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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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逐九州-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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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砸场成功”,蓝衣青年放下身后木箱,慢条斯理的从中拿出一件件形状怪异的物什——先是两张木板,七折八折后,一块折成了一张木桌另一快则被拆成了两方矮椅,然后是一件样式古朴的铁盒,打开后里面装着一张羊皮棋盘一套白玉棋子,最后是一大袋金银珠宝装在一个极其轻薄的纱袋之中透出令人晕眩的金灿。

    准备妥当后,他双目含笑看向在场众人,眉弯弯眼弯弯,像只狡狐般轻摇着手中折扇,朗声道:“俗话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想要破此棋局携宝而归者定要付出一定代价,俗话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想要破在下这局棋也是有规则的。”

    全场屏气凝神,静待青年说出下文,方才集市上最热闹的一角此刻安静的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在下不才,首先将会摆出三局棋,凡是连破三局者即可获得破解“军神棋局”的资格,若破解成功找到军神,其所有秘闻由破局者终生所有,我只抽取其所获钱财的四成。但是小生有言在先,想要对弈前三场棋局是需要下注的,赢者可选择拿取我桌上的一部分金银放弃继续破局,也可选择继续破局放弃金银。当然,只要连赢三关者这桌上的金银自当全数奉上,同时还将获得破解‘军神棋局’的资格”。

    蓝衣青年拿起桌上的“金银袋”掂了掂,耀眼的光芒与哗啦哗啦的摩擦声撩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此时已有好几个儒生摸样打扮的公子按耐不住跃跃欲试了。

    眼尾扫过四周人群,在目光擦过一道素色身影时,蓝衣青年嘴角的弧度有一丝几不可闻的拉伸:“诸位请稍安勿躁,在下还有最后一项规则未说。”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厌烦之声,类似“你这小子好不啰嗦”“有完没完”的斥责已从好几个地方传来。

    青年呵呵一笑:“先小人后君子,有些事情还是全部说明白得好。这最后一项规则就是:对弈三局者,破一局赢一次钱,倘若输一局……”随着他转而抬升的音调,众人的心也在瞬间被吊了起来“则要留下一件对各位而言最重要的物事之一即可。”

    话音甫落,场上响起大大小小的出气声,闻得此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这“不输钱只赢钱”的好事世上哪里可寻。因此更多的人按耐不住争先参加,唯恐自己落后别人半分,场面之火爆堪称长街一景。

    可他们从未想过这平白无故从天而降的馅饼,哪这么容易接得住?

    但酒壮怂人胆,财迷世人心。面对桌上那一片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恐怕再没有人愿意去深思熟虑,所谓人为财死,刀山油锅都可下得,何况是白接一馅饼?

    所以他们都忽略了赌注——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自然比钱财更贵重得多。

    回头再看棋局:这第一局中红黑双方均有大将亦有小兵,虽各自只剩残子几枚,但却是群雄逐鹿一决生死的关节。这摆的正是一出“群雄割据”的残局。此时红方明显受制于人处于劣势,而黑方步步紧逼胜券在握。

    因此,谁能改变这既定之局,能让红方反败为胜,谁就能赢,谁就有可能从此改变命运。

    这时,一名风流文士首先应战,他本压下的是一块随身玉佩,道是世代家传之物极为珍贵。但此时那蓝衣青年却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这位公子,你不能破局,因为你的赌注并不合格,它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风流文士挑了挑眉,冷笑道:“莫不是你只是个装腔作势的江湖骗子,看我不是那粗鄙的山野虎夫,便不敢与我相赌,怕被我破了棋局赢了金银?”

    蓝衣青年依旧眉弯弯眼弯弯的笑意盎然:“先生此言差矣,在下巴不得有人破了我的局。这样他才有可能帮我找到军神。只是既然先前我已订下规则,自己又岂能言而无信?”他“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直指那文士手中的玉佩道:“但它真的不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风流文士冷笑一声:“那你说什么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说得准,我就敢压得下。”

    他这句话问的煞是刁钻,问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那人除非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否则怎会知晓?

    蓝衣青年闻言笑意更深,突然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公子可擅音律?”

