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用他的年纪和平凡的外貌,加上一点化妆,第二天在开封城各处走动,踩探各门派的动静。
但据他综合这一天到处观察的结果,各大门派之人,好像毫无活动,甚至很少碰见,不知何故都躲了起来?
到了晚上,阿烈已抄好琅琊秘笈,整好行装。
梁忠山也在收拾之时,突然被阿烈的声音骇一跳。
只听阿烈道:“高兄,请进来坐坐。”
外面有人应道:“查兄弟好灵的耳朵。”
接着房门开启,一个气宇轩昂,神态骠悍的壮健男子,大步入房,背上斜插一口宝刀,垂穗飘飘。
梁忠山为之目瞪口呆,阿烈已道:
“梁大叔,不要吃惊或耽心,高兄一直是帮我的,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白日刺客高青云。”
高青云与他颔首为礼,随即向阿烈道:
“你的聪明才智,远远超出我的预料。证明你落脚于此,以及今晚才动身两事,我方恍然大悟。”
他停歇一下,又道:
“今日各门派之人,都纷纷出城追查,直到傍晚,才回到城中。由于周围百里均不见你们踪影,所以已认定你还在城中。”
阿烈道:“那么从今晚开始,他们要大搜开封府了?”
高青云道:“正是,但你却适时离开啦!哈,哈……”
阿烈肃然道:
“高兄这个消息,对小弟非常重要。只不知丐帮帮主陆鸣宇可在开封府内?此外,小弟还要请教一件事。”
高青云道:
“陆鸣宇不但在开封府,而且日落后不久,大批丐帮高手赶到。目下若论实力,各大门派都比不上他。”
阿烈点点头,道:“高兄想必已查出陆鸣宇的用心了?”
高青云道:
“他自知东窗事发,早晚会出乱子。是以把所有能召来的高手都叫来了,这等声势,谁敢惹他?”
阿烈道:“但丐帮本在江南一带,那些高手们如何能一召即至?”
高青云道:“当然是预早已下了命令,要他们北上的。”
阿烈脑筋转了几转,道:
“那时候极乐教之事,尚未揭穿,若说为了一个冯翠岚,丐帮岂会不题大作?因此……敢是另有强敌亟须应付?这内幕高兄自是晓得?”
高青云吃一惊,定眼望着他,道:
“他可真不简单,从前那种无知之态,敢是装出来的?”
阿烈道:“小弟这么一猜,就使高兄如此震惊么?”
他接着笑了笑,又道:
“那么不问而知,高兄必定牵涉在其中了。”
高青云点点头,道:
“不错,我故意透露一个消息,以便察看他的动静,求证事实真相。目下不但已证明他与那件事有关,同时由于晓得了他是极乐教主,更可以从他的人格上证明,他能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了。”
阿烈沉吟一下,决定不再询问。因为高青云所提及的事件。一来绝对与己无关。二来这等仇怨,少知为妙。
只听高青云道:“查兄弟,你说过还有不明之事要问我。”
阿烈道:“是的,小弟请问一声,高兄今晚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高青云爽快地道:
“既然你问到了,我最好干脆些,我此来是与你商量一事,也可以说是交换条件,彼此均蒙其利。”
阿烈道:“如是两利之事,小弟当得遵命,高兄请说。”
高青云道:
“如你所知,我本是天台派门下,与你查家没有思怨。但敝派与少林派,渊源极深,因此……”
阿烈接口道:“因此你想先拿到少林失宝,是也不是?”
高青云道:“正是此意。”
阿烈道:“使得,只不知利有何处?”
梁忠山插口道:“少爷,那些宝物在什么地方?”
阿烈摆摆手,道:“你且别说话。”
他忽然变得十分老练决断,已露出一种慑人的气度。
梁忠山果然不再则声。
高青云道:
“如果你办得到,我建议你假扮作我,我假扮为你。我只要在相反方向露露面,你们就可安然上路。”
阿烈道:‘对!这是上上之计……”说罢,凝目寻思。
梁忠山那肯相信高青云?因此只急得直顿脚和叹气
但阿烈没有理他,目光移到高青云面上,道:
“咱们已有了交易之约,还是依约行事的好,不过小弟深感高兄此计极妙,但望高兄无条件的帮忙一次。”
高青云一愣,道:“无条件帮忙?”
