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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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羽檄-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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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前去,把那厮给修理掉,免得发生问题。”

他停歇一下,又道:

“假如及时收拾了祁京,而使追踪线索中断的话,即使这些老江湖们厉害无比,也得费上三五天功夫,才查得出头绪来。”

事情便如此决定,到了傍晚之际,高青云来到这家民舍,见到梁忠山。

他们在狭小的房间内,低声商议之时,梁忠山可就嗅到他身上微微发出的香气,不问而知他下午曾接近过女人。

梁忠山细细一算出门之时,突然问道:

“高爷,最近你可会见过那位裴夫人么?”

高青云道:“没有呀!”

梁忠山道:“咱们此行,对裴夫人的行踪,可是要加以特别的注意。”

高青云道:

“当然啦?她的性命对我来说非常名贵值钱,对阿烈来说,则是有重大无比的意义……”

梁忠山道:“你真的要杀死她?”

高青云道:“一点都不假,我渴望得到七大门派的失宝……”

梁忠山道:“高爷可知道我家少爷为何要杀死裴夫人的缘故么?”

高青云道:“知道,因为阿烈的母亲被她杀死。”

梁忠山:

“老汉请求高爷一事,那就是对裴夫人下手之时,希望你迅速点,别让她临死之前,还要吃苦。”

高青云一面出发,一面道:“这事何难之有?”

他们向城池行去,远远已望见万家灯火。

这两个人分开来,先后入城,以免太受人注意。他们已约定今夜三更时,在周公庙外会合。

如有一方末至,便是出了问题。

梁忠山在洛阳也是轻车熟路,而且有他自己的一些生意朋友,所以他一入城,便不知转到何处去了。

高青云则迳直到一家镖找人,打听消息。得到一些传闻之后,又到各处证实,其中包括一个是天台派出身的人。

他打听完消息,已化去数百两银子之多。此所以他有时的确不得不挣点钱来花用才行。

现在他不但知道七大门派许多高手均已云集洛阳之事,同时也探听出一些人落脚的地点。

他化装为一个小商人,布帽压到眉际,还装出瘸腿的样子,一拐一拐的走到一家客店。

此时店外虽然尚有灯笼照射,可是事实上已经甚晚,四下静飕飕的,全无走动谈笑之声。

他推推店门,发现竟是虚掩,他闪了进去。但见一个店伙,靠在柜台上打吨儿,灯火昏暗,别无他人。

高青云迅即掩好店门,就站在露天院子中,侧耳静听。

这间客店,是裴夫人与樊泛落脚之地,此外,还有两个少林寺的僧侣。

高青云盘算着如要杀死裴夫人,唯有诱她出店,始能下手。但棘手的是她如何肯静静的出来呢?

他眼睛一转,已想到办法,当下直奔柜台,轻轻拿起毛笔和白纸,迅快写道:

“请即至街末牌坊下见面,有要事奉商。”

下面写着“知名不具”等字。

他晓得裴夫人看了此信时,必会以为是峨嵋名家陆一瓢所写。因此她必会悄然前往赴约。

这时他才伸手推醒店伙,给他一锭银子,要他送信给裴夫人。

店伙裂着嘴奔去,他也转身回到院中,先把店门拉开一点缝隙,向外张望。但直觉地猜到是陆一瓢。

他迅快忖道:

“唉!这太愚笨了,陆一瓢当然会来找她的,现在等到他们一碰面,马上就揭穿我的手法。而他们也必定提高警觉,不会再受我欺骗了。”

他只张望了一下,就缩在旁边的一株树后。刚藏好身形,店里已奔出一人,高髻盘顶,一身贴体黑衣,显现出成熟动人的曲线。

这个女人正是风阳神钩门的裴夫人,她一迳开门出去直奔街上。

高青云忖道:

“这个淫妇胆子大得很,居然毫不掩饰行藏,难道她一点都不怕别人看见?而公然偷人么?”

他感到事情甚是可疑,是以并不立刻追出去。

眨眼间店内闪出一道人影,一晃就到了大门口,拉开木门,侧身出去。此人才出去,便发出一声低哼。

高青云点点头,忖道:

“是了,裴夫人一定守在门外,等候这人跟出来,施以暗算。敢情刚才的不掩饰行藏,竟是诱敌之计?”

