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菁他们却被这恶魔所毁啦!好不恨杀人也……”
高青云骇然道:“真的么?”
外面传来欧阳菁的声音,叫道:
“那恶魔已经死了没有?”
人随声进,俏生生的纵落阿烈身边。
她显然没有听到阿烈的话,高青云眼睛一转,锐利地视察这个少女,顿时大感讶异,连连摇头。
阿烈没有瞧看欧阳菁,忧地道:“他已经死啦!”
高青云哈哈一笑,道:
“思烈,你先别慌,我不知你刚才的说法,有何根据,但以我看来,并没有那等事。”
他知道阿烈的心情,乃是沉重得不敢瞧看欧阳菁,是以赶紧含蓄地提醒他,叫他放心观察一下。阿烈这才转眼打量欧阳菁,他深知高青云阅历丰富,眼力过人,既然这样说,必定十不离九。欧阳菁没有听懂高青云说什么,直着眼睛去瞧地上的死人。
此时一山大师等人,也走入房内,
姚文泰佩服不得了,道:
“查公子一招之间,就击杀了这个罪恶满天的恶魔,如此神勇,武林史上,又添新页啦!”
阿烈一瞧欧阳菁果然不似有什么祸事发生过的样子,心中一定,连忙自谦几句。
他趁着众人检查陆鸣宇的尸体之时,捉个空向欧阳菁道:
“你没事吧?”
欧阳菁道:“我差点被他迫死了,谁说没事。”
阿烈急急追问道:“但你没有受到伤害吧?”
欧阳菁道:“当然没有……”
阿烈这才真真正正的松一口气,埋怨地道:
“但我一赶到时,你却说……”
欧阳菁道:“我只是被他整惨而已,没有什么别的话呀!”
阿烈转念一想,道:
“我生出误会,也未免不是好事。如果我不是那么忿怒,刚才的一刀,绝对无法达到这种最高境界。你可知道,凡是我化血门中人,梦寐以求的,就是这一招,摧天撼地的无上境界,逍遥老人也以此期望于我,我总算试过一回,实在足以自傲了。”
欧阳菁道:“我去瞧瞧李慧心……”
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个个心情舒畅。可是在十多里之个的两处地方,有两个人的心情与这边有天渊之别。
这两个人一是吴丁香,她面临灭亡或失身选择,而这两者,都是可悲可悯的命运。
另一个人是李益,他离开吴丁香之后,驾着马车,在黑暗中驰行之时,心情之痛苦沉重,难以言宜。
他明知吴丁香以“殉情”的挚爱,让他得脱虎口,因此,这更使他觉得心灵的负担太以沉重,他应该在那儿,与吴丁香一齐面对任何劫数才是。
由于他心情紊乱,使他几乎迷失了方向。
车轮碰到一块石头,“崩”地一声,震力甚强。李益如梦初醒,定一定神,暂时抑制着情绪的波荡,用心查看方向。
李益自小在此长大,因此只查看一下,就晓得应该往哪儿走,才回到大路上。
此外,他更知道钱如命的庄院,就在一座树林的另一边,距此不远。
他虽然已驶行了不少路,但都在打圈子,是以距钱如命的庄院,最多不会超过里许之遥。
李益举手拍拍额头,自语道:
“我这是怎么搞的?平日总是自诩才智,现在一碰上事情,就张惶失措起来,现在我最需要的是冷静……”
他迅即冷静下来,一面策马前行,一面想道:
“吴丁香现下落在钱如命手中,对方凭恃武功,凌虐别人。我唯有立刻去找比她武功更高强之人,才能救得吴丁香……”
此念一生,顿时记起高青云。
当下便不迟疑,赶紧驱车急驰。
他才驰出一箭之遥,转过林角,忽见道旁有一座茅舍,透射出灯光。
这刻已是三更半夜,屋中之人若是末睡,自然便得点灯火,才能见物。
可是问题却是,在这等僻野荒郊之中,有什么事情使这一家人如此忙碌,半夜还在工作?”
