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的小禄子,还有随后被这四阿哥唤作‘皇阿玛’‘哥哥’的那些人,个头都与清松相似,胸前也没什么累赘;可是他们的头发都很少,没有一个真正与清松相似的。看样子,至少这第一颗仙珠所处的环境,比较安全吧?
而面前的人,在连日来听到的信息中可确定,常用的名字有:四爷,四阿哥,胤禛;人类年龄九岁,在它眼中,完全是只尚未成形的妖婴。
只是温紫还不明白,为何仙珠会被悬挂在四阿哥的颈下;照常理,仙珠落入人世,内涵的法力便会被禁锢,成为水滴状的普通石子;怎么人类还有往脖子上挂石头的癖好?
可温紫不知道,自个儿这种事事按照规章制度,不思变的思想,有多八股;它,早已陷入了最为危险、遍地种马的男尊时代……
初次现形
好多天来,温紫也没找到机会成功变身;眼看第一个满月之夜将至,饶是整日混混沌沌不知忧心的它,也因当日清松那番警告,焦急地满笼子飞着打喷嚏……
首次越界公干,实在有太多事不懂。百岁幼龄刚过,温紫的眉心,便凝起了一抹红色妖印;在清松尚未晋仙的时候,每至月满,他们都会一道静跪月下;借助各自的妖印,汲取月之精华压制负面妖型。
可小家伙不是很确定,此刻这种形态下,妖印会否也会出现呢?万一真的出现了,身边儿这几个人,会不会就认出它是个妖类了?啊!万一引起恐慌,委员会会不会取消它下届的考核资格?
扑扇着翅膀飞了数圈,眼见天色渐渐转暗,温紫有些无奈地伏在丝线上,却见那双黑眸的主人再度出现,将它从小禄子手中接过,轻轻举高;依旧似往日般,将不知从哪儿寻来的花花草草撕碎,硬塞进笼子,满意地看着温紫四下轻点,低低笑道,“你这小家伙,很好养。明日进宫,若是你能讨得皇额娘喜欢,我就在御花园,给你寻个花儿最艳的安身之处,让你吃得更好,长得更美。”
……
原来这家伙如此残忍地夺去花草生气,就是为了喂蝴蝶?!
温紫的眼皮子微微一抽,轻振双翅飞高了些,摇头晃脑无奈地心下嘀咕道,“人类都是这么愚钝么?蝴蝶吃花?更何况,我是个蝶妖呢……爱花都来不及,怎会吃它……”
可眼前的小人,却听不到它的腹诽,依旧兀自轻笑着,双眸一眨不眨盯着它看;直待见到温紫懒洋洋再度伏在了丝线上,才拎起笼子踱开几步,将小妖轻轻放去桌上,借着烛火看起了书。
人类比自个儿,更爱睡觉。
温紫一边儿忧愁地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一边儿不忘寻着人类的惰性嘀咕。
数日的相处,它已明白晓得,这个四阿哥再过不多会,便要躺去床上呼呼了。虽清松整日说它是个贪睡的小妖,可那也只是与其他妖类相比;若跟眼前的小人做比较,它可是勤劳多了!它的睡眠,往往是在修炼百日过后才开始呢;可这个‘人’,每晚都得睡,还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如此惰性,难怪连妖都做不了……
果真,不过嘀咕片刻,四阿哥就已轻轻合上了书札;闭眼微微动了动唇,便睁开双眸,笑望着温紫悄声说道,“休歇的时辰到了,你也早点睡。”
言罢,不及温紫嘴角的抽搐停止,他就已吹灭烛火,缓缓踱步挪去了床际;有条有理地脱去了厚实的长衫,轻闭双目将掌心覆去了腰间。
这个家伙……
摇头看着那夜夜睡姿都极为僵硬的四阿哥,温紫心下极为不解。
睡觉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为何这小人做起来,就似它学法术那么无奈?不翻身不弓腰,睡觉不嫌累么?
