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点点头道:“樊老师辛苦啦!所约之人,是否都来了?”
樊泛点头道:“都来了。”
他们说话声音不高,尤其是位于五六丈之外的阿烈,按说是无论如何听不到的,可是他由于有了那次奇遇,已脱胎换骨,耳灵目明,大异常人。是以可见人所不能见,听人所不能听。因此他们对话行动。清清晰晰的落在阿烈耳目之中。
这时由左前方,又来了两个人,二人身法奇快,瞬息之间已来到近前,当他们站定之后,一是高瘦两鬓灰白的老者,另一个却是背负长刀的矮胖中年人。
这两个人,阿烈极是熟悉,尤其是那个高瘦的老者,他简直一闭眼,就能立刻想起他是一付什么模样。
敢情这个人正是有双斗鸡眼的北邙三蛇之一,“赤练蛇”祁京。
到于那个背插长刀的人,正是与祁京早先同路的,青龙会的三当家许太平。
这两个人早先在一起鬼鬼祟祟,已引起了阿烈注意,想不到这时,竟然又凑在了一起,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闹什么玄虚?
忖思之间,又来了一个人,这人个子不高,年约六旬,下巴上留着一绍山羊胡子,背后背着一个用黄布包扎着的东西,一望而知必是兵刃。
这个人阿烈不认识,只听樊泛抱拳道:
“来人可是七星门下的王道全兄么,幸会,幸会。”
来人点点头道:
“兄台想必是神钩门的樊老师了,怎么陆兄还没有来?”
樊泛道:
“大概马上就来了,在下对兄台大名甚是久仰,只是无缘识荆,贵门的董老师,却与在下交称莫逆。”
七星门中的王道全点头道:
“是的,此次鄙人来此,董师兄尚托鄙人问候各位。”
说时转向祁京道:“祁兄我们好久不见了。”
祁京冷冷的道:
“老远我就看出是你来了,你们七星门的身法,走起路来讲究的是上半身纹风不动,刚才看到王兄的身法,又得知近年来功力又精进了许多。”
王道全嘿嘿笑道:
“鄙人功夫再好,也不敢在你祁二爷面前显露呀!”
说时又转过脸来与青龙会的许太平寒喧,最后才颇为恭敬的望着裴夫人欠身道;
“裴夫人别来无恙,幸会,幸会。”
裴夫人答礼道:“王老师可是与峨媚的陆师付一块来的?”
王道全摇头道:
“不是,是陆兄转告鄙人说今晚来此会见樊大哥,却未料到夫人也在此。”
裴夫人道:“我也是适逢其会。”
这时赤练蛇祁京却道:
“峨媚陆一瓢兄何以还不来?樊兄是否把话传到了?”
裴夫人道:“祁老师不必多疑,陆先生来了。”
但见—条人影迅疾的奔来,霎时已来到了近前。
阿烈在远处暗暗打量来人,乃是一个四旬左右,作文士装束的人。
背后斜插着一口长剑。神采甚是不凡。
却剑樊泛已迎上去大声道:“是陆一瓢兄么?”
那人站定道:
“抱歉得很,小弟半途有点小事耽搁,是以迟到一步。有劳各位久候。”
说时又过去向裴夫人施礼道:
“大嫂多年不见,看来风采依然,想必是驻颜有术了。”
裴夫人微微一笑,道:“陆先生真会说话,贵派程真人可好?”
陆一瓢面上有点不自然,道:“还好。”
祁京却在一旁不耐烦道:
“好啦!人都到齐了,老樊也该说明一下,找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樊泛目光看了下裴夫人,才道:
“兄弟请各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
说时各人都择好地方坐了下来。他们谈话的声音,也变得很小。
暗中窥听的阿烈,如非倾神细听,还真不容易听得清楚,只闻樊泛道:
“兄弟今夜所要谈的是有关血羽檄的事。”
此言一出,在场数人,全都显得更加凝神聆听。但暗中偷听的阿烈却骇了一跳。
樊泛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那位发出血羽檄的人已在本地出现。”
陆一瓢道:“樊兄想必已见过这个人?”
樊泛点头道:“是的。”
许太平皱眉摇首,祁京冷冷一笑道:
“樊老哥,我看你这消息大概靠不住吧,这人是谁呢?”
