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良真的入了狱,充其量来说,他长期殴打女儿的验伤单只是个导火线,让他锒铛入狱的主要原因是警方还查出他涉嫌一件抢夺老人财物的案件,经被害人指认无误后,被判了刑,十年内不会出来危害社会了。
长期笼罩在生命中的阴影消失了,还有了杜裔炎这个算不上温柔,但绝对体贴的男朋友在身边,杨墨璋的快乐是无庸置疑的,只是,这种快乐,偶尔也会蒙上阴影。
“杨墨璋,你跟杜裔炎走那么近,赵锦文不会对你怎么样吗?还是杜裔炎已经跟她分手了?”一位同班的女同学趁着下课时间挨到她身边问道。
这一直是杨墨璋避免去想、避免去谈的问题,但问题还是问题,就算不去想,它还是存在。
“我不知道。”她回答。
她跟杜裔炎在一起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从未主动提起有关赵锦文的事,她也没问,或许是这种快乐太过不真实,也或许是她怕知道他仍跟赵锦文有来往,总之,她没勇气去问他,只是自私的想保有这份感情,不愿让任何事来破坏它。
除了母亲以外,她直到目前为止,所拥有的东西不多,拥有的爱更少,现在有个爱她、疼她、宠她的人在身边,就算她会被赵锦文打得褊体鳞伤,她也不怕,现在能使她在乎的人只有杜裔炎,她的情人。
“你不知道吗?要是杜裔炎脚踏两条船怎么办?而且赵锦文不但跟他交往得比较久,而且还跟他在同一所学校耶!他会不会只是跟你玩玩而已?赵锦文要是知道你抢了她的男朋友,一定会找你算帐的,你要小心一点。”
美其名是关心,其实还不是惟恐天下不乱。杨墨璋对她们所说的话没什么太大反应,径自开始收拾书包。
只剩下最后一堂课了,只要她一走出校门就可以看到杜裔炎。他们已经约好,等她今晚打完工后,他会带她去逛夜市、吃宵夜,他说要将她补胖一点,她太瘦了,抱起来会痛。
才刚在想甜蜜的事,刚刚同学说的话又蓦地跃上了脑海,她用力甩了下头。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之间虽然没有动人的情话和口头的约束,但她可以从他的言谈举止里感觉出他是很疼惜她的,而且他每天都来接送她上下学,若他真的像她们说的脚踏两条船,或只是抱着跟她玩玩的心态,怎么可能过了一个多月了他还能如此勤劳且风雨无阻?而且赵锦文也没出现在她面前呀。
是她们想太多了,她只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就好。下定决心后,她开始期待与杜裔炎见面的时刻来临。
赵锦文挡住了杜裔炎。
“别闹了。”他皱着眉欲绕过她。最后一堂课的老师下课了还在唠叨,他已经迟了,墨璋一定又会开始往坏的方向像撞车之类的想去,他必须尽快赶去,好让她安心。
赵锦文伸出双手推着他,硬是不让他走。
“你对杨墨璋是认真的?”初听到他跟杨墨璋在一起时,她并不以为意,认为他只是一时好奇,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他接送杨墨璋的情形已经一个多月了,看来她是大低估姓杨的了。
“没错。”
赵锦文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坦然地承认,心里的怒火再也克制不住。
“你把我当什么?她哪一点比我好?为什么连你也被她那种假清高的狐狸精给迷住了?”震惊与伤心让她口不择言。
杜裔炎的眸子倏地阴黯下来,他拨掉她的手。“最好别再让我听到刚才的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想想交往当时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再干涉我了。”他疾言厉色地说,往前疾走几步,突地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瞪着僵直的赵锦文,“还有,杨墨璋现在是我的人,你最好别找她麻烦,否则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明白。”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离自己愈来愈远,终至消失在转角,赵锦文这才虚软地滑下地,两滴泪滑下她小巧细致的脸庞,继而牵扯出更多眼泪。
该死的杜裔炎,难道他不知道她在交往当初说的话,全是因为不想让他有被束缚的感觉才说的呀,要不是怕他不接受她,她怎会说出“若你有一天真的喜欢上别的女孩,我会退出”这样的话呢?她以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他身边,他总有一天也会像她爱上他一样的爱上自己的。
他们在一起都已经一年半了,他却说几个月,难道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一直以来就只占这么一点份量吗?她是真的爱他的!
