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承见白万剑出招眼前一亮,不由喝道:“来得好!”说罢,竟是空手迎上。似是要以双拳迎战白万剑。就在连承近身白万剑一刹那,谢连却是硬生生插进两人中间,将连承护在身后,说道:“白师父,不要打了!承儿武功不好,还请你手下留情。”
这一番话下来,连承不由翻个白眼。理也不理身前的谢连,郁闷的回身,站在闵柔身边。白万剑却是险些被谢连噎得生生要吐出一口血来!武功不好?!白万剑怒气冲冲的看着站在闵柔身边的连承,连承柔柔一笑,端得是风情万种,似是要坐牢谢连方才所说的“武功不好”这四个字。
白万剑心中郁闷道:武功不好?!这世间哪有这般武功不好法?她若是武功不好,我等这些在江湖闯荡多年的人又算甚么?上次在那破庙之中,不就是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压着我打得反抗不得,最后又被骂的狗血淋头。我这是何苦来由!今番被一个小丫头气得七窍生烟,竟是教训不得?白万剑道:“谢少侠,此番事与你无关,还请你不要插手。那小丫头说话太风凉,白某今天不教训她寝食难安!”
连承翻个白眼,好罢,从“连姑娘”一路直降到“小丫头”,这白万剑改口改的真快。谢连连连摆手,急道:“白师父,我师妹不懂事。我,我给你赔礼啦!还请你不要难为我师妹。你,你拿着剑,万一伤到我师妹就不好了。”
连承此时只觉天上天雷滚滚,心中无力,只觉自己这憨厚师兄真是憨到家了!总有用自己的语言将对方气得吐血。尤其是他还是一番好意,一脸无辜的看着你,然后在天真的来一句“你怎么了?怎么吐血了?是不是生了甚么病?”
果然,谢连这一番劝说立时让白万剑脸色更加难看,愤然道:“好!好!好!我便看看你有甚么本事护住那黄毛丫头!谢帮主,请了!”言语之中,竟是将谢连与石清闵柔撇开,显是白万剑此时已怒到极致。说罢,白万剑仗剑直取谢连面门。
谢连来不及辩解,只得还手招架。让过白万剑的“明驼西来”,谢连急忙道:“白师父,别打了!伤了和气可不好。”
闵柔拦住谢连,石清上前架住白万剑,道:“白兄何必和一干小辈置气?承儿也是无心之语罢了。还望白兄海涵。”
白万剑冷哼一声,转身对雪山派众弟子说道:“咱们走!”说罢,白万剑竟是转身离去,连那石中玉也是置之不问。雪山派众人均是眼神愤恨的看着连承,又不甘的看看石中玉,再转身随着白万剑离开。白万剑非是不在乎石中玉。毕竟,他们因为石中玉在中原损失惨重,吃了那许多苦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怎能不在乎?不过是他纵然再生气也相信石清闵柔人品。既然他夫妇二人说要将石中玉亲自送到凌霄城那定然是不会食言而肥。江湖中人最重一个“信”字,“黑白双剑”的名头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谢连见白万剑走远,转身对连承道:“师妹,为什么白师父好像更生气了?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说罢,谢连脸上浮现一丝费解之色。细细回想,他好像真的没有说错什么啊。
连承现在对谢连的话承受能力直线上升,任他风雷滚滚,我自岿然不动。笑道:“没有。师兄,你这样很好。以后,哪怕你武功废了我也不需担心。”
谢连嘿嘿一笑,再不说话。他心中知晓,连承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是真话。
石清抓过一旁仍旧想溜走的石中玉,怒喝道:“孽子,你还想逃!”
石中玉讪讪一笑,拉过叮叮当当乖乖的站在一旁,竟是比兔子还要乖巧。只在石清看不到的地方眼睛咕噜乱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闵柔多年不见儿子,心中自然疼惜,拉过石中玉,柔声说道:“这么多年不见孩子,你别太严厉了。看你把玉儿吓的。”
石清叹口气,看着石中玉古灵精怪的站在闵柔身边与她说笑,心中更是恨铁不成钢。心道:玉儿哪怕有坚儿万分之一的憨厚淳朴也不至于闯下这等祸事。哪怕他有坚儿一半担当,此番我夫妇也不用愁了。
闵柔面上与石中玉说笑,心中苦涩比之石清也不减分毫。但终究母子多年不见,舍不得打骂。眼见白万剑没了人影,石中玉道:“妈,我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咱们回家住一段时日好不好?”
