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程真人那么大名气,武功那么高的人,也对这极乐教十分忌惮,步步小心。你难道就胜得过程真人么?”
他当然不会泄露此一心意,当下道:“既蒙贺前辈帮忙,自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两人向那村落奔去,初时阿烈带头,走得很慢,左顾右盼,唯恐碰到敌人的伏椿。但走出一段路,贺伟就领先了,也毫不畏惧地向前奔行,速度甚快。不一会,已抵那座村落。
贺伟这时才警戒地伏低身子,向村内窜入去。他两个起落,已到了欧阳菁所借居的屋子外面。
他回头等阿烈走近,轻轻道:“在那一间屋子里?是不是这一间?”
阿烈点头道:“是的,前辈如何晓得?”
贺伟淡淡一笑,道:“江湖经验丰富的人,许多事一望而知,不足为奇。”
阿烈道:“几时在下能学这些本事,那就好了。”
他上前去推门,贺伟摇手阻止他,自己一溜烟般窜上屋顶。
阿烈也轻而易举地跃了上去,紧紧跟着他。贺伟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头,瞪他一眼,这才飘身下地。
他的表情,再阿烈的夜眼中,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落地后,阿烈转到房门口,心中又兴奋又紧张,伸手一推,房门立时无声无息地推开了。
只见房内油灯点得相当的亮,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例身向外,而恰好向着门口。
因此,阿烈和她立时打个照面。阿烈唰地跃了入去,落在床前,欢喜得有点激动地伸手模她的面颊,道:“阿菁!你还在这儿,怎么样?情况还好么?”
欧阳菁睁大双眼,似乎感到难以置信。之后也伸出玉手,拉住他的手腕,道:
“哎呀!真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她的话突然中断,好像被人堵住嘴巴一般。
阿烈从她表情中,晓得是因为看见了随后进来的贺伟。
当下说道:“别怕!不要紧的,那一位是少林派的贺伟前辈,他帮忙我来救你出困。”
欧阳菁的目光转到他的面上,仍然带着惊骇的神色。
阿烈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由于大有经验,所以非常容易和快速的把她转移到背上,并且在顷刻间,已用一条布带缚住她。
他这样做之时,全未回顾,由于动作迅速。所以根本没有耽搁。
之后,他回转身子。目光别处,这才明白欧阳菁为何如此吃惊。敢情那贺伟横刀而立,大有阻他出去之意,神色不善。此外,在窗口或房门外,似乎也有人影。
阿烈一楞,道:“贺前辈,你怎么啦?”
贺伟笑道:“我好得很,没事。”
阿烈道:“那么咱们走吧!”
欧阳菁这时才接口叫道:“他是极乐教的人,刚才已到过房中,我见过他。”
阿烈一怔,道:“不会吧?我亲眼见到贺前辈出手杀死极乐教的人?”
欧阳菁道:“你可曾亲自检验过?”
阿烈道:“当然没有,但我看见的。”
欧阳菁道:“唉!傻瓜:你应该不要进来才对,他们是假装的呀!”
阿烈现出怒色,向贺伟道:“她这话可是真的?”
贺伟道:“真便如何?假又如何?”
阿烈没有回答,仍然含怒问道:“那么你当真是少林派的人么?”
贺伟道:“真真假假,难说得很。”
阿烈道:“阿菁!你可知道他是否是少林派之人?”
欧阳菁道:“看他持刀的架式,似乎真是少林派之人?”
阿烈回顾一眼,道:“这样说来,那极乐教主也在这儿了?是也不是?”
