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好急,力气又不够,但没想到就在最无助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笼罩住她,接着,只见荆靖竟然神奇地出现在身旁一一
“关口先生?”她大惊。
荆靖的烦躁顿时炸开。“你不是女超人。”
他斥责,然后一把接过她手上的绳索。
孙卉紫开心得想要尖叫。“天啊,怎么会是你?”
荆靖没说活。他心里只想到,如果他没来。她还要和大树奋战多久?
他此刻的心情太复杂了,很想抱抱她更想吼她,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让他同时感受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听我的指令。”他冷声指示。
“喔,好!”
孙卉紫突然觉得。一切充满希望,强度台风算得了什么?有他在,一定能搞定一切!
所有人将绳索缠绕在树干上,荆靖教导所有人如何用力、合力将绳索的另一端系在前院另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当然,这样的做法只能保障万一大树倒下时,不会压在房子上。
相思树被牢牢固定,只等消防队来做最后的补强。
所有女性同胞无不在风雨中开心地又叫又跳。
“成功了!关口先生,我该怎么感谢你?”
荆靖看着她被雨打湿的小脸,虽然穿着雨衣,但风雨早已弄湿了她,她头发凌乱,有些发丝甚至黏在她白皙的脸上,她一身的狼狈,像在泥水里滚过一圈,完全不像他的世界里那些习惯华服的女人,但她自然真成的笑容,漾着希望闪亮的眼眸,比任何由设计师精心打理、集名牌于一身的女人还要美丽。
“报警了吗?”
孙卉紫在风雨中用力点头。“有!”
忽然一阵强风将她吹得东摇西晃,荆靖扯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往怀里。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人都站不住了,还妄想固定树木?”他终于忍不住胸口燃烧的怒火。
她在他脸上看到愤怒中带着担忧,奇怪的是,这一刻,她竟然感觉到些许的甜蜜。
“树要倒了,没办法……”
他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想法是那么强烈,但是……
他的大掌停在半空中,握拳,懊恼于自己的情绪。他不明白自己心里的在乎为什么会这么强烈?他从未感受过这种滋味,对这怦然心动的瞬间错愕不已,比强风暴刚还让他心惊。
“幸好你没事。”他低哑地说,放下握拳的拳头。
孙卉紫仰望着他,看到他眼里的挣扎,老实说,她也必须克制自己投入他怀里的冲动。被吓了一楼夜,他安全宽阔的胸膛仿佛是伊甸园的苹果般吸引着她,但她不能错认他的好心,一厢情愿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她希望和他成为好朋友,一个在强风来袭的台风夜里,能出手帮忙的那种好朋友一一
相思树暂时固定住了,一群人赶忙回到屋内,大雨将他们全身打湿,进入室内,他们便急着脱掉身上的雨衣。
连荆靖也是一身湿,他丢掉西装外套,拨拨潮湿的头发,孙卉紫赶快拿了大浴巾递给他。
“快点擦干,着凉了可不好。”
他接过大浴巾,却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他将大浴巾披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替她擦拭她潮湿的脸和吸饱水气的长发。
她的脸整个爆红。“不用了,我自己来……还是你先用吧,你帮我们这么多,我们不能害你受寒感冒……”
她说着,急急忙忙要将大浴巾拿给他,他却执意要替她擦干头发,两人一阵拉扯,但看在旁人眼里,却是一幅很有感觉的画面。
孙母拿了另一条大浴巾走向他们,笑着说:“来,关口先生,这条浴巾给你,我们卉紫很固执的,千万别和她争。”
荆靖接过大浴巾。“谢谢。”
深居简出的孙家三夫人如传言中的美丽温柔,女儿承袭了她的美貌,却多了坚强和自信。
“谢谢你帮了我们,关口先生现在是赡养院所有护士和老奶奶们的偶像呢!”
荆靖没说话,只是笑着。
孙母还是觉得眼前这位多次出手帮忙的男人很眼熟。“关口先生有拍过电影或电视剧吗?”