若是在都市内,半夜点上灯火,未必就是工作,因为有些人也许不习愤黑暗,须得点上灯火。
但在乡司,决计不会有这等“浪费”的习惯,此所以显示出必有问题。
李益一眼望见,心中感到奇怪,不过他身有急事,是以实在无暇追究。
马车很决地掠过屋前,李益在百忙中,投以一瞥。
但见屋门一半掩上,一半打开。
他的目光一透入去,只见照亮的室内,正中央处摆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此外,好象已没有别的人了。
李益讶然忖道:
“此人睡觉之时,为何不熄灯,又何故打开半边门,让寒风灌入?再者,床铺何以摆在正中央呢?”
这些疑问掠过他心中时,马车已驶出丈许。
忽听一声哀号,从屋中传来。
李益心头一震,猛然勒住马车。
他虽是赶路心急,但这一声哀号,听起来极似是疾病侵袭的痛苦叫声。
李益是极有修养之人,平生所读的圣贤之书,总是教他先顾别人的痛苦,才可理会自己的问题。
当下勒马停车,回头侧耳而听,那间茅屋内,果然传来阵阵呻吟之声。
李益迅即下车,举步向茅屋走去,付道:
“假如那人病重,我好歹顺路把他送到城里,延聘名医诊疗……”
他一下子就走到门前,但见屋内正中央处,一张破旧木榻,只铺着一张破席,躺在上面的人,动也不动。
李益喂了一声,可是那人全无反应,但呻吟之声,却不断的送入耳中。
李益走入屋内,斗然停住脚步,诧异地望着那人。
原来他一入屋,便马上发现两事,不合情理。
第一件是这个人全身上下,包括嘴唇在内,都纹风不动,使他感到这阵呻吟声,并不是此人发出。
第二件是榻上之人,身穿儒服。十分干净齐整。那一身衣服,生似刚刚换上,而不像曾经穿着,而又在榻上睡过。
除了这两大原因之外,还有就是这个人清秀整洁,看来不似是住在这等地方之人。
屋内的简陋,也是令他觉得气氛不对的理由之一。
李益第一个念头是:“莫非此人已死,所以穿得齐齐整整,准备入硷?
但这相想法马上就被推翻,因为榻上那人,胸部微微起伏,显然未曾死亡。
呻吟之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地在屋内回荡。
李益定定神,举步走到榻边,低头望去。
但见此人双鬓微斑,眉目端正。
他忍不住喂了一声,道:
“这位先生可是睡着了?”
榻上之人没有反应,李益本来也不期望对方回答,当下伸手,按在那人额上。
但觉对方温度正常,既不似死人冰冷,又不似病人发热。
他心中虽是纳闷,然而只要这人并非急待援救,他就不能浪费时间,须得马上离开,赶往城里去。
当他转身行开时,那人仍然躺着不动。但李益走到门口时,却发现有一个人,站在门外,阻住去路。
这个人两鬓微斑,面貌清秀斯文,正是刚才榻上所见之人。
李益头也不回,拱手道:
“先生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
那个清秀的中年人笑一下,道:
“你见到榻上之人,但误以为是我,是也不是?”
他言下之意,似是暗示他并非榻上之人。
李益抑住自己回头查看的欲望,道:
“是与不是,都无关重要了,在下有急事在身,改日再奉访吧!”
但对方阻住去路,并没有让他过去的迹象,因为他动都不动,面上仍然微微含笑。
李益心中的焦急,完全从面上流露出来。虽然如此,他仍然察觉那阵呻吟声,自从此人出现后,已经停止。
他又拱拱手,道:
“先生万勿耽误在下的时间,在下说的句句皆是真话。”
那人徐徐道:“敝姓王,名鸿范。”
李益只好道:“原来是王先生,在下李益,幸会得很。”
王鸿范道:
“我只请教你一个问题,李兄如是有急事在身,何故又折回此处?”
李益道:
“在下听到呻吟惨叫之声,心中以为有人生病,是以折回来瞧瞧而已。”
王鸿范道:“李兄懂得医药之道么?”
李益道:
“在下不懂,不过在下打算赶住城里,若是顺便把病人带到城中求医,也是一举两得之事……”
王鸿范道:“但此举岂不是耽误了你自家之事?”
李益道:
“在下虽然焦急万分,但也不能见到病危之人而坐视不管,这话只不知先生信也不信?”
王鸿范点头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猜想,为何不信?”
李益忙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得赶紧动身啦!”
王鸿范道:“别急,你今晚决计赶不到城里。”
李益讶道:“王先生敢是打算禁阻在下动身?”