    那文士一怔,失笑道:“我是侯爷府的第一乐师,擅长不敢当,略精通一二而已。”他虽说得谦虚,但却故意加重“第一”与“侯爷府”几个字的音调,此刻昂着头挑着眉,那语气神色哪有半分的自谦?

    众人均一脸不解的望向二人,平民百姓哪管你通不通音律是不是乐师,只觉这二人一问一答似是闲话家常,他们是看热闹的又不是来听读书人文绉绉的聊天的。

    这时人群中已有好事者等得不耐烦,大声叫嚣道:“你俩有完没完?要赌便赌,婆婆妈妈的弄这么多劳什子的玩意儿作甚?”此语一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哄,一时间现场嘈杂一片。

    “那便赌你右手的食指罢。”蓝衣青年的声音不大不小,无起无伏,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刚好都能听到,于是嘈杂声迅速淹没于极致的安静中。众人张口结舌,那风流文士则一脸呆滞。

    “赌,还是不赌?”蓝衣青年摇扇问道。

    风流文士额间渗出冷汗,看一眼对方,再扫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桌上的一局棋、一排金以及写着“军神棋局”四个大字的木箱上,最后咬了咬牙,道:“赌!”

    手起刀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地上就多了一摊血迹和一截断指。

    蓝衣青年下刀干净利落全不似纤弱公子,任血花四溅残肢滚落,那人却依旧笑得眉眼弯弯。

    此时再看那风流文士,捂着血流如注的食指,早已疼痛的倒地不起。也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绝望所逼,他就这样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

    这时,在场有相熟之人立即过来将他背起送去附近医铺,只那食指上的鲜血却滴滴答答地涎了一街,看来触目惊心。

    亲见如此惨烈的一幕后,其它人再不敢造次,深知天下的钱财果然都是得之不易的,世上也本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些人经不住吓便一下子兴趣索然径自散去,于是人群散了大半,剩下的人则是仍心有不甘,或对那财资心存侥幸,或对那军神之踪始终觊觎。

    但经此一事,上来挑战之人再不敢轻慢赌注,纷纷将自己相对较重要的东西据实呈上,不敢欺瞒分毫,因此接下来的赌局也不如第一局那般血腥,但依旧惨烈——有人赌上自己家中地契,有人堵上自己的公职腰牌,也有人堵上自己的妻子儿女。

    其实,这世上能赌上的又怎会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若真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谁又能真正舍得赌上?

    世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摆棋局的人却懂,所以他向来只赌家财,不赌己心。不过他却喜欢看别人赌心赌情赌生死,徜徉其中其乐无穷,他是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坏毛病的?

    一连几个时辰下来,竟是连第一局都无人能破。

    数十局对战下来,鲜有人能全身而退,连破三局者更是并无一人。

    桌上的金银分毫未减,“军神棋局”的木箱也纹丝未动。

    蓝衣青年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见日头西沉,便准备收拾回家。徒留一群已输的一败涂地的赌徒在原地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已几近散去的“赌场内”走进一人,淡淡道:“这一局,我能破。”

    

    第3章 未竟之局

    

    突然,已几近散去的“赌场内”走进一人,淡淡道:“这一局,我能破。”

    蓝衣青年抬眼看向来人,只见对方书生打扮,一袭青衫裹身,身姿挺拔却偏于削瘦;头发随意束起,儒雅之中又带几分落拓。

    此人虽生得五官平平,但那一双眼眸却令人印象深刻,似是一轮明月倒映于一泓清泉之上,粼粼波光层层叠叠,皎皎月色似是笼烟。

    一眼望去,只觉气韵不凡,令人顿生好感。

    他被那目光所困,不觉有片刻的失神,但随即又恢复平常。脸上依旧挂着他那眉眼弯弯的笑容道了句“请”,将对方迎入棋局。接着问道:“敢为阁下如何称呼?“从刚才开始,他从未问过一人姓名,唯独对这名书生区别以待,可见他对他只一眼就投缘得紧。

    “在下姓故,单名一个安字。”青衫书生双手一揖,报上姓名。

    “故时明月夜,安逢画堂前?阁下之名,意境甚是雅致。”闻此姓名,蓝衣青年有感而发,真心赞道。

    “明月难永,画堂春老。恐非兄台所意,谬赞了。”青衫书生淡淡回道,神色平静无波,也看不出这一句是客套的自谦还是不满的回绝。

    蓝衣青年呵呵一笑,也不再深究。只当自己又遇见了个怪人罢了。随即闲言莫叙直奔主题。

    “不知故兄,想赌些什么?”