荆靖一愣。
孙卉紫大笑,她说:“关口先生,因为我妈觉得你很帅,很像她喜欢的男演员,所以才会这么问,你别在意。”
荆靖噙着笑。“我不是电视或电影明星。”
孙母懊恼地拍了女儿手臂一下。“怎么把你老妈的秘密都抖出来了?”
孙卉紫大笑。
孙母继续问。关口先生和女儿之间是火花四射、电流四窜,所以弄清楚男方的家世,是当娘该做的事。
“关口先生长年住在台北吗?”
“不,我母亲住台北,我偶尔才会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我工作和住家在香港。”
“关口先生一定是老板吧,你身上有那种气息。”
“只是一般的上班族。”他简单地带过。
“这次来台北,也是和母亲团聚吗?”
“还有些会议要进行,不过这回来台北,有不小的收获。”
“收获?”孙母问。
荆靖温柔的眼神落在孙卉紫身上,孙母立刻心领神会。
她大笑。“原来如此!关口先生,我是个很明理的母亲,不会限制女儿一定要嫁得离家很近;而且我有这么多老朋友陪我,就算女儿嫁到香港我也不会寂寞,哈!”
荆靖忍不住大笑。原来他也会大笑……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孙卉紫满脸通红。“妈,你在说什么啊……”
孙母耸耸肩。“关口先生提到收获,我只是顺着人家的活说啊。”
孙卉紫直摇头,真的恨不得挖个洞来钻,妈妈以前是拘谨不快乐的人,自从搬离主屋独立生活,来大爱担任义工后,一扫过去的阴霾。只是,人开朗是好事,怎么连话题也这么开朗?喔,她快晕了……
“妈……”
孙母挥挥手。“好喽好喽,卉紫你好好招呼人家,我要去陪苏奶奶他们玩‘暗夜摸麻’了。你一定没看过,在停电的夜晚继续搓麻将真是雅兴,只有苏奶奶想得出来呢!”
孙母说着便逃跑,不客气地将尴尬的气氛留给他们。
两人肩并肩地坐着,室内光线昏暗,户外风大雨大,咻咻狂吼的风声一阵接一阵,这个台风夜,孙家母女已打算留院守夜。
“你怎么会来?”她找了个安全的话题。
“路过。”他的答案简单明了。
孙卉紫开心地笑。“我为这个路过而高兴,否则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摇头,毕竟这是人生当中头一回出现让他乱了手脚的事情。“这并不好笑,如果我没路过呢?你要抱着大树直到消防队来吗?我想台风夜里消防队应该分身乏术才是。”
这时,梦梦送来两杯温热的茶。孙律师和关口先生之间的气氛太好了,所有人很有默契地不来打扰。只是远远观察。
“谢谢。”
孙卉紫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我知道,但我也没有别的方法,赡养院太老旧了,如果大树倒了,屋子也会被压垮。”
她看了看简陋但充满温馨的赡养院。“明天工程班的义工有得忙了……”
荆靖注意到除了院内原本的工作人员外,许多义工也在台风夜赶来帮忙。
孙卉紫注意到他的视线。“所有的义工都是自发性地来帮忙,大家都是真心关怀院里的爷爷奶奶。”
荆靖转头,定定地看着她。“或许赡养院可以接受投资客的协商。”
孙卉紫很惊讶。“哇,你知道啊?”
荆靖避开她的眼。“里长来找麻烦的那一天,多少听懂一些。”
她伸直腿。“如果能迁院,何尝不是好方法呢?但投资客提出的是金钱的补偿,并不是另外找新的地点,只是钱又能给多少?要在台北找到适合的地方又谈何容易?要考虑赡养院周遭的机能,也要顾虑老人家恋家的心情,不能离这儿太远,还要顾虑新邻居的感受,并不是每个小区都能接受老人赡养院的设立。况且重点在于市府的态度,他们并没有承诺搬到新的地方后,目前的补助是否依旧。”
她叹了口气。“他们以为只要有投资客的补偿款就够了,不需要市政府的补助,我感觉他们只想趁这机会踢走一个烫手山芋罢了!”她失神望着前方。“我只想替老人家多争取一点,他们却被说成占地妨碍发展、贪得无厌的老恶霸……这些批评多么伤人。”
荆靖静静听着她说话。
“下回协商时,你可以把重点放在迁移新址上。”
孙卉紫惊讶地笑了。“我正有此打算呢!关口先生,您确定您不是律师吗?”
