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把暗夜揽过来，让她可以靠坐在自己怀里。汲取着暗夜发间的清香，破晓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知道，暗夜也是想起了那次的事，才会对他，如此的担心。
“我会多带些人去，也会保护好我自己，好吗？”看着暗夜充满担忧的眼睛，破晓掬起她乌黑的头发，说着一些，能让她安心的话。
暗夜伸出手，从背后环住破晓。仿佛他的保证并不能让她心安。侧着臻首，暗夜静静地聆听着破晓规律的心跳。想藉此，也来平定自己有些波动的情绪。
不错，她是担心的。她担心他的安危，也在揣摩皇上的用意。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和震王斗的不可开交，皇上却在这时候要破晓去赈灾。
最近，皇上的老毛病又犯了，天天咳的厉害，很多朝中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去做。那日，她随破晓进宫探望皇上，暗夜总觉得，在帘幕后的皇上，虽然身子不适，略显虚弱，但那眼中，却是闪着精光。
那不是一般人会有的眼神，那是一种，仿佛是狩猎者在等待猎物的眼神。一种，掠夺，戏虐的眼神。暗夜觉得，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皇上的眼中，已经透露出一些讯息。仿佛，他的儿子们，不是他的骨肉至亲，而是，他的玩物！
皇上的种种行为和决定，让她不得不多想。朝中如今三党割据，其实皇上是默认的。因为他并没有出面干涉他们任何的争斗。当时破晓遇刺，皇上没有追究。现在震王要娶庞啸天的女儿，皇上也欣然同意。震王和太子如今争的不可开交，皇上仍然坐视不理。还有，皇上常年让七公主倾城驻守边疆，试问，有哪家的公主是整天和一群男人待在军营里打仗冲锋陷阵的？所有的一切，让暗夜对这个看似无害，但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狠都绝情的父亲，有一种惧怕的感觉。因为她不知道，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还将要面对些什么？身为一个父亲，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放任自己的女儿上战场九死一生……
心寒。暗夜觉得心寒。暗夜觉得，他们这些人，就像棋盘上的一颗颗走卒，而纵观全局操纵他们生死的，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父亲。是他，亲手将他们这些儿女置于这错综复杂的棋局之中，让他们每走一步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他这做父亲的，只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们在其中厮杀。
暗夜很想知道，皇上的心中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而他今后，又到底会把江山交给哪个儿子来打理？若这棋局，是皇上一手布下的，那么，到最后，他又到底能不能将这残局收拾好？
这不是玩笑，而是江山，和社稷。
暗夜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告诉破晓。但是她想，破晓一定也和她一样，都对皇上有种看不透的感觉。暗夜缓缓了顺了气息，然后看着破晓。“这次，你带墨老将军去吧。”有墨城跟在身边，多少会让暗夜觉得安心一些。
破晓点点头，“老将军也这么说。”上次太原遇刺的事情，大家都记忆犹新。如亲兄弟一般的墨献，在那一役中为他献出了生命。他怎么能忘记呢！所以这次，破晓并没有拒绝墨城的提议，他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墨老将军和墨环陪我去，不会有事的。倒是你……”
暗夜为他的安危着想，但是她的平安，他也同样记挂在心上。
暗夜笑了笑，“你不必担心我，也无需担心京中的事情。这里有我和萧相，你就放心好了。”破晓出去赈灾，齐王府大小事情，都是落在了暗夜的身上。而朝中的事情，她不方便出面，就只能让萧硕来费心了。但她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不让破晓分心。
“怕你太累。”暗夜已经为了他付出很多了。他真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了他，长年累月的操不完的心。不忍心，看着暗夜那双纤纤玉手，日日拿着笔，拨着算盘。不忍心，看着她为了他一天一天的消瘦。
