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差点儿骇坏我了。”
但见此人身着道服,须发斑白,容貌清古,手中拿站了个长形包袱,里面大概有一把长剑。
阿烈一听声音,便知是武当风火双剑中的天风剑客程玄道。
他一来知道武当派之人,甚是正派侠义,不似祁京这等人,心狠手辣,反复无常。二则程真人乃是前赶许昌,所以直跟来,并不希奇。
和玄道向他微笑一下,又道:
“你一日之前,从洛阳行到此处,脚程之快,耐力之强,已经很少人比得上你了,贫道姓程,号玄道,你贵姓大名?”
阿烈冲口应道:“小可姓白……”
突然想起丐帮之人已知道他的名字,反正是假的,何妨再换一个?”
当下接着道:“贱字飞卿,老仙长有何见教?”
程玄道道:
“贫道见你脚下已经缓慢,又绊了几下,大概已经很疲累了。但你也许不识路径,所以找不到投宿进食之地,对也不对?”
阿烈道:“老仙长真是料事如神。”
程玄道一笑,道:
“我虽是来自武当,但道路却甚为熟悉,晓得附近没有人家。不过前面里许,我记得有一座庙宇,虽是荒地废坍了一部分,但好象还有香火道人,咱们可以到那儿歇上一夜。”
两人放开脚步,往前走去。
不久,便抵达那座破庙。庙里虽有香火道人,但没有食物,只给他们烧了一点开水。
他们在神殿右边”一间尚示破坍的侧屋内,席地而坐。夜色已经降临,外面风声呼呼,气候大见寒冷。
玄道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锡罐,倒了一点茶叶,泡两碗茶。又取出一些干粮,分给阿烈。
阿烈自小过惯清贫生活。所以这等清茶干粮,也吃得津津有味。
他喝了一大半碗茶,忽然发觉这茶颜色极清,并且有一股扑鼻清香,使他的精神一爽。
当下问道:“老仙长,这是什么茶叶?”
程真人道:
“此是我在悬崖绝顶加意栽站的几株外种佳茶。每当茁吐嫩芽之际,即行摘采,世间之人,虽是贵为帝王公候,亦尝不到这种佳茗。”
他微微一笑,又道:
“我有时须得下山办一点事,但江湖人心险诈,无奇不有。往往有下毒谋害之事,所以我在焙制此茶之时,加上几种花草,因此此茶不但特别芬芳,兼有解瘴抗毒的灵效。这样,我每逢在外面进食之时,泡上一杯食用,即可放胆进食了。”
阿烈听得目瞪口呆,连连点头赞叹不已。
两人吃完了之后,阿烈倚墙闭目,程玄道则盘膝打坐,准备渡过这寒冷凄凉的已夜。
突然间,已阵蹄声传来,阿烈初时没有睁眼,过了一阵,蹄声越来越近。程玄道叫了他已声,阿烈应道:“老仙长有何吩咐?”
程玄道道:
“在这等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的所在,黑夜之中,竟有单骑驰到,甚是奇怪。等会若是有事发生、你最好别作声。”
他环顾屋中一眼,又道:
“如若有事,你可躲在那边的破柜后面……”
阿烈应了一声“是”,目光投向程玄道面上,但见他表情沉重严肃得很,似乎这黑夜飞骑不单是奇怪而已,其实尚与他大有关条一般。
那一骑霎时间已抵达庙门、程玄道站了起身,向阿烈道:“我还是出去瞧瞧的好。”
说罢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阿烈也站了起身,从窗隙间向外望去。由于地形的关系.他只能看得见神殿门口的一点地方。
此时虽是十分黑暗,但阿烈却丝毫不感到防碍,明如白昼看物。这自然是他服过仙坛花露之后,所显现的灵效异处。
蹄声歇后,转眼间一个人走入来。
但见此人乃是个女孩子,长发披肩,身段苗条。她似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停步,恰好在阿烈视线之内。
阿烈身子一震。既惊讶而又有点喜出望外。敢情这个女孩子,正是以前帮过他忙的欧阳菁。
数月不见,她似乎出落得更加娇艳和美丽了!阿烈看在眼中,那颗心不知不觉的跳动得快些,这种奇异情形,连他亦不知是何故。
她那对乌亮的大眼睛,四下流转扫视,之后,就凝望着前方,亦即是供奉神像之处。
阿烈疑惑想道:
“程真人,一定站在那儿,但看起来他们似乎未曾照面,否则必会开门说话了!只不知程真人在那处作什么?”