荆靖噙着笑。她是个坚持理想的人,学维确实遇到强敌了,果然是一场硬仗。
不过,不也正是她坚持理想的态度让他着迷不已吗?
他啜了口茶。“赡养院的搬迁是势在必行。”
但是他的理智不容许儿女私情阻碍自己的计划,哪怕是她,就算对她再怎么着迷或佩服也不可能。他喝着茶,用力咽下喉头的梗塞。
她知道,点点头,而后叹口气。
“舍不得?”他问。
她又点头。“嗯,这地方看似是我在帮助他们,其实受惠的人是我和我妈。”
温热的马克杯暖了她的手心。
她早该忘掉在孙家时受尽冷漠嘲讽的过往,但她就是忘不了,只能安慰自己或许就是这些过去,造就她努力成功的生活。
“我家长辈重视门户,但我妈只是平凡女性,他们无法接受她,所以欺侮她。我妈在我大学时得了严重的忧郁症,医生说唯一药方就是离开让她有压力的地方,所以我用功读书,毕业后通过考试,还在实习时,我就带着妈妈离开家里。也是那时,妈妈接受医生的建议,来大爱当义工,和这群可爱的老人相处,她渐渐变得开朗。所以,大爱的老人对我有恩,我会倾尽全力帮助他们。”
“不惜一切?”
“嗯,不惜一切,而且马力全开。”
荆靖看着温热的茶杯。倾尽全力?如果有一天,她发现他就是那个投资客,她会倾尽全力来对付他吗?
或者该问问自己,如果她倾尽全力来对付自己,他该如何反击?
“或许你可以多了解投资客的想法,任何补偿方式都是可以协商的。”
她笑了。“真希望我的对手是你,因为你太好说话、太容易心软了,如果和你对上,我的胜算会大大提高,而且一定可以争取更多呢!哈!”
事实,她的对手的确就是他。
有一天,两人必须针锋相对时,他的理智会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无情,她会以为自己不曾认识他。他不会对她笑,口中说出的话全以利益为唯一考虑,他不会再是赡养院的恩人关口先生,而是土地掮客荆靖,那个让商界畏惧的男人。
“我再去倒杯茶。”她说,拿起自己和他的马克杯,起身离开。
秦爷爷走了过来。
“来帮忙吗?年轻人。”
荆靖还是答得简单。“路过。”
秦爷爷呵呵笑。“年轻人不老实喔,不会有人在台风夜开车出来闲晃的,你是专程来看小卉的吧?”
他没说话。
秦爷爷感叹。“小卉这女孩很好,她的正义感和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今天赡养院要不是有她的帮忙,我们这些人早就流离失所,哪像现在还有个家?”
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我们大家当小卉是自个儿孙女,她可以不惜一切帮我们争取权益,我们也可以为了她拼命,要是谁负了她,我们这些老人家发誓跟他没完没了。”
荆靖听出老人话里的意思。“秦爷爷的意思是……”
秦爷爷只是一笑。“人老了,记性不好,新的记不住,旧的忘不了,但心思这东西是不会衰老的,我感觉关口先生有许多我们不了解的地方。”
荆靖没说话。
“我也感觉关口先生和我们小卉之间很不一样,苏奶奶说这叫恋爱的电流,就像电视演的那样,如果男女双方来电了,眼睛会一直追逐着对方舍不得离开,至少我们看到的关口先生的确是这样。”
荆靖沉默着,但不露情绪的黑眸却在此刻闪过什么,心底因为秦爷爷的一番话而起了波澜。
秦爷爷大笑。“说得真肉麻,我七老八十了,这种话真不适合我来说。”
荆靖默默在人群里找寻孙卉紫娇小的身影,她挤眉弄眼,在昏黄的灯光下和老人们大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秦爷爷注意到他的视线。“关口先生应该是喜欢我们小卉吧?”
荆靖对上老人充满智慧的双眼,依旧没有回答。
秦爷爷了解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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