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自苦笑,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推门进去,院子里一片凄寂。秋千不见了,摇椅吊床也不见了,有的只是满室的落寞。
看着满院子的桂花树,我心里面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恨老九。他凭什么要把这些桂花树种进这个院子?难道就是因为她爱的人是他?
是的,她爱的人是我的弟弟,大清朝的九阿哥爱新觉罗。胤禟。
记不清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心情,只知道那天我帮了她。
皇阿玛曾经告诫我,要我戒急用忍,我也一直做得很好,几乎不在别人面前显山露水。可那一天,我生平第一次失控了。
十三弟喜欢她,我一早就知道。可像我们这种人,是不能够去谈感情的,一旦拥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所以,我抱她下马车,故意让十三弟误会。可谁又能说我是没有私心的呢?
她在我的别院住了两个月,开始几天我总是偷偷地藏在暗处观察她。
她真的只有十四岁吗?一点都不像。我从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十四岁少女该有的活泼可人,不谙世事。我能看到的只有满腹哀愁。
芯蕊那丫头似乎很喜欢她,总是缠着她。看着她被芯蕊弄得哭笑不得的样子,我的心情也会变得开朗起来。
这似乎是一个不好的预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影响到我的情绪了。我想起了我的皇玛法,他为了美人,宁可负弃江山。我曾发过誓,绝不要成为第二个皇玛法。于是,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院,并且在以后的两个月里再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李德全是我的人,所以,皇阿玛的事情我都知道。皇阿玛会把她带回宫完全是因为苏麻喇姑,那个皇阿玛心里面真正爱着的女人。
得知皇阿玛半夜去了她住的听雨轩,我心里面很不安,一度想要去看看她。可李德全说,她并没有吃亏,反而是皇阿玛被他拿花瓶敲破了头。
我嘴角不自禁地弯起一个幅度,这还真是她做事的风格。可她拿花瓶敲的可不是一般的头啊,那可是大清皇帝的头,万一动摇了国之根本,她怎么担当得起?
我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当初我对她表明了我的心意,结果会是什么样呢?她爱上的人会不会是我?
其实,我一直挺佩服老九的。他比我有勇气,他敢于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单就这一点,我就已经输了。
所有人都觉得兄弟们接近她是为了争夺蒙古的那半壁江山,可谁又知道我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呢?
她的嗔、痴、怒、笑,无一不是这紫禁城里面最美的风景。阿哥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摸出怀中的盒子,里面是一支蝴蝶玉簪子,是我三年前送给她的生辰礼物。那个时候我没有勇气,只告诉她礼物是十三弟送的。这个礼物在我还没有踏出听雨轩院门的时候就被她扔到地上摔碎了。我知道她是被我气坏了,于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碎成几段的簪子离开了。
这或许是一个对谁都好的结果,谁说不是呢?
我在外人面前假装喜欢她,在额娘和十三弟、十四弟面前演戏。可谁知,她竟然非常配合我。那一天,我们确实演了一出好戏。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离开时瘦弱的背影时,我的心里面会是那么的堵呢?
她和老九在一起,我心里面很不好过,就好像被人抢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似的。可是,我能怎么样?这一场较量,我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只是,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果真,她的眼睛一好,皇阿玛就打算给她赐婚。当然,因着老八的关系,赐婚的对象不是老九。
面对皇阿玛的威胁,她只说了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李德全说,她还带了匕首,准备自毁容貌。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整颗心都在颤抖。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皇阿玛私下里召见我,他看起来神情疲惫。我知道,皇阿玛很为难。
“老四,你说朕该怎么办?”皇阿玛问我。
这皇宫里面的人个个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更何况是皇阿玛这样精明的人。我们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怎能瞒得过他。
我低着头不说话,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面的茶杯上面。
许久后,皇阿玛终于开口:“老四,你实话告诉朕,你喜她,可是真心的?”
在一个你摸不清底细的人面前,最好是实话实说,这样至少不会把自己置身于险地。
“是。”短短的一个字,道出了我埋藏在心里面许久的秘密。
“那朕把她给你可好?”
