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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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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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摆手道:“如果你们不是带上了李凤起的丫头,至少能早十天赶到上方山,只怕也没有后来那些事了。”

殷朝歌苦笑道:“李凤起这些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为了家师有朝一日能夺回大权,坚持不与自己的亲朋们有任何牵连,现在他已知道家师让他自由发展,自然会看重亲友之情,他既然开了口,我又怎好拒绝带李姑娘来北京探亲?”

秋水冷笑道:“探亲?怕是不这样简单吧?”

殷朝歌诧异道:“还能有什么?”

秋水冷冷道:“真不知道严子乔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人到中原来,李凤起有什么花花心思,你真不知道?”

殷朝歌道:“真不知道。”

秋水道:“他是想招你这个大高手当女婿!”

殷朝歌一怔,脸刷地红了。

秋水笑道:“怎么,你也正有此意?”

殷朝歌脸更红,强笑道:“开玩笑,秋老又在开玩笑。”

秋水道:“不信是吧?你等着瞧好了。”

一名浅黄衫儿的少女匆匆走进来,道:“帮主,派出去发帖子的人都回来了。”

秋水点点头。起身笑道:“老弟,我去去就来……”

转脸对黄衫少女道:“你就陪着殷公子聊聊吧。”

少女应了一声,瞟了殷朝歌一眼,提起酒壶替他斟了杯酒,微微一笑,道:“公子请。”

她纤秀的手指竟似有些颤抖。

殷朝歌含笑道:“多谢。姑娘芳名,能否见告?”

少女睫毛一颤,眼波在他脸上一溜,微红着脸道:

“我就叫芳名。”

殷朝歌奇道:“你的名字就叫芳名?”

少女道:“嗯。”

殷朝歌仔细打量她一眼,微笑道:“这个名字是秋老起的?”

少女道:“嗯。”

殷朝歌举杯一饮而尽,笑道:“嘿,秋老可真够有意思的,只这一下,就将第五名给比下去了。”

他看着芳名绯红的耳轮,又道:“那三位姑娘的名字,想必也都不俗,芳名姑娘能说给我听听吗?”

“不许说!”

“别告诉他!”

“说了看我们还理你!”

一阵叽叽喳喳的笑语声自门帘后传来。

芳名含笑道:“刚才送玄铁来的叫良子,穿淡绿洒花裙的叫英君,还有一个叫南施。”

殷朝歌接连怔了几怔,连声道:“好名字好名字,英君,良子,……嘿嘿,实在是奇思妙想。”

“那么,‘南施’这名字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东施’?’殷朝歌道:“只可惜南施姑娘生得晚,不然的话,世上哪会还有‘西施’这两个字?”

那个声音道:“谢谢公子。”

殷朝歌心里一动,不觉笑道:“三位姑娘请出来共饮一杯,如何?”

帘后只闻笑声,却不见人影。

殷朝歌低声吟道:“只闻檀板与歌讴,不见如花似玉眸,焉得好风从地起,倒卷垂帝上金钩。”

帘后的笑声更响了。

秋水笑嘻嘻走进来,点着芳名笑道:“你们几个死丫头,成日脸上就没什么笑模样,怎么今日一见殷公子,就有说有笑了?”

他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道:“难怪常言道:‘自古嫦娥爱少年’,看样子,我老人家真是个老厌物了。”

芳名跺着脚,举起袖子掩着脸,羞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了。

*** *** ***

九月初九。重阳。晴。

城郊。密林。

林中虽有阳光,但风还是很冷。

冰冷的秋风自树林间穿过,发出一阵阵呜呜的低鸣,如怨妇半夜里的低泣。

禇东海挺立在林间空地上。

白袍会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了约半个时辰,秋水却仍未露面。

禇东海听着身后的沙沙声,眉梢轻轻抖动了一下。

那是他的两个儿子——禇少君和禇少阳在不停地走来走去。

经此一役,希望他们能变得更成熟一些。禇东海想。

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直寄予厚望,而他们的努力和在武功上的进展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他知道,他们缺的是经验和耐心。耐心往往比武功更能决定胜负。

他今天就要亲自给他们上这样一课。

昨夜子时,汇集京城的各大门派的住所都发现了白袍会下的帖子,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发现下帖子的人。

