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她也得知阿烈数月前的情势,以及如今须得赶紧练会家传绝学的需要。
她出身于翼北欧阳欧阳家,向来是任性行事,没有什么江湖规矩的拘束,也不怕闹出什么风波乱子。
因此之故,她显然对这个遭遇,反而极为高兴。
他们在杂货铺躲了三天之后,这一夜,在房中围着油灯,会商大计。
梁忠山首先说道:
“以武林各大门派,加上丐帮、极乐教等,这些人物没有一个不是极老练的江湖。因此,他们必能从那货栈处,查出咱们的人数,以及那个落脚的地方。”
欧阳菁道:“即使如此,他们也找不到咱们呀!”
阿烈道:“梁大叔,这一段开场白之后,下文究竟怎样?”
梁忠山道:
“以他们的力量和手段,当时一定很快就查出了。但线索到了欧阳菁姑娘不肯定的地方,就中断了。”
欧阳菁笑道:“好啦!别提那事行不行?”
梁忠山又道:
“他们定必马上发动全力,在本城周围百里内搜索严查。结果当然也无所获,因此,他们目下已经断定咱们仍然潜匿城内。因为以咱们三人之力,决不可能逃过他们的搜索圈的。”
阿烈道:“这便如何?”
梁忠山道:“我认为咱们此地迟早会被查出,因为他们已被迫使用最后一着手法了。”
阿烈和欧阳菁几乎不约而同的询问道:“是怎样的手法?”
梁忠山道:
“他们向各处粮店和菜市场下手,查询亲近出现购物之人,此处自然极浪费精力物力,但却是最有效的手法。”
阿烈道:“这开封府每日不知有多少千人出入经过,如何查得出来?”
梁忠山笑一笑,道:
“菜市场却不一样,譬如肉店,每日所见的面孔,总是熟悉的多,生面孔一望即知,咱们除非不去买菜。”
阿烈道:“咱们可以叫这店里的伙计买呀!”
梁忠山道:
“不行,咱们在此店期间,小伙子不许出门一步。此店虽然柴米油盐皆有,但这等杂货店也是对方必查的对象之一,伙计们绝难不透露消息的。”
欧阳苦讶道:“为什么呢?”
梁忠山道:
“要知对方发动这等调查,动用的全是本城的流氓地痞,大抵都隶属各邦会的,而这等店铺的伙计,为了自身安全,也无不属于这些帮会。因此之故,他们定必暗中透露消息给自己人,绝对无法阻止。”
阿烈和欧阳菁听来听去,似乎真的没有法子可以保持秘密,除非能够与外界不发生半点关系。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任何人焉能不吃饭,假如他们事先布置好,预有安排,情况自然又不同了。
梁忠山默然寻思,阿烈和欧阳菁低声商议了一阵,也找不到妥当的办法,只好等梁忠山决定。
过了一阵,梁忠山轻轻道:“你们已把衣物收拾好了没有?”
阿烈拍拍身边的包袱,道:“都收拾妥当啦!”
梁忠山道:
“在靠墙那具大橱后面,是一道门户,穿过去便是另一个房间,而这个房间,却是紧贴着隔壁的屋子。邻室内也有这样的一具大橱。”
欧阳菁笑道:“相不到这么一座屋子内,也有秘密通路。”
梁忠山道:
“姑娘别小看了这间屋子,当年曾是少爷的父亲的秘密居处。这附近十余间的屋宇,皆是他购下的。”
阿烈一听已去世的父亲,曾经住过这间屋子,顿时泛起一阵特别的感觉,也有一份怅惘。
梁忠山一伸手,扇灭了灯火,说道:
“今天已经有人来店里查过,虽然店东已吩咐过伙计,可是由于帮会的关系,咱们的行踪一定泄露了。”
欧阳菁道:“这样可好,要不然老是闷在这个地方,乏味得很。”
梁忠山在黑暗中转头回顾,缓缓道:“昔年我那位大爷,在这一座屋宇内,享尽艳福。不知有多少美女,暗暗的送上门来,又悄悄的送走。”
他停歇一下,又道:
“唉!岁月无情,人世变幻,想不到十几年重来,一切都完全变了,大爷也物故了。”
他的话声停歇后,房中便突然寂静。过了好一会,阿烈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了声息,连忙发出警告。
他低声道:“小心,有不少人向咱们这儿奔来。”
转眼间,梁忠山和欧阳菁也查听出来。虽然只慢觉察了这少许时间,但在武林高手而言,已经是许多丈距离了。
梁忠山道:
“真糟糕,我正要带少爷到宝库去找回那本化血真经,但没有法子可以甩脱敌人的追踪。”
阿烈道:“咱们早应前住才是。”
梁忠山道:
“现下才是前往的机会,因为各路敌人,全都招来了,只要脱出重围,就不伯被他们追蹑上来。”
欧阳菁迟疑了一下,才道:“你们快走,我在此处应付一阵。”
梁忠山喜道:“如此甚好,有一炷香之久就够啦!”