不待小妖腹诽完毕,一丝丝冷暖交错的感觉,就已顺着它的四肢扩散开来,渐渐又凝聚在眉心一点上;温紫微微一怔,一个无声的蝴蝶喷嚏打完,忙凝神思索起眼下的状况。
“要说情况不算太坏。”察觉翅膀已开始渐渐幻化为肉掌,身子,也自动撑破笼子呈现了妖型;温紫深吸一口气兀自镇定地自言自语道,“懒东西睡着了,别人又不会进来,趁机悄悄变个人界行走的形样,正好……只是……”
转脸瞥了眼木头般躺在床榻的四阿哥,温紫微一皱眉,施起缓落术连着笼子一起,轻飘飘降至地上;跟着,毫不费力摆手将金丝笼从发际摘去,左右一瞄,便静悄悄闪去了床底。
警惕性,在异界该是最为重要的吧?虽然待得月沉,体内逼迫的妖性就会消除,可谁晓得这四阿哥,会不会突然转醒?他虽不是个危险的‘男’人,却也会因见到妖类惊恐吧……
腹胸紧贴地面,温紫那泛着莹莹光彩的翅膀,才可勉强伸展;而本是一片黑暗的床下,也因她眉心的妖印,和周身的紫光,炫彩斑斓。
没有月华映照,温紫压抑地微颤着,兀自抵抗身子那时冷时热的感觉;正犹豫该将自个儿的人界同行脸,变为何种模样最妥;却忽地心下一阵紧张,顿感喷嚏要脱鼻而出。
怎么会?!
紧紧捏住鼻子抑制那股气流,温紫瞪大双眸,紧紧盯着那深入了床底的小手……
不好好睡觉!这个四阿哥!为何会爬起来摸床底?!
几要出声的喷嚏,在那只小手的猛然一顿中,随着温紫沉下的心脏,硬生生止住;可温紫忘了,它的喷嚏,连兴奋的时候也会……
“啊……啊……啊咻!”
静寂的夜里,这声曾带给小妖无限耻辱的喷嚏,响亮亮传遍了房间;就连床单边儿上那僵住的小手,似也因此开始微微发颤。
转动眼珠寻思着将要面对的境况,满身光彩的温紫越发往墙角缩了缩,却见床单猛地一掀,迎面便出现了那对圆睁的幽黑眸子。
“你……”极为夸张地高悬着眉峰,四阿哥愕然张大了嘴,缓缓眨着眼睛嗫嚅道,“你……”
“我……”苦巴巴学着他的模样眨了眨眼,温紫点点头,礼貌地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月满之夜,我实在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
眼见面前的四阿哥依旧震惊无比,温紫蹙眉轻轻振了振翅膀,低叹一口气,无奈地复又说道,“我是你捉到的那只蝴蝶,叫做温紫,是个小妖。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渐渐恢复常态的四阿哥,闻言微微皱起眉心,转脸朝书桌的方向看了看,刚张开唇角,便听门外一声问询低低传来,“四爷?您没事吧?”
“唔。”四阿哥肩头一震,忙朝温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回道,“没事,就是起夜着凉,打了个喷嚏。”
话音刚落,便见他将身子伏得更低,彻底撩开床单将头凑近温紫,无视小妖茫然不解的神色,悄声问道,“你是那只紫蝴蝶?是个妖怪?”
虽然不懂这四阿哥为何一点不惧怕自个儿,可温紫感觉得到,小人儿似乎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图;甚至方才,还是在保护它不被人发现?
“不是。”妖性依旧充斥体内的温紫,颤着身子摇了摇头,微微抖动着翅膀小声回道,“妖比怪高级。我们住在自己的地界,可以学法术,修炼成仙。可怪不行,只能在三界之外徘徊的……不过具体的,我不可以告诉你。我们有规定。”
“哦……”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四阿哥眼中的惊愕已全然转化为好奇,伸手轻轻摸了摸温紫的小翅膀,复又挑眉问道,“很好看的翅膀……是真的吗?”
“当然了!”极为欣赏自个儿彩翅的温紫,闻言一脸不忿悄声咕哝道,“当然是真的,还好你不是个男人……不然我可不给你摸。”
“……”笑容僵滞的四阿哥,微微耸眉斜着周身溢彩的温紫;沉默了好半天,才有丝压抑地狠狠眨了眨眼,目光在它妖印炫目的面颊上略作停顿,低低问道,“你是个女妖怪,唔,女妖吧?可为何不给男人摸?”
“就是不能!”既要压抑周身的寒热交袭,又要费劲地跟这难缠的好奇小人儿解释,温紫的眉心越皱越紧,急促地悄声回道,“女妖是什么妖?我只知道清松说,月满之夜,一定不能给男人伤了我的翅膀。”
“……”解释完毕,却见四阿哥的双眸充满了更为好奇的神色,甚至,唇角带着丝笑意复又问道,“女妖就是女的妖哦!你的脸这么好看,难道还是个男的?青松又是什么?树么?还是,也是妖怪,唔,妖?长得和你像么?也有翅膀么?”