这次汇集议事的,都是各派的首脑人物以及派中数一数二的高手,白袍会的人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自由来去,已足以证明白袍会的实力。也足以让各派的人心中都暗自吃惊。

白袍会的目的,帖子上写得很清楚:他们是要约斗泰山剑派掌门禇东海,请各派高手一并前往做一见证。

至于他们与泰山剑派到底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约斗禇东海,却是语焉不详。

现在,各大门派的人已经在帖子上写明的地点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白袍会的人却没有来。

陈月朗很清楚,白袍会今天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禇东海。

以他对白袍会行事方法的一些了解,他一直在想禇东海是不是真的做过什么亏心之事。

禇东海自成名以来,极少涉足江湖,而且泰山派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纳新”,从未“吐故”,根本就没有“弃徒”一类的人。

白袍会怎么会找上禇东海这个素来极负方正之名的君子呢?

少林方丈空云大师也想不通。虽然他的神情仍然很平静,但他数着念珠的动作比平时已快了一倍不止。他已与陈月朗交换了几次目光,每次四目相交,陈月朗皆报以苦笑。

在圣火教很可能又将大举进攻中原武林之际,他们都不愿看到足可称得上是中原武林中一根坚实的柱石的禇东海出什么意外。

因为禇东海一旦有什么闪失,七大剑派中实力最强的泰山剑派很可能就此瓦解。

他们也时不时看一眼禇东海的两个儿子,一刻也没有闲下来的禇少君和禇少阳。二禇虽说武功很不错,但实在太浮躁,根本不能担当大任。

禇东海一直很镇定。

在场的数十位高手中,他是惟一镇定自若的人。

禇东海自己也不知道,也想不出白袍会为什么会找上他。

但是他不在乎。

虽然他早已听说秋水其人武功之高几乎可与“中原五大高手”比肩,他的心情仍然十分平静。

他的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微笑,因为他知道,秋水在对他使骄兵之计。这种粗浅的手法,对他禇东海来说,半点效果也没有。

离禇东海不远,站着嵩山剑派掌门车臣。

车臣早已忍耐不住了。他的眼睛已瞪得血红,一股股白雾自他嘴里沉重地呼出,立刻被风吹散。

嵩阳七子是他最最得意的门徒,也是嵩山派的支柱,但这根支柱却被肖无濑一个人一枝剑,在一战之间,化为乌有,车臣要是能受得了,那才是怪事。

现在,白袍会竟然敢公然露面,竟然当着同气连枝的各大门派高手们约斗禇东海,这对车臣来说,实在是一个报复的好机会。

他恨不得白袍的人马上现身,那么,他就可以像咬炒豆子似地将他们一个一个咯嘣咯嘣咬得粉碎。

他竖起耳朵捕捉着四下的动静。

除了冷风掠过树梢的呜呜声外,其它什么也没有。

难道说,白袍会是畏惧各大门派的实力,不敢伸头了吗?

一阵整齐的沙沙声由远及近。

各大门派的高手们忽然都安静下来。

五十名白袍人慢慢自树林间走出,停下。停在等候已久的各大门派的高手面前。

白袍会的人真的来了!

禇东海轻按着剑柄的手忽地握紧,他紧盯着走在最前面的,惟一没有白巾蒙面的白饱老人。他一定就是秋水。

禇东海的瞳孔急剧地收缩。

陈月朗的眉头皱紧了。

——他怎么也来了?

——殷朝歌怎么会是白袍会的人?

不对,殷朝歌不是白袍会的人。

陈月朗立刻明白过来。因为他是惟一没有着白袍,也没有白巾蒙面的人。

殷朝歌也看见了陈月朗,他微笑着,微微点了一点头。

禇东海举步,缓缓向前走。

他长袍的下摆微微隆起,每迈出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个半指深的脚印。

秋水不动。

他只是冷冷地盯着禇东海。

禇东海沉声道:“秋帮主?”

秋水不答,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四道冰冷凌厉的目光面对面撞上,空气中竟似搅起了一股强劲的寒流。

几只山雀尖叫着,拍打着翅膀飞向空中。

禇东海停住,停在秋水身前三丈外,沉声道:“秋水!”

秋水冷冷道:“禇东海!”