门外没有传来人体倒地之声,高青云两掌贴着墙壁,条大壁虎似的游上去,借着伸过墙头的枝叶掩蔽,向外窥望。

但见数丈外人影闪动,原来裴夫人已挟着被她暗算之人,迅快奔去。

高青云约她到那边牌楼下,本是胸有成竹。

这刻立即行动,绕路而去。当他抵达牌楼上面,藏好身子时,裴夫人也不过比他早一点儿到达而已。

嗡嗡的语声传上来,送入高青云耳中。他凝神聆听,裴夫人说道:

“我正想找你……”

陆一瓢道:“有话等一会再说,先把这厮处理好。”

裴夫人道:“时间充裕得很,我自己就能处理了。”

陆一瓢道:“那边有个地方,甚是幽秘。”

裴夫人道:“这儿也很幽秘呀!”

高青云心中大起反感,忖道:

“这个女人真是个淫贱得很,在这等通街大道的处所,便想就地解决,太不要脸啦!”

陆一瓢也道:“这儿不行吧?”

裴夫人沉默了一下,才道:“好,你先头领路。”

这两人走出阴暗的牌楼底,眨眼间就折入一条巷子内。

高青去施展出极上乘的跟踪绝学,不久,已无声无息地掩入一座小院内的走廊上,聆听着窗内的说话。

房内已点燃起灯光,陆一瓢道:

“这个地方怎么样?我可费了不少气力才租下来的。”

裴夫人道:“还不错,这些布置,很有一点情调。”

陆一瓢道:“把死人放在院中好不好?”

裴夫人道:“放在房内妥当些,对不对?”

陆一瓢道:“但有这个死人在侧,实在使人感到扫兴。”

裴夫人淡淡道:“我根本就没兴可扫呢!”

陆一瓢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夫人道:“我意思是说不妨事。”

陆一瓢道:“原来如此,我差点会错意了。”

裴夫人道:“你本来以为我是什么意思?”

陆一瓢道:

“我以为你对我已不发生兴趣,所以谈不到扫兴不扫兴,幸而不是如此,唉!自从在朱仙镇与你有过一夕缠绵之后,我整日介神魂颠倒,心中只有你的影子。”

裴夫人道:“你说得太可怕了。”

陆一瓢道:“我说的话都是出自肺腑……”

高青云凭着一些轻微的声音,已知陆一瓢边说边把裴夫人抱在怀中,因此他放心大胆的从窗外窥看。

但见室内灯光幽淡,照出房内雅淡的装饰陈设。同时也照出那一男一女拥抱在一起的形象。

唯一能破坏这旖旎气氛的是地上那具尸体。

裴夫人从陆一瓢怀中挣脱出来,道:

“我们都是几十岁的人,不必跟年轻人那般性急,对也不对?”

陆一瓢道:

“对不起,我实在渴望把你拥在怀中,以便碰触到你,当然我们都喜欢缠绵的情调,那才有意思。”

裴夫人袅娜的走到床边,坐下来,灯光照出她的容貌,娇美之中,似乎含蕴着一股严肃意味。

陆一瓢看了一阵,才走过去,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柔声道:“你有什么心事?”

裴夫人道:“我们之间的奸情,早已有人晓得了。”

陆一瓢吃了一惊,道:“可是真的?”

裴夫人道:

“我骗你作什,现在你也明白了,假如传到我丈夫耳中,将有怎样的后果,你猜也猜得出,是么?”

陆一瓢道:“若然如此,我们得想法子制止。”

裴夫人道:

“没有办法,唯一可行之计,就是我们从今以后,永不见面当然啦,我指的是私下的见面。”

陆一瓢沉吟一下,道:

“这果然是唯一简易可行之计,但你永远想象不到,我将会如何的痛苦?我是真心话,你别笑我。”

裴夫人一楞,显然对方的一片真情,使她感到意外,因而有无从招架之感。她默然无语,注视着对方。

陆一瓢放开手,退到一张椅子坐下,叹一口气,道:

“谈情说爱,本是少年们的事。老实说,我自家也想不到陷溺得如引之深,讲起来真有点不好意思。”

裴夫人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把年纪的人,就没有权利谈情说爱么?”

陆一瓢道:

“年纪固然是一个问题,咱们各有家累,亦是无法解决的问题呢!纵然大家可以抛弃一切,但……”

裴夫人道:“但是什么?有人不肯放过么?”

