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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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途-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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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经过反复探索,一种模拟天花病毒偷取人体免疫指令而研制的新药终于诞生了。这种药对类风湿性关节炎和心脏病具有全新的疗效!
  如果说科学家是催生这种新药问世的父亲,那么天花病毒就称得上是孕育这一新药的母亲。新药成功问世这一消息传到地球的另一边,让俄罗斯的科学家们也激动不已。确实,在这个世上,对天花病毒抱有热情的人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少,而且规定的最后期限也正在日夜逼近。新药诞生在这个时候,无疑是对那些准备死守销毁期限不放的人,尤其是一些蒙受恐怖组织巨大压力的政治家敲响了“放宽期限”的警钟。
  事实上,人类对天花病毒宝贵价值的发掘工作,至此仅仅是才刚开始。科学家们发现,天花病毒大约有50~100种基因与人体防御系统相互作用, 现在他们才研究了十多种基因;而用来开发治疗类风湿关节炎和心脏病新药的基因只是其中的两种而已,剩下的基因已有某种迹象表明,将为我们攻克白血病、急性艾滋病及大脑疾病提供非它莫属的帮助。至于还有的很多种基因,目前谁也不知道里面包藏着什么宝贝。一些科学因此就严正指出:如果就这样销毁它就等于焚书;这本书人类还远远没有读完呢;这本书里说不定珍藏人类战胜疾病的无限希望。
  但要求销毁天花病毒的声音也不是无力的,他们认为:烧掉“这本书”等于烧掉人类对恐怖组织的一大恐惧,而留下它等于留下了心腹之患。一旦天花病毒落入恐怖分子手中,就可能给人类带来灾难。在美国,30岁以下的人几乎都未接种牛痘,这些人对天花病毒没有任何免疫能力。天花病毒一旦投放在这些人中间,就完全可能造成一起世界范围的天花灾难。这种灾难的降临,其危害将是无法估量的,即便以“这本书”全部的无价之宝来抵偿也难以偿清。
  如果说这声音更多的是西方某些政治家发出的,那么在科学家中间也不乏要求销毁天花病毒的呼吁声,他们的理由是:现在整个天花病毒全都被克隆成质体和基因序列,所以有关贮存在天花病毒中的信息完全可以通过研究它的克隆基因来获得。这也就是说,保留天花病毒已纯属多余。
  应该说这个呼吁销毁的“声音”是有相当威力的,在它的作用下,销毁天花病毒似乎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但要求保留天花病毒的人同样找到了反驳的有力武器,他们指出:即便销毁了保存的天花病毒,也不是绝对的销毁了。因为一些埋葬在冰雪中的天花患者的死尸随时都会暴露出来,在这些尸体上极可能藏有活性的天花病毒。此外,从世界各地的实验室来说,也不能彻底排除有秘密保存天花病毒的,一位叛逃到美国的俄罗斯间谍说:据他了解,俄罗斯至少还有两个实验室偷偷地保存着天花病毒。
  还有,最近有科学家发现,猴子身上的一种痘病毒在血缘上与天花非常相似,虽然它现在还没有直接危害人类,而且其传染性很差,但谁又能保证它不会变化,不会给人类再次带来天花。
  更主要的是,现在DNA的合成专家可以在一夜之间制造出1000个DNA的核甘酸。在不久的将来,以这些核甘酸合成天花病毒不是不可能的。这就是说,天花病毒事实上已经到无法销毁的地步了,你今天销毁它,明天就可能有人将它重新制造出来的,而且新合成的天花病毒必将更加危险可怕,因为它是一种新的病毒。
  以上种种理由表明,销毁美国和俄罗斯两大研究所里的天花病毒是不可取的,因为这并不能达到彻底销毁天花病毒的目的。换言之,既然这样做不能达到彻底销毁天花病毒的目的,这样做又有何必要呢?