我一愣,险些抖落手里面的茶杯。皇阿玛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皇阿玛恕罪,儿臣不愿意娶她。”我放下手里面的茶杯,跪到地上恭敬地说道。
许久之后,皇阿玛终于发出一阵满意的笑声,“老四,你果真没有让朕失望。”
我顿时明白过来,皇阿玛是在试探我。如果我答应娶她,那就暴露了我争夺储位之心。明白过来,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最后的商议结果,皇阿玛采纳了我的建议,带她一起巡视塞外。能拖一时是一时,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世事无常,谁又能猜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卷二:梦啼红妆泪阑干 四阿哥番外:缘如水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9…20 17:08:11 本章字数:3718
离宫的那天,我站在送行的队伍里看着她和老九眉来眼去,心里面酸酸涩涩的。当她的视线朝我看来时,我扯起嘴角朝她笑了笑。许是我的笑容有点僵硬,她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我。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十三弟年轻气盛,居然被人利用,跑去陷害太子。这对我无非是一个巨大打击。一气之下,我跑到听雨轩去对她发了一通脾气。
我知道,这不能怪她,毕竟,她也是受害者。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凭什么她可以在这里和老九谈情说爱十三弟却要被圈禁在养蜂夹道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有一天,她突然跑来告诉我,说她的丫头小蛮怀了十三弟的孩子。我着实被她给惊到了,可看着她真诚无比的眸子,我知道,她不会骗我。
关键时刻,她的丫头找不到了。看着她慌慌张张到处找人的样子,我有点不解。不过是个奴才,至于吗?虽然这样想,可我还是找来高无庸,吩咐他带人去找小蛮。
“你给我滚,你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许是被气坏了,居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骂完了还觉得不解气,对着我拳打脚踢。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眼中晶莹剔透的泪滴。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冷漠,都在这洒落的珍珠面前碎成了粉末。
我想狠狠地把她揽进怀里,可我不敢。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只要跨出一小步,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高无庸回来,带来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她的丫头小蛮被皇阿玛关进内务府大牢了。看着她发了疯似地朝门口飞去,我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多日子以来的努力算是白费了,十三弟怕是很难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了。
我知道是谁干的,在心中暗自发誓,绝不会放过陷害十三弟的人。
我赶到内务府的时候,老九居然也在。看着他那一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真的很想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一拳,问问他为什么得到了却不懂得珍惜。
赫奕说小蛮已经被皇阿玛下旨赐死了,引得老九大发脾气。我知道,他那是在心虚。
于是,我做了坏人。
看着老九追着她而去,我转过身对赫奕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个宫女的尸体。”
从内务府出来,我踏着风雪往自己的府里走,心里面百感交集。或许,将来有一天,她会恨我……
三年了,她已经不在三年了。如果我知道得知真相的她反应会是那么激烈,我宁愿她一辈子都不知道。
雪一直在不停地下,飘飘洒洒地被寒风卷起,绕着院中干枯的树木不停地旋转、翻飞。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我听见雪花坠落在地上的声音,也听见自己冰冷的心在白雪中跳动的声音,是那么的苍凉、孤寂。
原来,这紫禁城里面最孤单的人只有我……
一声轻响,院门被人推开。一个黑影朝我移过来。
我皱眉,是谁如此胆大?
来人走近,朝我行礼,“王爷,楚津求见。”是高无庸。
我理了理衣服,跟着离开了听雨轩。楚津不在养蜂夹道守着,来见我干什么?难道是十三弟的腿疾又犯了?
回到那个毫无温情可言的雍亲王府,见到楚津,他给我带来了一个足以让我三天三夜睡不着觉的消息。
我狂喜。原来,梦想竟可以变成真实,她……竟还活着!并且就在养蜂夹道。
楚津说十三弟腿疾犯了,她执意要留在养蜂夹道照顾十三弟。还说老九也知道这件事情。
楚津向我请示她的去留,我犹豫了。依她的脾性,不让她留在养蜂夹道,指不定她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可如果让她留下,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两厢权衡,我让楚津暂时把她留在养蜂夹道。或许,十三弟有她在身边会好起来。
只是,老九又在想些什么呢?如果换做是以前,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去养蜂夹道把人给带走,可现如今,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夜夜跑去养蜂夹道偷偷守着她。
她被太子劫走,我和老九一起赶去养蜂夹道。她选择跟我走,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看着老九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面对她了。
心里面有点矛盾,我只身离开,吩咐管家带她回府。
她想见我,我本该高兴,可我却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要见我,她只是想找我帮她救人而已。选择跟我走,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她再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不得不承认,原来,这三年,我并没有真正把她从心里面挖掉。我心惊地发现,我对她的渴望不只是看着她,我想要抱着他,我想要亲吻她,我甚至还想……要她!
她是剧毒,明知道沾染不得,可我还是可耻地沉沦了。看着她在我身下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极了,只能把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眷恋化作激烈的亲吻,唇齿相交,抵死缠绵。
窗外大雨滂沱,耳边传来五更敲鼓的响声。
芙蓉帐暖,缱绻无限,枕边的人儿好梦正酣。借着书桌上彻夜不灭的紫色水晶宫灯,我忍不住朝她看去。梦中的她,眼眸轻轻合上,长而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就像两片小小的贝扇。娇俏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神情娇憨可爱,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此情此景,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她是属于我的错觉。这感觉太好,我不禁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
我俯身在她枕畔,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伸出手指轻轻拨开她脸颊上散落的几缕青丝。
这一举动似乎惊扰到了她,只见她柳眉轻蹙,打开我的手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低低的呓语:“棉花糖……”
胸口传来一阵痛楚,那是一种真真实实的痛。挣扎、怒气、苦涩、隐忍,都在一瞬间袭来。我当然知道她口中的“棉花糖”代表的是什么。我曾经看到过老九拿着一大串雪白的棉花糖去给她过生辰,我曾经在太和殿外面亲耳听到过她对着那个人喊出这三个字。
讽刺地弯了一下嘴角,披衣下床。
许是听见屋里面的响动,在外面候着的高无庸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低声对我说道:“王爷,天还早,多歇息会儿吧。”
我转过头看看床上熟睡的人儿,摇摇头,起身出门。想到自己的粗鲁,她怕是累坏了,于是便吩咐高无庸就在外间更衣。
换衣服的时候,我摸到那把从八岁开始就一直随身携带在身边的黄金匕首。那是八岁的时候,我狩猎拔得头筹时皇阿玛给我的赏赐,它代表着皇阿玛对我的肯定。
转身回屋,我把匕首轻轻放在了她的枕边,看着熟悉的容颜,我满意地笑了。
送给她匕首,是想表达我对她的爱意,可我却万万没想到她却拿着我送的匕首自残。看着雪白手腕上的那一条丑陋的暗红色刀痕,我的心都在流血。她难道就真的这般讨厌我?
看着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终于接受现实。
这个女人,她是真的不爱我。
渐悟也好,顿悟也罢,我终于决定放手。
他在老九那里过得不好,老九为了留住她居然下狠手打伤了她的腿。更让我心惊胆战的是她居然再一次选择了死亡。
当我匆忙赶到九贝勒府的时候,老九正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坐在秋千上痴痴地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旁边站着一大群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劝。
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