王道全道:
“这个消息如若不假,那么这个人必定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了。樊兄你可知他的名字?”
樊泛道;“当然知道,这个人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
大家都静下来,要听樊泛道出此的名字,阿烈心里更是紧张。
樊泛冷峻的目光,迫视着祁京道:
‘江湖上有一个人称‘白日刺客’的高手,目下正在此地。”
祁京楞了一下,道:“你说的是天中台派的高青云?”
樊泛点点头,道:“正是此人。”
祁京沉吟道:“高青云……会是他?”
接着向七星门的王道全道:“王兄以为可能吗?”
王道全坦白的道:“我的确有点不敢相信……”
空气立刻静穆下来,阿烈听了这些对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因为世上只有他知道,那发出“血羽檄”的,乃是一个梳高髻的妇人。
樊泛的意见,好似有被推翻的可能,裴夫人却在这时目视着陆一瓢:
“陆先生有问高见?”
陆一瓢道:
“在下认为樊兄说的这高青云,极有可能就是发出血羽檄的人。”
许太平道:“陆兄这话怎说?”
陆一瓢道:
“在下以为我们这么多人,在将近三个月长的时间查访之下,仍然查不出一点有关那人的消息,可见其人武功才智之高,不同凡响。因此,似乎也只有高青云才有这种身手吧!”
他眼光望身裴夫人道:“夫人以为在下的看法如何?”
裴夫人领首道:“陆先生所言甚是。”
樊泛又向祁京道:“祁兄怎么说?”
祁京点点头,道:“陆兄一说,好似颇有道理,许兄意见如何?”
许太平点点头,道:
“高青云确实有此身手,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是非常神秘的。”
樊泛道:
“既然大家都认为有理,兄弟也可以实话实说了,高青云的下落,已被兄弟的线人监视着,据报,高青云此间事情似乎已完,大概马上就要动身他去,所以我们要想动手拿他,最好立刻付诸行动。”
祁京道:“对,现在就去。”
王道全道:“以在下的愚见,我们六人最好分作三组……”
祁京看了许太平一眼,心中迅快忖想,如分三组,而每一组都有先碰上高青云的可能,换言之,先碰上高青云的,就得担上搏斗拼命的风险。
据我所知,高青云“白日刺客”的外号,正是因为他有好几手特殊杀人的绝艺。所以先动手的定必吃亏。在眼下这群人之中,我唯一比较接近的是许太平,可是他对此事隐隐有点不起劲的意思,这使得他变成靠不住的帮手。
想到这里。他立刻道:“我们还是集中力量,一起去比较好。”
樊泛目视裴夫人道:“夫人有何高见?”
裴夫人点头道:“祁先生顾虑得也未尝没有理由……”
樊泛点头道:“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去也好。”
裴夫人忽然想起一事,道:“在出发之前。我还想告诉大家一件事。”
众人都望向她,裴夫人冷冷道:
“各位可曾听说过一个秘密的组织叫做‘极乐教’的吗?”
大家都茫然的摇摇头,许太平目闪奇光,道:
“夫人这个消息从何而来?”
裴夫人谈谈的道:
“这极乐教是一个淫邪的秘密组织,据说教内颇有能人,据我所知,同道中已有多人吃了苦头。”
许太平道:“有这种事?什么人吃了苦头?”
裴夫人道:
“武当程真人。以及鬼厌神憎曾老二这些名家高人,都被极乐教困过一个时期,甚且险些丧生。”
又是许太平问道:“夫人如何得知?”
裴夫人微微笑道:“不是有人逃出来了吗?”
祁京的斗鸡眼,不知望着那一个,但他的话却是同裴夫人说的。他道:
“这件事却也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听过极乐教?江湖上几时有这么一个组织?”
陆一瓢接口道:
“此事固然要弄个清楚,但是眼前第一急务,还是对付高青云要紧。”
各人都站了起来。许太平望着樊泛道:
“樊兄可查明那高青云确实的住处么?”
樊泛肯定的点头,道:
“这一点诸位大可放心,兄弟的得力眼线,早已经盯住他了。”
陆一瓢道:“我们这就走。”
樊泛眼望裴夫人道:“夫人还有什么意见?”
