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自己去闯闯了。连承心中暗下决心。纵然不能像谢烟客那般留下偌大的名声,但也要留下自己的足迹。若不然,岂不是白来这侠客行一遭?
思索间,海船已然靠岸。石清夫妇、白万剑与雪山派的成自学等一干人都迎了上来,眼见白自在、谢连无恙归来,史婆婆和阿绣投海得救,都是欢喜不尽。连承远远望了一眼,便静悄悄离了这里。在转身的一刹那,连承纵然有些不知去处却是感觉轻松不少。仿佛卸下了一个担子。这几年在山上为了不浪费谢连的机遇,连承煞费苦心的教着谢连,既要保持他淳朴心性也要他不会一点世事不知。这一年连承也在赶着剧情。无形之中,连承便将自己束缚在一方名为谢连的小天地之中。
这一走,连承便将自己给自己的枷锁打破。今后,江湖之大,天地之远便任由连承去闯。连承飒然一笑,自言道:“从今日起,笑傲江湖。”
谢连救下阿绣了了一桩心事,便又想起连承。下船之后便四处找起来。见连承转身离开,谢连大急,连忙追了过去。
谢连抓住连承的胳膊,急道:“师妹,你说过不离开的。”
连承淡然一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师兄,现在所有事情已然结束,我也该功成身退去做我喜欢的事情。”
谢连讷讷道:“师妹,你,你能不能不要离开?”
连承摇了摇头,道:“你有了一生相伴的良伴,我不能陪你一辈子。我该走了。”
连承刚一回答完,脑海中便突然出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侠客行剧情结束。请选定者选择留在这里还是回到现代。”
连承一愣,最后看了一眼谢连,闭上眼,道:“回到现代。”这里,已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牵挂的事情了。笑傲江湖,在现代不也一样?连承暗暗想道。
谢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连承突然闭上双眼。谢连不知连承要做什么,但刚才连承那一眼让他心里很不好过。但连承现在闭上眼他也不好说什么。但接着,让谢连后悔一生的事情便出现了:连承的身体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谢连的眼中越变越淡。渐渐的变成了一缕空气消失在这世界上。
“师妹!”谢连大声喊道。
连承仿似没有听到一般,神态安详,似乎融化的不是她自己。
“连姑娘怎么了?”
群雄的注意力被谢连的声音吸引过来,却见连承如同烟一般消失在众人眼中。闵柔大吃一惊,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连承曾经说过的话——“若是我们从侠客岛还能回来,我还在这里的话,我便和师兄成亲。做他一生的妻子。”
谢连大惊失色,企图抓住连承最后一丝影子,连承却在此时睁开双眼,眸中温柔如水,一如当年在山上一般注视着他。似乎在说着保重。
石清闵柔走上前来,拍拍谢连肩膀,默默注视连承消失的地方。
现代,医院之中。
连母脸色憔悴的看着仍旧安然沉睡的连承。这已是第四个月了,连承仍像睡着一般毫无动静。自三个月前连承被同事发现在家中莫名沉睡她便一直睡到现在。这三个多月来,连母和连父为连承病情转了多家医院,每次检查结果都是各项指标均正常,连承只是睡着了而已。但睡着了也没有一睡这么长时间的。夫妻二人无法,只好在一家设施最好的医院安顿下来,每日里轮流陪在女儿身边。
直到这时,两人才发现自己亏待女儿很多。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关心女儿了?女儿长这么大,与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却少得可怜。他们甚至不知道女儿现在生活怎样,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住在哪里,有没有喜欢的对象。甚至连女儿莫名沉睡都是在家中睡了三天之后才有人去她住的地方将门打开。在女儿住院一个星期之后他们才接到通知。
“承承今天怎么样?”已经有些白发的连父走进病房,轻声问道。
连母摇摇头,坐在一旁,说道:“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直在睡着。承承,你醒来吃点东西吧。你睡得够久了。你是不是在怪爸妈?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们?你快点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你想怎样都行。爸妈不会再把你丢下了。你快点醒过来啊!”连母说着,话音哽咽。连父看着躺在床上安然沉睡的女儿,心里很是后悔。他们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好吵!”连承皱皱眉。虽然在耳边的声音很轻,但深厚的内力在身,这声音在连承耳边无异于高声贝噪音。“别吵!”连承颇为恼怒的说道。
却没想,连承这番话说出来后周围反而更吵。
“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
“医生!快过来!我女儿醒了!”