王鸿范道:“不是,我只是说你自己回不了宜阳。”
李益道:“为什么?”
王鸿范道:
“因为你在这附近绕圈子,已绕了不少时间。我查看之下,才知问题出在那匹牲口身上……”
李益大感意外,道:“牲口怎样啦?”
要知此处距宜阳路程不近,如若步行而去,费时甚多,再等到高青云阿烈等人赶来,不知又得费上多久功夫。
王鸿范道:
“这两匹牲口受过训练,只肯绕着那边的一座庄院打转,不肯住别处去。”
李益大惊,道:
“若然如此,在下更须赶快上路,我可以弃车步行……”
王鸿范道:
“我知道你是钱家庄出来的,那钱家庄古古怪怪,少有好人,所以起初我还以为你是他们一帮……”
李益忙道:
“不在下是被害人,现下赶快逃返城里……”
他忽然警觉地停口,不敢把搬救兵之言说出。
王鸿范道:
“你一离庄,我就觉得奇怪,所以到庄内瞧了一下,以我想来,你既不是武林中人,定然不是自行逃去,况且又坐上这一马车,可见得是人家摆布好,让你去上当。等到你最后发觉不妥之时,而弃车步行,但为时已晚,庄中之儿便可轻而易举的追上你。”
李益惊道:“在下全然没想到这一点。”
王鸿范道:
“我看到钱如命的大厅内,多了一个风姿甚佳的少妇,她是你的什么人?”
李益道:
“她……她是……唉!一言难尽,总之,我们感情很好就是了。”
王鸿范道:“但她却精通武力,不知何故与你混在一起?”
李益沉吟一下,才道:
“王先生的住处,距钱家庄这么近,恐怕与钱家庄也有点关系吧?”
王鸿范道:“你当真认为我与他们是一路的么?”
李益摇摇头道:
“在下的感觉中,恰恰相反。你一点也不似他们……”
他瞧着对方秀逸的面庞,斑白的双鬓,更使他有一种可靠、公正等意味。
王鸿范道:
“老实告诉你,我不但不是他们同路人,甚至是他们的对头,我一直监视着和钱如命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因为他是当世人间的第一恶人。”
李益但觉他有一种高贵庄严的风度,使人不能不相信他说的话。
当下道:“这人自称姓张,自己也说是第一恶人。”
王鸿范道:
“我是从洛阳一直跟踪他,来到此地,他碰上钱如命时,由于身上伤势而无法抗争,是以被钱如命趁机施以暗算。”
他停歇一下,又道:
“若论钱如命的功力,虽然也可列入高手之林,但假如那恶人不曾受伤的话,她可就远不是他的对手了。”
李益道:“假如王先生当时要擒下那恶人的话,只不知办得到办不到?”
王鸿范道:“当然办得到啦!”
李益道:
“假如王先生不解释何以不擒下那人之故,在下恐旧不能相信王先生的话了。”
他质问的极合情理,因为王鸿范既与那“张君”作对,从洛阳一直追踪而来,这时张君身上的负伤,无力抵抗,则他为何尚不下手?而任令张君落在钱如命手中?若果他对此举不能作满意的解释,则他刚才说的话,可能全部是假。”
王鸿范笑一下,道:
“你的怀疑十分合理,我不知道我的解释,能不能令你满意。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可以用行动证明我的立场,例如我马上把你送到城里,可以比乘车还快的多。”
他的仪表风度,以及谈吐举止,都在显示出他不但极有学问教养,而且还有一种尊严,令人深信他不是坏人
他又道:
“我与这个天下无双的恶人,只是基于邪正不两立的立场,而想沫除他。可是由于还有一个人,必须在那恶人身上,一雪灭门血恨。因此,我特地留下此人性命,甚至让他休养伤势,不加打扰,等他恢复武功,以便他的仇家,得以与他作震惊武林的决斗。”
李益不由是睁大双眼,道:
“假如你肯将张君的仇人姓名见告,我也许晓得……”
王鸿范道:
“你怎会知道?但我仍然不妨告诉你,这人姓查,名思烈……”
李益道:“果然是查兄……”
王鸿范道:“你如何认得他?”
李益心下踌躇,拿不出主意,要不要坦白告诉对方。这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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