方转念间。欧阳菁已喂一声,娇脆的声音,传入阿烈耳中,使他泛起了熟熟悉亲切之感。
欧阳菁眼中,只见到前面有个老道人的背影,当她确定四下并无异状之后,这才发出声音.要他回过头来。
程玄道可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个女性,听口音便知十分年轻,所以也十分惊异,回过头来瞧看。
神殿内甚是黑暗,故此程玄道诈作望不见对方,缓缓道:“谁呀?”
欧阳菁道:“老道长,你一直在这儿么?”
程玄道:“是的!你是谁?”
欧阳菁:‘你可曾见到一个人,骑的一匹黑马。”
她的话声突然中止,沉吟忖想起来。
程玄道道:“那人是怎么一个长相呢?”
她摆摆手,道:“算啦!你这庙中可有别的人没有?”
程玄道道:“当然有啦!你问得好生奇怪啊!”
欧阳菁道:“我想找个地方歇歇,明儿才走。”
程玄道伸手拨亮了神座前的长明灯,但光线仍然不够,殿内呈现一片黯淡蒙陇的光景。
他装作假藉灯光向欧阳菁打量一会,才道:
“此庙除了这殿堂之外,剩下只有两间屋子,勉强可以容身。可是一间是我老道和一个火工所居。另一间已有一个年轻男子占用了!你如果要暂歇一夜,只好在这殴堂内。”
欧阳菁道:‘那年轻人是谁?”
程玄道道:“是我的一个侄子。”
她低哼一声,大有不相信之意,开始搜索,一下子就找到了侧屋,见到阿烈。
火光一现,原来是她打亮了火摺,因此看见坐在草堆上的阿烈。
她居然还有蜡烛,那只是很短小的一截。
点燃之后,便搁在那个破柜上面。
微弱的烛光,照出阿烈英俊而又青春焕发的面庞。他瞪大双眼,望着欧阳菁,并没有一点害羞之意。
事实上,以欧阳菁这等俏美的姑娘,男孩子见了,绝对不会害怕而只有爱慕。纵然不敢与她对看,那也只是被她的娇美所慑,加上一点害羞而已。
阿烈想道:
“奇怪?几个月前,我只觉得她很美丽而已。但如今看起来,除了美丽之外,还十分的迷人,使人想到搂抱她和亲近她。”
欧阳菁突然哼了一口,皱眉道:“你这人为何直着眼睛看我?”
阿烈连忙低下头,心想:
“一定不只是我一个人直着眼睛看你,你何必那么凶?”
欧阳菁冷冷道:“抬起头来。”
阿烈惊讶地如言抬头,向她望去。
欧阳菁道:“你长得一对贼眼,定然不是好人。”
阿烈摇摇头,道:
“姑娘怎可这般诬辱别人?在下乃是读书守礼之人,如何会长着贼眼?”
欧阳菁道:
“什么读书守礼之人?依我看来,大凡是你这种酸丁,反而找不出一个真正君子出来。”
阿烈微微一笑,道:
“姑娘被成见所囿,在下纵然舌璨莲花,亦是无用,不过在下窃以为一个人对任何事情,在未获确证之时,最好别下断语。孔子尚且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又岂能轻轻一句话,把天下读书之人,都推落河中。”
欧阳菁道:
“你倒是很会辩论的人,但只怕事到临头,做的和说的完全不一样!我爹常常告诉我说,凡是口里说得好听的人,往往就是最坏的人。”
阿烈道:
“令尊之言实是不错,甚至许多声誉高崇,素负道德之望的人,心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欧阳菁一听他赞成自己之言,立刻消了不少气。
可是只听阿烈又道:
“但在下却决不敢说凡是有道德名望之人,皆是坏蛋。”
这两句儿一来,仍是打根本上推翻她的立论。欧阳菁吃了一记闷棍,气得咬住嘴唇,泛起不怀好意的神色。
此时程玄道痰咳—声,一步步走入来。说道:
“这位姑娘,可要喝一杯热茶么?”
他一打岔,欧阳菁因而忘了对付阿烈,回头道:“好呀!你们有茶么?”