石清怒道:“孽子,今次你哪里也别想去!现在便跟我一起去凌霄城,你自己闯下的祸事自己承担了去!人活一世,不可一点担当也无!”
石中玉道:“爹,这一去我可是凶多吉少,你,你真的忍心教我去送死?你真的这般狠心?我还是不是你儿子?是不是有了这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小子,你们有了另一个儿子便不再认我,我死活也便不重要了?是不是?”
闵柔拉住石中玉,道:“玉儿,你怎能这么说你爹?你爹这些年为你吃了多少苦你也不知晓,他爱你更是胜过他的性命。快去和你爹道歉。”
石中玉不依不饶,不可置信道:“妈,连你也不帮我?果然,有了另外一个儿子之后,你们都不疼我了!如果这样,我宁愿他从不曾出现过!哪里来的东西,跟我抢爹妈!”说罢,石中玉怒视着谢连。连承眼中冷光一闪,手中剑便要出鞘。
“啪!”闵柔一掌长在石中玉脸上。石清更是怒不可遏的看着石中玉,说道:“他是你弟弟!你失散十八年的弟弟!你要是还有一点血脉亲情便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石中玉不可置信的捂着脸,道:“妈,你打我?从小到大你从来不曾打过我的。如今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打我?”说罢,石中玉不管不顾的便要跑出去。
连承一愣,心中不由冷笑,心道:好滑头的小子!险些被你骗过去!当下也不迟疑,身形一闪,拦住石中玉要前进之路,冷笑道:“石中玉,好心计!险些被你骗过去!”如今转过身跑出数十米的石中玉脸上一片喜意,哪里还有刚才在石清闵柔面前的伤心欲绝不可置信?却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在做戏。
连承上下打量着石中玉,平缓说道:“你还是跟我回去罢,此番去凌霄城,我保你不死。我刚才说过,凌霄城很热闹。相信以你的聪明应该猜得到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以你的聪明,想来在那里将功赎罪也不难。”
石中玉眼睛咕溜乱转,求饶道:“连女侠,求求你,饶了我放我过去罢。”
连承摇摇头道:“这不可能,你就不要想了。今番放你过去,你要将你爹妈置于何地?失信于天下英雄?这事本就是你闯的祸,自然便应由你承担。如今接着这个机会一劳永逸总比你东躲西藏让你父母无颜面对天下要好的多。”
石中玉说道:“不要了罢?我一个小人物,不劳您连女侠大驾。您就行行好,放了我罢。我的小命可比那什么名誉重要的多了。”
连承冷目一闪,心中杀机更盛。若不是因为石中玉在石清闵柔心中地位委实重要,单凭石中玉这几句话便在连承心中判了死刑,只怕现在早已没了性命。
石中玉被连承瞪得一缩,妥协道:“好好好,我回去还不行吗?真是的。”说罢,石中玉作势转回身,在连承放松的刹那突地转身向右突围。
连承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提在手中,说道:“此番可是怨不得我。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回去咱们便客客气气的,但你不老实,我也不强求。便这样罢。”
石中玉叫苦不迭,心中后悔不已。但这次却是半点余地也无。
作者有话要说:
☆、丁当计谋出
石中玉甫一负气跑出去,闵柔心中便开始后悔。想要追身子却如同被高手定住一般动也不能动。是以闵柔见连承追出去心中不由放下一块大石头一般。
此番见连承将石中玉带回来,再也顾不得,快步上去将石中玉拥在怀中,泪如雨下,说道:“玉儿,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妈妈看看,玉儿,疼不疼?”说着,闵柔捧着石中玉的脸左看右看,急忙检查。
石中玉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哽咽道:“妈,好疼。我的心好疼。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的。”石清无力叹息。
连承不屑的看了一眼石中玉的惺惺作态,回头却看见了谢连一脸沮丧伤心的表情。连承上前,轻轻握住谢连的手,看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放心,你还有我。