阿烈笑道:“是的,小弟也自知是不情之求。”
高青云道:“你知道了,何以还提出来?”
阿烈笑而不答,望住对方,等他回覆。
高青云摇摇头,没奈何地道:
“这回我可亏本啦!好吧!假如你们急于动身,我有法子使他们通通都追踪我。”
梁忠山目瞪口呆,道:
“少爷,万已那些人看破了……”他意思是说万一高青云不可靠,岂非自投罗网?
阿烈笑道:
“梁大叔,咱们昨夜抵此,高兄就晓得了,如果他想加害咱们,目下外面定必被各门派高手围个水泄不通啦!你别担忧。”
高青云道:
“梁大叔近年想必不曾在江湖上走动,否则对在下的为人,定能知道。”
说时,取出胡子及假眉毛等物事,以及衣服兵刃等,都是预先准备妥当的。
他替阿烈化妆,手法纯熟迅快,转眼工夫,阿烈已变了样子。要知高青云时时干白日行刺,以及混入种种地方之事、是以对于易容化妆之道,极是高明。
现在阿烈只差没换上衣服,佩上兵刃而已。
他突然向梁忠山道:
“梁大叔,咱们这一来,时间很从容,请你马上去把少林寺失宝取来,奉送给这位高兄,聊表寸心。”
高青云和梁大叔都为之已愣。
阿烈催促道:
“梁大叔,快点,难道你不是亲眼看见高兄的义气么?”
梁忠山忽然挺直腰肢,爽快地笑一声,道:
“是!是!这才是世人敬慕的义气啊!老奴真是太庸俗了。”
他奔了出去,剩下阿烈和高青云两人;都深受感动,彼此但觉胸怀坦荡,而且泛起诚挚亲近的感情。
过了一会,高青云道:
“梁大叔究竟是见过世面之人,唉!当今之世,人人唯利是图,已很少有义气可言了。”
阿烈道:“高大哥,待小弟谒见过逍遥老人,也许可以为你略效犬马之劳。”
高青云笑一笑,道:“我的事,你自然不能坐视啦!对不对?”
他们略略交谈几句,梁忠山就回来了,带了一个约尺许的檀木盒回来。这个木盒,迅即由阿烈转到高青云手上。
这时阿烈已换上衣服,背插长刀,乍看真与高青云极为相肖。恐怕只有师长、亲人才分辨得出来。
两下迅即告别,先后出门。
阿烈等了盏茶之久,才着梁忠山先行,他最后出门。
果然一路无事,出得开封府。梁忠山已利用他的关系,以重金弄来两匹长程健马,两人疾驰而去。
第二天下午,已抵达洛阳。
两人直投白马寺,在寺内,梁忠山就留下来,让阿烈独自住谒逍遥老人
阿烈在距寺不远处,已用溪水洗过面,去掉假眉毛等,恢复本来面目。这时独自向寺后走去。
走到通出寺后的后门时,但见两位僧人,守在门边。
阿烈停下脚步,定眼打量两僧,心中涌掠过无数主意。
那两位僧人见他日不转眼的打量自己,都露出奇怪之色,但居然不开口询问。
双方默默的对瞧了一会,阿烈淡淡一笑,拱手道:
“两位大师请了。”
两僧一齐合什为礼,右边的一个年纪较大的道:“施主有何见教?”
阿烈道:
“大师们可曾知道,这道门户,实是茫茫尘世之中的方便法门么?”
两个僧人又都一顿,互视一眼。
开边口的僧人才道:
“施主年事虽轻,但语含禅机,十分深奥难解,真个愧煞山门之人了。”
阿烈道:
“大师们皆是潜心向道之士,自是不懂得世俗之人,烦恼无穷。例如在下渴欲呈献一件珍贵之物,与那老人家过目,但眼下看来,竟有不得其门而入之苦。”
两僧人这才泛起笑容,其中一个呵呵笑道:
“此门虽设而常开,施主何必烦恼?”
阿烈深叹一声,道:
“在下纵然穿过此门,入得精舍,无奈那位老人家不肯睁眼观看,也是徒然,是也不是?”
右面的僧人道:“那么施主就用生花妙舌,劝得老人家开眼就是了。”
阿烈道:“若然老人家充耳不闻,在下奈何?”
左面的憎人摊摊手,道:“贫僧如何晓得怎么办?”