紧接着又是一阵机器的声音。连承心中更是不悦,但这熟悉的声音却是让她知晓,自己已经回到现代。一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连承便安心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连承吐心声
眼见将要苏醒的女儿又睡过去,连父连母心急不已。连忙问道:“向医生,我女儿怎么又睡过去了?”
向阳收了听诊器,微笑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情况有些好转,你们不用担心。明天再看看情况,要是明天能醒过来的话就应该没事了。”说着,向阳转身看着仍旧在熟睡之中的连承,心中闪过一丝怜惜。向阳今年不过二十五岁,来这医院也不过两年。但他在这里的口碑却是相当好。若不然,连父连母也不会如此信赖他,将连承安置在这里。
连母低头看着连承,泪水似要滚滚而下。连父上前扶着连母,说道:“麻烦你了,向医生。”
向阳摇摇头,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多和她说说话,说不定她能醒得快一点。”
连父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向医生。”
睡梦之中的连承皱皱眉,很不情愿的睁开眼,恼怒道:“你们要说话出去说,别吵我睡觉!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我容易吗我。”最后一句,声音却是又低了下去,与其是说给他们听的,却不如说是连承自己的抱怨。说罢,连承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周围的声音虽然是两个男声,但却不是谢烟客和谢连的声音。而且两人的呼吸也没有这般粗重。若是他们在连承身边说话做事,连承定然不会发觉。
连承怔住,明明要翻身的动作也停在原处。愣愣的睁开眼,看着眼前雪白雪白的墙壁,犹自不能相信。她就这么回来了?走得如此干脆,如此洒脱。正如徐志摩诗中所说,“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承承,你终于醒了!你已经睡了三个多月了!不要再睡了!”连母急忙上前,语气哽咽,生怕连承又睡过去。
连承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迟疑道:“妈?”这是她妈妈?她这么憔悴是因为她?连承心中有些酸涩。连母的这个样子,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她也从未见过连母为她分过一丝心,费过一丝神。
连承暗自检查了一下,发现内力还在。身上也没什么暗疾,但她现在明明是在医院。而看连母憔悴的样子,她显然得的不是什么小病。否则就凭他们原来对她漠不关心的态度是不可能这么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的。连承不由疑惑问道:“我怎么了?”
连母抹抹眼泪,说道:“你这孩子,睡了三个多月了。让我们担心死了。”说着,连母脸上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她睡了三个多月?连承有些惊讶,环顾四周,得到的却是连父肯定的答复以及一个陌生医生的微笑点头。连承摇摇头,若是她真睡了三个多月,那她在侠客行中的经历呢?只是她的黄粱一梦吗?可她这一身内力算什么?这些年点点滴滴萦绕心头不曾忘却的记忆又算什么?梦里的经历是真是幻?连承一时有些分不清楚。
“妈,我要出院。”连承怔怔的说道。这医院的感觉让连承厌烦,继续呆在这里,连承怕自己会更加混乱。
“不行!你刚刚醒来,要做好检查才能出去。你这一睡就是三个多月,谁知道会不会烙下什么病根。”连承的话刚一说出口,连母便坚决反对道。
连父点点头,说道:“承承,听你妈的。听话啊。”
连承心里有些不悦,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们不忙吗?原来都看不到你们身影,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还围着我干嘛?”