都是杨墨璋!要是杨墨璋不出现的话,她跟杜裔炎的感情会一直持续下去,都是姓杨的害的!先是抢了妹妹的男朋友,而后又抢走了她的,她说姓杨的是个假清高的狐狸精有什么不对?若不是天生的狐狸精,怎会一再下贱的抢人家的男朋友?
她若出不了这口怨气的话,她就不叫赵锦文!她要去找那个下贱的女人算帐!赵锦文面露阴狠之色,抹去脸上的泪水后,骨碌的从地上站起。
脚还没跨出去,脑中倏地响起杜裔炎冷酷的警告声,一下子苍白取代了狠劲的脸色,她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行!他已经宣告杨墨璋是他的人了,若她对杨墨璋报复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跟在杜裔炎身边的时间不算短,她深知他的个性,一旦纳入他羽翼下的人若受到伤害,他会加倍地讨回去,就算是她也一样,尤其在他这么警告过她以后。
她不甘心!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让杨墨璋过好日子?不!她不会议杨墨璋那么好过的,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杨墨璋的弱点,到时候,她就会让姓杨的知道心碎是什么滋味了,等着看好了,杨——墨——璋。
杜裔炎火速赶到女校校门口时,整所学校的女学生已经都走光了,站在校门旁边不停引颈眺望的是杨墨璋,她的着急害怕全写在脸上,直到杜裔炎将车停在她面前,她的脸还是苍白的。
杜裔炎摘下安全帽,“等很久了吗?因为最后一堂课的老师一直不让我们下课,所以我才会…………怎么了?”他这才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杨墨璋微喘着,睁大的眼睛里依然留着惊慌与害怕,她从不知道等待的时间会是如此漫长且令人畏惧的。当她站在这里,等着迟迟未出现的他时,她的脑子里不断想着他是不是出事了,因为他总是喜欢骑快车;他是不是突然觉得厌烦,决定不来找她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痴痴的等。
幸好他来了。
“你不舒服吗?”杜裔炎的手探向她的额头,担心地问。
他不懂杨墨璋的心理变化,他知道她会因为他的迟到而担心,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多想。
自从两人交往以来,他一直细心呵护着她,恨不得就将她揉进身体里、永不分离。虽然一开始多多少少有受到她坎坷的身世影响,但当她开始在自己面前展露内心的自己时,对她的那份怜悯早已在无形中被爱情所取代了。
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她被迫早熟,在她冷漠孤独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比谁都敏感脆弱的心,而且有着丰富的感情与强烈的自尊心,这从她拒绝他的帮助,坚持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供养母亲和自己这点看得出来。
他喜欢看到她的笑容,这样他才知道她跟他在一起是否快乐,而他要她每天都快快乐乐,不再是一脸的冰冷与茫然。
他对她的感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一辈子纠缠在一起了,他一直这么觉得。
杨墨璋摇头,拉下他的手,“我……以为你出……事了,或是……不会来了。”她竟怕得连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清。
看到她强挤出来的悲凄笑容,杜裔炎的心脏像被狠狠割了一刀般。她竟是如此缺乏安全感!
“不会不来的,有你在等我,我不会不来的。”他将她拉到身边,轻拍她的背抚慰着。
杨墨璋接受他的安抚,直到情绪稳定下来。然后她的面孔开始发烫,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亲密动作,她略显尴尬的轻推着他。
看到她嫣红的脸蛋就知道她又在不好意思了,杜裔炎放开她,将她的专属安全帽递给她。
“走吧,我们还有约会呐。”他笑说。
坐在机车后座,杨墨璋一如往常的抱着他的腰、靠着他的背,也一如往常的感觉到一种不真实,仿佛他随时都有可能会从她身边离去般的失落感。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该怎么办?不!她更加紧抱住杜裔炎,她不要想这些了,她不要想这些了。
“怎么了?”杜裔炎放慢了车速,回头大声问,风将他的声音吹散在身后。
“秋天了!”她也大声回答。一定是秋天的缘故,她才会觉得有些冷。
“嗯!改天我带你去赏枫!”