暗夜嫁给他的这段日子，他没有给到她原来期望的简单，安定的日子，反而要她陪着他，一起行走在这不易的道路上。每一步，都是如此小心，也如此艰辛。
外面微风阵阵，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纱，将台上的烛光吹的摇摇摆摆，忽明忽暗。破晓看着暗夜明亮如星辰的眼睛。这一年来，尽管他们经历了很多斗争，但暗夜的眼神中，永远还是透着那股清澈。一如，他受伤醒来时看见的那双眼睛。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当初，娶暗夜回来，又让暗夜随他一同陷入这朝中争斗，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她是女子，又是一个王妃，本应该待在家里看看书，绣绣花，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就是因为他。为了他，暗夜放弃了平常女子该有的生活，转身投入朝政，为了他，承担了太多她本不应该承担的东西。
他很惭愧。让自己的妻子如此辛苦，他这个做丈夫的，真是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看着破晓皱着眉头，暗夜已经猜到他又在想些什么了。暗夜拉过破晓的手，和自己的十指交握。看着他们紧贴的十指和掌心，轻柔的说：“这是我们的将来，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付出一点，有什么不好？”
暗夜的贴心和用心，让破晓感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拥住暗夜。他的妻，为了他的前程，为了他们的将来，付出的，实在已经超出了作为一个妻子，一个女子该做的。破晓说不出的感动和感谢，顿时全部堵在他的胸臆里，化不开的暖意，让他的眼角，微微的，有些湿润。
“对了，王爷，江南那地方，人杰地灵，广出人才。王爷若是有心，倒不妨借此机会……”暗夜还在提醒着破晓。
而破晓却是以一记热吻封住了暗夜的唇，提醒她别再在这春宵时刻，还在为朝政，为将来担忧。
满屋化不开的蜜意，顿时掩盖了朝中的血腥和残酷。这只有在此刻，他们的眼中，才能真正的只有彼此。
没有朝政，只有，彼此。
第十六章，钱塘水患
更新时间2014…2…25 23：09：24 字数：3940
齐王破晓奉旨带领大将军墨城等一批官员，带领护京兵团十万人马，前去钱塘赈灾。
钱塘水坝上，军队的官兵都脱下了军装，光着膀子，辛苦的往坝上扛着一袋袋沙石，用来抵御着肆虐的洪水。
放眼整个钱塘，早已没有当日的繁华。洪水掠过之地，房屋倒塌，田地被毁，一片狼藉。
钱塘此次水患，可以说是百年一遇。在破晓一行人到来之前，整个钱塘可以说是乱成一片。钱塘知府已经慌了神。此次水患所带来的灾难和伤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可以控制的范围。还好在他上报朝廷之后，朝廷就派了齐王破晓前来赈灾，并带来了足够的兵源，食物，药物和大量的银两，总算是可以缓了缓现在的情况。
墨环正站在坝上指挥军队。只见墨环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大家，让大家各司其职，有规律的做好自己手边的事情。破晓和墨城坐在江边搭起的简易帐篷里，也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此次水患，真是百年不遇。钱塘的百姓是遭殃了。”破晓脸色严峻，看着眼前这几乎已成废墟的钱塘，破晓的心就仿佛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样。
这水患，让多少百姓丢了性命，失了家人。这水患，让多少百姓多年的努力和积蓄毁于一旦，失了粮田，失了家人的他们，又该如何面对这一些，又该如何才能，坚强的继续生活下去？
这水患，为国家，为国库，带来了多少的负担。几十万军队前来赈灾，所有的吃的用的，所有的所需品，都要国库来支出。还有之后百姓的温饱，安置，所有的一切，都要由这个国家来承担。这么庞大一批费用，破晓真的不知道，国库，到底支不支持的住？
而且，水灾之后，必有疫情。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到时候南风一起，又要有多少的百姓会被疫情所扰？到时，又要有多少的百姓要承受着家破人亡的痛苦？
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的景象，想起来这之后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破晓就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天灾面前，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以往，他总觉得自己可以掌握一些事情，可是这次，他发现，其实，他什么都掌握不了。