欧阳菁道:“行,你们去吧!”
阿烈迟疑道:“这怎么可以?太危险啦!”
梁忠山已扳开壁橱,欧阳菁用力推阿烈道:“快,快……”
假如他还不走,错过了时机,则欧阳菁纵肯牺牲,恐怕也无济于事,而变成白白牺牲。
阿烈转念及此,又想到她是欧阳家之人,别人对她总得忌惮,当下不由自主的被他们推入门内。
他咬咬牙,回头道:“阿菁,你小心保重。”
欧阳菁道:“去吧,我自有法子应付。”
她迅即把大橱推复原状,阿烈在那边,已看不见她,这时梁忠山又弄开大橱,打开门户,阵阵冷风吹入房内,使人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阿烈叹口气,奔出门外。
梁忠山把门关好,才领先穿过那邻屋的院落,打开后门出去。
外面是一条黑窄的小巷,走到尽头,已是另一条街道了。
街上静寂无人,他们迅快走出,突然从对面暗巷中,闪出一人。
阿烈目力至佳,相距虽然尚有两丈许,已看清楚那人竟是凤阳神钩派掌门人裴夫人,不禁吃了—惊。
这个女人,居然能在此处守候,倒象是算准了的一般。
她没有作声,静静的望住愣在巷口的两个人
梁忠山冷哼一声,暗暗运功聚力,举步走过去。
阿烈随后跟上,到了距对方只有四五尺时,他伸手拉住梁忠山,接着一挺身,已站在梁忠山前面。
这时裴夫人面对的已是阿烈,她轻轻道:“果然是你,白飞卿定是假的名字了。”
阿烈道:“不错,我是查家的人。”
裴夫人道:“据我所知,查若云并没有儿子活着。”
阿烈道:“你是堂堂的掌门夫人,焉能知先父之事?”
他的声音中,已透出讥嘲的意味。
但裴夫人却不动怒,淡淡道:
“只要你能证明身份,我就放你过去。不然的话,我只须叫一声,你便隐入重围中。”
阿烈道:
“我不在乎,比这等局势更严重的场面,我出见过了,何况我绝不相信你会放过我的话。”
要知他心中实在相信的很,假如她确是亡父的情妇,目下又为他报仇而弄得天下在乱,则袒护查家后嗣,并非奇怪之事,但他为了要求证明她的身份,以便确定自己的种种推测,不得不高法试探。
裴夫人道:“这也难怪你不相信我,因为我也是七大门派之人,对不对?”
阿烈道:“对极了,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裴夫人道:“如果我早点得知你的身份那就好了,这一点对你非常重要。”
阿烈道:“我现在还未相信你呢!”
裴夫人道:
“不要紧,我有法子证明,但我先告诉你这件重要的事,那便是真的化血真经,乃是藏在分光剑内。”
她一口道出这个秘密,阿烈就算不相信也不行了。
裴夫人又道:
“现在轮到你证明身份了,由于你自认是查若云的儿子,所以你自然不怕证明这话,是也不是?”
阿烈道:
“不错,虽然我仍未相信你会放过我,但我仍然不妨设法证明我是查家之,人但让我想想看。”
他一想之下,方知实在不易证明。除非梁忠山另有办法,念头转到梁忠山身上,顿时有了计较。
阿烈道:“我从这条路出来,你早已晓得的,对不对?”
裴夫人道:“当然啦!否则我焉会在此?”