贺伟冷冷一笑。道:
“你的问题真多,我不妨告诉你,教主另有要事,还未驾到,但这儿却有不少高手,莫说是你这等小人物,即使是程玄道之流。也包管他来得去不得。”
阿烈瞪眼道:
“那不见得吧!程真人是武当派最高的人物,胸襟谦冲,那似你这么卑鄙无耻。”
他一骂开头,好像是上了瘾似的,继续骂下去。一连骂了十多句,才停下来。
贺伟冷冷道:“无知小儿,现在你尽管逞口舌之快,待会教主驾到,定叫你知道本教的厉害。”
话声未歇,阿烈突然闪电般向他扑去,挥拳猛击。
他的动作既突然而又迅快。兼且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全力袭敌。
这种打法,世之所稀,贺伟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
因此之故,贺伟固然毫无困难的一刀劈中敌臂,但胸,口也中了对方一拳。
那是阿烈的另一只手发出的。
他虽然武功精深,寻常人用大铁锥来这么一下,他也受得住,身子决不致摇动一下。但这刻却奇怪得很阿烈这一兜胸拳,直把他打得整个人都离了地,“砰”一声,撞在墙上,方始坠地。
阿烈手臂全然无事,身子已冲出房门。
但见一刀当头砍落,斜刺里还有一把钢枪,带着凌厉风声,向他小腹刺到。
这两般兵器,来势之迅猛狠毒,即使是阿烈不懂武功之人,也能够感觉得到。
因此,他不必瞧看,也知道必定是一流高手施为。
他的身子仍然笔直前冲,顿时一刀一枪,完全招呼顺他身上。
假如这两般兵刃皆是全力施为,又不曾受到阿烈出手攫夺的牵制,而是着着实实的招呼在他身上。则阿烈的“真气”。能否抵当得住,实在是极大的疑问。
如今由于对方想不到他能夺门而出,仓卒出招,加以阿烈双手分向刀枪攫夺。他们非得方向略变,才能避过。
由于方向变化,势道顿时减弱了许多。
阿烈的头顶挨了一刀,腹上挨了一枪。但他不但没有倒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向前疾冲,顺手还抢过了那把长刀,一下子就跃出屋外。
这刻他无须隐匿身形,放步疾奔,在黑夜之中,宛如一阵清风,霎时已去得无影无踪。
屋子内涌出五六条人影,纷纷追赶。但不久,一阵尖锐的哨子声,从村内传出,远及四周旷野。
不久,这间屋子之内,已是灯火通明,聚集着许多人。除了穿青衣的两名美女和丑汉,一共是四个人现出面貌之外,余人皆是长衫罩体,头罩遮面。
当中的一个蒙面人,环视诸人一眼,冷冷道:“好!你们都回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蒙面人上前一步,躬身道:
“这一经过说出来,教主只怕也不易置信。那厮背了欧阳菁,居然冲出此屋,还伤了贺供奉,又夺走了粱供奉的长刀。”
极乐教主左手摩弄胸口的一朵金质梅花,鼻子中发出冷笑之声。
众人全不敢开口,过了一阵,在极乐教主身边的柳飘香道:
“严供奉,你这话未免太语焉不详了。那厮可曾受伤?他是什么家派?”
严供奉道:
“那厮的手法全无路数,实在看不出什么家派。自然最可怕的是他似乎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居然不怕刀劈枪刺。”
他停歇一下,这才将早先的情形,详细描述出来。
极乐教主停止抚弄那金梅花,道:
“听起来,这厮果然已能刀枪不入了。但普天之下,似乎还没有谁练到这等境界,何况他只是年轻人?莫非这里面另有文章?”
柳飘香问道:“教主可是认为那年轻人可能有什么宝物护体,方能刀枪不入?”
极乐教主点点头,道:
“不错,不过尽管他是因宝物护体而脱身的,但大家也不可轻视他。因为此子脚程如此之快,转眼间就失去影踪,可见得他武功的确很高明。”
他仰头忖想了一阵,才道:
“本教目下正是势力最强大之时,忽然生出变故,引来强敌,这也许是天意要咱们受到磨练,如果经不住这风浪,本教自无立足余地了。”
人人都不敢则声,因为大家都晓得教主的性格作风,往往在有重大宣布之前,先来一段开场白。
果然极乐教主又道:
“本宫决定举行的同乐大会,每年本是两次,是本宫唯一的盛典,但这一次非得取消不可了。”
柳飘香道:“啊!多么扫兴呀,我们每年只聚头这两次。”
极乐教主摆摆手,道:“这一次定须取消,同时人人出动,务必把这些敌人,予以消灭才行。”
严供奉道:“教主可是把宫中执役之人,也都完全调遣派出?”
极乐教主道:
“不错!本宫暂时封闭,大本营改设于另一行宫中。本座郑重宣布,凡是供奉身份生擒或杀死那白飞卿,即提升副教主。凡是供奉以下,建立殊功,即升为供奉,本座授予秘艺……”
他停顿了一会,才又道:
“此外,擒杀程玄道等有关之人,每建功勋,本座将有特别奖赏,并须迫杀一切可能得知本宫秘密之儿”
柳飘香道:“当务之急,大概是合力追捕那白飞卿和欧阳菁了,对不对?”