  不论是呼吁销毁也好,还是要求保留也罢,双方的理由都是充分的。在双方没有绝对说服、压倒对方的情况下,出现一些对抗行为是难免的。录用以下这组资料是最能说明对抗的激烈的──
  1999年4月,美国首先向世界卫生组织发难,宣布:他们将更改销毁天花病毒的最后期限,继续保留一段时间。
  1999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申明:销毁计划不可更改,美俄双方必须在原定期限内,即在本年度6月30日前全部销毁天花病毒。
  1999年6月,世界卫生组织又重申这一要求。
  几天后,俄罗斯也向世界卫生发难,表示他们也不愿意这样做。
  美俄双方的坚决态度,促使世界卫生不得不再次更改销毁时间,将最后期限改为:2002年12月31日。
  这是对是错,没有人知道,也许只有上帝知道。
  天花,这个曾经给人类带来巨大灾难和恐怖的恶魔,今天,它虽然已被人类完全制服,却依然让人类感到无所适从的头痛和隐隐的不安。但愿人类为它作出的巨大付出,会成为以后它给人类带来巨大福音的砝码。
  1999年12月15日定稿
  

善待朋友(1)
也许是身世不幸,也许是遗传基因不好,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我这人总的说是个堆满缺点的人:任性,敏感,脆弱,孤僻,伤感,多疑,胆小,懒散,怕苦,缺乏耐心,意志薄弱,羸弱多病……一大堆贯彻于血脉中的毛病,常常使家人感到失望。小时候,父母对我最不抱希望,似乎料定我不会有甚出息。想不到我这人运气不错,在几个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仁慈的老天都恰到好处地佑助了我,结果弟兄三个,还算我活得“光荣又幸福”。这是命。旁人都说我命好。
  但命好抹不掉我缺点,而且随着年龄长大,我的缺点似乎也一道长大、滋多了。尤其是结了婚,我的缺点明显地又增加上了对妻子不温存(太粗暴),不宽容(严厉得近乎刻薄),不谦让(大男子主义),不糊涂(什么事都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克己(从不委屈自己);对家庭没有责任心,没有抱负;缺乏生财之道,且常常乱花钱,等等。由于我众多的不是,家里常常战争四起,先是唇枪舌战,渐渐地动手动脚,摔碗打瓢,甚至出手打人。好在妻子这人还算能忍能让,也许是怜惜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至今没有分手。但谁也不敢说永远不会,因为两只手要分开实实是太容易了。那么容易的事(随时都可以做到),何必急冲冲去做呢?说远了。
  奇怪的是,我的这个不是那个不对,在亲人面前暴露无遗,甚至变本加厉,而在朋友面前却很少显现。在朋友面前,我的形象是热情、忠诚、善良、大度,有爱心、有修养、能忍耐、懂宽容。大凡我的朋友对我口碑都不错,因为我确真很少亏待朋友。不论是哪方朋友,只要跟本人吱一声他需怎么怎么着,本人从来不会拒绝。即使拒绝也多半以行动拒绝,也就是说通过我上蹿下跳的努力,证明我确实力不胜任,无能为力。对朋友在困难中发出的请愿,不假思索就加以回绝,这是我做不出的,也是我反感的。我常思,一个人被困难纠缠,朋友若是不热情相助,还能指望谁?话说回来,朋友的困难若有他人能左右摆脱,他也不会朝你开口。朋友就是这样的。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一个兄弟或朋友,比找一个妻子或情人要困难许多。所以,面对朋友的困难,我愿意硬着头皮去求人求情,想尽办法,使尽力气,巴心巴肝地去做我能做的,甚至是不能做的。
  对朋友好,这大概是我很少优点中的一大优点。
  确实,我对朋友之心是赤诚的。尽管我缺陷很多,血液里、天性中存藏着诸多发臭熏人的脏东西。但面对朋友,我总是能做到把“脏东西”很好地包藏起来,尽量尽情地表现出我动人的、讨人说好的一面。比如,我本性是极为粗心怕烦的,怕照顾人,怕处理事;妻子生了病,家里有了麻烦,这是我最惧怕的,只要能躲我肯定躲,实在躲不掉,就敷衍了事,蒙混过关。最需要你时却牵不到你的手——就像歌中唱的一样。这种表现自然令我妻子失望透顶。所以,每每遇及类似事,事后我们总是要吵闹一番。吵吵闹闹似乎算不得什么,哪有夫妻不吵闹的?关键是妻子常常就此来怀疑我对她的爱。因为在她看来,我天性不是那种粗心怕事的人,你看——她又看见了,我对朋友的关照有多细心周到,体贴入微:朋友只要咳嗽一声,我就会去找药,并劝其吃药;朋友将妻子气倒了,我深更半夜都会骑个单车跑去调解;朋友病了,我请假扣奖金也要去病榻前照理;去外地出差,想到那里有朋友,几年不见了,孩子三五岁了——正是最高兴有礼物呵护的年月,行前再忙都不会忘记购上一样小礼小物;朋友远道而来,管接管送,陪吃陪玩,热情得就跟对爹妈似的。有时想,对妻子或家人要有这份好的话,真不知她们会有多感激我,家里不知会增添多少温情和欢乐。但就是做不到。有一次,妻子小产第三天,有朋自远方来,一个电话又将我牵走了,跟妻子说好晚上一定回,结果兴致一来,忘乎所以。幸亏悔过态度好,补救工作出色,加上妻子体虚不敢气恼,只好息事宁人,不了了之。

善待朋友(2)
妻子看我对朋友百般地好,常常感到很失落,跟我恶声恶气。
  “那个阿三是什么人?他只不过是一个你萍水相逢的人,你就可以把我丢在一边,三天不回家,你把我当什么了?”