    故安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到桌上,问道:“可否?”

    看着那块小得可怜的碎银,蓝衣青年面露难色,一时沉吟不语。

    故安见状,心知自己还是寒酸了,只是对方不好意思点出罢了。于是拿回碎银,歉然道:“在下,唐突了。”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这时,蓝衣青年忽然开口阻道:“且慢。”

    他走到青衣书生面前,一双桃花眼笑意嫣然:“敢问这碎银,可是故兄全部盘缠?”

    故安乍看他那一双笑眼,心中不由一震,刹那间竟觉“似是故人来”。平静如湖的眼底也多了几分惶惑。

    但无论心中如何心绪翻覆,他面上依旧如故。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句“是”。

    而此刻再重新审视面前之人,似乎只有一双笑眼略微相似却不神似,其它五官更是与那人南辕北辙。

    至此,自己也不由暗笑自己太过敏感——这天下生一双“桃花眼”的人何其之多,总不能见一个就觉得像一个吧?

    蓝衣青年并不知他心中诸多变化。此时摇着折扇,洒然笑道:“钱财虽粪土,却也英雄冢。既然如此,故兄所下赌注也算合我规矩。我李慕歌绝不会说话不算话。”

    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只觉这蓝衣青年着实是个守信之人,但听在故安耳中却如遭雷击。方才平复的心绪再次翻覆上涌,且有惊涛骇浪之势。而那一向不动声色的面上也瞬现裂痕。

    “你名字叫李慕歌?”他这一句问得霎时古怪,既无对对方的感谢,也无对棋局的询问,却是在确定对方姓名。

    李慕歌被他问得一怔,本能回道:“在下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一时间,故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一双漆目却顿显清明犀利,在李慕歌脸上来回巡梭。

    李慕歌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尴尬笑道:“故兄,我已答应你的赌注,怎么见你不大高兴?”

    故安自觉失态,只好匆忙掩饰道:“在下一时欣喜,忘形了。”说罢便转身坐到棋局前,准备应战。

    李慕歌面上迎合,但心中却腹诽道:你这要是欣喜的表现,我“李慕歌”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故安此时心中反复琢磨着“李慕歌”三个字,越想越觉得巧合。

    只因曾有一故人对他说过“你知道吗?我虽生在帝王家,却更向往平凡人的生活。在这乱世,很多人都想一统天下荣登九五,但我却觉得‘若得闲云望野鹤,自是不慕九鼎慕九歌。’”

    那日他月下扬眉,笑得洒脱。声音不高,却有遨游于天际纵横于四方的豁达。

    但那故人已逝多年,绝无生还可能。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怎么可能再重现人间?

    再看面前青年,虽名字与他颇有机缘,甚至也有一双桃花眼,也喜拿一把折扇,也爱笑意吟吟。

    但却不得不承认与他根本截然不同。

    一念至此,心中千头万绪戛然而止,此时此刻只觉一片索然。看着指下棋局只想速战速决,之后转身离开斩断这无妄心魔。于是心神又专注几分。

    转眼再看李慕歌摆的那片残局,道的是:红棋只剩一帅,两車,两炮,一马,一过河兵;黑棋却是将在盘中,士立两侧,双象互看,双車,单炮,单马,一过河卒。此时黑方一卒一車已逼近红方主帅,炮马在旁虎视眈眈,而红棋只剩一車一炮留守军中,身在敌军的的四子中,炮与兵已被锁定,单車亦被掣肘,只余一马稍能喘息。

    故安并未多加端详,毫不迟疑的将红马退到黑象右侧,下指如风口中念道:“马六退四。”

    李慕歌眼底微露赞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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