烂这个人物,各位看官莫怪了。
红颜
雨越下越大,没有任何征召,可谓来势凶猛,抬眼望去,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道路越发泥泞,我们被困于原地,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只能就地扎营,以待雨势过去。
深夜时分,雨势渐缓,月光微稀,如同三九寒霜般清冷,我蜷缩着裹在一件硕大的披风里,有些昏昏沉沉。
“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