陆一瓢点点头,伸手指指地上的尸体,道:

“此人虽死,但并非意味一切问题都告结束,对不对?”

裴夫人道:“是的,你先把他弄出去,好不好?”

她方才拒绝把尸体弄出去,如今却作此建议,可见得情况大有改变了。

陆一瓢岂有反对之理?当即把那具尸体,放在院中。

回到房内,但见裴夫人含愁脉脉,眉宇之间,笼罩着一股动人的幽怨。

陆一瓢捏拳击掌,不安地度了一个圈子,最后停步在裴夫人面前,道:

“你以前爱过人没有?”

裴夫人点头:“爱过。”

陆一瓢道:“你现在还想念他么?”

裴夫人道:“不瞒你说,我仍然很想念他。”

陆一瓢道:“这样说来,你比我幸福得多了。”

裴夫人讶道:“比你幸福?为什么?”

陆一瓢道:

“因为你心中别有所思,是以我们之间的孽缘,只不过是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可是我却不然,你的声音笑貌,简直是使我没顶的巨浪……”

裴夫人怔一下,道:“你的话真是多情得很。”

陆一瓢道:“我已细加考虑过,无论是道义良心或现实各方面,我们都不能再混下去,今宵已是我们最后的一夕了。”

他那清秀的面上,泛起遗憾和愁闷的神情、接着又道:“我枉自读了许多书,又闯荡了大半辈子的江湖。但居然陷入情网之中,几乎无法自拨,唉……”

他缓缓伸出双手。落在裴夫人双肩上。裴夫人美眸中露出昏眩之色,站起来投入他的怀中。

高青云已验过那具尸首,这刻也看见她投怀的动作。

他暗自摇头,付道:

“他们的情形,与一般的奸情大有不同,并非全是肉欲,而是发生了极深极真的爱情,我能谴责他们么?”

要知高青云出身名门,他的经验与学问,与寻常江湖人物大不相同。因此,他才会为了这等“情理”而困惑。

陆一瓢和裴夫人的私通,诚然不合礼数,远背道德。

可是他们都有“内疚”的痛苦,而且真情相恋,非是沉迷于肉欲之中。这么一来,就把藉以判断是非善恶的因素全都搅乱了。

高青云忖道:

“他们既然决定一错不容再错,从今以后,断绝关系,当然可以原谅的,试想那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没有任何污点呢?致于裴夫人的丈夫,以及陆一瓢的妻子,他们肯不肯原谅,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他已作成结论,当下退到较远处,因为房内灯光已灭,阵阵风雨之声,使他不忍卒听……

大约已过了三更,房门开处,裴夫人蹒跚出来。她走动之时,腰肢柔软,髻发微乱,大有春酣娇态。

陆一瓢接着出来,裴夫人一手搂在他的臂膀,把面庞贴在上面,流露出强烈的依恋之情。

两人静静地站在黑夜中,过了好一会,陆一瓢才道:“或者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裴夫人道:

“别这样说,我们虽然分手,可我会永远想念你……”

陆一瓢道:“唉!我也晓得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只不过说说罢了。”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面庞,又道:

“一切都如春梦无痕,对不对,但事实上并非真个无痕呢。”

裴夫人道: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而我又不是罗敷已嫁,我一定永远跟着你,而不会嫁给裴坤亮。”

陆一瓢道:“听说他为人十分忠厚。”

裴夫人道:“是的,我心创伤之余,只好找个忠厚的人依靠了。”

他们一面表露感情,一面谈及过去,但并不抵触,因为他们的人生经验,已足以容纳这两种不调和的感受。

裴夫人最后道:“你先走一步,这具尸体我会处理的。”

陆一瓢依然先走了,剩下裴夫人独个儿仰望满天星斗,一庭风露,夜寂更阑,竟轻轻的叹一口气。

她叹气才歇,突然有所警觉,蓦地转眼望去。只见在她右侧丈许的廊上,站着一个黑衣人。

她一眼就认出来人便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日刺客”高青云。而他这刻的出现,更令人感到他的神秘莫测。

“他必定已看见陆一飘,也知道我们做过什么事。”

她骇然地付道:“这个人真是太厉害了……”

高青云冷冷道:

“裴夫人,你贵为一派掌门的夫人,又身负绝艺,难道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事而不禁叹息么?”

裴夫人道:“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何必多问?”

高青云发出嘿嘿的冷笑声,道:

“不错,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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