人命，权利，所有的一切，贪和欲，在天灾面前，都是不值得一些的，微不足道。
在大自然的暴虐下，人命就如蝼蚁一般。
“王爷，先别着急。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了。”墨城沉声道。其实，他现在的心情也比破晓好不到哪去。看着百姓家园被毁，生灵涂炭，眼前的惨状，即使是他这个在战场了打了半辈子仗，见过无数惨剧无数尸体的大将军，看了，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破晓招招手，让身边的副将去将钱塘知府叫过来。
“王爷。”钱塘知府李汉卿连忙跑了过来，这声王爷，还叫的有些气喘。
破晓示意他坐下先喘口气。“李知府辛苦了。”
这李汉卿可是钱塘有名的好官，大善人。此次水患一出，他也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去救济灾民。据说，他已经命人在城内找地方搭了许多帐篷，来安置灾民。
“我这点辛苦，要是能换来上天的眷顾，也值得了。盼就盼，这些天，别再下雨了。”李汉卿头发已经花白，这几日的奔波劳累，让他也觉得身体是要受不了了。只是，身为这地方的父母官，看着自己的百姓受苦受难，他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看着李汉卿又焦急又无奈的表情，破晓又问：“灾民的安置没有问题吧？”
李汉卿点点头，“灾民都迁往城内了，目前来说没有大问题。苦是苦了点，但都还可以安全的生活。只是，这水一日不退，百姓回不了家，全部都聚在城里，迟早要出乱子啊。”提前灾民的事情，李汉卿的眉头又往内聚了聚。收容灾民，一天两天没问题。但这情况，是不能长久的。
“我们带来的军队已经在加固堤坝，若是不下雨，过几天，这水也该退了。”破晓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象征的安慰下李汉卿，也算是安慰一下自己。“钱塘的情况，我已经上报朝廷，相信过不了几天，朝廷就会给回复的。”
“汉卿，代钱塘的百姓，谢王爷了。”李汉卿站起身来，朝破晓深深地鞠了个躬。
破晓连忙上前一步，扶起李汉卿。“李知府，你为百姓的一颗心本王是看到了。”这李汉卿，确实是个好官。也确实是一个，可以为他所用的官。在他来之前暗夜也嘱咐过他，此次前来，一方面是要治理好水患，安民抚民。另一方面，也是要借此机会抓住钱塘所有官员和百姓的心。人心和民心，对他们以后的道路，也是极为重要的。
“王爷，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这边我盯着就行了。”李汉卿看看天，催促着破晓早些休息。
破晓摇摇头，“我不累。我在这看着，反而心安。”破晓拒绝了李汉卿的好意。他是来赈灾的，也不来享福的，本就应该待在这第一线。他怎么能抛弃大家自己跑去休息呢？
“那王爷，也要先用膳呀。”李汉卿可是不敢怠慢了破晓。人家怎么说都是个王爷，要是在他这钱塘出了点什么乱子，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不饿。”破晓真是没有什么心情用膳。“李知府你去忙你的，不必顾及我。”
“这……”李汉卿看见破晓这态度，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就出了帐篷，又跑出去忙里忙外了。
走了近三日，终于是到了钱塘。陨星看着被洪水肆虐过的钱塘，也不由的心情沉重。他久居江南，走遍大江南北，洪涝见了倒是不少，但这次的水患，可谓是他生平所见最大的一次，造成的灾害，也是最大的一次。
这次他来钱塘的目的，并不是来看这滔天的洪水，他是来找破晓的。或者说，是来投奔明主。
他虽久居江南，但对朝中之争却是了如指掌。如今，三位皇子三分天下，各自占据着自己的势力。太子离晏高高在上，但手中之兵不如齐王和震王。太子虽是聚拢了大部分的臣心，但日前，庞相让震王给挖了去，确实也让太子元气大伤。而且太子为人多疑，在陨星看来，太子没有王者的风范，亦没有称皇的命。他是个相士，在识人这方面，自是有些自己的见解。
震王灏然，领兵打仗在众皇子里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但心性未免有些冲动。在他看来，治国和治军是不同的。领兵打仗，需要冲锋陷阵，需要兵法战技。但治国并不是，治国不是打仗，不可逞匹夫之勇。所以，即使是灏然也算是一个有勇有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作为一个王者，作为一个江山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