一股怒气自禇东海心头升起,他猛地咬紧了牙关。

秋水看着他,平静的目光中竟似已透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一种极度的蔑视,仿佛他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一钱不值的埃す贰�

陈月朗笑得更苦。他知道,这一战虽尚未开始,却已经结束。

禇东海绝非秋水的对手。

一声清亮的佛号冲开了场中的沉闷。

空云大师合掌道:“两位施主,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管白袍会跟泰山派有什么梁子,今日二位就卖老衲一个面子,揭过了吧。”

禇东海道:“禇某与秋帮主素未谋面,泰山派与白袍会更是从未打过交道,禇某实在不知道秋帮主约斗禇某,为了何事?”

秋水淡淡一笑,悠然道:“不错,秋某与禇掌门的确素未谋面,但敝会中这位伊士达伊长老与泰山派却是大有渊源哪。”

他一挥手,一名白袍人突然走出,走到他身后。

寒风中,一袭粗布白袍直贴在这人身上,勾勒出纤秀的身姿,这人蒙面白巾上端,露出一双秀美的,但冷森森的眼睛。

空云大师愕然。

难道约斗禇东海的,竟是一名女子吗?

禇东海道:“看来秋帮主是弄错了,敝派之中,从来不曾有过伊士达其人。”

白袍女人冷冷哼了一声。

禇东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就算敝派中原有此人,那也只是敝派内部的事,用不着秋帮主费心!”

秋水一笑,淡淡道:“不错,秋某原不想,更不愿为泰山派费心,但伊长老既入白袍会,她的事,就是秋某的事,也是我白袍会众弟兄的事。”

车臣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你秋水算个什么东西?

白袍会又算个什么东西?”

他可是早就憋不住了,这会儿总算是找着了机会。

秋水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悠悠地道:“白袍会的确算不上什么东西,只可惜车掌门座下名震江湖的嵩阳七子,却敌不过白袍会的一个小角色。”

车臣的脸顿时惨白。

空云大师忙道:“秋帮主……”

禇东海傲然道:“空云大师一番好意,禇某心领,只不过禇某今日倒真想会一会白袍会的诸位高手!”

秋水冷笑道:“你配吗?”

他转过头,对身后的数十白袍蒙面人道:“今日伊长老约斗泰山剑派掌门禇东海,本会中人,一律不得插手干预!”

白袍人们齐声道:“是!”

秋水一摆手,白影连闪,数十名白袍人眨眼间已在场中四散开来。

禇东海目光一凝,已看出白袍会布下的乃是正反九宫阵法。

秋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白袍会中其余的人不得插手,可各大门派的人也别想轻举妄动!

空云大师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垂目,又慢慢捻起了手中的念珠。

他知道,今日之战,非见血而不能了结了。

流出来的,会是谁的血呢?

肃杀的秋风在林间肆虐,树枝颤抖着,发出低低的哀鸣。

伊士达忽然躬身,向秋水深深一揖。

秋水微笑着,道:”你去吧。”

伊士达转过身,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她冷森森的目光紧紧盯着禇东海,长剑悬在眉间,如她的目光一般森冷、明亮。

禇东海一直很平稳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伊士达的剑势,正是泰山剑派的起手式。

她真是泰山派的人?不,不可能!

伊士达冷冷道:“禇掌门,请!”

禇东海微笑着,却不拔剑。

伊士达短促地冷笑一声,道:“禇东海,二十年前端阳节子夜之时,你在干什么?”

禇东海一直镇定自若的脸竟似有点泛白,他挺直的、松驰的后背一瞬间忽然绷紧。

伊士达逼近一步,道:“禇掌门是贵人多忘事,还是不敢回答?”

禇东海一仰头,大笑起来:“这位伊……伊女侠真会说笑话,你说禇某那一夜在干什么?莫非禇某自己不知道,你反倒知道?”

泰山派众人都哄笑起来。

空云大师捻着念珠的手忽然停下,两道灰白色的长眉不禁抖动了几下。

陈月朗暗自一叹,缓缓摇了摇头。

他们的心里,都升起了一丝凉意。因为他们与禇东海相交已数十年,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禇东海一直是一个自律极严的人,所以他的武功剑术才能达到今天这个高度。而现在,这个素来刻板谨严的方正君子竟然说出这样一句极其无聊的话来,只可能有一种解释——二十年前端阳节子夜,他的确做过不可告人的亏心事!

伊士达像是根本没听见泰山派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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