阿烈道:“这就证明我的身份了,否则谁知道这条通路?那些屋子,原是先父产业。”
裴夫人道:“也许是你无意发现的。”
梁忠山从阿烈身后闪出,道:“你错了,是我告诉他的。”
裴夫人定眼向他打量,冷冷道:“你的口音很熟悉……啊?我记起来啦!你是阿坤。”
梁忠山道:
“既然芸姑娘还记得老奴的名字,老奴也敢确信你就是芸姑娘啦!早先我还怕年老目衰,认错了人”
他们这么一说,无疑已证实了裴夫人曾是查若云情妇之事。裴夫人不暇盘诘下去,匆匆道:“我们行避远一点,免得被他们找到。”
她转身入巷,当先领路,不久,他们已处身在一座宅院的房间内,不但有明亮的灯光,还有热腾腾的茶。
裴夫人在灯下打量阿烈,柔声道:“现在看起来,你确实很象若云。”
梁忠山道:“他真是的查公子,老奴奉命照顾他的。”
裴夫人道:
“你这么说,我可不得不相信了,唉!可惜我不能生育,否则我的儿子,大概不会比你小呢!”
梁忠山道:“照时间计算,芸姑娘那时候是在十六七年前,如有孩子,正好与公子的年纪仿佛啦”
裴夫人道:“我直到如今才代若云报仇,恐怕太迟了一点,是不是?啊!你叫什么名字?”
她向阿烈询问,阿烈立即答道:“我叫思烈,只不过改了姓而已。”
裴夫人道:
“好,听说你有刀枪不入的本事。如果把化血真经取到手,定可报仇雪恨了,当然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阿烈道:
“报仇之事,慢慢再说,但我有一句话忍不住要说的,那就是你的手段太毒辣了,许多与武林无关之人,也被你杀死,例如开封府那个生病妇人。”
他说到此处,心跳加速,甚是紧张。因为她的答案,不啻是宣布她是不是杀死帜亲的仇人谜底。
梁忠山自然晓得阿烈的意思,是以也不由得紧张。
要知他的身份本是查大公子查若云的心腹手下,一直在替查若云办这些女人的事,是以他识得裴夫人
本来他与阿烈的母亲相处得久,心里不免会偏袒于她,若是裴夫人下的毒手,他亦将替阿烈母亲报仇无疑。
但在真相末明之前,加上查若云之死,梁忠山对于这些故主的情人们,不由得生出怀旧之思。
因此之故,他这刻真是全心全意的希望裴夫人不是凶手,以免他陷入可伯有痛苦的境地之中。
阿烈和梁忠山的目光,都盯住这个美妇人。幽淡的灯光之下,但见她端壮大方,自有一股高贵气质。
她好象几乎想不起来似乎地咦了一声,秀眉微皱,缓缓道:
“啊!你说的是那个病妇?还有一个小孩。”
阿烈极力恢复平静,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道:
“岂只是她,还有好几家的人,全都在你血羽檄发出之后,道到灭门之祸,难道他们都有死罪的?”
裴夫人道: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你要知道,我不能留下任何一点线索,以七大门派这些高手的厉害,如果留下话口,马上就能查出。”
阿烈道;“既是如此,你当时为何不马上杀死那个病妇和小孩?”
裴夫人道:
“这的确是很奇怪的事,当时我见那小孩,有一股过人的气概,还有他那种出自天性的纯孝。”
她的声音变得很柔和,显然她又泛起当时的感动心情。
阿烈不觉楞住了,他万万想不到当时已受知于这个美妇人这实在是令人感激不已的事,不觉怔住了。
但这么一来,他自知处境更为难了,因为在她的立场,的确必须杀死所有在场之人,而她的动机又是为他的父亲报仇,他能怪责她么?
可是母亲的冤仇,他岂能不报?
只听裴夫人又道:
“真奇怪,当时我见了那孩子的神情,加上那个病妇秀美的轮廓,我突然想起了若云,心中蓦然生出了不忍之情。”
梁忠山讶道:“他们母子与大爷有什么关系呢?”
裴夫人道:
“那个孩子的神情,极肖似若云。当然这是无稽的想法,然而由于这一点,我突然联想到那个病妇,也许亦曾给若云眷爱过。”
她突然微笑起来,向阿烈道:“你知道不知道?你父亲是个最风流的人,天下间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独占他。”
阿烈点点头,道:“听说是是这样。”
他感到裴夫人的口气和神情,就象是母亲儿子一般,是以大为不安。
裴夫人又道:“但他最后终于惹祸了。”
她沉重地叹一口气,接着道:
“他在每个门派都结下这等桃色怨仇,古语有道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看,杀父和夺妻竟然相提并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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