阿烈起身替她弄了一碗茶,双手端上。
欧阳菁白他一眼,欲接不接。
阿烈心知她尚未释嫌,便笑道:
“姑娘别怕,在下已洗过碗,不会有毒的。”
欧阳菁一听“毒”字,仰天一晒,道:
“这世间上已很难找到能毒死我之人,假如你有毒药在身,立刻可以试上一试。”
程玄道忙接口道:
“姑娘别听这孩子胡说,这儿是玄门清静之地,那得有毒。”
欧阳菁接茶啜饮,但觉清香扑鼻,兼之又是热腾腾的,可以驱去路途间的风寒之气,便一口一口的喝着。
不久,竟把一碗都喝干了。
阿烈突然接回那个粗碗,突吃一惊,道:
“姑娘,你怎么啦。那儿不对了。”
只见欧阳菁本来娇娇艳嫣红的面色,已变得十分苍白,还频蹙起蛾眉,似是感到很痛苦。
程玄道亦大吃一惊,道:
“怎么啦!贫道此花有辟瘴解毒之功,何以姑娘反而感到不适?”
正在说时,突然又有一阵蹄声,随风传来。
欧阳菁微微呻吟一下,道:
“真该死,原来茶里有辟毒药物,快弄……一碗水给我……”
阿烈怔了—怔,这才如言去倒开水
欧阳菁道:“可是有人来么?”
阿烈侧耳一听,道:“是呀!有马蹄声。”
欧阳菁呻吟道:“快点,一定是我的仇人来了。”
她张惶四顾,竟找寻藏匿之所的意思。
阿烈道:“那破柜后面好不好?”
欧阳菁道:“快扶我过去。”
阿烈放下水碗,抓住她的手臂和肩,掖她过去。一面道:
“那碗水还要么?”欧阳菁拿出一包粉来,断断续续的道:
“放在开水里,我要喝……”
阿烈抱住她。但觉软软绵绵微香,真舍不得放手。但他又急于让她解除痛苦,所以不得不快点让她进入柜里,然后一双手拿过那小包。
欧阳菁又断断续续的道:“小心,那是……很毒的药物……别溅在手上……”
阿烈急急走去,倾倒在热水中,方自端起。那阵马蹄已益发的近了。
程玄道道:“贫道出去外面,假如能应付得走那来人姑娘当可安心了。”
欧阳菁涩声道:“喂,吹灭……那火……”
阿烈赶快吹熄蜡烛,并且把开水放在柜上,才绕行到屋角,低声道:
“姑娘,你可是说那包粉未有毒么?”
她有气地力地道:“是的!”
阿烈道:“你打算吞服么?”
她又道:“是的!快拿来……痛死我了……”
阿烈道:“你就算是感到剧痛,也不须服毒轻生啊!我决不拿那碗水给给你……”
欧阳菁怒道:“混蛋……”接着呻吟两声,又道:
“快拿来,快拿来,我没空多说……”
蹄声已到了庙门.欧阳青咬牙,低低道:“拿来吧……你也躲过来……”
阿烈晓得她怕来人听到话声,所以蹲下去。挤近她身边,俏声道:
“若那是毒物,我不但不去拿,还要阻止你拿来饮服。”
此时外面已传来说话问答之声,来的人只有一个,嗓音不高不低,腔调平板,使人一听便有乏味之感。阿烈猜想那人一定是面目可绍,无人愿意接近的人。只不知是谁?竟能使冀北欧阳家的大小姐如此畏惧。
他大概点起自备的灯笼,话中提及欧阳菁的形貌衣着,说是他的侄女儿,因受责骂而逃了出来。
任何人听了这等现由,都会相信是真话。为了使家长可以管教孩子,必定老老实实说出欧阳菁在此之事。
阿烈低声悄语道:“他真是你的伯父么?”
话刚说完,一双软绵柔滑的玉手,已按住他嘴巴。这双手带着一点点香味,阿烈顿时神魂颠倒,着意领略这等温柔香艳的滋味。
只听程玄道那苍老的声音道:
“没有看见这么一个姑娘,或者她一直过去了。”
那个平板的声音道:
“不会的,此刻路上十分黑暗,又有寒风小雪,连我也罩不住,她岂能不找地方歇脚?这附近可有村落?”
程玄道道:“有!有!再过两三里,就有个村庄了。”
那人道:“好!我去瞧瞧。”
阿烈松一口气,微微移动嘴唇,磨擦她的玉手。
忽觉她软软的倒在他身上,阿烈心中一喜,略一侧头面,就吻到她的粉颊。
他得寸进尺,又找寻她的红唇,然后又毫不费力地找到。初则轻柔,继而热烈地吻啜她的香唇。
欧阳菁虽不挣扎,但亦没有反应。阿烈马上觉察,心顿时起了悔恨之意,暗自付道:
“她明明是痛苦得失去了气力,所以任得我为所欲为,但这等情形之下,就算占有了她,亦有何趣味?唉!我真不该如此鲁莽冲动,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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