谢连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转头看向闵柔的方向。心中虽然还是有些酸涩,但方才的难受不再。无论如何,他还有连承。
丁当颇为愤恨的看着连承,以她的聪明自然猜得出石中玉不过是接着石清的话撒泼,然后闹僵,借机跑出石清闵柔的视线好趁机逃跑。但不想眼看大功告成却被连承破坏。以她的心性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但打她打不过连承,阴谋手段自然也是瞒不过连承的。
丁当目光转向谢连,却是计上心来。心道:此事还需与天哥商量一下方才可行。
眼见石中玉说话越来越过分,连承上前劝道:“石伯母,我们该启程了。白大侠已经不见了踪影。若是再不追赶便真的赶不上了。”
闵柔身子一颤,看着石清点点头。石中玉虽然百般耍无赖,但也知现在逃脱不了。是以也不挣扎,乖乖的跟在闵柔身后向凌霄城的方向赶去。
石清闵柔埋头赶路,到得晚间时分,一行六人终是在黄石镇上遇见白万剑等人。石清闵柔也放下心来。当下也不迟疑,住进白万剑等人所在的四海客栈。要了四间房间。却是石清闵柔与石中玉一间,谢连一间,连承一间,丁当一间。
连承心下微微叹息,石清闵柔固然心疼儿子,却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只是幼年之时闵柔对石中玉着实溺爱,才将他养成了如今这副样子。但不知今次去凌霄城情况如何。连承心思百转却是没有表露出来,只在心中默默计算让石中玉讨得一命的几率多大。纵然她再看不起石中玉,他毕竟也是谢连的哥哥。谢连心中定然也是看重这份血脉亲情的。
待得半夜,连承却是听得旁边丁当房间有响动。连承心中一动,却是大怒:莫非他们还未放弃让谢连冒名顶替的主意不成?
连承谢连丁当的房间紧挨,却是连承在中间,丁当在连承右手畔,此番丁当自然知晓她的动静瞒不过连承。但她并未想瞒着连承。是以她动作虽然轻,却是故意让连承听到。
(睡梦之中,谢连忽听得窗格上得得得的轻高三下,翻身坐起,记得丁当以前两次半夜里来寻自己,都是这般击窗为号,不禁冲口而出:“是叮叮……”只说得三个字,立即住口,叹了口气,心想:我这可不是发痴?却见窗子缓缓推开,一个苗条的身形轻轻跃入,格的一笑,却不是丁当是谁?她走到床前,低声笑道:“怎么将我截去了一半?叮叮当当变成了叮叮?”
谢连又惊又喜,转而却是颓然道:“你,你的天哥便在旁边,你又何必来找我?我早已说过,我不是你的天哥。”
丁当笑道:“啊唷,生气了,是不是?天哥,你,你不要恼好不好?我给你赔罪啦。”说着丁当抓住谢连的双手。
谢连掌中触到丁当柔滑的小手,却是与连承感官截然不同。连承的手因为练剑的原因长满薄茧,握上虽软,却是充满力量。丁当的小手却是真正的柔软细腻,谢连的心里不由一荡,不由(嗫嚅道:“我不恼。叮叮当当,你不用再看我。你认错了人,大家都没法子,只要你不当我是骗子,那就好了。”
丁当柔声道:“小骗子,小骗子!唉,你倘若真是个骗子,说不定我反而喜欢。天哥,你是天下少有的正人君子,你跟我拜堂成亲,始终……始终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妻子。”
谢连全身发烧,不由得羞惭无地,道:“我……我不是正人君子!我不是不想,只是我不……不敢!幸亏……幸亏咱们没有什么,否则……否则可就不知如何是好!”
丁当退开一步,坐在床沿之上,双手按着脸,突然呜呜咽咽的啜泣起来。谢连慌了手脚,忙问:“怎……怎么啦?”丁当哭道:“我……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可是人家……人家却不这么想啊。我当真是跳在黄河里也洗不清了。那个石中玉,他……他说我跟你拜过了天地,同过了房,他不肯要我了。”谢连顿足道:“这……这便如何是好?叮叮当当,你不用着急,我跟他说去。我去对他说,我跟你清清白白,那个相敬如……如什么的。”
丁当忍不住卟哧一声,破涕为笑,说道:“‘相敬如宾’是不能说的,人家夫妻那才是相敬如宾。”谢连道:“啊,对不起,我又说错了。我听高三娘子说过,却不明白这四个字的真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