裴夫人忽然想起了阿烈,当下道:‘诸位先行一步,我去去就来。”
樊泛转身前行,各人俱都随后跟上。裴夫人待各人去了相当距离之后,猛然转身,扑到五丈以外的那个大坟边,站定身子,道:“白飞卿,你可以出来了。”
她一连叫了两声,毫无回音,她绕到坟后一看,那有白飞卿的踪迹?
她想了想。暗念这白飞卿形迹大是可疑,例如他从咸洛道上绕这么—个大圈子,到了这朱仙镇上,其间经历过丐帮和极乐教之险,居然没事,就算他福星高照,也必须精通武术才行,自己正是要查询他这一点,瞧瞧他到底是什么家派出身?他涉足江湖,有什么目的?
黑夜之中,孤坟冷寂,风声凄厉。
白飞卿已经不在了,裴夫人心中的许多疑问,只好闷在心中,无从得到答案。
她转过身子,放开脚程奔去,但见她宛如流星掠过夜空,迅快之极,也向高青云所住之处赶去,
这时候,往前望高青云所居住的道观小路上,阿烈正使出全力奔驰。这个地点,乃是从樊泛口听到的。
对于高青云这个人,他不但已改变了观念,甚至已发生亲切、倾心之感。至于说到“血羽檄”这件事,事实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高青云绝非是发出血羽檄的那个人,然而那个人,是一个妇人。
再说到这些人何以会拉扯到高青云的头上?这一点也只有他晓得,那是因为他当日描述的凶手,外形果与高青云极相肖。
高青云虽说武功出众,可是要让他以一人之力,对付这么许多的高手,到底是相差太远,因此他必须要在众人赶到之前,先行通知他回避才行。
他加劲飞跑,约莫跑了十余里,前面已现出一所道观。
阿烈心中松了一口气,晓得没有走错了,但这时他反倒不敢象方才跑得那么快了。
因为樊泛曾经说过,派得有人在暗中监视着高青云,自己如果不小心,只怕惊动了樊泛的眼线。
他在道观前停下脚步,纵目打量,但见道观内一片黑暗。好象没有道人居住。阿烈左右望了一眼,蓦地跃入。顺着墙壁一直向后掩去。
后殿有一处偏房,窗纸上透出微微的灯光。
阿烈心想:‘高青云如若在此观落脚,一定是住在这间偏房。”
他悄悄向前跨出几步,忽然站住身子,敢情在他极灵敏的感觉中,忽然现出警兆,当即向右边墙角望去。
墙角突然传出一声冷笑,道:“你来这里于什么?”
阿烈吓了一跳,定睛看时,高青云已经大步由墙角走出来.他那对闪闪有神的眸子,在黑暗中更显得威凌四射,镇慑人心。
高青云走到阿烈跟前,又道:
“你的视听力功夫真了不起。居然知道我在这里。”
阿烈匆匆道:“我特地来找你的。”
高青云沉声道:“这么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阿烈点头,道:“是的,发生了很重要的事。”
高青云道:“请说。”
阿烈神色益发紧张,道:
“我看我们先躲一躲,要不然他们来了,可就麻烦了。”
高青云道:“不要紧,你先说。”
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骠悍无所畏的气氛,竟使阿烈增加了不少勇气。
当下道:“是有关血羽檄的事。”
高青云浓眉微动,道:“血羽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阿烈摇摇头,道:
“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认定你是发出血羽檄之人,现在好几个高手合力来对付你。”
高青云顿时感到事态严重,当然对于阿烈这几句话,他心中颇多顾虑。当下向后退了几步,立在墙边黑影之中。
阿烈也跟着他没入黑暗中,只听高青云道:“来的是些什么人?”
他表情很沉重,眼光尤其锐利,注视着阿烈,锐利的生象可以看透对方的心一般。
阿烈迅即把那几个人的名字告诉他。
高青云听了之后,沉吟忖想,并没有立刻发言。
阿烈紧张的道:“你还不先避一避?”
高青云冷冷道:“我为什么要避?”
阿烈奇道:“莫非你一人能够对付得了?”
高青云摇摇头,道:
“这些人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他们合起来对付我一个人,我焉能是他们的对手。”
阿烈道:
“唉!既然这样,你只好先躲开啦!这时你如不走,就没有机会了,我所以如此着急来通知你,就是想赶在他们前面,以我看来,这群人出手之际,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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