  这样的时候,我一般总是很沉得住气,找一些开脱之词:“从本质上讲,你也是一个我萍水相逢的朋友。”
  “可我现在和你朝夕相处。”
  “是啊,”我款款而道,“你跟我朝夕相处,可阿三只有三天,所以你应该满足,不应该生气啊。”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也在思:为什么我对朋友可以做得这么好,对妻子或家人却做不到?这样的疑问经常盘踞在心中,久而久之,似乎也有了答案。比如我刚才跟妻子道的:阿三再怎么打扰我,也仅仅是三天抑或是再多三天而已;但作为朋友,阿三给我心灵上的安慰却是很多很多。朋友就是这样,他们需求你的机会总是很少很少,而给你内心填补的东西往往是任何别人都难以替代的。有些朋友,你对他可以无所不谈,无所不为,即使把自己最隐秘之事或最亲爱的人都可以倾心相托而不必顾忌,如果需要,他可能还会挺身相救。这样的人,从感情的质量上讲,他已和与我们父母妻儿无异。但他一辈子和你相处的时间很可能只有几年、几个月、几天,甚至几小时,需要做的事情也很可能只有那么一次两次。即使如此,你都无法对他倾心倾意,赤诚相待,那么朋友又何为朋友?我想,要看到这点,我们就没有理由怠慢朋友。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是可悲的,但如果有了朋友又经常怠慢朋友,这样的人似乎更可悲。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对朋友好,只是想避免做一个“可悲之人”。这是一。
  二、尽管我生性缺点很多,但缺点总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暴露出来的(没有谁会把自己缺点主动端出来),如果我在一年甚至一生中只能见上几面的朋友面前都无法克制,无法忍耐,那说明我也太无救,太没有力量了。对朋友好,能博得朋友爱,这正说明我尚能自救,心中还有阳光和力量。坦率说,在“朝夕相处”乃至呼吸都难以分离的家人面前,我实在难以克制住自己蛰伏于天性中的诸多不是不好,它们就像那个美人鱼的尾巴,当忍耐失去控制时,就不由自主地拖出来了。它们又像我身上的浊气,我可以在生人、要人、客人面前忍住不泄,却难以在家人面前坚守到底。古人说:长相厮,心矛钝,百病滋,说的大抵就是这层意思。
  三、大千世界,险象环生,芸芸众生,明争暗斗,无休无止。这世界要说让我们感到多么称心,实在不敢恭维。由于外面世界经常风雨四起,我们总是紧紧张张地夹着“尾巴”出门,又夹着“尾巴”回家;到了家,这“尾巴”似乎再也夹不住了,又似乎夹不住也无甚了得的,于是就甩打出来。想想也是,我的这个不是那个不对,如果不能得到家人谅解,还能得到谁的谅解?如果在家里我也要惶恐不安地做人,小小心心地行事,那么这个家又有甚意思?家所以令人感到温馨,魂牵梦绕的,正是由于我们在家中可以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给自己一份在外面没有的难得的轻松和自在。所以,我的爱人啊,亲人啊,我没有像对朋友一样好生对待你们——常常亏待你们,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们,恰恰是因为我们有很多很好的牢固的爱基奠着。对你们,我亏待得起;对朋友,我亏待不起。朋友的关系和情义很难得,很美好,也很脆弱,很危险。今朝为友,明日反目成仇,这样的事情我已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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