极乐教主道:“不错!我将订下计划,逐步施行,目前先全力解决了白飞卿……”
屋子内的灯火不久就熄灭了,群魔在黑暗中,悄悄离开。
且说阿烈背着欧阳菁飕飕飞奔,放尽脚程。到了天色拂晓,他已在大路上奔行了百余里之远了。
他在一座凉亭内停下脚步,打算把欧阳菁放下。
欧阳菁忙道:“不可在此停留,否则我们就会留下可供追踪的痕迹了。”
阿烈连忙走出去,折入路边一条小径,边行边道:“咱现在不知身在何处?”
欧阳菁道:“照我的猜测,大概已接近许昌,假如再前走,便可在城内歇息。”
阿烈道:
“原来咱们已绕了一个大圈子,真是糟糕得很。假如你说法不错,极乐教之人还是很容易追上来。”
欧阳菁道:
“是的,最可怕还是这些魔鬼们,个个蒙住面,谁也认得他们。因此他们出来时,只须恢复本来面目,也许还名声很好的人物呢!这真是叫人无法预防的敌人,对了,你把那刀丢了没有?”
阿烈道:“没有丢掉,这把刀可能是一条线索,对也不对?”
欧阳菁道:“原来你早已想到了,看来你果然很聪明,并非自吹自擂,那么你瞧瞧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阿烈先走到树下一块草地上,将她放下来。这才解下腰间的长刀,递给欧阳菁,口中应道:“我一窍不通,还是你来看吧!”
她接过反覆察看,道:
“此刀尺寸式样,与平常的长刀一般,毫无特色,若是见识不广的人,纵然年直个三五天之久,也找不出任何头绪来。”
阿烈道:“照你的讲法,似乎是别人虽是不行,但你却有法子,是也不是?”
欧阳菁傲然一笑,道:
“不错!可说是家学渊源。因为我欧阳家历来收藏了不知多少兵器谱,自然是还有各式各样的有名兵器,价值连城。我时时听家中之人谈论研究,所以算得是行家了。”
她把长刀交还阿烈,道:
“首先我一看此刀,手把上的痕迹已显示出此是主人宝爱的护身之物,甚至是师门相传的重器,证以此刀的锤磨打炼,皆是绝品手艺,已可深信不疑了。”
阿烈道:“但照你所说,仍然推测不出刀主呀!”
欧阳菁白他一眼,道:“先别忙着卖弄聪明,我当然还有话要说的。”
她作出一本正经之状,好像是老夫子讲解文章一般。
这使阿烈记起了当日她硬要做“师父”的往事,不禁微微而笑。
欧阳菁瞪他一眼,扳起面孔,道:
“此刀入手沉重,较之普通之刀,重上许多,可知必含钢母之质,轻过名师千锤百炼而成。一般的人,既然此刀这般名贵,一定想法子使它外形特殊,与凡品有别。只有九宫派,流传有这种上佳名刀,外形都是如此朴实的。”
阿烈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么使用此刀之人,与九宫派一定脱不了关系啦?”
欧阳菁道:“何止脱不了关系,简直就是这一派的高手无疑。”
阿烈见她气焰甚高,很想挫折她一下,使她改变一点,这刻可就抓到机会了。
他连忙接口道:“那么不见得,此刀纵然是九宫派名品之一,但焉知不会落在他人手中?所以我只说有‘干系’,而不予以,肯定,对不对?”
欧阳菁一怔,心中虽然知道他对得很,但嘴巴却不肯认输,道:
“如果此刀落在别人手中,便可知与九宫派全无一点干系了。”
阿烈笑一笑,道:
“照情理推想,九宫派之人,对师门重器一定很珍视,决计不致于被人盗走而全不觉察。因此,能把此刀弄到手之人,不论是巧取强夺,九宫派之人必定晓得,亦必定有某种渊源或恩怨。因此,咱们至少可以从九宫派那儿辗转打探内情。”
他停了一下,又和气地道:“咱们别争辩了,眼下此刀把成了咱们累赘之物了。”
欧阳菁讶道:“为什么呢?”
阿烈道:
“一则我带在身上,不合使用,徒然扎眼,惹人注目。二则此刀在咱们手中,对方一定十分忌惮,怕咱们从这条,线索,查出使用之人。”
欧阳菁深感有理,却一时没想到如何处理才好,不知不觉向他问道:
“这便如何是好?”
阿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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