阿烈道:“大师们若是袖手旁观。在下可就连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右面的僧人道:
“施主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根本不知,当然啦!我们也无意探问。”
阿烈道:
“在下不请之故,便是因为虽然奉告。但大师们还是不明白的,所以大胆省略了……”
他微微含笑,望着对方,目光中含有挑战的意味。
右边的僧人皱皱眉头、道:
“咱们且把话分开说,贫僧帮不帮你,是另一回事,懂得不懂得、又是另一回事,这话说得可对?”
阿烈道:“对极了。”
僧人道:“那么贫僧倒想请问一下,什么物事竟是贫憎们听了也不懂的?”
阿烈道:“是两部典……”
左边的憎人插口道:“经典么?那就更使人难以置信了。”
阿烈道:
“这两部经典,一是化血真经,一是琅琊丹经,普天之下,只有那位老人家能够通晓。”
两僧本是遍览天下群经众典之人,甚以博学自负,因是之故、早先深信天下之事,纵然未经历过,也会从典籍画册上阅读过、准知竟是两部经典,而他们连这名称也末听过,不禁呆了。
突然间,一声玉磬传来,清脆悦耳之极。
两僧又是一愣,左边的一个道:“施主过去吧,老先生有请呢!”
阿烈微微一笑,施了一礼,大步而入。心想,就怕你们装聋作哑,只要肯说话,就不愁逍遥老人听不见。
穿过院门,但见一片尽是森森古树的草地,浓阴遮覆,甚是幽静。左方不远处,有一座精舍。
他大步走到精舍门口,只见门扉半开,目光得以透过。里面是一座小小的雅致院落,白石地面上,跪着四人。
这四个人是三男一女,从背影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他们俯伏地上,态度非常崇敬虔诚。
阿烈定一定神,澄清思虑,这才摄衣躬身施礼,高声道:
“晚辈查思烈拜谒老前辈。”
台阶上还有一道门户,却是关闭着的。
门内传出一阵苍劲的声音,道:“进来,把门打开。”
阿烈恭容行去,直到门边。但见那道门户,乃是木框糊纸,非常轻便。但门上尘积网封,显然久未开启过。
阿烈的脑筋快如电光石火般转动起来,要知他记忆过人,是以高青云、梁忠山对他提过有关逍遥老人之事,无不记得。
他迅决忖道:
“高青云说他老人家只闭关一月,何以此门竟似是多年未曾开启过?梁大叔又说过,他与先祖父较量过武功,逍遥老人没有占到上风……”
这么一想,疑心顿起,心中猜测道:
“此门无疑是从不开启的,平时出入,必在侧门。然则他人家何以命开门?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关键不成?”
自然他不能考虑太久,必须马上决定。
目下的选择只有两途,一是伸手掀开纸门。一是立刻向逍遥老人作一声明.说出他不能开门之故。
说来简单,事实上关系重大。如若开门,可能发生奇怪莫测的变故,动辄会有性命交关之事。
不开门的话,便是违抗命今,可能永远见不到他的面。
无论是那一种后果,都严重无比,
他念头电转,迅即下了决心,忖道:
“就算性命交关,我也得遵命开门。何况逍遥老人未必晓得我服过‘五色仙昙’之事,或可侥幸得免于难。”
当下猛伸双手,抓住门扉,轻轻一推。
他不必回头去看,也晓得当这两扉门“呀”一声打开之时,院中跪伏着的四人俱都震动抬头。
双门一开,目光到处,已看见一个老人,盘膝坐在蒲团上,位置恰好在门口正对面,相距七八尺左右。
他同时瞥见老人拂袖的动作,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力道迎面涌到,便他生出这股力道,似是要把他托起,送出千百里外感觉。换言之,力道虽然不凶猛,却含蕴着无法抗拒以及无穷的威力。
阿烈本能地运足“真气”,极力抗御。但觉身上的衣服,尽皆向后飘拂,险险裂体而去。
他终于站不稳,咚咚直向后退,这时已到了台阶边,只要再向后退一步.但不能不直退到院中。
但见他身子前后摆动了几下,突然站稳,不再后退。
身后传来低低的叹息之声,但一听而知,不是忧愁,而是松一口大气那等味道。当然,这都是院中随着的人发出的。
屋内的老人徐徐起坐,身量甚高,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衫,显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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