连承的话一说完,病房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向阳看着连承对这连父连母冷漠的样子,心里对这女孩的好感却是降至低点。这些天来,连父连母对连承无微不至的照顾向阳都一一看在眼里,也是因为连父连母对连承的爱护才让向阳对连承格外照顾。现在连承醒来,却是对连父连母这般说话,向阳心中的反感可想而知。
“他们是你的父母。这三个多月来,他们日夜守着你,因为你变得这么憔悴,你醒来之后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向阳终是忍不住,对连承说道。
连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我,你有什么立场对我说话?你是不是想说我不知道珍惜?”连承说着,看着旁边的连父连母,他们的样子,现在在她心里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原本便模糊的模样因为八年的间隔变得更加模糊。若不是心底还有一丝熟悉,现在是在医院里,走到大街上,哪怕是对面经过,连承所看到的也只是两个熟悉些的陌生人而已。
连父连母因为连承的目光将头低下去,向阳的心里却是更加难过,严厉道:“我不知道你原来怎么过来的,但这三个月,他们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心里对你无比愧疚,这足以让你珍惜。”
连承心情变得平静,说道:“珍惜?这个词我曾经在无数人身上用过,劝过无数人。现在,轮到我身上了吗?现在想想,这个词可真是奢侈。”连承目光从连父连母身上移开。向阳说他们在她身边日夜守候时连承心里还是有一丝暖意的,但这丝暖意也随着眼前这个摆明一副教训口气的医生给教训没了。
珍惜?她又什么可以珍惜的?她珍惜奶奶,但奶奶年事已高,早已经去了;她想珍惜父母,但他们宁愿将她送出去也不要她的珍惜;她也想过珍惜谢烟客,但谢烟客后来却是防她如狼似虎;她想珍惜谢连,但谢连却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懂她的珍惜。她也想珍惜,但她有什么可以珍惜的?
连承眼睛直直的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冷漠的对那个年轻医生说道:“你不是我,永远不懂。所以,你没资格教训我。”
“当当当,承承,我来看你了!”一个欢快而熟悉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连承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过不一会儿,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这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的同事——林玥。
林玥虽然已经二十三岁,但却长着一张娃娃脸,再加上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性格,很难让人真正讨厌起来。
“玥玥。”连承坐起身,微笑。
林玥愣愣的看着微笑的连承,怔怔的走过来,在连承脸上掐了一把。
“死玥玥,你干嘛?!很痛诶!”连承拍下林玥的手,揉着被林玥掐红的脸蛋。
“会痛。”林玥喃喃道,然后兴奋道:“哇!承承,你真的醒了!太好了!你那天没去上班,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直到第三天你还没来,我去你家的时候看你一直在睡觉,怎么都叫不醒,真是吓死我了。你可真能睡,一下子睡了三个多月。”
连承微笑的看着一直说个不停的林玥,心里却是温暖无比,她终是有一个可以值得珍惜的朋友。眼见林玥有说不完的架势,连承连忙劝住,说道:“好了,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嘛。公司那里没有事吧?”说罢,连承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林玥笑道:“没事,你放心吧。我都帮你请好假了。你回去销假就可以了。对了,好像过几天谢总裁的儿子好像从总部调到这边公司来了。听说谢总裁的儿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呢。还有………”
见林玥又要说下去,连承笑道:“他来就来吧。我们一个普通职员,也关不了我们什么事。那种高层哪是我们这种小员工可以接触的。”
林玥挠挠头,说道:“说的也是。不过,看看帅哥也不错啊。”林玥转过头,却见连父连母神色黯然的坐在一旁。林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床上站起来,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好。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
连母说道:“没事,承承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们也放心。要不是你,承承一直睡到现在可能都没人知道。”说着,连母歉意的看着连承。连承有些不习惯连母这样的目光,转过头不敢再看。却不见连父连母脸上那黯然的神色。
林玥看连承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她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