瞄到他在笑,杨墨璋也笑了。这样就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她没想到的是,自那天后,所有的事全一件紧接一件的发生了,到最后,她和他还是走上了绝裂之路。
连串事件的开端始自杨墨璋的母亲杨王碧暖。
那晚跟杜裔炎逛完夜市回到家已接近凌晨一点,杨墨璋到浴室梳洗过后便回房睡觉。不知怎的,整夜她都睡得极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却又立刻被一个恶梦给吓得惊醒过来,她不仅一身冷汗淋漓,一颗心更因可怕的梦境而跳得飞快。
擦去额上的汗水,她伸手抓过闹钟,清晨五点,她已经睡意全无了。掀开被单,她打算去冲个澡,身上的睡衣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还没踏进浴室,就看到母亲胖胖的身体横卧在小小的浴室里,粗胖的左小腿呈不自然的扭曲状,青紫色的脸朝下趴着,头部的伤口汩汩地流着血,浴室的白色磁砖被染得血红。
杨墨璋手中的换洗衣物掉下地,眼前的景象骇住了她,喉咙仿佛被人紧紧的掐住般,让她的尖叫声无法发出,在胸腔里回荡撞击。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就像意识脱离了躯壳,她看到自己跌跌撞撞的走到电话旁,颤抖的手抓起了电话……
像过了一世纪般,救护车刺耳的呼叫声终于划破清晨的宁静,也唤醒了杨墨璋的理智。
她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一双大眼睛因惊骇过度而显得凝滞。随救护车前来的医护人员知道她被吓坏了,也不多说地将她带上救护车。
到了医院,一堆资料填得她更加的心慌意乱,还领光了所有的钱付了保证金。而睡眠不足加上恐惧,使得纤弱的她看起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手术室外,偌大的家属等候区中只有杨墨璋一个人,她将自己蜷曲在座位上,环抱着自己。
妈妈不会有事的,她得冷静下来,妈妈只有她了,她不能慌,她得冷静!
她强迫自己做深呼吸,当空气里略带消毒味的冷凉空气进入她的肺部后,她开始冷静了下来。但她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脑袋一片空白的坐在这里,静静地等待手术结束。
手术的时间异常漫长,当手术中的红灯熄灭,杨王碧暖头上、脚上缠满绷带的被推出来,杨墨璋稍稍放松的身体马上又紧绷了起来。
年轻医生拿下口罩来到杨墨璋面前,她只是害怕地看着他,不敢开口。
丁执中看着面前苍白的病患家属,讶异于她的年轻美丽。
“病人已脱离险境,可能是喝醉了酒,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在浴室里滑倒,接着又撞击到地面,有脑震荡和失血过多的倾向,需要住院观察。”她看起来摇摇欲坠,让他心里涌出怜惜的情绪。她其他的家人呢?
“我妈妈……她会没事吧?”杨墨璋只想确定这一点。
“没事,只要与我们好好合作,令堂会没事的。”丁执中说,“倒是你,你的脸色很差。”
听了他的话,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杨墨璋闭上了眼睛,终于松了口气。
“我没事,谢谢医生。”谢过后,扶着墙,她摇摇晃晃离开等候室,往母亲的病房走去。
守在母亲的病床边,直到护士来量血压,杨墨璋才蓦地想到应该跟杜裔炎打通电话。她立刻站起往外跑,站在公共电话边却发现自己身上没带半毛钱。
失望地望着电话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找不到她,她可以想象得到他生气担忧的模样。
才刚要走,一只大手凭空的降到她面前,摊平的手掌上躺着几个一元铜板。
杨墨璋抬起眼,是刚刚那个帮母亲动手术的年轻医生,正对着她和气的笑着。
“拿去吧。”丁执中将零钱放到她手上,转身就走。
“我会还你的!”杨墨璋愣了一下后,连忙对着他的背影喊着。丁执中没转过身,只是举起手来挥一挥。
有了零钱,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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