“……”死气沉沉瞪着四阿哥,温紫喘息着振了振翅膀,气若游丝低低说道,“我,我现在……身子很不妥。过了月圆之夜,我再好好跟你解释,行吗?我冷……也热……”
四阿哥的满目好奇,终于在温紫红光越重的妖印闪烁下,渐渐消散;跟着,微微皱起眉,复又朝门外瞟了一眼,便腾地伸手握住小妖的翅膀,往外扯着悄声吩咐道,“我给你暖暖,不要怕。”
……
哀凄凄看着柔弱的右翅,被这野蛮的小人硬生生扯掉一半;温紫噙泪忍着痛,极为委屈地瞪着,愕然望向手中薄翼的四阿哥。
“啊……我,我不知道你这么弱。你不是……你不是妖么?”
毫不愧疚地坦然解释着,四阿哥瞥了眼温紫溢满泪水的双眸,微微一怔,忙轻轻裹住它的腰部,将小家伙缓缓挪了出来;跟着,迅速将它扔去床上,扬起被子紧紧包住。
“唔……”更为痛苦的呻吟低低响过,温紫恋恋不舍咬唇盯着被床板压断的双翅,渐渐撇嘴开始啜泣。
“嘘……”自认为做了一件大好事的四阿哥,微伏身子摁住温紫的唇,有丝不满地悄声嗔道,“若给旁人见着,定会杀了你的。我是为你好,你身上的光,太妖艳。”
……感受着这小人善意的关怀,满心无奈的温紫,再也不想说话;只是胸口似乎也渐渐发烫,有着从未体验过的肿胀感。
越发难耐地淌着泪水,温紫哀凄凄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阵嘀咕:“就算你是为我好……也不能把我引以为傲的五彩翅,彻底折断嘛!长出来要好久呢……呜……还很痛……”
而床下,瞧着传说中才能出现的妖孽,此刻竟会在自个儿眼前出现,年幼的四阿哥只觉满心激动,甚至,暗暗起了保护之心;可是,一想起方才这面容娇美的小妖,竟说自己不是个男人……
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下腹的憋涨一阵翻涌,这才想起自个儿还未起夜;忙再度伸手往床下摸着,缓缓掏出一只陶壶。
“小妖。”垂首俯视着妖印依旧明显的温紫,四阿哥轻轻翘了翘唇角,悄声唤道,“喏!你看看……这物件,你有么?”
“叫我温紫!”忍痛撇嘴睁开眼,温紫腾地瞪大双眸,直盯盯瞪着四阿哥身上突起的一块东西,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极为得意地轻笑一声,四阿哥对准壶口,哗啦啦放着水悄声说道,“这是男人才会有的物件。你有么?若没有,你就是女的;再不就是公公。”
来不及去想,何为女的,何为公公;一道足以震断所有思绪的闪电,腾然从温紫脑中划过;小家伙目不转睛盯着那喷水的东西,张大了嘴嗫嚅道,“男……男人?!你是个男人?!”
放水完毕,在小妖前夺回尊严的四阿哥,不紧不慢将夜壶仔细放好,便掀起被角也钻身而入;依旧掌心覆腰,脑袋却不再那么僵直,侧目悄声问道,“好些么?被子是取暖的。”
“你真的是个男人?”温紫的满面震惊尚未消散,定定凝视着四阿哥期待着确定答案。
“你还不信?”面色不甘地瞪了温紫一眼,四阿哥平移着往它身边靠了靠,才复又耐心地说道,“我当然是男人了。倒是你奇怪些,连自个儿是男是女都不晓得么?”
奇怪……四阿哥话中那丝笃定,让温紫越发不解。清松的话,它可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若这个人就是男人,那它不是该有危险了吗?不过……
想着,温紫却又忽地心下窃喜。清松又没来过人界,指不定他也是误传的消息呢!哼,连男人是什么都解释不清,这话不能信……嗯!
“小妖……唔,温紫……”温紫的唇角还在翘着,一边儿的四阿哥却又悄悄出了声,“你明儿还会变成蝴蝶么?妖界到底好玩么?离这远么?为何月满之夜,就会冷会热?你眉心那红光是什么?我喂你的花,好吃么?清松到底……”
可回应他的,只是装睡中的温紫,带着眉峰抽搐的浅浅呼吸声……
直言相求
好一阵子,一边儿的好奇娃娃才止住低语;可温紫不睁眼都感觉得到,那家伙的目光,依旧凝聚在它的面颊;甚至,还悄悄拿食指,划起了它的妖印!
哆嗦着身子往墙根儿挪了挪,察觉那小男人也黏糊着靠了过来,温紫终于忍不住腾地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